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大人，怎么了吗？”
站在艾蕾身侧的修女，目光从逐渐远离的男人身上抽离回来。
昨天他来这里教导艾里妮主教烹饪蹊跷的事情，大部分的人都知道，而这位修女则是有幸偷窥了一下。
当然，她是下午的五点左右去的，最后看见的东西也不过是亚辛在不断消化焦炭一般的曲奇饼罢了。
因为没能看见现成的食物，所以她选择离开了。
而现在，亚辛显然是有什么心事。
只是，身边的这位高洁的圣女大人看起来更加不正常。
刚才亚辛匆匆行礼，然后从她的身侧走过，甚至都不做停留，这让这位总是发出甜美又温柔的嗓音，脸上挂着笑容的少女几近“石化”。
修女从没有见过圣女大人会这样呆滞。
“修女大人？”
“呃！啊……”
艾蕾反应了过来，摇了摇头，舒了一口气。
修女见她似乎回过神来了，遂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了艾蕾的面前，然后回过头轻声询问道：
“您没事吧？”
“您说，我对于信徒教众而言，应该是很重要的吧？”
艾蕾有个好习惯，就是不管是艾蕾模式还是“蕾艾”模式下的她，对于长辈都会十分尊敬，当然，除了那个处女老太婆之外。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她已经比得上在北境被冠以名讳的怪兽了。
顺带一提，普通的怪物只有种族名，例如“老虎”、“狮子”“哥布林”这类名字，而强大到可以被冠名的，则是其中的异类。
所以艾蕾才会很讨厌艾里妮，但是也很感激她。
“当然！这还用说，别说信徒了，我们也十分尊敬您口牙！”
“嗯……你说就说，干嘛拉长音……算了……”
艾蕾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她就走在前头，快些朝着院子那边走了。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当自己来到院子的门口，正准备踏上台阶的时候，却发现有人已经起了争执——
“你凭什么阻止我！”
薇薇安·瓦伦汀，用力甩开了喀戎·巴戈斯特的粗壮手臂。
她几乎是用双手去对抗那带着黑色露指手套的力量的，好不容易才将这位军人的说从自己的胸口推开。
看来是亚辛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这位可怜的瓦伦汀小姐试图追出去吧。
然后遭到了身为亚辛现在的主人之一的喀戎的阻止，进而激怒了这一位喜怒无常的女性。
只是让艾蕾不解的是，为何薇薇安的身上会有水渍。
具体的情况她不了解，只知道她额前稍长的蓝色碎发黏在了脸颊，而胸口的衣襟则是湿透，以至于内里白里透红的肌肤以及胸衣的月牙状轮廓也展现了出来。
而且脖颈周围的肌肤明显有两种颜色，特别是在下颌附近，同时存在着已经变成了乳白色的某种粉末的粘稠状态，以及原本的她的肌肤。
在艾蕾的印象当中，前不久的薇薇安还是一副十分白皙的模样，甚至有些超脱了人类的范畴，可是现在看起来自然且真实多了。
只是艾蕾现在算是明白了：刚才的薇薇安果然是化妆了吧？
“冷静点，瓦伦汀家的——”
喀戎依旧以一种由上而下的视线打量着薇薇安。
两人的身高本身就存在差距，倒不如说喀戎的身高在在场的众人当中本就是最高的。
听说当她穿上全盔重甲之后，身高能够逼近七英尺，是名副其实的“移动城墙”，至少在战场上，这一位刀枪不入的骑士的确有许多的轶闻。
而薇薇安则不过是一介商人，顶多算是一个有锻炼过的工匠。
两人在力气上的差别不言而喻——也真亏薇薇安敢反抗这样的喀戎啊……
反正艾蕾是不敢想。
“我当然不会幼稚地将你功绩和现在的愚蠢划等号，再怎么英明神武的人也存在犯糊涂的时候，所以夹着尾巴离开，没有人会受伤。”
喀戎的眼神锐利，原本柔和的语调也变得有些扎耳，至少在艾蕾看来，这位温柔到令人不适的女杰，少有如此愤怒的时候。
看起来罪魁祸首应该是亚辛？
而另一方的表情也很值得玩味：
薇薇安先是低下头，目光落在脚边的水壶，然后抬起头想要争论什么，却总是挤不出来。
她知道喀戎这是在给自己的行为找补，甚至就连台阶都给她找好了。
其实商人在女神教教义中划分的等级当中是下级的。
倒不如说商业在许多人的眼中，就是要比农业、畜牧业和手工业的地位低下。
这在很多的宗教当中都是如此，主教们从不不奢望商人这一“粗鄙又贪婪”的化身可以信奉宗教，并且自愿上交自己的财富。
因为她们并不会自己生产商品，而是通过贩卖的方式来滋生更多的财富，从中牟取暴利。
这在许多的宗教当中都是不耻的行为，因为她们没有经历过苦难的积累，自然就不会相信所谓的“人生历练，然后死后去往母神身边”的救赎——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和商人做生意。
但是薇薇安有所不同，对于基本上来说是没有宗教信仰的瓦伦汀家族而言，她在身为商人之前还是一个手工业者，并且屡屡制作出让卡洛琳和艾里妮都颇为满意的东西。
碍于她身份的特殊性，教会不能单纯以她是一个粗鄙的商人扣帽子，卡洛琳和喀戎也不会对她过分约束。
而且说到底，单纯地以为某人曾经很伟大，现在抑或是将来就不会犯错的论调才是真的很幼稚。
那些认为薇薇安·瓦伦汀白手起家，就应该一辈子聪明勤劳的人，才是真的愚蠢，但凡是个人，就会犯错，这点毋庸置疑。
所以，喀戎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开脱。
言尽于此，喀戎不再阻拦薇薇安，只是单纯看着她低下头。
“主教大人，这件事您可以看在卡洛琳侯爵的面子上，暂且饶恕这个女人的无礼举动吗？”
喀戎又朝着坐在大厅正中间位置上的艾里妮询问道。
后者则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心中满是对这些人对女神不敬的吐槽。
别说薇薇安这个商人了，军人出身的喀戎和卡洛琳本就是嗜血的动物，哪里会敬仰平等地爱着众生的母神呢？
她们敬仰的是瓦尔基里，是名为瓦尔哈拉的陵园和战场。
“就按你说的做吧……”
艾里妮揉搓鼻翼，累得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