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很脏的。”
张海霞慌张地抽回了手指，手指上还沾着唾液，她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这孩子像是在舔棒棒糖一样舔着她的手指。
“伤口必须要好好消毒才行，唾液有着消毒杀菌的效果，感染了病菌就不好了。”
“太夸张了。”张海霞不好意思地将手藏于身后问道，“阿桥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张海霞现在的身份很尴尬，夹在两家中间，还没过门，又和婆家闹得很不愉快，还欠了不少亲戚的钱没还，不受待见，可以说是举目无亲。
小舅舅家包括全镇的人都知道张大福的德性，之所以还结下这门亲事也是看在嫂子勤劳朴素又老实的品性上，娶回家肯定是贤内助，不瞎搞，本地人，知根知底的，不用担心她会像一些外地媳妇，生了一两个孩子就跑路了。
张海霞有着一张清秀消瘦的瓜子脸，鼻子精致小巧，大概是因为要上夜班的缘故，有着明显的黑眼圈。
围裙内穿着白色的圆领体恤，衣领因为洗得太多次而有些发皱发黄，松松垮垮的，露出了锁骨和一抹雪白的肌肤，三千青丝在脑后盘了一个简单的发结。
紧绷的牛仔裤包裹着包裹着挺翘的臀部和修长的大腿，表嫂不过是大一学生的年纪，自然还没有少妇那样夸张的丰腴臀部，但据外婆说表嫂的盘骨很大，好生儿子，未来潜力很大，这也是外婆钦定嫂子为孙媳妇的原因。
倒是可以让外婆一起劝妈妈生妹妹，外婆现在就想让小舅舅和小舅妈趁着年轻再要一个孩子，要是有妈妈这个做姐姐的做出榜样肯定就顺利多了。
张海霞的母亲也是姓陈的，算是远房亲戚，也有着帮扶下这位可怜姑娘的想法。
“我来找找嫂子玩啊。”
小孩子就不需要那么多合理的理由，无理取闹一点也可以，这也是姐姐为什么没跟着陈桥一起过来，他们与嫂子的关系说不上多好，此前只见了两面，一次是表哥和张海霞相完亲确认下婚约后，表哥一个人不好意思约着张海霞去吃饭，就拉上陈桥和陈菲菲姐弟俩一起当电灯泡。
陈桥和表哥坐在一起，姐姐和嫂子坐一边，这年头镇上还没啥奶茶汉堡店，只有小吃店和菜馆，他们就在餐馆吃了一顿，当时的陈桥只知道埋头吃饭，而姐姐也没好到哪里去，压根不懂得给表哥和嫂子制造机会啥的，反而是自己和表嫂小声聊着女孩子间的话题，聊得很开心。
表嫂也算是姐姐的学姐，一直同校。
表哥和嫂子就各种尬聊，吃完这顿饭就各回各家了，而第二次见面就是在表哥的葬礼上……张海霞的身份也是各种尴尬，甚至有人说她是煞星、扫把星、克夫什么的，农村没文化的人就是迷信。
“我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啊。”张海霞苦笑道，说是家徒四壁也不夸张，啥都没有。
陈桥想着帮忙收拾碎碗片，却被张海霞连忙抓着他的小手制止。
“你别动，我自己来，要是连你的手也被划破，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张海霞把碎碗片都扔进垃圾桶里，又拿过扫把和畚斗把地上的米饭扫进泔水桶里，最后再扫一遍地，确认地上没碎渣子后才放心。
“阿桥吃过晚饭吗？”张海霞洗了手，甩着手上的水渍问道。
“已经在家吃过了。”
“要不要在我家再吃一顿？”
张海霞只是在饭点时的习惯性的礼貌性问候，说完就后悔了，桌上这寒酸的饭菜，一点肉都没有，压根就不能拿来招待客人。
希望陈桥这孩子能懂点人情世故，婉言拒绝，让大家都不太尴尬，有个台阶下。
但陈桥本来就想和嫂子多待一会儿，顺势便答应下来。
“但我现在又饿了。”
陈桥自来熟地去拿了碗筷，装了小半碗饭，坐在张海霞的身旁说道：“我来尝尝嫂子的手艺。”
“你不用勉强自己吃的。”
“好像油放得有点少。”陈桥夹起青菜吃了一口点评道。
“是我太小气了，不好吃就别吃了。”
张海霞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每次炒菜就挖一小勺的猪油，怕浪费了。
“重油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但嫂子对自己还是要好一点，哪怕是成年人也会营养不良的，更何况嫂子还要上夜班，可别把身体搞坏了。”
尤其是胸部和臀部会营养不良的。
“你个子这么矮更要多吃一点。”
张海霞往陈桥的碗里夹菜。
陈桥在家吃的就不少，再吃半碗，着实是有些吃撑了。
张海霞去洗碗，陈桥就在屋里瞎转悠，一楼里有两间卧室，一间房里空荡荡的，有一个花生牛奶的铁罐做的烟灰缸，还有一股烟味，毕竟窗户完全不通风，应该是张大福的房间。
另一间的墙壁上则贴着**色的墙纸，有一股少女闺房的馨香，应该就是嫂子的卧室，按理说姐姐的房间也有，但陈桥天天闻已经习惯了，不凑到姐姐身上都闻不出什么味来。
房间里也没什么东西，地板上放着一个农民工常用的蛇皮袋，也叫尿素袋，一张掉漆的桌子上放着高中教材，其中的化学书向上摊开。
好像水泥厂的化验科要考化学来着？
不过这种入职考试对嫂子来说是洒洒水吧？毕竟她的高考成绩是能上二本的，在他们这种乡镇中学已经是可以放鞭炮庆祝的程度，有史以来第一人，学校那边还给了奖金想让她去上学，但张大福怎么可能让女儿继续上大学。
嫂子本来就是可以去县城上高中，但因为张大福不给她生活费，她只能在乡镇中学的高中部就读，师资约等于没有，就是初中这边的老师兼任，一个班里有不少学生都是练体育的，上大学的几率更大些。
镇上搞高中部也是怕这群没读书的高中生到处惹事变成街头小混混而已，在学校里管着总归好点，随着生源减少，高中部现在就剩一个班，明年就要废部了。
“我家很无聊吧？连电视都没有。”
张海霞解下围裙，挂在了墙壁上的铁钉上。
“高中的书看起来很有趣。”
“你看得懂？你才上小学吧？”
“我已经小学六年级了，马上就要上初中了。”
“对不起，对不起，化学的话是初三才开始学的。”
“嫂子能教教我吗？这上面的字我都不懂得读。”陈桥指着元素周期表眨着眼睛请求道。
“这里头好多都是生僻字，平常用不到的，但你想学的话，我倒是可以教教你。”
屋里就一把塑料椅子，张海霞抱起陈桥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指着元素周期表读了起来。
“一氢二氦……”
陈桥背靠在张海霞的胸部上，享受着这柔软的靠垫，时不时用后脑勺蹭一蹭。
嫂子的胸部藏在宽松的衣服里，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一些。
“很难吧？我背了好久才全部记住的，初中的话只要背前二十个，不知道现在的要求有没有变。”
“我都记住了。”
“真的？”
“真的，我背给嫂子听……”
“阿桥你是天才吧，居然读两遍就记住了。”
惊喜的张海霞像是发现了宝一样紧紧地抱着陈桥，将陈桥的后脑勺紧紧压在她的胸部上。
“是嫂子教的好。”
无他，太熟了而已，虽然太久没看已经快忘光了，但这熟悉的口诀一遍，就全都回来了。
“是你聪明，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也不要叫我嫂子了，我不配当你嫂子……”
张海霞的声音已经带着略微的哭腔。
“没有的事情，我心里一直把嫂子当作嫂子的，一日为嫂，终生为嫂。”
陈桥转过身子，双膝跪在张海霞的大腿上，陈桥之所以还喊她嫂子，并非单纯是为了追求刺.激就贯彻到底那么简单，而是这一层身份是维系两人关系的纽带，否则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但真让嫂子嫁过来守活寡也不是陈桥的本愿，也不方便他吃嫂子。
毕竟吃姐姐就算被爸妈发现还是自家一亩三分地的破事，家丑不可外扬呢。
要是牵扯到外婆和舅舅家就没没这么好说了，陈桥是想让嫂子获得真正的自由和重生，彻底地救赎她，永远都忘不了她说“为什么要救我？”那一幕。
“我……我呜呜啊……”
张海霞哽咽地说不出话，吸着鼻涕，眼角晶莹湿润，多年的委屈涌上心头，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像是孩子一样仰头嚎啕大哭。
陈桥揽过张海霞的肩膀，看似将她抱在怀中，其实是他紧抱着嫂子，将下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哭吧，哭出来就好多了，我妈妈说一直憋着会把身体给憋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