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弈辰将视觉显示屏关闭,断绝了与课堂的联系。他看着教室里的众人,还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传送到他们脑芯片里的课件,心中实在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现在的脑科学应用技术这么发达,在家里就能学习,可为什么还要来到学校,坐在这个让他倍感无聊的教室里。
对此,他也询问过不同的人。但得到的答案基本上只有一个:“人类是靠群体协作发展起来的,而社交是群体协作的前提。”当然在他看来,这个理论纯属放屁。他也有自己的依据:“知道古往今来的天才为什么孤独吗?因为他们知道,盲目的合群会降低自己的智商。”
话虽如此,但从小学到初中,他也试图去交朋友。但他却发现,同学们似乎对他的话题没有丝毫的兴趣。当然,这也怪不得他们。
因为当别人讨论美食时,他能谈到人类太空食品的发展史。
当男生们在谈论哪个姑娘的外貌时,他却说宇宙中的景色比任何女孩都要漂亮。
当其他人讨论VR游戏时,他更是扯到游戏采用的文化背景取材于二十一世纪的地球。
久而久之,他也就被别人视为怪胎一般的存在。
到了高一,他慢慢地对周围的世界和人们失去了兴趣,与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刚开始还有人对着他的背影窃窃私语,但没多长时间,他渐渐成了班级里的小透明。他对此毫无察觉,因为他早已习惯了孤独,在他看来与文字打交道,与天上的星星打交道,总比与无聊的人混在一起惬意得多。
顾弈晨本以为他会默默无闻过完一生,但他哪知道,就在今天,就在他日思夜思的宇宙里,会给他送来深埋在他心底里的她。
此时的他对此还全然不知。他打开教室的窗,呼吸着外界传来的空气,听着鸟儿的鸣叫,将目光放到了这个城市的海边。
他所在的这个城市叫做云星城,是云星列岛的中心城市。此刻窗外秋风渐起,吹拂着他的脸。他看着辽阔的祝融海,由于没有被高楼阻挡,风力比在城市里大了几倍。只见海浪一阵又一阵涌起,一阵又一阵平息,让他沉寂的心情开始跌宕起伏起来。
此时此刻,此景此情,他的思绪同浪水一般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最后十年。
那十年里,人类的科技大爆发。2198年,全方位行星改造技术摆脱了理论研究,正是投入工程运用阶段。
因为行星改造,让他所在的火星产生引力,有了跟地球一样厚的大气层,也有了跟地球一样轮替的四季,从此,火星上开满了鲜花。
后来,从海王星和天王星运来的液氧和液氢,又将火星的凹地填满,让海洋又重现在火星上。
“这才叫浪漫啊!”他的瞳孔里反射出了大海的蓝色,但很快,那片蓝色海洋的上空又多了两束正在下坠的火焰。
“那是!”他睁大了眼,开始用脑芯片调整视神经的分辩率,“两颗流星吗?”
但流星怎么会有这么大,一定是两颗还没有被大气层燃烧殆尽的陨石,他这样想。
那两束火焰钻进海里,击起了巨大的水花。
待水花散去,接下来的情景让顾弈晨大吃一惊:两个表面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巨人凭空出现在了海面。他急忙打开视觉显示屏的测量仪器,那两个巨人都达到了惊人的两百多米。
他又用脑芯片调觉听觉神经,虽然声音很杂乱,但他还是能够感受到,海边正有两台巨大的引擎在隆隆作响。
“难道?”他不敢相信,“这是作战用的机甲吗?”
可是到现在己经三百多年没有战争了。人类根本不会制造代价这么高昂的武器。
虽说可控核聚变能源能够保证这么大的机甲运行,但维护这种武器,也要耗费很大的人力与物力。
在他视线右侧的那台机甲,通体呈银白色,全身呈流型构造。那银色巨型机甲的头上有两个向外弯曲的角,眼睛中冒出了蓝色的光。
而左边的那台机甲则是全身黑色,拥有四条腿,一个人型的身体。顾弈辰一看到这台机甲,就想起了在一本书中看到的人马造型。
那匹黑色人马扬起前蹄,发出怒吼,向着金色机甲发击冲击,海面上霎时又多了一朵朵水花。
金色机甲打开了位于手臂上的激光发射器,对着袭来的黑色人马就是一炮。
激光打在了黑色人马的装甲上,绽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可恶!”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顾弈晨睁不开眼。
当光芒散去后,那两台机甲也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顾弈辰!”黄芳看到了他没有在认真听课,“你在干什么?”
“老师,海边刚才有两台机甲在打架!”
话音一落,同学们表情诧异地齐刷刷看向顾弈辰,随后整个教室充满了快乐的空气。
“安静!”黄芳用手砸了一下教桌,将笑声打散。她一脸严肃地盯着顾弈辰,“你很有想象力,放学到我办公室一趟。”
顾弈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又一次看向海边,难道刚才都是幻觉吗?
放学的铃声响了,办公室里,黄芳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对顾弈辰说道:“你的作文写得不错,富含想象力。”
顾弈辰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但是,你也要跟现实接轨啊,你不能一辈子活在幻想里。”
“可是现实……”顾弈辰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可是现实真的很无趣。枯燥,乏味,我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老师,我真的不明白,人为什么要的这么单一。”
“单一?”黄芳那双像牛一样大的眼睛表露出了她的疑惑。
“一个人从小,就被教育要好好学习,为的是以后找一个好工作。找到工作后,又被要求快点结婚。有了孩子以后,就要工作一辈子。我不明白,人的一生真的只是为了完成这些任务来的吗?”
黄芳内心感到震惊,因为她没想到,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居然会想那么多。
她拉起顾弈辰的手,眼神严肃地盯着他,“世界或许没有你想象地那般完美,但我们仍可以在追求完美的道路上绽放属于自己的色彩。”
从办公室离开后,来到了藏在教学楼里的管道列车站,准备回家去了。
售票机的扫描仪扫视了他的虹膜,入站的闸机随后打开,视网膜上的黄色箭头引导着他登上了外表酷似一节节易拉罐连起来一样的城市列车。
[三号线列车即将发车,请各位旅客找到自己的座位乘坐。]
提示结束,一股电力输入了用超导体玻璃制成的管形轨道,致使管道内壁产生了强烈的磁场,让列车悬浮起来,开始朝不同的目的地推进。
这些管道安放在低空,与城巿间的无数高楼大厦相连接,在天空中交织出了一面错综无杂的网。到了晚上,管道里的列车还会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芒。当有人第一次抬头仰望天空时,也一定会被管道网中的五光十色给惊叹到。
有别于老古董的地铁,坐在管道列车上的乘客们能透过车窗看到整个城市日新月异的发展。但今天的顾弈辰没心情观赏城市壮丽的景观,因为黄芳的那句话又将他的心思扰动。
“现实的世界?”他看向车窗,玻璃中映出了他模糊的倒影,“我又该如何,去爱这个世界呢?”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一声巨响打碎了寂静,让列车瞬间停止了前进。
“那是什么?”一个乘客惊呼。
其他的乘客也纷纷离开自己的座位察看。
顾弈辰挤入了人群中,一个陷落的坑首先进入了他的眼帘:坑道的中央踩着一枝巨大的脚,看上去像是由金属制成。他顺着脚掌往上看去——天呐!是那个长着角的银白色机甲,这不是幻觉,那那匹黑色的人马去哪了?
当他正思考之际,以免只存在于VR游戏中的战马厮吼声突然响彻在城市之间。
那匹黑色的机甲人马又一起扬起马蹄对着银白色机甲冲来,银白色的机甲侧身一个闪躲,那匹人马在惯性的作用下,向他所在的列车袭来!
“快跑!”
刚才还在聚集的乘客现在四散奔离,他们脚步散乱,纷纷寻找着自己的座位。
代表危险的红色灯光立即烁在列车上。
[警告!警告!列车即将遭到不明物体撞击,请各位乘客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启动弹射逃生装置!]
顾弈辰将脸贴在玻璃上,他想近距离的观察逼近的黑色人马机甲。这个想法,使他忘记了自己要马上逃生。
座椅喷出气囊,将乘客包裹起来,底部的火箭喷射器自动点火,冲破了列车的顶棚和管道内壁,将乘客带到天空。随后,气囊展开形成一朵朵降落伞,让乘客安全落地。
那匹人马离顾弈辰越来越近,他也如愿以偿地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随后黑色人马将管形轨道撞得支离破碎,巨大的冲击力也将他从列出里甩飞了出来。
向地面坠落的他,散乱着头发,当他看到了破碎的玻璃晶体时,他想这可能这就是他人生最后的时刻,害怕地闭上了眼。
当他再次睁眼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银白色的巨大金属上,不远处还有五根金属制成的柱子。
他回首一看——是那台银白色的机甲救了他。他还没回过神来,那台机甲将手抬起,把他置于嘴边。
那双巨口缓缓打开,强大的吸力让他无处可逃。
“为什么机甲也会吃人啊!”话没说完,他就被了进去。
当他再次苏醒时,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个位置还在发着光。
他向有光的方向走去,看到是一个人正在做着格斗的动作。
从弯曲的腰线和修长的双腿来看,那个人很明显是一个女孩。
顾弈辰看不清的她的脸,因为她的头部正戴着一个头盔,光就是从这头盔里发出的。
“看样子,她就是操纵机甲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