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无奈将视线从王晓婷身上挪开。
果然打开始就应该冷处理。
温故觉得有些头疼，因为这个叫王晓婷的女生简直就是个神经跳脱的自来熟，在温故沉默的情况下，她居然可以自说自话完全不顾对方有没有回应一个接一个话题的说下去。
但重点是，无论她一开始是向温故提问哪方面的问题，最后她都会把自己的偏好叙述出来。
温故都不知道这姑娘是坦率过头还是单纯过度了，而且这些东拉西扯的问题细碎得让温故一时间觉得她真打算让他补全自己？
“温故同学喜欢吃什么零食呢？我很喜欢吃魔芋条的说！虽然偶尔才能吃到，但白白嫩嫩脆脆爽爽的就像吃火锅里的毛肚一样...”
“温故同学爱看什么书呢？我的话，家里总要我看一些古典的名著，我不太喜欢的说，总感觉那里面的情节道理繁琐沉重了些，所以我也有在偷偷的读些小杂书...”
“温故同学也看动画吧？那温故同学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我喜欢带有天然呆属性或是大姐姐类型的！很吸引人的说...”
诸如此类的话题少女说了不下十多个，涵盖了爱好性格文学喜好的食物等等方面，到后面让温故都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彻底冷落了她，但也只是简单的应上一两声。
温故看了眼台上依旧如入无人之境口中滔滔不绝的带班老登，一边又听着王晓婷自爆卡车式的自我成分呈现，再加上原本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如今却十分明晰的军训留下的疲劳感。
一个字。
折磨。
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渴望放学。
如果放学了的话就不论谁都没有多余的理由来搭理他了。
忽然间，温故旁边的声音兀的没了，这让他感到有些诧异。
当他将视线移回她身上时，却见王晓婷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脸蛋委屈巴巴的微微鼓起，就好像有人欺负她了一样。
“温故同学这样是嫌我烦吗？”
听到眼前少女的低喃，温故不动声色，心里却犯难。
承认？
似乎会显得太不近人情，让人这样热脸贴冷屁股，现在人觉得委屈了，如果还表现的这么铁石心肠指不定就被记恨了，特别是对象还是这么个一看人缘就很好的千金美少女，要是被报复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否认？
显然没什么可信度，毕竟他的行为态度就已经摆在这儿了，无论如何解释都显得多余，人家又不是瞎子。
但问题恰恰就出在这，对方又不是瞎子，干嘛要多问这么一嘴？
答案是显然的，
这是在逼宫。
是少女刻意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把成为虚伪的烂好人和真切的假坏人的选择权交到了他的身上。
而他无论选择哪一种都会承担相应的后果。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温故不可能不去考虑这些。
所以，
温故哪边都不会选。
而少女肯定也明白这点，
她想要的东西在温故看来似乎简单明了。
就是他真心实意的态度。
可温故又凭什么顺她心意。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温故一边问，一边不动声色地揣摩着眼前少女的神色。
王晓婷看着眼前答非所问的温故，表面上示人以弱的委屈可怜模样下，心底却是不出所料间又带有一阵欣喜。
她在温故身上感到了难能的坦诚。
王晓婷暗自压下欣喜，依旧楚楚地嘟嚷着回答。
“因为我对温故同学是真心的。”
真心？
听着王哓婷的一面之词，温故差点给气笑了。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或是反驳少女，只静静注视着她。
少女眼眶微红，带着若有若无的泪痕。
红白交夹的白桃色皮肤与微微鼓起的双颊又更显得少女纤弱可怜。
温故不觉得王晓婷这副示人以弱的娇气模样便是所谓的真心实意了。
因为他在少女棕黑色的眸中看出的没有丝毫委屈失落，却携有被浓雾般深深掩藏着的期待与渴望。
温故不清楚眼前这人在期待什么。
也不重要。
反正他能看出来，却也不会明白过程是怎么样的。
起初，
王晓婷对温故的注视满不在乎。
她只想知道温故会以怎样一个态度回应她。
她想要的，
只有“真心”。
可戛然的沉默，让少女下意识的看向了温故的眼睛。
也就在王晓婷目光接触到温故眸子的一瞬间，她发觉了温故眼睛澄澈外表下无比深邃的黑。
王晓婷感觉她的举动甚至是念想似乎都即刻被拓印在了这双如墨般深邃的眸子之间。
随之而涌现的是一股陌然的距离感。
就好像，
眼前的这个叫温故的男生与她有本质上的不同。
这股莫名其妙对眼前之人产生的异物感令王晓婷不由自主感到不安。
观察到少女神态上的变化，温故率先打破了沉默。
“说实话，你是不是真心和我相信不相信是两码事。既然你声称自己发自真心，那我同样也没有掩饰我的态度。”
温故神情严肃认真，眸子一转不转的放在王晓婷上。
“可你似乎既不领情，也没有做到坦诚，如果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接受了你的好意，那到底算是我自欺欺人还是显得彼此的真心廉价呢？”
少女的头偏向另一边微垂了下去，神情似乎暗淡了些，温故看不见她的眼睛，只觉得可能是自己说话重了些。
但他并不想因此松口。
对温故而言，不远不近的言语本身就是不负责任。
“如果打开始就只是一昧的单方面贱卖真心，你应该也明白大概率只会受到他人心存芥蒂的提防，或者说是逃单吧。”
“我并不讨厌你，但说到底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显而易见你是这个临时集体的重要角色是富家大小姐，而我只是一个自我封闭的边缘性社会异类罢了。”
王晓婷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更具体一些的应该说是紧张，不过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嘴角还挂着微笑。
她的真心似乎被自己又咽回肚里去了。
王晓婷没有看温故低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温故也没有看王晓婷，他不想把他人失落的表情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他没法控制。
“就当作是真的吧，至少我没有什么利用你的余地，毕竟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从哪知道的我的名字。”
“如果你所言非虚，其实你对我的了解也仅限于名字吧。”
少女没有回答，二人自然而然的陷入了沉默。
终于结束了吗...
这样想着，温故看了眼讲台上嘴巴丝毫没有停下迹象的带班老登感到一阵无语。
他一边感受着依旧没有消失不怀好意的目光，一边看着教室门口隐约出现的陌生身影。
看来还没有。
温故暗自叹了口气，久违对放学的渴望又多了一分。
与此同时，将脸撇过一旁的王晓婷感受着自己怦怦的心跳。
她因温故不出所料的态度而抑制不住心底的兴奋。
将真心贱卖的人不仅仅只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