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被他们榨干最后一点价值,然后像块破抹布一样扔掉,或者干脆关到地老天荒,直到变成一具听话的傀儡。”成是非替他补完了后半句,语气冰冷而现实。他从床上撑起身体,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慕缘脸上,带着不容回避的审视:“小子,现在该你了。别再用什么认识杨万里这种鬼话搪塞我。杨家那帮人,还有那个笑面虎杨必行,为什么对你这么‘上心’?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下这么大本钱搞‘金丝雀养成’?”
慕缘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咩利羊柔软的卷毛。成是非两次舍命相救,又冒险潜入龙潭虎穴将自己带出来,这份恩情太重。再隐瞒,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而且,成是非显然知道得比他想象的更多。
看慕缘依旧有些犹豫,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成是非的眼神更加锐利,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洞穿秘密的压迫感:“跟神兽有关,对吧?我猜猜…是不是掌管时间穿梭的那位森林之神?时拉比?”
慕缘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你怎么知道?!对…就是雪拉比!可…可这太荒谬了!我一个小小的高中生,怎么会跟神兽扯上关系?难道是杨万里…不对啊,我跟他接触也没…” 他语无伦次地回忆着,试图找出那个“关键点”
“什么雪拉比?时间之神不是叫时拉比吗?”成是非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较真,但慕缘能感觉到,这更像是一种试探,一种引导他继续说下去的策略。
“哎呀,名字叫法不同而已啦!”慕缘有些烦躁地摆摆手,“不过大叔,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你看起来…也不像什么‘普普通通’的流浪训练家吧?” 他反将一军,目光落在成是非紧握的拳头上。
“我?”成是非自嘲地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干涩而苍凉。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地、珍而重之地从衣领内扯出一条项链。吊坠是一小块不规则的、仿佛蕴藏着星云的奇特矿石(时之砂),此刻正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淡绿色光晕,将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映照得有些诡异。成是非的眼神透过那绿光,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怀念和深沉的痛楚。
“小子,甘省三年前那场震惊全国的流星雨灾难,你知道吧?”他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每个字都像浸透了沉重的回忆。
“知道啊,”慕缘的神情也凝重起来,“新闻上说死了上百人,现场…惨不忍睹,简直是人间炼狱。天文局那帮人到现在也没给出个让人信服的解释,真是…”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对无辜逝者的同情和对官僚机构的不满。
“其实,那场灾难…是有幸存者的。”成是非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慕缘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缩:“不…不会就是你吧,大叔?!那种程度的流星冲击…怎么可能…” 他简直无法想象,在那种天灾下如何生还。
“对,就是我。”成是非抬起头,直视着慕缘震惊的眼睛,他的眼神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滚着刻骨的悲痛和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我活下来了。在那之后,我拼了命地调查,想弄明白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家…后来,我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指向一个恐怖的真相:那根本不是什么‘意外’的流星雨!那是一场由一只存在于外太空、形态未知、力量无法想象的巨大宝可梦的一次无意识活动引发的灾难!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甚至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 他的声音因为压抑的愤怒和痛苦而微微颤抖。
_回忆画面_
(温馨的客厅,傍晚的暖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兴奋地蹦跳着,扑进一个身材结实、笑容爽朗的中年男人怀里。)
“爸爸!爸爸!这周末说好的去看流星雨是真的吗?不许骗人哦!”小女孩的声音清脆如银铃,大眼睛里满是期待的光。
“当然是真的!你爸爸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成是非一把将女儿高高举起,惹得她咯咯直笑,宠溺地用胡子扎她的小脸,“这次可是八千年才有一次的超级流星雨!爸爸保证,让你看个够!”
“太好了!爸爸万岁!我最喜欢爸爸了!”小乖搂着爸爸的脖子,开心地大喊。
厨房门口,系着围裙、面容温婉的妻子(妻子)探出头来,脸上带着无奈又幸福的笑意:“你们两个!小乖,作业先写完才能去!还有你老成,既然要去看流星,就赶紧把露营的行李收拾好,别临出发了又手忙脚乱!”
“遵命,老婆大人!”成是非放下女儿,立正敬了个不标准的礼,引来妻子一个嗔怪的白眼。
“知道啦,妈妈!”小乖也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跑向自己的小书桌。
成是非看着妻女的背影,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幸福。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眼中充满憧憬:“听说这次流星划过天际的样子,美得无法形容…真是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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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聋的轰鸣撕裂了宁静的夜空!无数燃烧的巨大火球如同神罚般撕裂夜幕,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轰然砸向大地!惊恐的尖叫、建筑的崩塌、冲天的火光瞬间吞噬了一切美好!镜头最后定格在成是非被巨大的冲击波掀飞,重重摔在一块巨石后的瞬间,他目眦欲裂地看着妻女所在的方向被刺目的白光和烟尘彻底吞噬… 世界只剩下绝望的轰鸣和死寂的黑暗。)
旅馆房间内:_
“……只有我活下来了。”成是非的声音将慕缘从那段惨烈回忆的想象中拉回现实。他紧紧攥着胸口的项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那是连接过去唯一的纽带。“但我为什么能活下来?我又为什么会知道时拉比的存在?”他抬起头,眼中那深沉的痛苦被一种近乎虚幻的、带着希冀的光芒取代。
“因为…我见到了‘它’。”成是非的声音变得飘忽,仿佛梦呓,“在我濒死之际,意识模糊的边缘,我看到了一只…无法形容的宝可梦。它悬浮在破碎的虚空中,周身环绕着星尘,形态如同最纯净的星辰汇聚而成。它…它问我:‘渺小的生命,你还有什么愿望?’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敬畏:“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我想活着!我想变得足够强大!我想…复活我的家人!让他们回来!’”
慕缘听着这如同神话般的故事,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哀伤涌上心头。他喃喃道:“流星…愿望…星型的宝可梦…难道是…基拉祈?” 这个名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从他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浮现出来。
“基拉祈?”成是非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你…你知道他名字?!”
“它…实现了我的两个愿望。”成是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继续讲述,声音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它救活了我垂死的身体,治愈了那足以致命的创伤。在那之前,我不过是一个朝九晚五、为生计奔波的普通小职员,连一个像样的精灵球都没有。但‘它’赋予了我力量,让我在短短三年内脱胎换骨…拥有了足以闯荡、甚至对抗某些庞然大物的实力。” 他摊开手掌,那里似乎残留着某种力量的余温。
“至于第三个愿望…”成是非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紧紧锁住慕缘,“它没有直接实现。它给了我这个(他用力握紧了发光的项链),并给了我一个模糊的指引——只有找到森林的守护者,时空的旅者时拉比,借助它的力量回溯时光,才能改变那个注定的夜晚,才能让我的第三个愿望…真正实现!” 他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那是对扭转命运的极致渴望
“你愿意帮我吗?小缘?”成是非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甚至有一丝卑微的祈求,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逼视着慕缘,“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我也知道这可能会把你卷入更深的漩涡。但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不同寻常的气息,你和时拉比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你就是我找到它的关键!你…愿意成为我抓住这最后一丝希望的关键吗?”
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项链发出的微弱绿光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淌,映照着慕缘震惊、茫然、挣扎而又带着一丝莫名悸动的脸庞。
“我…吗?”慕缘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看着眼前这个背负着血海深仇、被命运选中又抛弃、在绝望中抓住神迹微光的男人,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卷入风暴中心”的重量。这不再是逃离杨家那么简单了。这关乎着逆转时间,关乎着生死,关乎着一个破碎家庭能否重圆的渺茫希望。
窗外,福市巨大的阴影里,无数暗流正加速涌动,只为迎接那即将穿越时空而来的森林之神。而在这间破败旅馆的小房间里,一个关于时间、愿望与救赎的沉重契约,正悄然摆在慕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