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黑暗中,女孩(?)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两个激动的年轻人,一男一女,初次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她没有哭泣,没有喊叫,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两人。
她的大脑立刻告诉她,眼前的二人之间有着亲密的关系,她们是一对夫妻。
真奇怪,她(?)本不该知道这些的。
她(?)甚至不认识他们。
看到她(?)睁开双眼,眼前的女人激动异常,旁边的男人似乎察觉了什么,伸出手想要阻止女人的行动,但在那之前,女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她(?)抱在怀中。
“唔嗯,可爱的小家伙,你出生的地方是一座远离尘世的小岛......以后就叫你离岛吧。”
离岛没有反抗,她觉得眼前的人没有恶意,她甚至有些奇怪为什么眼前的人敢于触碰她,她尚未理解女人话中的隐喻是什么意思,便坦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为了回应女人的善意,离岛觉得自己应该表达礼貌,她慢慢伸出手反抱了回去。
女人的身体很脆弱,似乎只要一用力,她的肩胛骨就能被离岛轻易捏碎。
虽然如此想着,但是离岛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轻轻做出反抱的手势。
“你......你好?”她试着模仿眼前女人的口型说话。
在听到离岛的声音后,女人吃惊的松开手,但并不是放开她,而是抓住离岛的双肩,紧紧的盯着她的双眼看,旁边的男人也停下了阻止她的动作。
离岛觉得女人刚刚是没有听清,于是她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流利了许多。
女人的眼眶突然溢满了泪水,再度抱住了离岛,这次她抱得力道很重,隐隐能听到她的抽泣声。
旁边的男人的眼睛同样通红,他转过身去,离岛猜测他一定是忍耐着让自己不哭出来。
后来女人告诉离岛,他们夫妻二人其实已经不年轻了,并且得了很严重的病,需要服用一种实验药物才能正常生活。之所以外表看起来面容姣好,是因为服用了药物的副作用的缘故。
如果药物的副作用是永葆青春的话,那估计很多人想要吧,离岛想道,只是看着眼前女人毫无血色的面容,似乎是在忍受着某种痛苦,她就明白药物的效果远不止如此。
男人和女人都是战争的遗孤,在一场轰炸中,整个村庄的幸存者只剩下男孩一个幸运儿,他灰头土脸的大声呼喊,最终发现了废墟下的女孩,将她救出逃了出来,搜刮了能找到的所有财物和能吃的东西,两个幸运儿躲过了接下来的轰炸
时间流逝,他们在陌生的地方换了个身份继续生活,念书,打工,刷盘子,取得学位,抓住机遇最后出人头地,他们对曾经的事闭口不谈,俩人甚至轮到了同一所科学院工作,这似乎是上天怜悯他们的遭遇所给予的补偿。
出类拔萃的二人顺理成章的结为夫妻,自灾难后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似乎接下来他们就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但他们想得太简单了,命运又对他们开了一个致命玩笑——经医院检查,女人的身体机能受损,医生告诉他们,在早期没有得到妥善治疗的情况下,她已经永远失去了生育能力。
在得知消息的那天,女人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当晚,妻子在房间里哭喊着砸着自己的东西,甚至升起了寻死的念头,在她做出进一步的举动前,丈夫冲进房间内抱住她,流着泪告诉她,不要伤害自己,一切都会变好。
在静下来后,在男人的提议下,夫妻二人决定去孤儿院抱养一个孩子。
但来到孤儿院后,看着那些在护理人员的怂恿下无知的凑上来的小孩,二人心生不快,孩子们的举动让这一切这看起来就不像是抱养,而是挑选商品,他们失望的准备换一家孤儿院。
在他们走到大门口,准备离开时,突然看到门口放着一个婴儿篮子,里面有一个哭声微弱的婴儿。根据保安的解释,总有人会在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抱过来,而这样的孩子十有八九是有残缺的,生长过程中身体很可能有所缺陷。
女人没有犹豫,她当场告诉男人自己想要抚养这个孩子,为了满足妻子的愿望,男人欣然应允。
在这之后,女人和男人抱着孩子来到医院,想要检查这个婴儿是有什么问题,才会被遗弃。结果令人吃惊,这孩子只是有较轻的记忆缺失症,只要经过一定的调养,再大几岁就会康复。
原本做好心理准备的夫妻大为惊喜,将孩子带回了家里照顾,半夜被哭声吵醒,教她走路、说话......在她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男人,口中含糊不清的说出“爸爸”二字的时候,男人的心彻底化了,那些轻视的想法通通抛到了脑后。
好景不长,仅仅过了不到两年,因为二人的优秀,他们被征召进一个计划里做负责人,这个任务虽然看起来没有危险性,但是他们被勒令不可以带上女儿,要求将孩子重新送回孤儿院,待到计划完成后才能回来。
知道这些人员身份的妻子抱着孩子哭泣,男人在接洽人员说出最后一个字时,狂怒的给了他一拳,咆哮着这根本不可理喻,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会破坏掉整个计划?对方吃痛后退几步,没有反抗,依然坚持请他们快点出发。
二人无可奈何,在分别前,女人抱着孩子,在她懵懂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夫妻给孤儿院留下了一大笔钱,随后依依不舍的离去,盼望着早点完成任务回来。
天有不测风云,整个任务在进行中一拖再拖了数年,二人心有恼火却又无力,在煎熬中只能托特工打听孩子的状况。幸好根据特工的描述,他们的孩子过得很好,似乎只是因为早年的症状不记得二人。
对此男人倒是释然,安慰了难过的妻子,表示只要再次出现在孩子面前,她一定会记起来的,到时候要让她住大别墅天天山珍海味,过上千金的生活,女人笑骂着说他想法俗气,心中的不快也有所缓解。
而故事的主角,就是离岛眼前的两个人。现在,计划已经步入尾声,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回家了。
离岛不明白他们的笑容,挨个询问道:“我跟这个计划有关系吗?”
二人愣了愣,均表示没有,之所以他们当时那么激动,是因为离岛的声音和夫妻二人的女儿太像了。
在这段时间里,二人教会了离岛各种各样的知识。作为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离岛很聪明,她很快就会拿东西和辨认方位,在短时间内,她就掌握了一切生活必要的知识,夫妻也没有感到疑惑,似乎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渐渐的,她了解到这里生活的地方是一座海上船坞,随着计划开始走向结束,其他人员纷纷乘船离开,只留下作为主事者的二人检查后续。
在有意引导下,离岛很快了解了控制船坞大部分设施的办法,她学会了在晚上开启船坞的信号塔和灯塔,给往来迷路的船只更新坐标,为他们指引方向。
女人有时候会去求神拜佛,祈祷他们的女儿平安无事,离岛不喜欢这样,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唯物主义者。
时间过得很快,夫妻完成了后续工作,同时也接到了自己孩子的消息,他们难掩喜色的向离岛告别,离岛判断片刻,觉得自己也应该作出微笑回应。
二人说,因为特殊原因,不能带离岛离开,等找到了她们的女儿,他们就会带她的姐姐一起看望离岛,到时候四个人可以在一个全新的地方生活下去。
离岛忍住了询问的欲望,她想问二人是不是也把自己当成他们的女儿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其实并不讨厌。
偌大的海上船坞只剩下离岛一人,她只要站在船坞里,就能控制船坞移动躲开洋流,但她绕了一小圈总是会回到原来的地方。不只是为了给路过者指引坐标,她知道有人会来看她,自己不能让关心自己的人迷路。
日子一天天过去,某日,离岛路过二人的实验室,好奇心渐起,想要进去看看。
虽然只要一个念头离岛也能把锁打开,但门就在那敞开着,没有上锁。
走进实验室,能看到的只有散落的器材,一张照片框在一片杂乱中突兀的立在桌子上,似乎是夫妻遗留下来的。
里面不是空的。
离岛伸手拿起相框,小心的取出照片,三人的合照跃然在眼前。
她看了一会照片,将照片翻过来,看到了一串女人的字迹:
宝贝,妈妈永远爱你。
——送给亲爱的小苏陌
“苏陌......那是姐姐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