“……怎么回来这么晚？”
希珀丝刚关上门，把呢子大衣挂在衣帽架上，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冷淡声音。
她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就看到穿着正装小马甲，白衬衫以及黑长裤的特薇娅扎着银发单马尾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地读着今天的报纸。
“我还想问你呢？”少女深吸一口气道，“好像我也没有邀请你过来住啊？你这是缠上我了不成？”
“你没邀请不等于我不能过来。再者，你也没有拒绝我的能力，”特薇娅将报纸合上，冷淡起身，“饭做好了，洗好手等着。”
“我……你……”
希珀丝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矮她一个头的银发女孩从她面前平静走过，然后轻车熟路地进了厨房。
也直到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馥郁香气。
本来还想继续和小龙娘顶嘴的她，非常不争气地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肚皮——卡奈学姐是邀请她一起用工作餐的，但她以有要事为由拒绝了，想着自己回住处随便对付一点的。
没想到还有高手？
“吃就吃……谁怕谁啊。”
希珀丝默默鼓了鼓腮帮子，踩着拖鞋去洗了手，出来就看到戴着厚手套的小龙娘端着一只烤盘出来。
让还在餐桌旁的少女愣住了。
“你这……直接烤了一只鹅？”希珀丝愈发惊讶。
“不然呢？”特薇娅歪了歪头，“这又不难，我以前在饭店打工的时候经常做。”
希珀丝看了一眼烤盘：中间是经过绳子和扦子规整形状的烤鹅，旁边则是一圈用来点缀的烤马铃薯，至于其他的蔬菜，她知道应该都在烤鹅里头。
少女收回视线，情绪有些低落，轻声问道：“那苹果酱和肉汁呢？我去端吧。”
苹果酱是专门搭配烤鹅的蘸料。
“就在灶台上，”特薇娅眯了眯眼，“你好像看着不太开心？”
“没有的事，”希珀丝轻轻笑了一下，“我去帮你拿好了。”
说着，她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去了厨房，找到了灶台边的小碗。
少女心想自己多少有点矫情：仅仅是因为听过了卡奈的那一番瞧不起劳工的话，在回到住处之后，看到特薇娅的烤鹅，就不自觉地不是滋味了起来。
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烤鹅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如果用烤箱烤一只鹅，大概要一个半到两个半小时，期间还需要时不时地将鹅身上的油脂抹满全身。
那么，希珀丝心想，特薇娅所说的，在人类的饭店打工，一天要烤多少只鹅呢？
“你不会连那两碟东西都找不到吧，希珀丝小姐？”门外的特薇娅讥讽道，“你是大小姐没下过厨房还是怎么的？”
“烤鹅你不撒盐吗？”希珀丝攥了攥拳心，故作无事反问她，“我怎么没找到盐碟呢？”
门外的特薇娅沉默了。
“放着我来……”
“不必了。”
希珀丝抬眸看她，定了定神：“我来端就行，切也我来切吧。”
特薇娅先是一愣，继而冷笑一声：“就你那手也切得动鹅？”
“我会，”少女沉声顶了回去，“而且我是主人，没有切鹅让客人代劳的道理。”
希珀丝确实会。这不是原主的记忆，而是她穿越前在网上冲浪时学会的。
“你真会吗？”特薇娅皱着眉头问她，“我看你从刚刚起就怪怪的。”
两人相对而坐，希珀丝扎好辫子，挽起衣袖，将苹果酱放在一旁，接过特薇娅递来的餐刀。
“我确实会，”希珀丝一面起手将头颈拨到对面，一面低声道，“不要小瞧我。”
她不想作为希珀丝而被旁人看低——哪怕只是这么一件小事。
将头颈拨到一旁之后，少女起刀，对准鹅胸划了下去，这是切鹅的主要步骤，为的是将鹅切成长薄片方便食用。
在切分妥当之后，她略显生涩地拆下了两旁的鹅腿，将盘子推给了特薇娅。
特薇娅看着面前鸦色长发少女抿紧嘴唇切鹅的样子，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她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但希珀丝没有回答她，只是继续剔除骨架，并最后将脖子横切下来，取出鹅身里的洋葱碎末与肉末。
至此，她才长长出了口气。
“我还是有点用的。”
少女轻声说完这句话，将刀柄递给特薇娅。
看着她递来的刀柄，特薇娅微微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明白了希珀丝的意思。
“如果你是想说我在饭店打工的经历，”银发的小龙娘冷笑了一下，“那我觉得你也没必要这样。”
“……不是的，”希珀丝摇了摇头，反而同样笑了一下，“我是想到了别的事情。”
说着，她拿起自己的叉子，给自己分了几片鹅胸肉。烤鹅的肉质很好，油脂本该很腻，但酱料既解了腻，又丰富了鹅肉的口感，特薇娅确实擅长此道。
两人沉默着分鹅，直到又过了半分钟。
“所以是什么事情？”特薇娅终于出声问她。
希珀丝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地转述了今天从卡奈那里听来的话。
特薇娅听完，同样沉默了一会，然后忽然放下刀叉，走到希珀丝旁边。
“椅子往后挪一点。”银发的小龙娘轻声道。
希珀丝照做了。
特薇娅从身后拿起一碟鹅胸肉，然后两条腿分开，姿态非常自然地坐在希珀丝腿上。
“张嘴。”她说。
希珀丝愣了一下，然后面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极为精彩。
“你要干……”
“整天想你那点破事吃不下饭，我最讨厌吃不下东西的人了。张嘴。”
希珀丝：“不是，我……”
特薇娅没再给她辩驳解释的机会，衔起一块鹅胸肉，直接吻了上去。
希珀丝在呜咽中被迫爽食。
“我自己会用刀叉！”她好不容易挣开对方，羞红了脸道。
“你自己会用不等于你自己会吃，”特薇娅板着脸，“张嘴。”
“别，别……唔……”
希珀丝清晰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的舌头被再度搅动，连同身子都变得瘫软起来。
她非常不争气地觉得好舒服，并且非常不争气地逐渐放弃了抵抗。
少女悲哀地心想，她果然是个笨蛋。
“我发现每次你吃饭的时候都在想别的事情。”
“想什么事情另说，可是你只是想亲我吧？！”鸦色长发的少女微微后仰，咬着下唇低声羞耻道。
“谁知道呢？”
跨坐在她腿上的特薇娅捏着她的下颌，嘴角似是勾起了一丝弧度：“但如你所见，吃饭的时候瞎想事情是有惩罚的。”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希珀丝……我需要你怕我，或者恨我。”
“你现在的眼神就不错，我能看得出来你在怕我，这很好。”
她又冷笑了一下：“所以就继续这样下去吧，直到你自己得知真相的那一天，我想要做的事情就做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