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墨语烟，你这么背刺我？”
何以默赶来堂府之上，却被眼前这一幕目瞪口呆。
他先是看向墨语烟，后者对他会心一笑，那唇角一抹弧度意味深长。
何以默又看向他那常年忙于朝政的仙臣老爹，可如今后者也淡淡点头，看向何以默这败家子的眼神中难得有了几分欣慰。
“以默，这次你表现不错。”
“还不快谢谢你未来的墨师姐？”
何陈生负手而立，金丝镜框之下，干练而严肃的老眸点眉示意。
他的话音落下，府上众多长老也是暗暗点头，欣慰之意不言而喻。
唯独何以默站在门口一脸问号。
不是，怎么一觉睡醒就改口喊师姐了？
何以默在太师府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被长辈们齐刷刷的表扬。
他再度将怀疑的目光看向墨语烟，可那白衣仙子却也站的亭亭玉立，挺胸收腹，面挂期许的笑意，好像早就准备好了被少年下跪拜师。
想必是她在家中长辈面前夸何以默了！
她还整的挺骄傲，何以默还得谢谢她了！
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包括旁边钟宇鹤那气急败坏的舔狗模样。
但关键是——
有谁问过何以默本人的意见了吗？
如果他刚才在门外没听错，墨语烟分明很客气的说了，前提是咨询七公子的意愿。
可当何以默推门进屋以后，好像全场长辈都无视了此事。
这就好像是昨晚欢愉魔女说的无形大手。
无论何以默怎么选择，到最后都还是不可避免被送上无极宗！
“以默不争气，多谢墨师姐海涵。”
噗通一声，何以默顶不住众多长辈的注视压力，终究还是赶鸭子上架跪在了白衣仙子面前拜师。
可也就在这时，走廊外的金发少女却猛地闯了进来。
“墨语烟！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你分明骨子里就瞧不上我家以默，昨天还冷冰冰的摆着个臭脸，如今却又假惺惺的说什么答应带何以默上山！”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的嗓门洪亮，语气锐利，一双淡金色的凤眸穿过众多弟子，锋芒直指那负手而立的白衣仙子。
墨语烟回眸望去，原先微笑的仙颜，也不免在鸢欣瑶的一顿怒斥下变得僵冷。
无他，这妮子嘴上是真不留情。
昨晚骂那么大声，墨语烟装没听见也就算了。
但没想到，如今她答应收徒，鸢欣瑶还要继续骂她，而且是在这种人多的场合……
“鸢欣瑶，休得无礼！”
堂府之上，一位白发老者站起身来，沉声呵斥。
他虽年迈，但却有着更高境界的威严，只是一声令下便让鸢欣瑶扛不住压力，裙下玉腿隐隐发颤。
鸢欣瑶性子直，银牙紧咬，小脸鼓的像是仓鼠，俨然一副宁死不屈的姿态。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台上的何陈生不由叹了口气，从中介入阻断了老者与少女的较量。
“三长老息怒，欣瑶也是担心咱家以默。”
何陈生淡淡的说。
片刻过后，他又回眸望向三长老，镜片下闪过一抹银色的凶光——
“三长老。”
“可别让人家仙子看了咱们太师府笑话。”
他的语气依旧温文尔雅，语序很慢，但作为正值壮年的朝中仙臣，该有的威严与权势并不输给一位老者。
只是一个眼神，便让怒火中烧的长老冷静了许多。
老者回想起鸢欣瑶的特殊身份，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不愿再多嘴什么。
何陈生舒缓了威严，抿起微笑，看向台下少女的语调也和蔼许多：
“欣瑶，不要再任性了。”
“你和以默一样，都早已不是小孩子了。”
他对少女的口吻其实更像是哄小孩。
毕竟，鸢欣瑶的身份很特殊，太师府许多长老都对她不够了解。
何陈生作为何以默的父亲，他虽然对鸢欣瑶很是同情，但如今在堂府之上，也只能用委婉的方式提醒鸢欣瑶。
这大夏王朝有太多的势力错综复杂，诸多内幕更是言之不尽。
如今太师府与无极宗合作，其实也是对何以默的变相保护。
至少在正道仙门，他可以远离世俗，避免被卷入皇宫朝廷的明争暗斗。
“我…我也可以负责教以默修炼……”
少女自知理亏，叔叔已经很给面子，但还是委屈的含咬银牙。
“鸢欣瑶，你担不起这个责任。更何况，你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不是吗？”
何陈生摇摇头，依旧面不改色。
他虽然比其他长老语气温和许多，但对鸢欣瑶的耐心也会随时间流逝而降低。
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让鸢欣瑶的自信越来越少，声音也越来越小。
“可是…我担心以默去了无极宗会被他们欺负……”
她心有不甘的看向墨语烟，乃至是其余的无极宗弟子。
白衣仙子美眸一闪，恰到自然的抿唇一笑，展现善意：
“既然收了何以默上山，他就是我墨语烟的师弟，在我身边，无极宗不会有谁斗胆欺负他。”
此言一出，鸢欣瑶欲言又止，彻底陷入了沉默。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墨语烟，不明白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一夜间那个轻蔑不屑的高冷仙子，变得对何以默温柔又贴心。
何以默本人也是受宠若惊。
但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府上全是大人物在谈判，他这被交易的棋子根本插不上话。
又或者说……
除了鸢欣瑶，太师府和无极宗本来也没谁在乎他的看法。
可也就在何以默不抱有希望时，那怀中抱剑的白衣仙子却笑着将选择权重新归还：
“何公子，你觉得呢？”
“我？”
何以默挑起眉头，本想说我觉得不行。
但转念间，他又与墨语烟的眼神对上视线，昨夜被墨语烟袒护的回忆涌上心头。
“何公子觉得，作我墨语烟的师弟，在无极宗会被人欺负吗？”
“这，不好说。”
何以默微笑尴尬，他能感受到墨语烟在向他施压。
情理上，他昨晚确实欠了墨语烟一个人情，但真要论保护，何以默可不觉得去了无极宗墨语烟还有闲心搭理他。
毕竟原著里，何以默在无极宗就是被放养的状态。
“是吗，看来何公子还是缺乏安全感。”
墨语烟慷慨笑道。
她轻走上前，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将之递给何以默：
“这是染墨峰门令。”
“戴上它，你就是我墨语烟的师弟，准许登上染墨峰，若是在外遇到危险，本仙子也会及时赶到，护你周全。”
“这，谢过师姐…”
前世游戏中对宝物的渴望，让何以默本能就接过了玉佩，满眼震惊。
他没想到，墨语烟居然为了收买自己，直接把染墨峰门令当众赠予自己。
这玉佩他可太熟悉了！
前世玩《堕仙》的时候，何以默就曾在一次主线任务完成后，拿到了大师姐赠送的玉佩，并且也得到了登上染墨峰的权限。
不过，染墨峰本身没有什么可玩的，每次来到山顶，也就是点一下墨语烟触发对话，然后听这谜语人大师姐讲几句不知所谓但苦大仇深的台词也就结束了。
比起染墨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免死金牌】才是这块玉佩真正的价值！
玩家在濒死的时候，能用玉佩召唤墨语烟来救场。
而墨语烟的战斗力，在主线前中期可谓秒天秒地。
不过，请墨语烟救场的机会只有一次，用完以后玉佩就可以丢仓库吃灰了。
原著里，墨语烟给剧情主角玉佩的原因也简单，主角是先天剑道圣体，是未来无极宗的剑道希望，所以才给主角保命符防止被敌对势力刺杀。
但如此贵重的宝物，她居然轻易给了何以默？
这下何以默拿人手软，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看够了吗？”
不知何时，墨语烟的御姐音带着耐人寻味的韵味说道。
何以默这才回过神来，他刚才虽然盯着玉佩发呆，但毕竟是跪在仙子面前拜师，从低角度也可以看见那仙裙之下一双若隐若现的银质细高跟。
毕竟是前世的修仙游戏，仙子穿各种款式的高跟鞋也很合理。
“别误会，我只是看玉佩。”
何以默收回视线，无奈的解释。
但墨语烟却也挑起眉头，饶有好奇的打量着他：“我说的也是玉佩，有什么不对吗？”
“好吧，你赢了。”何以默更尴尬了。
墨语烟摆手示意：“看够了的话，就请戴上吧。”
“戴上我的玉佩，也就代表你愿意随我上山。”
仙子环胸抱着剑，居高临下，透过那胸前的峰沟看向何以默。
虽然她的口吻分明在说玉佩，但不知为何，何以默现在总觉得像是被盯着带宠物项圈的既视感。
何以默陷入了犹豫。
他看着手里的玉佩，突然觉得心里多了几分底气与安全感，就算去无极宗与剧情主角过两招也不是没可能。
不知何时，墨语烟微眯冷眸，向前一步。
她接过何以默手里的玉佩，前倾身子，主动帮少年把玉佩系上脖子。
在那之后，墨语烟借着帮何以默整理衣冠的动作，朱唇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何以默，劝你收收心，趁早从了我。”
“毕竟，你的父亲私下早已把你托付给我，从今往后在无极宗你这条命可就归我管了。”
仙子表面温柔的美颜之下，美眸却是倒映出几分凶冷。
何以默还是头一次被她贴脸威胁。
但仔细想想，昨晚她好像也没少展现出腹黑一面。
这与原著剧情里的墨语烟形象大不相同！
至少何以默前世玩《堕仙》的时候，整个游戏前中期，他都没见过墨语烟流露过坏女人的真面目。
【算了，反正白嫖到保命护符了。】
【到时候再遇到必死结局，还能抱上墨语烟的大腿子。】
何以默暗暗点头，分析利弊。
眼看少年终于老实了，墨语烟也会心一笑。
随后，她的笑颜落下，转而看向不远处的金发少女。
鸢欣瑶的凤眸直勾勾盯着仙子，终也无话可说，放弃争夺。
墨语烟心领神会，转而望向堂府在座的诸位长老——
“看来大家都没什么异议了。”
“诸位长老，家主大人。”
“三日后，无极宗还有新生的入宗考核需我主持。”
“若是诸位没什么挂念的话，在下今日也就不再久留，尽快带着以默师弟上山拜入师门了。”
她按着何以默的肩膀，很是客气的说道，目光环视了太师府一圈。
众多长老自然没有异议。
事已至此，何以默占了便宜，也确实没法再矫情什么。
见此，墨语烟拍了拍少年的后背：
“回去收拾收拾吧，给你三时与家人叙旧。”
“三时之后，我在门前马车上等你。”
白衣仙子负手而立，飒气十足的交代任务。
但也就在何以默转身离开时，她却又悄不可见的用心声传出暗语——
【何以默，收拾几本棋谱，藏入你的包袱里。】
【这些禁书，师尊平日在无极宗不许我看，若你能帮了这忙，晚上回到染墨峰，本仙子定不会亏待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