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从某位少女说起吧。
那位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徘徊在世间赎罪的少女。
她犯下的罪孽很简单,甚至都称不上是“罪”(Tsumi)。
她仅仅只是没能救下那位自己深爱着,同时又深爱着自己的人。
这本没什么,少年时期的每个人都将经历离别,并因此悲伤、后悔。但是,当他们经历过现实的残酷之后,大多会变得麻木不仁,难有同感。
分别与遗憾永远是人生的主旋律——每个孩子都会在成长中学到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但少女却不一样。
或许她不如常人聪明;或许她脑袋哪里不正常;又或许因为她是那种被称作是圣者的人,身怀超脱于凡人的责任心。
当她领悟那人已经永远离开了尘世,谁也没有办法使她的躯体再动起来,使她的思维重新开始思考时……
她决心为此穷尽一生。
想要让世人不再经历分别,只有一个办法。
令死者复活。
没错,只要将已死之人唤回人间,世上便不会再有生离死别,自己就能再见到她。
然而,操控生死,已然踏入了神的领域。
这俨然是僭越的行为。
倘若她使自己年轻的心冻结、坏死,炼金术、魔术、咒术;血肉、魔力、人偶……成为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科研机器的话,或许就能够把上帝的伟力的那万分之一揽入怀中。
但那位少女并不是那样的人。
他人欢喜的笑容令她的心灵感到满足;他人痛哭的声音令她的精神感到震撼;他人绝望的愤恨令她怒火中烧;他人落寞的泪水令她忍不住伸手去擦干。
在追求神的权能的同时,她表现得过于像普通人了。
如此洁白的心灵使她无法像一般魔术师一样不择手段,更何况……
——她追求的是最最完美的复活。
体温、思想、乃至情感,她都想要牢牢地握在手心。
愈追求完美,便愈不择手段。
愈不择手段,便愈于心不忍。
这种矛盾不知道多少次折磨着少女。
每值夜晚,少女便不时地望着星空。
倘若是她,会怎么做。
如今的我,和杀死她的那家伙有什么区别。
少女总是这么思索着。
而现在,她将要面临今生能够遇到的唯一一次机会。
距离目标最近的一次机会。
深夜,昏暗的地下室里,摆放着着许多灌满了培养液的透明培养罐。
扭曲的,只能微微显露出人形的肢体血肉被浸泡在其中一个罐子中。
少女身穿白大褂,注视着罐中的肉块,眉头紧皱纹两个刻满了咒文的类人形的机偶守在她身后。
“实验记录二十七。人造人实验依然毫无进展,真想不明白爱因兹贝伦是怎么做到的。
哪怕是以我自己的细胞进行培养,也无法制作出正常的躯体。
这样下去根本不能用她的细胞复现出具有生命力的她的身体,以此为媒介对她实行降灵更是无稽之谈。
我需要换个思路。
2024年1月23日。”
少女平静,毫无波澜地陈述着,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一名机偶在纸张上把她说的话记录了下来。
“把那东西处理掉。然后,把除了冷藏箱的电源关掉,休眠。”
推开离开地下室的暗格,少女向机偶下达了指令。
瞥了眼忙碌起来的机偶,她离开了地下室。
少女将地板按回洞口处,看着自己寂静无声的公寓,内心不由得感到一阵空虚。
至今为止,难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吗。
她这么想着,倚坐在沙发上,在积累了三天的疲劳中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一阵灼烧感使少女苏醒过来。
她看见红光笼罩了房间。
少女赶忙寻找光芒与灼烧感的源头。
——自己的手背。
少女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她当然意识到了这究竟是什么。
令咒。
圣杯战争。
霎时间,豁然开朗。
如果我实在做不到复活,那圣杯一定能做到。
圣杯会做到的,
根源之涡会做到的。
没错。
少女感觉自己从没那么激动过,她感觉自己的追求几乎触手可得。
近乎狂热癫狂的笑容爬上了她的脸庞。
有关圣杯战争,少女便会想起父亲在自己小时候讲过的故事。
她的脑海里,闪过那金发骑士的英姿。
闪耀着光芒的圣剑,照亮璀璨的星空。
父亲旧时的战友,骑士王。
规避伤害的剑鞘,削铁如泥的圣剑,料事如神的直觉。
她无疑是最强大的战士,最强大的英雄。
没错。
少女将与最强的英雄(Servant)联手,将圣杯夺在手中。
——Fate/Illusory Soul 幻想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