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山脉中,一处较为隐蔽的洞穴内。
璎珞依旧呼呼大睡,并时不时的呢喃几句‘师姐,抱抱’、‘亲亲’这样的话。
在一旁照看她的幽蓝无奈的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后她将目光落在洞口处靠着山壁的那个男人身上。张季,一个充满了谜题的人,一个真正的邪修,一个救了她两次的恩人。幽蓝起身,走向张季。
「你一定有很多疑问吧?我可以为你解答一些,但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答案。」
「邪修...都是恶人吗?」
「邪修也是生灵,自然也有好坏善恶之分。只不过,对于普通修士而言,邪修是强大的存在,因此很多邪修都不会在意普通修士的死活。为了生存,他们大多数喜欢隐藏在底层修士之中,寄居某个门派的外门区域,并将这里当做巢穴。」
张季双手抱头,用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墙上。幽蓝想了想,忽然凑近了他,而张季只是掠了她一眼便没有再过多关注,他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冷漠。
「我...」
「很抱歉,我们不是一类人。严格意义上来说,走上邪修这条路,不管是否出于自愿,我们说走的‘道’都不可能是普通的的‘道’。所以,邪修不可能和普通修士产生感情,更不会跟普通修士做道侣。」
幽蓝听到张季的答复,顿时有些失落。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也是她未曾设想过会在某一天对一个男人产生心动的感觉。
「看来,你还是不太明白。我的‘道’来自血海冥河,普通修士是无法承继这样肮脏血液的。假如,我和你阴阳交/合的话,我们不但不会拥有后代,甚至我的血会污染你,把你变成怪物。到时候,你会沦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也就是被我的‘道’彻底吞噬成傀儡。明白了吗?」
「唔...是...是这样啊。」
幽蓝的心里稍稍好过了一些。忽然,她抬头看去,却发现张季给了她一个淡淡的微笑,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笑。一时间,她有些错愕,但很快她也回以微笑。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幽蓝又问道。
「你...你多大了?你修炼有多久了?」
「不知道,我不需要记住这些事情。 实际上,普通修士所追求的长生,我已经拥有了,只要我的‘道’依旧存在并被我驾驭,我便不会老死。而代价就是我不可以被那些危险的家伙发现,譬如那些贪婪觊觎‘长生’这种事的人,那些为了追求‘长生’而疯魔的人。」
张季似乎想到了很不好的事情,幽蓝便不再过问。
良久,张季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终于,消化掉了。这个楚悠然的力量还是满强的,如此一来,我又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必担心失控了。你一定很好奇,我们邪修是不是会吃人吧?」
「的确好奇,同时也有些担心,你这么厉害,会不会吃掉我和璎珞?」
「我目前不会,但是有些娇弱的邪修为了苟活,他们就必须吃一些人来汲取力量。‘道’对于我们而言是至高无上的力量,但同时也是选在我们头上的一把屠刀。你也看到楚悠然尽情释放了他的力量之后,他的状态变得有些癫狂。这就是‘道’的负面影响,一旦不计后果的施展力量,在无法收手的情况下,邪修就会变成‘道’的傀儡,变成怪物。」
「......」
「拿我举个例子,假如有一天我感到‘道’的力量将要失控,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人。任何生灵都有求生的本能,因此邪修吃人在我看来也只是为了活下去罢了。至于道德与否,真正的强者是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的,更不会为了别人的期许而改变自己的路。」
张季这番话算是彻底的拒绝了幽蓝,他无情、冷酷、淡漠一切,但他有资格这样做。
「如何...成为邪修?」
「哈,我就知道你好奇这个。不过,我也不知道...我的力量是父母生下我的时候就存在的,而据说在古老的年代,那时候爆发过一场大战,邪修的力量也是从那时候得来的。」
「......」
「只不过,那个大战的年代过于久远,那时候的修士如何成为邪修,又如何获取真正的‘道’的力量,这就不得而知了。如今,你和璎珞这样的修士,你们修炼的功法和古老年代修士的功法并不相同。」
张季顿了顿,忽然说道。
「或许有那个年代存活至今的老怪物会为你解答,但我并不是那个年代的人,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从普通修士转变成邪修。只知道,现如今大部分隐藏的邪修都是通过血脉承袭‘道’的力量,就好像传说中的那些上古妖兽一样,只要拥有邪修的血脉就能自然而然的继承前人的力量。」
「那你们还算是人吗?」
「不知道,或许只有外貌像人吧?毕竟,我们邪修的生活方式已经和普通修士大不相同了,大家都会拼命的隐藏起来,同性一旦遇到就会像今天这样爆发战斗。以前有上了年纪的人说过,在古来的年代是有邪修聚居的宗门,但现如今邪修之间都没有信任可言。大家的‘道’互不相同,为了争夺一个好的巢穴,为了占据优秀的属阴和属阳的异性,大家都会拼了命的争斗,这也是导致邪修越来越少的根源所在。」
「......」
「这样反而对你们这些普通人有利。你想啊,如果邪修真的在某一天整合起来形成一股庞大的势力,以他们在‘道’的理解上远高于普通人的实力,到时候这个世界将沦为邪修的乐园。普通修士也只是邪修的血食罢了,就如同人类圈养的家畜一样。」
「这次楚悠然闹的很大,他那样做势必引起上层的注意。接下里,你要怎么做呢?」
「无所谓,这里是试炼山脉,出现一些古怪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有人因为此事死掉也是理所当然的。对于玄光派而言,只是死了一个所谓的‘天才’外门弟子,但这种在普通人看来是难得一遇的‘天才’,在上层修士的眼里不过也只是沧海一粟罢了。没有人会为楚悠然的死去折腾,也根本不会有人相信邪修的存在,尤其是那些已经上了年纪且已经从普通修士成长为大能的人。即便你去跟他们说,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张季不以为然的笑了,幽蓝一时间有些生气,但又无可奈何。
是啊,她只是个练气期的小小修士,别说跟那些上层的修士说话,就是见都见不到。即便加入内门,只要没有完成筑基,大多都见不到那些师门长辈。而想要完成筑基,起码要走过炼体、练气,普通人需要30-50年的时间,有些天才也要花费10-20年的时间才能完整筑基,而有些人甚至200年寿元耗尽都无法筑基成功。
一时间,幽蓝心中无奈,感叹自己还真是一个蝼蚁。
「那么,再见了。最好,你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和璎珞一样,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幽蓝默默的看着张季走掉,她的心里有些莫名的悸动。
不同于和璎珞的感情,这是她真正意义上对一个异性产生依赖、期许的情感,这是真正的爱恋之情。只不过,张季对她而言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哪怕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大概一年以后,张季就离开了。幽蓝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的菜园也很快就荒废掉了,或许张季又找了一个新的仙门隐居。但是,幽蓝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他,或者说该不该去寻找呢?人海茫茫,修仙界大得离谱,她甚至连筑基期都没达到,要想寻找到他可谓难如登天。
就这样,幽蓝把他和他的事情放在心里,并默默的努力修炼,直到能凭自己的本事纵横天下,到时候她想去看看张季到底又偷偷潜伏在哪里了。
这就是后来在西海一带名声远播的幽蓝仙子年轻时的故事。直到后来,她也没有找到张季,她曾经在酒醉的时候把这个故事说给别人听,但是并没有人相信,全当做是仙子在逗大家开心,编了一个故事给大家解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