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也好,黑夜也好,对于现在的塞拉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因为阴暗的牢房里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从昏迷中醒来,又被打到昏过去,然后又被冷水泼醒,在继续挨打……塞拉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被拷打过多少次了,甚至就连对疼痛的感知也变得麻木起来。
除了维持生命而被强迫灌进一些米粥之外,塞拉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缺少糖分,让她的大脑变的滞涩起来,有些时候,她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被锁在牢房里,为什么要挨打,只有当院长和负责审讯的修女们用阴冷的声音质问她是否认罪,她这才终于回想起自己的目的。
无论如何,也要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
“鬼才相信你是清白的!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又为什么要帮助魔族保护已经被腐化的克雷尔公爵!”逐渐失去耐心的院长抓着塞拉的金发,愤怒的咆哮着:“玛格丽特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宁可被折磨成这样,你也要顽抗到底!”
“我……是被算计的,我没有背叛任何人……”塞拉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没发生过的事情就是没发生过,就算你们打死我,真想也不会改变……呀啊!”
话音未落,院长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塞拉腿部的木枷上,塞拉的身体此时正被锁链吊着,距离地面只有不到一尺多的距离,沉重的分量本就让她的身体被拉扯的难受不已,又加上了半个人的重量,更是让她感觉自己的脊椎都快被拉断了。
“不要以为我们已经拿你束手无策了!这里关押过很多堕落的异端,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挺过我的手段,你也不例外!”院长的语气变的凶狠起来,同时脚上的力度也越来越大,直到传来一阵清脆的断裂声,塞拉的一只手肘竟然被硬生生的拉到脱节。
“我是清白的,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塞拉依旧在坚持。
这一次回应她的是直奔要害而去的膝盖。
“呃啊!”
诚然大脑已经因为缺少糖分而变得滞涩,但当耻骨和膝盖猛烈碰撞到一起的时候,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还是让她忍不住发出了哀鸣。
牢房里传来了轻微的水声,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大腿流淌下来。
“来事了吗?那你现在一定很怕冷吧?”院长冷笑着,从火炉里抽出了一支烙铁,靠近腿间,那炽热的温度便让少女的肌肤感到刺痛,金色的绒毛也被灼烫的卷曲起来。
“已经没有多少好肉了,那就后面吧……”
滋……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焦糊味道,阵阵青烟从血肉之躯上升腾而起。
但遗憾的是,院长并没有听到那令人欣慰的哀鸣,因为塞拉又一次昏了过去。
一位修女扇了塞拉几个耳光,虽然力道大的已经打的她嘴角流血,但人却依旧没有醒来。
“再打下去会死的,让她喘口气吧。”
“就算醒过来也不能再用这种方法了,毕竟就算是有着女神的赐福,也终究该是血肉之躯。”
“那下次试试拔指甲吧。”
“也好……”
院长和修女们一边讨论着接下来的拷问计划,一边朝着牢房外走去,只留下塞拉一个人孤零零的吊在那里。
足足过了一个多钟头,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这才蹑手蹑脚的打开了牢房的铁门,来到了塞拉的身旁。
“塞拉姐姐,你还活着吗?塞拉姐姐!”一位身材矮小的修女焦急的喊着。
“呜……”
过了好一会,塞拉这才终于恢复了一些意识,看到她没死,小修女急忙扭动墙上的机关,把她从天花板上放了下来。
已经被吊了好久的身体终于接触到地面,双腿顿时又麻又痛,让她差点没忍住喊出来。
“塞拉姐姐,我偷来了钥匙,你快点逃走吧,再晚的话就来不及了!”小修女一边往塞拉的嘴里塞食物,一边说道。
“跑?那怎么行!如果我跑了,那不是就坐实了我罪人的身份,那些被魔族洗脑的活祭品们还等着修道院去救呢!”塞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在证明我的清白之前,我不会离开这里的,你的好意我可以理解,但是……”
“她们非常清楚你就是无辜的,她们就是想找个借口逼迫你认罪,然后作为功绩提交给修道院总部,好换取离开这里的机会而已!”小修女打断了她的话。
“你说什么?”
“塞拉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吗!”小修女冒险点燃了一根蜡烛,露出了自己的面庞。
这个人居然是自己此前在磐石城里救下来的那两个小修女之一,那个快要饿死都不愿意吃偷来的东西的纯真少女!
塞拉还以为她已经被奈丽的部下们杀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和其它姐妹们一起逃出来的,奈丽的部下们并没有想只我们于死地,只是把我们放走了,无处可去的我们只好来到了这里,可结果……”说到这里,小修女的表情暗淡下来。
“结果呢!你快说啊!”塞拉抓着她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因为想到了可怕的可能而变得有些惊恐。
“其它的姐妹们都被不分青红皂白的抓起来严刑拷打,有的人被活活打死了,还有的则是被屈打成招,被迫承认自己是堕落修女,我……我因为长姐和院长关系不错,所以侥幸逃过一劫,但是和我一起被你救下来的那个就……”
听完这些的塞拉只觉得如坠冰窟,一股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恶寒从尾椎骨直冲额头。
“塞拉姐姐,你快走吧!不然你真的会被活活打死的!”小修女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其它的姐妹根本没有能力离开,但是你或许还有机会,求求你快走吧!”
“……”塞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打开了手上的镣铐,接上了脱臼的手肘,然后一步一步离开了牢房。
“塞拉姐姐,你往哪走,这边,这边才是出口!”
“我不打算走了。”塞拉的声音冷若冰霜。
路过其它的牢房时,她看到了几张有些眼熟的面庞,无一例外的,她们全都遍体鳞伤,甚至是缺胳膊少腿。
塞拉感觉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原本已经疲惫至极的躯体,开始渐渐恢复了力量,甚至就连伤痛也在逐渐淡化。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回光返照还是女神再一次选择眷顾她,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有了可以践行想法的能力。
“什么人!”两名被脚步声吸引的修女赶过来查看情况,但刚走到墙角,就被塞拉一拳放倒,夺下了武器。
“塞拉,你想造反吗!你这个堕落之人居然敢反抗,是嫌你身上的罪孽还不够重吗!”被剑刃指着的修女大声斥责道。
“我要听到真相!”塞拉的声音弥漫着杀意。
“什……什么真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对那些无辜的姐妹们下手!难道真的没有一个人能分辨出她们是不是真正的堕落者吗!你们为什么要迫害她们!”
“……”大概是从没料想到会被人这样逼问,修女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那欲言又止的态度和纠结的表情却已经足够让塞拉知道答案了。
如果她们真的认为那些从磐石城逃出来的修女是堕落者,又怎会有这么纠结的表现?
作为战斗修女,她们甚至还对剑刃表现出了畏惧,谁才是堕落者,已经不言自明!
“去死吧!”
“别!快住手!我们可是姐妹……啊啊啊啊啊!”
鲜血四溅!这一次,塞拉再也没有因为感情而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当然,要杀的人显然不只是两个,从牢房到修道院的议事厅,塞拉走到哪里,血迹便弥漫到哪里,不着寸缕的肌肤上被鲜血染红,就如同披上了一件鲜艳的红纱。
……
“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还用说吗!因为我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已经被扔在这个偏远地方十多年了!”面对着塞拉的质问,院长没有任何的心虚,反而坦诚的做出了回答:“我为修道院贡献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贡献出了自己的青春,为什么得不到应有的回报!现在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天赐良机,我当然没有理由放过!”
“你加入了修道院,就应该为它的理念奉献出自己的全部!”
“少说风凉话了,如果是你在这个鬼地方待上十多年,我不信你不会充满怨恨!”院长冷笑着:“别以为修道院的高层就是什么好东西,她们的堕落之举只多不少,和帝国的肮脏利益多的数都数不完,凭什么他们能做,我就不能做!”
“看来你已经铁了心要背离修道院了!”
“想杀我就动手啊,今天鹿死谁手还说不定!”
话音落下,剑刃相交,院长虽然没有得到像艾丽西亚这样的修道院顶级强者的教导,但和魔族多年的战斗,也依旧让她练就了一身精湛的武艺,短时间内,双方竟然平分秋色。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岁月刻蚀在身上的痕迹开始慢慢显露出来,数百招后,院长的体力开始不支,呼吸开始急促,动作也变得越发迟缓,更重要的是,她还幻想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想要活着去投奔魔族。
而塞拉,则完全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被怒火和仇恨吞噬的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同归于尽的机会,哪怕是被留下几个伤口,但只要能伤到对方一下,她也仍旧认为是值得的。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塞拉终于抓住了一个可以和院长以命换命的机会,面对着直刺而来的剑刃,塞拉没有任何闪躲,不顾一切的将手中的剑也刺了出去。
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原本已经被无视掉的小修女却突然冲了出来,从后面抱住了院长的身体,虽然不是战斗修女的她没有多少力气,但却足以让剑锋发生偏转,让本该刺穿心脏的利刃穿过了肩头。
“混账!早知道我就应该连你也一起宰了的!”被刺穿胸膛的院长发疯般咆哮着,并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把小修女的身体扯到自己面前,然后一剑捅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