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温汐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哥哥一边用一只手用力的推开自己，一边用另一只手扼住自己的脖颈控制着喘息却还极力的观望着四周。
温汐不明白。
不明白哥为什么会忽然露出如此惊愕与紧张的神态。
不明白哥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推开。
明明两人血脉相连，即便再痛苦，他们都应该相互依偎着才对。
爸爸妈妈早就不在了，能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也只有哥一个人了。
舅舅不行，舅妈不行，姐姐也不行，就连它也不会一直呆在她的身边...
所以...
为什么呢，哥？为什么要推开我呢？为什么总要刻意保持这么份不远不近的疏离呢？
至少...
哪怕再近一点点就好...
但哥不会这样。
温汐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温故，保持着一分此时应有的疑惑。
“呼......”
温故深呼着气，气息逐渐平稳的同时慢慢松开了为了抵御那种扭曲感受而掐着自己脖颈的手，心中却仍是犹疑不定。
他依稀还能感觉到被什么东西注视着，虽然已经极力的用疼痛维持着清醒的同时努力的用自己的眼睛观察四周了，可依旧是一无所获。
不过那种强烈的不适感与危机感已经消退了大半。
是错觉吗？那脖子不白掐了？
还是超视带来的副作用？那以前怎么没有？
滥用能力的后遗症？可这玩意儿也没法关啊？又不是写轮眼！
温故在脑内快速的思索着，可思维被冲荡后纷乱的思绪让他无法抓住问题的重点。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明明现在在教室里看着自己的只有温汐......
只刹那一种可能性便在他脑海中油然而生，温故猛的转过了头。
可就在温故转过头的同时，温汐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不，不会吧？！
温故看着眼前面无表情抬起右手的少女，心里如坠冰窟。
就仿佛印证了温故的想法一样，温汐抬起的右手果不其然的伸向了他的脖颈之间，不安感鱼贯而入的遍布了温故全身上下。
特么的？这什么精神扭曲属性的模仿者小花生啊！
温故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向少女的脑袋挥去，可本该应时击中少女太阳穴的拳头，却由于面对少女再熟悉不过的面貌时踌躇了几分而停在了半途。
“为什么？”
温汐轻声问道，用自己伸出的右手指背轻轻贴蹭了下温故脖子上留下的新鲜掐痕。
少女娇怜而鲜有表情变化的面容在这时却是眉眼微蹙间带着点润色。
眼见如此，感受着脖间肌肤玉腻微凉的触感，温故心下松了口气，挤出了点无谓的笑，刚准备掩饰解释下，却发现嗓子沙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咳咳...”
温故低头咳嗽了两下，忙想收回挥出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却发现自己伸出的那只手的手腕被抓住了，本打算用另一只，但脖间的那只却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
温故瞳孔微微收张，感到有些惊愕，抬头看向温汐。
少女刚刚还微蹙的眉目还有其间的润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往常一般的面无表情，但眉眼间却比往常更加深邃无光。
？
？？
！！！！
不安感又莫名其妙的袭上了温故的心头，他立刻意识到了一个不妙的事实。
他妹妹什么时候坏掉了？！
温汐抓着温故下意识松开的手将其贴在自己的颈颊之间，感受着掌间因情绪触动而不自觉的轻微摩擦与温度。
面对温故惊诧的目光温汐不躲也不闪，自顾自将捂住温故嘴巴的手挪到了自己眼前。
温汐垂眸看了眼掌心上的些许唾液与大片殷红与乌紫的血。
“哥。”
“嗯？”
温汐松开了温故的手腕转而用手贴住了其手背。
“很疼吧...”
温汐低头再次直视着温故明澈的眼睛。
“哥？”
在此时，温故眼中，少女的一切被他尽收眼底。
可到底是什么让他的妹妹变成这个样子的？
而且，明明是如此有侵略性的架势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却出乎意料的关心他？
但如果就如此按部就班的回应这种状态下的温汐的话...
十有八九会被柴刀的吧？
温故清晰感受着自己掌间所传来的温度与脉动。
他即刻否认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起初的不安，惊愕与诧异一扫而空。
因为如今被温故尽收眼底的并不仅仅是此时眼前名叫温汐的少女。
而是他朝夕相处血脉相连的妹妹。
疑惑依旧是有的，但本质上其实是担忧。
温故看着妹妹空洞而无欲的眸子。
却觉得眼前的少女像一只一边在被窝里独自抽泣，一边希冀着有人来安慰，却又无力怨责孤独的可怜孩子。
“哥...”
温汐贴着温故手背的手更加紧了，就好像要将彼此深深嵌在一起一样。
而带有惑意的轻唤，则更像是在刻意的催促着他。
温故觉得温汐在渴求着什么。
因为人往往就是这样矛盾。
但让温故不明白的是，
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自己的妹妹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
在温故印象里，温汐作为妹妹一直很乖巧懂事。
虽然比较沉默寡言，但在小时候还是挺粘他的，总是用短促的句子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一大段时间。
不过随着年岁的增长温故与温汐之间也不可避免的少了些话语，多了点距离。
这是自然而然正常得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对温故来说，人生就是一场独行的代餐。
他不过是一个平凡人，不可能被众星捧月，也谈不上形单影只。
所谓的人际关系也不过是阶段性重复日常的被迫定位罢了。
温故很早就习惯了。
习惯了这种谈不上消极，又算不上主动，不冷不热的人际关系处理。
亲人也好，朋友也罢，他既不想把他人当成满足自我的代餐，也不想被他人当做功能性的替代品。
忽地，在少女灰暗无光的眸子里，温故瞥见了其间唯一倒映的自己。
他一时间意识到了。
那么，
这对于温汐而言又代表了什么？
温汐看着温故。
看着温故已经恢复如常的漠然神情。
她在等他的回答。
可温故越是沉默一秒，她的心思便冷滞一分。
很早以前温汐便意识到了，她和哥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异类，是平凡日常世界中的变数，就像是丧尸危机中拥有自我意识的哨兵机器人一般突兀。
即便只是轻微的触碰磕蹭，也会带下一整片尸浆腐肉。
她不想伤害任何人。
所以只能自顾自的蜷缩自己。
可就算是要被奥特曼杀死的小怪兽也会感到孤独。
哥却好像自顾自的把自己推开了。
可她知道的。
哥没有错。
温汐直视着温故那双透澈明亮却无丝毫映照的漂亮眸子。
冲动，欲望，理智，道德与原始的野性在温汐的脑袋里激荡与搅动。
可最后仅留下了，
失落与失望。
温汐仿佛浑身颤动了一下，一时的冲动与欲望消退了下去。
她的视线直直的垂了下去，紧贴着的手也不再用力了。
她清楚的。
是自己太过幼稚了。
忍耐才是正确的。
就在温汐准备退一步离开时，脖颊之间那只预料中应该放下的手却在此时捧住了她的脸。
温汐有些吃惊，视线又挪回了温故的脸上。
温故挤出了一抹无谓而又带着点愧作的笑，唇角间还带着点殷紫的血渍，努力的用自己有些辛痒的嗓子挤出几个清晰的字眼。
“妹。”
“嗯？”
“我在的。”
温汐的眉不自觉的如离弦般上下颤动了下，连脸都不经意间的皱了一瞬。
她下意识的向前靠了一下。
温故则将温汐抱进怀里揽在了自已肩头上。
“唔？！”
哥哥的怀抱没有温度。
就像哄小孩一样。
可人往往就是这样，
真诚却不坦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