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虚影前哨,这是坐落在神圣卢卡尼亚帝国的最边缘,靠近虚影森林的一座小镇。
小镇面积不大,内部构造类似于一个「&」的符号。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菲琳很快就来到了哨站。
大概是读取的骑士亚伦的记忆吧,真是方便呢。
此时的哨所只有一名卫兵在站岗,他借着火光看向菲琳。虽然被菲琳的美貌和身上华丽的服饰所震惊,但是出于职责他将手中的长枪一横,拦住了去路。
“宵禁,陌生人一律不许入内。”
“……”菲琳看着如同 NPC一般在那里念台词的卫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轻咳一声,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一遍。
“卑微的贱民,你可知我是谁?”
即使菲琳从未用过这样的口吻说话,这句话也很轻松地脱口而出。仿佛以她的身份,用这样居高临下的语气是理所应当的。
高瘦的卫兵一愣,他狐疑地看向眼前这个,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这个边陲小镇的漂亮女孩,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的职责是将你拦在这个门之外。”
“真是失礼的贱民,见此家徽还不下跪?”
“这……这是?皇女殿下,恕罪!”
看着少女从怀里掏出一枚紫罗兰狮心徽记,这是卢卡尼亚帝国王室的象征,卫兵慌忙跪倒在地。女孩并没有为难他,而是径直走入了城中,这让他的心不由得放了下来。
没有人会怀疑帝国皇女的目的,就像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卫兵的死活。
过了半晌,一名青年骑士从城内走出。
“劳伦斯团长!”
“无须多礼,约翰。”
名为约翰的卫兵尊敬地看着眼前的骑士团长,如果说整个虚影前哨最忙碌的人是谁,那就非眼前的骑士团长劳伦斯莫属了。
他不仅是银冠骑士团团长,负责骑士团的日常运营。同时也负责整个虚影前哨的安保防卫,侦察巡逻。
骑士团的巡逻执勤有着严格的排版标准,而现在骑士亚伦回来的时间已经晚了半个小时。劳伦斯准备去教训一下这个丢三落四的新兵骑士。
“劳伦斯团长,刚刚有一名帝国皇女进城。”
出于职责,约翰便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劳伦斯。
“帝国皇女?我怎么没听说过此事?”
劳伦斯虽然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但是如果是那个反复无常的帝国皇族,那整出什么幺蛾子都是有可能的。
“算了,先不管这些。你有见到亚伦回来吗?”
“报告团长,骑士亚伦一直没有回来。”
听了约翰的话,劳伦斯脸色一沉。他有预感,亚伦出事了。
”那位帝国皇女不管做什么事,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去找亚伦。“
说完,劳伦斯快步走向了森林之中。
(2)
明亮的月亮高悬在天空,洒下柔和的月光覆盖着整个小镇。小镇的街道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夜风中匆匆而过。
沿着青石铺成的石板路,菲琳观察着路边的建筑。这些建筑由木头和石砖堆砌而成,看上去十分地坚固耐用。有的墙壁上已经被爬墙虎所占据,看得出来已经有一定年头了。不过大部分都只有一层高,大概是居住在这里的平民日常生活的房子。
说实话,我还以为这里的建筑会是用泥巴搭的呢。菲琳思忖着,她一度认为这个世界可能已经发展到了蒸汽机时代,但是看样子还是在中世纪。
中世纪的欧洲啊,想想就很可怕……甚至还有魔法的存在,话说回来,真的是我打败的那个骑士吗。可是为什么,我一点记忆也没有。
菲琳记忆从她一睁眼开始,骑士亚伦就已经倒在地上了。虽然她可以「理解」自己正在吸血的这一行为,但是并不代表她的记忆就没有割裂感。
就像你玩一款游戏,明明记得你的存档还没出新手村,但是当你再次打开游戏的时候,已经坐在第一个boss打完的篝火前了。
甚至没有打赢boss的成就感,反而会觉得是卡bug把它杀死的。
菲琳想起来,有种说法是说,人的记忆是不连续存在的。
前一瞬存在的我,与现在的我。即使再相像,也是两个人了。
这是古希腊哲学家芝诺所提出的悖论:由于飞箭在其飞行过程中的每一个瞬时位置,它在这个位置上和不动没有什么区别,那么,无限个静止位置的总和就等于运动了吗?或者无限重复的静止就是运动吗?
也被称作「飞矢不动」悖论。虽说被打上了形而上学的标签,但是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菲琳很难不去联想到一起。
“好没道理啊……“菲琳自嘲地笑了笑,放慢了脚步,顺着石板缝隙往前走去,尽量让这个疯狂的想法远离自己的脑海。每当菲琳出神时,就会下意识地低头看着地面,尽量不踩到地砖缝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跟灵魂还是有些不匹配,菲琳走路的时候会有些一蹦一跳的。她想起来自己上学的时候走路也喜欢一蹦一跳的,可能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吧。就像身体里会有释放不掉的活力一样。
不过菲琳还是有些寂寞。她想起平常聊天的qq群,想起总看的论坛,想起自己的几个交心损友,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拍张自拍,然后去群里吹水炫耀。
“好烦好烦,也没有旅店……不会真要睡大街吧!“菲琳走了一路都没有看见能歇脚的地方,不禁暗骂。她开始漫不经心地用小皮鞋踢着路上的石头,随着「啪」的一声,石头被她踢得老远。
突然,菲琳停下了脚步。她闭着眼嗅了嗅,蹙起了眉毛。
这种味道,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空气中,有血的气味。
好甜。
(3)
每天的凌晨三点,肯伯都会起夜上一次厕所。
作为虚影前哨唯一的旅店老板,他在起夜之余还会巡视一遍旅店,以防有小偷贼人入室行窃。
就在肯伯端着蜡烛,一步深一步浅地走在走廊的地板上时,一柄匕首从背后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暗黑兄弟会刺客德威特,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还记得古斯塔夫吗,你欠他的那笔高利贷是时候该还了。要么还钱,要么拿命来,你选吧。”
来者沉声说道,肯伯的心一凉,他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我没有钱,要么你就拿走我的命……”肯伯还没说完,他的嘴就被一块破布堵上了。就在他觉得命不久矣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体一松。
“小贼!去|死吧!“
“找死。”
那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是他熟悉无比的声音。在听到她的声音的那一刻,肯伯的心一凉,然后他就听到了肉被割开的声音,以及人的身体倒在地上的声音。
爱莎死了。
他早该想到的,自己的妻子是多么敏感的人啊,被她发现了异常,肯定会这样感情用事。
即使她一定会死。
不管爱莎的性格多么泼辣,咄咄逼人不肯吃一点亏。死亡依旧会如约而至,那么的公平,不留一丝情面。
“接下来轮到你了。”
“我……我真没有钱……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肯伯恳求道,当爱莎死的那一刻,一种对于死的恐惧以及对生的渴望,占据了他的脑海。
很讽刺吧,肯伯也以为自己会因为妻子的死,说出类似于“杀了我吧”之类的话。
但是,死亡真正降临到他面前,他的第一反应是求救。
多么丑陋啊。
然而,德威特并没有理他,匕首挥了下去。
本应如此。
“阿拉阿拉,如此夜晚两位不睡觉在这里可真是好兴致啊,可容许我参与其中呢?”
那是让肯伯此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少女银丝似雪,月洒清辉也只能作为陪衬。那猩红的双眸仿佛拥有神奇的魔力,让人的视线难以从中抽离。她全身都穿着有着蕾丝花纹的繁复黑色洋装,层层叠叠的裙摆下,穿着黑色蕾丝袜的双腿踩在一双黑色皮靴里。
“你是谁?”
“贱民,我可是神圣卢卡尼亚帝国的皇女!”说罢,菲琳故技重施拿出了之前给卫兵看的家徽。没想到听了眼前少女的话,德威特非但没有相信,反而摇着头嗤笑道。
“我从未听闻,在帝国之中,还有一位满头银色长发的皇室公主,而且即便是真正的公主,也难逃一死。”
完蛋了,看来对这家伙这招就行不通了。菲琳后悔当那个出头鸟了,说实话她也只是拿那个幻化的徽章来狐假虎威。要跟这刺客战斗,菲琳还真没有赢的把握。
毕竟她只是个可怜而又无助的小萝莉。
当然,气势上不能输。
“无礼之徒,付出代价吧。”
德威特感受到了一种恐惧,那是他在二十七年的刺客生涯中,从未有过的恐惧。
那不是他作为刺客德威特所产生的恐惧,而是一种来源于生物本能的恐惧。
少女静静地立在月光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气息,就像是黑暗中的女王,主宰着这寂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