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庭院里忽然响起夏纯熙的声音,祈灵歌如受惊的小鹿,慌张缩到沈念欢的身边去。
祈灵歌仿佛下意识觉得沈念欢能给自己安全感。
但殊不知沈念欢的身边对她来说反而才危险。
少女像靠近大灰狼的小白兔,自投罗网。
沈念欢看得来了兴趣,大手一挥,拥住祈灵歌的身子,正经地朝着空荡荡的夜色问道:“是何人夜闯本王府邸,还惊吓到了少司命?”
祈灵歌被揽住腰肢,身子发软,心神不宁的少女愈发慌里慌张,虽然很想维持往日里的神秘平静,但她的小脸蓦地一下红了个透彻。
不安而惊羞的心态里,祈灵歌短时间失去了思考,恍恍惚惚少女温润柔嫩的身子就和沈念欢紧密相贴。
沈念欢甚至能听到她微乱的呼吸声,像深夜里飘摇的幽兰,氤氲着淡淡的花香。
……是否有些过于好拿捏了,少司命小姐?
沈念欢心中诧异。
他只想做做样子借机试探祈灵歌的态度,怎么祈灵歌来劲了?
当下局面,我总不能再把她推出去吧?
想了想,沈念欢只好将错就错,硬着头看向屋檐。
心中又是一惊。
那双短靴不见了,眼前一道白影掠过,廊中的对面多了一位姿容绝代的银发仙子。
少女白裙抱剑,自有一番仙家气态,她的明眸稍显冷冽,狐疑地盯着两人。
“原来是我出现的不是时候,打扰了殿下和少司命的雅兴。”
夏纯熙若有所思地说道。
祈灵歌一听这话急了,可可爱爱地探出脑袋,从沈念欢怀里扭了出来,垂着头轻声道:“夏圣女误会了。”
夏纯熙好奇地打量着她,问道:“我误会什么了?”
“我奉命为监军……”
祈灵歌抿着红唇,似有些不好开口说下去。
小姑娘脸皮薄了点。
沈念欢理解。
毕竟祈灵歌一边说要做监军,一边失职在前,又被夏纯熙的声音吓得酥软发颤。
沈念欢无奈地说道:“还不是夏姑娘神出鬼没,让少司命以为我家闹白衣女鬼呢。”
“你……”夏纯熙哼了一声,埋怨道:“早知道我在天问台就不出手救你了,真是好心给了驴肝肺,让你这么说我。”
是这个道理……沈念欢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嗯咳一声,“多谢夏姑娘出手救在下一命。”
虽然他有些保命的手段,但夏纯熙那一剑无可置疑地又快又狠,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夏纯熙不愧为玉霄宫圣女。
祈灵歌睫羽轻颤,低声道:“幸亏你帮我弥补过失,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作为监军失职,就没有惩罚的吗?”夏纯熙打量着祈灵歌,似笑非笑道:“当年我不过就是坐在屋顶吸收月华修炼,就被说态度不端,侮辱人格,因此惩罚我三年不准穿鞋。”
“什…么?”
祈灵歌小脸写满惊讶,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身前顾盼生辉的仙家少女,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向夏纯熙的裙裾。
沈念欢也看了过去,夏纯熙的白净玉足此时好端端穿着一双精致短靴。
“别瞎看,本姑娘今天好好穿着呢。”夏纯熙羞靥微红,往后缩了缩脚。
接着,沈念和祈灵歌对视一眼,耳畔听到她疑惑的声音,“沈殿下,这是真的吗?您处罚夏圣女三年……”
沈念欢心底无语。
怎么什么都往外说?我不要面子的吗?
沈念欢摆出一副镇静自若的姿态,“确有此事,些许过往不足挂齿,我已经原谅夏姑娘了。”
“哈?”
夏纯熙银牙轻咬,“我可没原谅你呢。”
突然,祈灵歌声音响起,柔柔弱弱地问了一句:“灵歌失职在先,也要被殿下惩罚,将鞋子脱掉吗?”
沈念欢无语咬牙:“念你初犯,既往不咎。”
沈念欢觉得祈灵歌似乎也没那么好拿捏,就像她现在的这句话,很难说是不是故意的茶言茶语。
祈灵歌像松了口气的样子,微笑道:“谢殿下宽宏大量。”
沈念欢终于维持不住淡定了,看向夏纯熙扯开话题,“你不回玉霄宫,怎么又来我家了?”
“我可没说要走哦。”夏纯熙挑了挑秀丽的双眉,雪色的单马尾在脑后摇荡,正正经经地说道:“天问台一行,太后并未给我新的职务,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你仍要担任我的狱卒?”
夏纯熙淡淡说了一句:“狱卒也好、监军也罢,却不知道我们楚国的定安王究竟是个什么祸害,要我和黎巫密教的真祭巫女一起守着你。”
沈念欢额头冒出黑线,第一次和夏纯熙的斗嘴没占到上风,转身就走:“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休息。”
出征在即,总得养精蓄锐吧?
但自己被两位国色天香的少女盯着,怎么能睡个好觉?
沈念欢推开房门,指尖飞出几缕火苗,将各处的烛光点亮,皆是来自西域商路的冰灵烛,无色无味,光芒清透怡人。
至于夏纯熙,早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沈念欢猜测肯定在哪个屋檐上坐着,说不定正散着神念偷窥自己。
剑道圣女?视奸魔女!
忽地,他看到祈灵歌素手挽裙,轻移莲步迈过厅堂的门槛,来到跟前。
“麻烦殿下了,灵歌需要您帮忙安排住处。”少女嗓音温雅,双眸像淡蓝的冰湖,“今夜就由我护卫您的安全。”
沈念欢一下头有点大。
早年间他几次邀请夏纯熙找个房间住下,夏纯熙不答应,非得在外面风餐露宿,美名其曰天上的日霞月华能更好地帮助修士吸纳灵气,进步快速。
于是宅邸之中除了他自己的卧房外,根本找不到第二个能住人的房间。
一些不常去的地方日积月累已经落满了尘埃。
“有言在先,寒舍陋室比不上你们问星宫气派,少司命不嫌弃就住吧。”沈念欢扶额道。
祈灵歌淡淡一笑,摇头道:“殿下能住五年,灵歌当然也住得下。”
怎么听着怪怪的?
沈念欢狐疑地打量这名见面不多、身份尊贵的少司命,冷不丁问了一句:“少司命要不要先沐浴?”
“欸?”
两人大眼瞪小眼。
祈灵歌从没有过这种经验,下意识要拒绝的时候,沈念欢已经摇头走了出去。
“少司命金枝玉体,我这算是白问了,你安心等着,我去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