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冷如霜雪，车厢里的气氛凝结。
沈念欢苦笑道：“你先把剑放下，我慢慢说给你听。”
这块玉来历简单。
五年前攻入北周途中为人所赠，说起来，自己这段趣闻传得还蛮广的。
夏纯熙不依不饶地瞥着沈念欢腰间，素手将【阳雪】的剑柄握紧。
她挑眉问道：“谁知道你那块玉藏了什么妖物！你总不能勾结邪道中人了吧。”
沈念欢来不及回话，就听到腰袢白玉里的声音捉弄般地响起。
“小姑娘莫不是被姐姐一句‘新欢旧爱’戳破了心思？反应这么大，真是纯情呢。”
夏纯熙沉默片刻，明眸神色寒冷，说道：“沈念欢，我曾有听闻，一些狐妖擅长蛊惑之道，声音蕴含扰人意志的法力，你何时被这狐妖盯上的？”
忽地。
似是觉得有趣，那女子淡雅懒散地笑了起来，天籁一般动听。
“五年前，星殒关以北十里飞燕城。”她风轻云淡地说道，“姐姐在此遇到了你的意中人。”
“星殒关北——”夏纯熙微微一愣，道：“北周地界，飞燕城……你是……姬婵玥？”
世间八大世家，姬家排第一。
姬婵玥，当代姬家举世闻名的翘楚，孤身一人镇守飞燕城，让那一处兵家必争之地安稳至今。
姬姓在先秦立国前就已经长久存在，据说为周天子的后裔，战国时分崩离析，几经浮沉后于崛起于大炎。
乱世起，姬家地界位于北周，地位超然，门徒众多，北周皇室一直不能有效的命令姬家。
夏纯熙想起来了什么，看向沈念欢，明眸有一抹复杂之色，抿唇问道：“传闻都说北宫仙子在你踏破星殒关的时候，赠了你一块玉，我一直当是以讹传讹……”
“传闻不可信。”姬婵玥淡淡一笑，旋即戏谑道：“但也可能是真的。”
白裙少女合上剑，轻咬薄唇，低声道：“原来是姬前辈，是晚辈唐突了，请见谅。”
“前辈晚辈的，怎么觉得是你故意再把姐姐叫老呢？”
夏纯熙小嘴微撅，“我没有这个意思，明明是你先捉弄于我，不肯如实道来。还有沈念欢……”
她脸色染着桃红，双眼带着一点羞怒。
沈念欢摊了摊手，感觉很无奈。
“这三年来他藏着掖着，我盯了他那么久，都不知道传闻为真。”
夏纯熙把责任推卸了个一干二净。
“三年？”姬婵玥嗓音讶然，停顿片刻，再次以一种戏谑的语调说道：“原来你们已经好上三年了，沈弟弟从来没有与我说过你的存在呢，却不知道妹妹姓甚名谁，哪家门下？”
“姬姐姐误会了，我可没和她好。”沈念欢知道自己不说话也得说话了，赶忙开口解释，苦笑道：“你的玩笑再开一会儿夏姑娘要不高兴了，我如今是她的囚徒，她不高兴了，我估计得吃点苦头的。”
夏纯熙眯起眼睛，嘟囔了一句：“我气量没那么小。”
“夏……”
姬婵玥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字眼。
“莫非你就是玉霄宫那位剑道境界一日千里的圣女？”
夏纯熙抿口不言，按着膝上的剑，漂亮的眉眼似升起一点得意，晶莹的眼眸笑盈盈地看着沈念欢。
沈念欢被迫当起少女的嘴替，坦然道：“我面前的是此人没错，我被太后软禁，三年前，夏姑娘入朝为官，奉命做我的看守。”
“嗯……那能不能回答姐姐一个问题。“
姬婵玥话语悠悠，似是询问，又仿佛早已想好了两人不会拒绝。
“问吧，知无不言。”
沈念欢看了一眼夏纯熙，率先答道。
“为何沈弟弟从不与我说过？”姬婵玥笑呵呵问，“莫非怕姐姐吃醋？”
沈念欢有些头疼，心知是这厉害女人在调笑他，但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少年了，叹了口气道：“是怕姐姐知道我家中有一位国色天香的漂亮少女，今后不与我来往了呢。”
姬婵玥笑了两声：“一别五年，你倒是比以前贫嘴得多了，那我再问一个算了。你们两个是在这三年里的那段时间好上的？沈弟弟不许说话，我要听夏仙子亲口回答。”
她婉转动听的嗓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懒散，犹如在问理所当然的问题。
夏纯熙放下交叠的腿儿，端坐在车厢里，眼眸有凛然之意，“如他所言，我只是奉太后之命做沈念欢的看守，姬姐姐不要再捉弄我们了。而且，我还想问一问姬…姐姐，你和沈念欢又是什么关系？为何你独独要给他一块千里传音玉？”
“哦？”
白玉从沈念欢腰间飘了飘，仿佛受到了远隔千里之外的牵引，想要飞到夏纯熙面前，看看她的表情。
此刻。
银发少女纤指从剑柄移开，卷着耳畔的一缕银发，清亮的眸泛起丝丝缕缕的困惑，眉枝微蹙，别有一番超凡脱俗的姿态。
“你想知道？”姬婵玥的语气，好像夏纯熙想知道答案，就得付出一些什么似的。
“当然。”夏纯熙挺胸直言，“你是北周人，沈念欢是楚人，以防万一，我要知道沈念欢有没有和你做过背弃楚国之事。”
言之有理，沈念欢深感意外。
其实他的心里为夏纯熙捏了把汗，她自幼学剑，不善与人言辞交锋，毕竟斩妖除魔的事做多了，谁敢惹她，少女自然拔剑就斩，少有人敢对她无礼。
而姬婵玥……先不说远在北周地界，况且夏纯熙目前也不是姬婵玥的对手。
两人比起来，夏纯熙的唯一优势，大抵就是她年轻了几岁吧……但这到底是她的优势还是劣势，沈念欢突然不好评价了。
却听姬婵玥随口说道：“那姐姐和他约定终身了，算不算沈念欢背离楚国呢？”
“呵呵。”
夏纯熙唇角翘起，依旧傲然挺胸，笑盈盈道：“我不信。”
沈念欢不由暗暗给银发少女竖起一根大拇指。
“夏姑娘一点都不憨，聪明劲多着呢，姬姐姐，我眼下正要出征，不是闲聊说笑的时候哦。”
沈念欢提醒道。
“看来你真的起复了。”姬婵玥顿了顿，开口问道，“那你何时能再次北伐，到飞燕城来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