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何伊然飘来，林岚立刻中断了与赵CC的谈话。
“认真学习，别聊天了。”他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好吧好吧。”赵CC很好奇发生什么事了，但左右看看，也没有老师呀，她只好乖乖跟着闭上了嘴。
“你，竟然，扔下我跑了。”
何伊然啪的把手拍在林岚桌子上，两人对视。
女孩牛奶一样的小脸离他那么近，因为生气，这会儿可爱的鼓了起来。
“我要饿死啦！”
“噗，对不起，忘了你自己不能吃东西。”林岚绷着脸，总算没笑。
“欸，林岚同学，你在和谁说话？”赵CC好奇地凑过来。
“没事，我有自言自语的习惯。”
“噢~”赵CC打量林岚一番，在小本本上记了几个字：喜欢吃路边小摊，喜欢自言自语。
“下课来喂我吃东西，听到没有。”何伊然揪着林岚的衣角道，“我把早饭带过来了。”
林岚这才发现她手里提着一个早餐袋。
“你先去外边坐会儿吧，不然我真要被人当作神经病了。”
他尽量保持着嘴唇不动。
“我不，我就在你旁边坐着。”
似乎是发现了赵CC对林岚的异常关注，何伊然不打算走了，一屁股在过道盘腿坐了下来。
终于是熬过了一节课，赵CC兴高采烈地喊林岚要讨论晚上做饭的事情，谁知他扭头跑了。
再想追时，自己已经被同学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婉仪，你是从哪里转来的？”
“婉仪，你认识林岚嘛？刚刚看你俩好像很熟的样子？”
“脑婆，能不能恰个微~”
一下子成为大家的焦点，换做普通人可能会有些不知所措，好在赵婉仪从小到大因为自己的高颜值和小富婆的身份，被众星捧月惯了。
她落落大方地回答着大家的问题，心却早飞到了教室外头，林岚那里。
而林岚这会儿正躲在楼梯间，给死神喂早饭呢。
“啊，舒服多了……”
何伊然吃下去整整一屉小笼包，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在窗边舒坦地坐下。
窗户很高，她坐在窗沿，两只脚就耷拉在林岚头边。
“你吃饱了？吃饱了那我回教室休息了。”林岚拍拍何伊然的脚——因为只能够到她的脚。
“别走——哇。”她两腿一夹，夹住了林岚的脑袋，“反正是课间，再呆一会儿呗。”
“你不要回去背书吗？准备你的考核？”林岚问。
“嗯……那个不着急的，反正还有三个月呢。”
她可不想回去一个人呆着，孤零零的做一个透明人。
“好吧。”
两人都沉默下来，何伊然寻思着找个话题再聊几句，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大脑空空。
没办法啊！人间的音乐、文学、体育活动，或者日常生活，她都一概不知，死神抓耳挠腮，也想不出和一个人类，能痛快地聊什么。
眼看林岚又有要回教室的打算，何伊然急中生智，清清嗓子问道——
“啊对了！新来的那个女生，是被你救下来的吧？她叫什么？”
只见她抱着双臂，高高在上的问道。
“嗯？你看我特别招漂亮女生喜欢，嫉妒了？”林岚故意反问。
“呸！”何伊然感到两边脸都红的发烫，她赶紧抓住窗棂，差点掉下来，“我，我堂堂死神，嫉妒你们人类？我有病嘛？”
“叫赵婉仪。”林岚回答道，“怎么了？”
“哦，那没错了，”何伊然点头道，“离我近点，我要告诉你一个……嗯……秘密。”
“秘密？”
“对，很重要的秘密。”
“你在窗户边坐着，我又不会飞，怎么上去。”林岚白了她一眼。
“嘁，那，那我下来，行了吧。”何伊然轻盈地滑落到地上，两人肩膀相挨。
然后，她又试探着往林岚的方向拱了拱，这下肩膀彻底贴在一起了。
“有什么秘密，说吧。”林岚也没躲开，也没迎上去，低声道。
“你知道的，我能看到她现在的寿命，”死神用那种神秘的口气道，“你猜猜，现在是多少？”
“多少？0？”林岚猜测道。
“不是0，是负数。”何伊然摇头道，“从你救下她那一刻，赵婉仪的寿命就从0变成了负数。”
“负数？”林岚惊讶地张大了嘴。
“是的，这就意味着她活的越久，欠的寿命就越多。”
“后果会怎样？”林岚听得眉头紧锁。
“应急管理小队就要来了，”何伊然道，“赵婉仪没有按时死亡，所以，冥界会派一批新的死神来完成他们的使命。”
“在那之后，赵婉仪欠下的那些债，”死神抬起一只手，指指心脏的部位，“会由她的魂魄在冥界偿还。”
“要怎么偿还呢？”林岚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被魂魄司培育后，她将被改造成只会工作的亡灵，不断地在生命之泉和寿命池之间来回送水。”
“直到她送的水和她欠的寿命一样多，苦役才能结束。”
“啧啧，你是说，赵婉仪今天可能有生命危险？”林岚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她死了之后，还要去冥界受苦？”
“不止是今天。”何伊然道，“只要她还活着，冥界对她的追杀就不会停止。”
“那死神们来了吗？这次会是什么事故？”林岚四下看看，生怕抬眼就看到一个穿黑袍的身影在校园里游荡。
“对不起，这我不能说，”何伊然一扭头，表示无可奉告，“告诉过你，我不能阻碍同事们工作的。”
“你已经说的够多了，再多说点也无妨嘛——”
“我可以提示，告诉你危险的存在，但是不能直接对同行造成妨碍。”何伊然神气地拒绝道，“除非你想看着我被立刻处死。”
“你就偷着乐吧，林岚，有我这样一个好心肠的死神，换别人，才不会向你讲这些呢。”
“所以，你不得表示表示感谢，比如请我吃顿大餐什么的——喂，你要干嘛去？！”
“我必须赶快回去了。”林岚思索片刻，起身朝教室快步走去，“我能看到死神的存在，对吧？这样，如果应急小队来了，说不定我能阻止他们带走赵婉仪！”
“哎——你！”何伊然张口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无奈地摇摇头，轻飘飘地回到窗棂上发呆，“算了……你要去就去吧，我不管你了……”
“何伊然，你就是头猪。”女孩嘟囔着，拿指头尖戳自己的脑袋。
“你就是想跟他找共同话题，也不能说这种事啊……”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个傻子听到赵婉仪要死，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救她的。”
“到底怎样，才能让他多陪陪我呢……”
“哇啊啊该死！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怎么会想让一个人类……多，多陪陪我？”
何伊然望向天空，却只能看到教学楼的天花板。
现在又上课了，楼道里十分安静，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明明人间的任何一道门都无法阻碍她，明明每一寸私密的角落她都可以踏足，何伊然却觉得自己被禁锢在原地，朝哪个方向都是万丈深渊。
直到一阵熟悉的寒意渗入骨髓，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那是属于冥界的气味，死亡的气味。
何伊然打了个冷战，缓缓抬起头。她看到了三名高高瘦瘦的，隶属于应急小队的死神。
他们蒙着脸，戴着黑色的兜帽，黑色的袍摆上镶着一道金边，那是直接听命于冥王的象征，是地位和能力的象征。
三名死神，手中都拿着锋利的尖刀。
他们飘飘荡荡，进入了高三20班的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