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局的咖啡厅内，水凉音正和顾长逸对坐，安易玲则围着桌子意义不明地转着圈圈，
“局长啊局长……”安易玲今天穿着一身朴素花纹的米色旗袍，正保持优雅的微笑，但脸色却黑得吓人……
顾长逸咽了咽口水，手上的马克杯抖个不停。
“为什么……你的局长办公室的床才开放两三天，就已经帮你和两个女孩同床共枕过了呢？”
“你……你也好意思说啊……”顾长逸的嘴角抽搐。
“欸？”水凉音眨巴眨巴眼睛。
“别听她乱讲……水凉音……”顾长逸捂脸，“你是属于意外……她是故意要整我。”
“所以……这就是前天早上你对我上下其手的理由？”
“啊？”顾长逸冷汗直冒，“你……你在说什么啊？不要……败坏我名声嗷！”
“哎呀，局长是忘了吗？记性那么差啊？要帮你回忆一下吗？”安易玲突然捂住脸，自己扭动了起来，旗袍到膝盖的开叉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是谁……那时把我抱得那么紧那么紧，吸我头发的味道，末了还要在我脖子上呼气……噫——人家……人家那时候真的要害羞死了呢……”
“不是……你……都在说些什么啊！”顾长逸羞红了脸，“你今天怎么回事……水凉音！别听她的，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
“呃……哈哈……”水凉音有点尴尬地笑笑。
“就我所知，当上局长后连着好几天都能在美少女同床共枕中醒来，这好像还是历代局长的第一例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了不起，你了不起啊！”安易玲说着，拍了拍顾长逸的肩膀，“再也不要说你一点也比不上我爸这种话了，在这方面，你可比我爸强多了啊！”
“别耍宝了……安易玲……算我求你了……”顾长逸捂脸。
“然后……当这么一个被局长上下其手、吃干抹净的女人，兴致勃勃地为局长和他的新欢泡好两杯咖啡，来到办公室门前敲门之后，等待她的却是——哦！是满床的惊喜！”
“……”顾长逸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这就是……报应吗……
“没……没关系的，局长……”水凉音伸手，拍了拍顾长逸的肩膀，“知道是沐汐干的……其实也没关系啦，而且局长不也没干什么嘛……副局长的情况我虽然不知道，但看样子的话，局长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反正……这种事情我们都不会传出去的，对吧？”
“呜呜……水凉音……留下你真是太好了……”顾长逸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安易玲则微不可闻地咂了咂嘴。
两个女孩的视线貌似在不经意间交汇了一下，随后便立马分开，各自瞥向自然而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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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这家自助烤肉店的冷气开得很足，顾长逸托着腮，看着垫纸上滋滋作响的肉片，露出疲惫又惬意的表情。
那边的事情并没有顾长逸预想的那么快——虽然这个情况好像有点对不起水凉音——赫响他们依然还在调查，于是顾长逸排得满满当当的行程就空出来了那么一个白天。他终于可以暂时从调查局C39分局局长这个身份里脱身，约上自己的好哥们一起，来吃一次几乎是二人例行活动的自助烤肉。
“干什么去了，看你一脸疲态。”莫心画的嘴角带着他惯常的淡淡微笑，他推了推眼镜，把一片片杏鲍菇摆在烤盘上，眼神里隐约透露出期待之色。
“我不小心解除了封印……成了一个神秘组织的领导……然后开始为了组织东奔西跑……所以累得不行。”
“这样吗。真是辛苦你了啊。现在该怎么称呼你这个大领导？”
“叫我局长。”
“好的，局长哥。”
顾长逸一脸难绷地看向笑盈盈的莫心画，然后重重叹了口气。
“所以嘞，被你打暑假工认识的那个女朋友榨干了？”
“不是女朋友。”
“那你承认被那个小姐姐榨干咯？”莫心画挑了挑眉。
“只是先否认更要命的事情而已……”顾长逸翻了翻白眼。
“来点啤酒吗？”
“晚上有事。”顾长逸摇了摇头，夹起来他那片五花肉。
“……”
“……”
二人盯着烤盘，突然陷入了二人之间常有的沉默。
“局长哥，你知道吗。”莫心画说着，默默地喝起了他刚打开的啤酒罐。
“怎么啦？”
“小温死了。”
顾长逸的瞳孔一缩，女孩那被摆得高高的、毫无生气的脸在眼前飞速闪过，鱿鱼须从筷子上滑落，拍在滋滋滋作响的油花里，纠结成一团。
“你是怎么……呃……你是从哪听说的？怎么……啊？真的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顾长逸作出很惊讶的表现，悬在桌下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很意外吧。我也一样。”莫心画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来，“我也是……从当警察的表哥那里知道的。”
“你和她……好像一直关系很好吧。”
“嗯……”莫心画苦笑了一下。
“……”
顾长逸没再说话，只是牙齿一点点咬紧，继续死死盯着那团缠成一块的鱿鱼须。
“她……在出事的晚上，还在和我吐槽……”莫心画看着逐渐变色的杏鲍菇，“吐槽她游戏主C装备的词条强化全歪到防御和生命上面了，我那时候还在调侃她，而第二天早上开始……我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莫心画说着，缓缓地端起啤酒，一饮而尽，顾长逸则是下意识回想起那个三个躯体筑成的血肉高塔，捏着筷子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变成那副模样……要怎么给你发信息？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我表哥说……是入室抢劫。”
“是吗。”顾长逸稍微松了一口气。
至少……莫心画不会知道自己的朋友遭到那样的对待。
这么说来……他的表哥应该并没有真正参与那个事件的调查，仅仅只是知道而已吗。
“啪啦啪啦”
啤酒罐被熟练地捏成一团，莫心画从鼻子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又打开了下一罐。
“……”
“你知道的，局长哥。和你是两个极端，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都很不受异性待见。明明我长得也不丑，不是吗。”
“你也算是眼镜帅哥啦，还是看着有点幼的那种……”顾长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可我……就是不受她们待见啊。”他苦笑了一下，“小温……算是我难得的异性朋友了。”
“……”
他看着自己最好的哥们大口大口地灌着啤酒，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
莫心画一直是这样，好像对一切都胸有成竹，好像对一切都不在乎。顾长逸的印象里他很少露出除了各种微笑以外的表情，好像就从没有过见过他也和自己一样垮起个批脸的情况。
但顾长逸知道的。
莫心画一直都只是……把面具戴得比较好而已。
说起来……水凉音也是因为小温，昨晚才到那里去的吗……虽然和自己不是很熟，但她好像……其实也是自己的初中同学来着……
虽然好像一直都没有和她怎么接触过……但想来，能有那么多好朋友……
她也是一个很优秀的姑娘吧。
“小温她……其实一直暗恋你。所以……一直不敢和你接触。”
顾长逸瞳孔一缩，茫然地看向莫心画，男孩的脸上依然是那副亘古不变的淡淡微笑。
“……”
“我一直都在劝她勇敢一点，至少，在我们大学开学、各奔南北之前，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因为我了解你。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让她难堪。你处理这种事情已经很有经验了。”
“……”
“她本来也就都快要答应了。但她……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来。这件事，也好像只剩下我知道了。抱歉。我……实在没法……替她保守这个秘密了。我不想让这件事情就这么烂在肚子里。”
“这样吗。”
“……”
“……”
烤盘上已经烤焦的食物依然在跳动着，二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如果……犯人能被抓到的话……”
莫心画淡淡地说着，空了的啤酒罐在他的掌中一点点扭曲、变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真希望他能以最痛苦的形式死去。”
“他会的。”顾长逸默默地说道。
“哈……可我们这边已经是注射死刑为主了。”
“他一定会的。”
顾长逸的筷子解开糊成一片的鱿鱼须，将它缓缓地翻了过来。
“但愿如此吧。”莫心画又开了一罐。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