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陈桥在公鸡的阵阵打鸣声中睁开眼，还有群鸟轻啼、姐姐的朗读声和泥头车的引擎轰鸣声，这应该是老爸要去拉砖了。
一大早出发，天气不那么热，还不用在砖厂排队，能早去早回，充分利用时间。
陈桥的双手撑着身子，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床边留有余温，枕头上掉着几缕青丝，姐姐似乎刚起床不久。
陈菲菲捧着语文课本趴在窗户边上问道：“这么早就醒了？被我吵醒的？我今天起床后感觉有些冷就没去楼顶背书。”
陈菲菲缩了缩肩膀。
春末夏初的清晨乍暖还凉，还是有些许的冷意。
“没有，我睡到自然醒了，听着姐姐的读书声我还以为在学校的教室呢，睡得更香了。”
“这还真是……”陈菲菲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你继续睡吧，现在还不到六点半呢，等快七点的时候我再叫你。”
“嗯。”
陈桥卷过被子倒头，打算睡了个美美的回笼觉，被窝里是满是姐姐的味道，熟悉又让人安心。
设了六点五十分响的闹钟发出急促又刺耳的响声。
陈桥伸手去把闹钟给关了，一只比他稍大的玉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还是慢了一步，把你给吵醒了。”
“我本来就准备起床了。”
陈桥起身望向姐姐却当场愣住了，陈菲菲正好在换衣服，刚脱下的蓝色睡裙就放在他的身上，隔着被子。
身上只穿着乳白色的内衣裤，款式很简单，没有花纹，只有一个小蝴蝶结，肌肤雪白，但胳膊和肩膀的颜色有着淡淡的色差。
注意到陈桥的视线，面不改色的陈菲菲拿起校裤抬脚穿上，再套上校服说道：“你也快点换衣服，醒了就别磨蹭。”
倒是陈桥老脸一红，感觉脸颊和耳根发烫，他拿过床头柜上的校服，在被窝里悉悉索索地换着衣服。
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该害羞的人是姐姐才对吧？他太弟弟了。
陈菲菲嘴里叼着发圈，双手挽起长发束着马尾，再拿过发圈捆好。
陈菲菲甩了甩马尾，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本来都抱起课本率先下楼去了，却因为忘了同桌的电池狼狈地跑回房间。
姐姐偶尔还是有点冒失的，毕竟她就是普通的优秀女孩，在重生的陈桥眼中已经褪去了光环和滤镜，只想好好呵护、保护姐姐。
姐姐起床刷牙洗漱时煮了稀饭，昨晚的剩饭剩菜也热了下，又炒了盘酸菜，煎了葱花蛋，因为妈妈昨晚在医院值班，早上回家还顺路买了包子馒头和油条回来，今天的早餐算是非常丰盛的。
吃饱喝足就听到小学的广播站开始放悠扬的晨间音乐。
“姐，我们一起走吧？”陈桥背起书包喊道。
“今天怎么了？以前要和你一起上学都嫌弃得不行，要不是等我出门了再走，要么你直接跑没影，你甚至有一次特地绕远路去学校。”
陈菲菲鼓起脸颊，侧过头去不看陈桥，似乎有点生气。
小学正在扩建，校门形同虚设，到处漏风，条条大路通学校。
“呃……”陈桥挠了挠脸颊，不知道怎么解释。
之前是不好意思，感觉这么大了还和姐姐一起上学会被人在背地里耻笑的，小时候总是特别在意别人的目光和评价。
和姐姐在一起，陈桥的同学和朋友在路上看到他也不敢和他打招呼，因为姐姐太耀眼了，而姐姐的女同学们倒是没这个顾忌，最后就变成了陈桥被大姐姐们包围了。
再加上陈桥和姐姐老是被老师和家长拿来对比，其实他在同龄人里也还可以了，但他的天花板已经被姐姐给拔高了，和姐姐待在一块就会放大他心中的自卑情绪，有了一丝讨厌姐姐的苗头。
“红领巾也不好好系，都皱巴巴的了，还是劝导队员呢。”
陈桥心想着自己还记得戴红领巾就不错了。
陈菲菲将手上的课本交给陈桥，低头解开陈桥脖子上的红领巾，调整好左右角的长度打一个结，再让右角穿过结中。
陈菲菲呼出热气打在陈桥的脸上有些痒，芊芊玉指在无意间碰到他的脖子和耳朵。
陈菲菲最后抓着打结处往上推到合适的地方，看起来正经却又不会让陈桥感到难受。
陈菲菲围着陈桥转了一圈，帮他整了整的衣领，把红领巾背后的倒三角抚平，拍着手，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倒是让陈桥想起了他毕业时去找第一份工作的面试时，姐姐帮他打领带的画面。
没想到一起面试的不是名校毕业，就是硕士，普通一本的陈桥大败而回，回家路上看到众包外卖员的招聘，直接穿着西装送外卖去了。
晨曦染着光晕，阳光洒在姐姐身上，发梢熠熠发光，耳朵晶莹剔透，看得见青色的血管，耳廓上浮着一层极细的绒毛，
“你的书包看起来好轻啊。”
陈菲菲拍了拍陈桥的书包，又提了提。
“我没带作业回家，都在学校里写完了。”
“真稀奇，平常都没见你写作业这么积极。”
陈桥的寒暑假作业都是留到最后几天，一晚上，一根笔，一个奇迹，真到生死关头的时候，姐姐也会帮他的。
陈桥也在大早上补过作业，老师布置的罚抄作文，这是最恶心的作业之一了，给老板娘女儿梦佳的建议算是他这个过来人的经验之谈。
“总之是好事，我的语文书先寄放在你这儿。”
陈菲菲拉开书包拉链的扔了进去。
“你别忘了拿就行。”
“阿姨，早上好。”
陈菲菲一路上和邻居亲戚们打着招呼，陈桥配合着姐姐，朝着这群不熟面生的人微微颔首，他从小到大就是木讷寡言的内向性子，没少被教育要懂礼貌一点，见到长辈要主动打招呼，真正变得难言善谈是被社会毒打出来的，不得不逼自己去迎合别人。
“姐弟俩一起上学啊？”
“嗯，我们从小到大都是一起上学的。”
陈菲菲自然而然地牵起陈桥的手，高高举起手炫耀。
陈桥上的幼儿园小班就是姐姐领着去的，直接甩给他一本算数题做。
陈桥没有挣脱姐姐的手，反而还握紧了她的手，又怕引起姐姐的异心又放松了些。
走着走着，路上基本是上学的学生，不少人一手拿着包子馒头，另一只手拿着豆浆，边走边吃。
姐姐的老熟人叶青兰小跑上来打招呼，小镇不大，很多人都是从幼儿园认识的了，陈桥和林娜其实也是这样。
而姐姐作为优等生的人缘不错，会借作业给人抄，做班干部时不死板，有些小忙能帮就帮，就比如帮寄宿生的手机充电。
“菲菲，早上好呀，啧啧，你和弟弟的关系可真好，不像我，昨晚刚和那个臭小子打了一架，你看我的脸是不是还留着爪痕，下手可真狠。”
陈桥听到声音时就心虚地放平手掌，松开了姐姐的手，但姐姐并没有放手。
“呵呵……”
陈菲菲只是干笑着，别人的家事不想多做评价的，只是觉得别人的弟弟肯定不如自己家的好。
一路上都没人觉得姐弟牵手有啥不妥，可能是因为陈桥个子不高，而姐姐发育得早，到了初三就不再长身体，一个初中校服，一个小学的，看起来两人的年龄不止相差两岁，很安全，全程都是陈桥自己在吓自己。
但在陈桥的姐姐养成计划里，姐姐吃好喝好睡好，不用承担那么多家庭的重担，无忧无虑的，肯定能多长高些，胸部也能更大一些。
走至小学入口的蜿蜒上坡道前，对面是各种食玩店小卖铺，还有一家移动营业厅，楼顶上则是书法教室的宣传。
陈菲菲还是没松手的迹象，陈桥依依不舍地主动挣脱了姐姐的手，陈菲菲这才转头说道：“哦，已经到了啊，我都没注意。”
“还有你的书，别忘了。”
陈桥从书包里取出姐姐的初二语文课本。
“哦，我差点忘了。”陈菲菲接过书敲了下自己脑袋，捂嘴轻笑道，“你路上小心。”
“我都到校门口了，还小心什么啊。”陈桥翻着白眼说道。
“那你小心篮球，小心女生……”
陈菲菲的声音和背影渐渐远去，陈桥这才收回视线，开始爬坡上学，为数不多的小学生活就是写写小说，调……教导同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