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珀丝当然也想过与卡奈·勃朗特脱离接触,暂避锋芒。
但是,当她试图将这里发生的事情,报告给伦德赫机关总部的时候,却遇上了卡奈·勃朗特的阻挠。
事已至此,留给她的唯一选择,就是和卡奈·勃朗特不死不休。
和提坦教同流合污是不可能的,如果要在自杀和投降面前二者选一,那么她宁可自杀。
至于为什么。
那是因为,她要寻回希珀丝·索兰这个身份的真正含义,如果选择与提坦教苟且,那么这件事本身也失去了意义。
而这件事,又恰恰是支撑着她踏上这唯一一条路的动力。
“……”
“……你这……小鬼……!”
一名提坦教成员死死盯着没入胸腔的刀刃,面色扭曲。
希珀丝面无表情地抽出了卿影刀,黑红色的血液随之飞溅而出。
她没有捅这家伙的腹部。腹部看似柔软,却有很多肋骨,如果刀刃进去,很容易被骨头卡住,需要用踹的才能把刀拔出来。
杀人是这样的,被杀的家伙只需要乖乖躺平就好了,可是杀人者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希珀丝盯着明晃晃的卿影刀,眯眼注视着滑落的殷红血珠,以及几处不甚和谐的豁口。
她想起总部的大胡子军械官曾经跟她提过她哥哥老是喜欢拿卿影刀砍人,以至于报销了好几把刀的事情——作为骑兵军刀改良而来的冷兵器,卿影刀的正确使用方式应该是穿刺,而不是劈砍。
但对这些提坦教,非劈砍不足以满足的她的需求。
“……切。”
希珀丝舔了舔沾血的嘴唇,半蹲下来,用力撕扯下一条黑布,潦草擦过被鲜血洗过的滑腻双手,便将卿影刀丢到一旁,从满地的尸体中捡起了一把提坦教自备的钝刀——说是钝刀,那是相比卿影刀而言的。
砍人而已,又不是去参加野餐,处理食材,用不上那么仔细。
先前安全局的人将她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她真的认为提坦教的素质各个都和与她对练的格斗教官一样技艺过人。
结果实际接触下来,除了特薇娅这种一力降十会的变态之外,他们的寻常成员,实在是不堪为一合之敌。
“……别想……走……”
希珀丝冷眸看去,见是一名还没断气的黑袍人试图抓住她的脚踝。
少女当即将刀刃对准了对方,手腕发力,砍下了那只想要够到她脚踝的手。
破风箱一般的喘气与呻吟声响彻走廊,迎合着天花板上忽明忽灭的苍白星能灯光。
希珀丝瞥了一眼对方那快要被搅烂的胸口:“卡奈·勃朗特在哪?”
“我……啊啊……!”
另一只手也被砍下!
“不说可以,”希珀丝平静道,“我心善,看不得你们这些畜生在我面前死去,所以你那两条腿,我也帮你卸下来吧。”
一边说着,少女绕到另一侧,换了把刀,眯眼在对方的脚踝上比划了一下。
“……她……啊……地下室……!”
遗憾的是,人类的足部比手要难剁许多。
但这不影响对方在极度的痛苦下脸色扭曲,挣扎着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尽数告诉希珀丝。
果然在地下室。
希珀丝瞟了对方一眼,最后给连他在内还有气的人都补了一刀,这才提着刀,拐过拐角,朝着楼下的方向走去。
“……”
最初在被卡奈·勃朗特接待的时候,希珀丝对这位学姐的观感确实算不上差。
当然,这是建立在对方暗地里不说她坏话的前提上。
事实上,从电信局那位主管女士的话来看,卡奈在背后,一定是没有少诋毁抹黑过她的。
原因也并不难猜,她一个出身来路都不明的女孩,却能有幸被曾经的老公爵收为养女,一跃成为贵族千金。
一言以蔽之,就还是那个理由。
“花瓶”。
希珀丝并不非常反感在她面前说她坏话的人,因为说明这人心性还没坏到一定程度。
但如果,有这样一类人,在最开始与她见面的时候,好话说尽,甚至于对她多有奉承。
然后,在暗地里,却做好了将她瓮中捉鳖的打算。
希珀丝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和这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是无法正常沟通的——天可怜见的原主居然还想着这么做。
因为当抛出自己论据,指责他们背后所为的时候,他们永远只会用他们自己的逻辑反击,也就是根本不正视她的所作所为。
而这只是事情的表面。
真实的情况是,他们还会盯着她的那块蛋糕,虎视眈眈。
这不是“在不在意他人看法”的问题,这是“他人能够随意践踏她人权”的问题。
对于这些连游戏规则都不愿意遵守的人,她的回应只能是。
都杀了。
一个不留。
有一个就杀一个,有两个就杀一对。
杀到人头滚滚,杀到身边没人再愿意动她的东西。
用力踹开面前的铁门。
几只巨大的风扇被摆在偌大的地下室里,沉默而震耳欲聋地吹着风。
星能灯被依次等距挂在墙壁上,同样沉默地照亮了巨大的地下空间。
这里没有被解剖的儿童,用来植入星异仁的关键设备也只剩下了无用的外壳,只剩下了空旷的,露出狰狞染血水泥的场地,还有那坐在正中间,优雅斟酒的年轻女子。
卡奈·勃朗特。
希珀丝终于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她上了这人的套。
“卡奈学姐,”她举刀平静道,“经过我的独立调查,你涉嫌叛国,请接受调查,不然我将采取强制措施。”
而卡奈只是慢慢喝完了杯中的葡萄酒,没有急着开口。
当然,希珀丝也并不着急。
她知道,如果她是三流小说的女主人公,遇到这种挑衅桥段,多半是要暴跳如雷提刀便砍的。
事实上她也想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砍杀一气,只是她不确定卡奈的身旁有没有伏兵,所以到底还是没有贸然出手。
只是保持着暗中的戒备姿势,不时观察着四周环境。
“该说不说是我小看了你,还是你没把我放在眼里呢,希珀丝?”
卡奈摇晃着,将杯中的最后一口酒喝完,朝她眯眼笑道:“你真觉得你能击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