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窥幽径

作者:久雨时晴 更新时间:2024/7/6 0:30:30 字数:2792

话说到露易丝从河边跑回宅邸,一路上遇见了不少佃户。虽没来几天,但这里的佃户都喜欢上了这位活泼好动的大小姐——毕竟好看的女生总是招人喜欢的。

这所庄园的主人算是个仁慈的人,除去每年佃户应缴的租税以及某些硬性劳役,并未再有其余的剥削了。这也使得这里的佃户勉强能够穿着干净、略带些许补丁的衣服。相比其他贵族——如卡卡利姆伯爵,在他的领地里,领民们大多是衣不遮体的。这时正值下午,佃户们仍在田野里劳作,他们背灼炎天光,为生活打拼着,挥洒着汗水。

露易丝一路灰头土脸地跑来,他们看见了,只笑这位大小姐真是顽皮,没有丝毫贵族架子。他们大多抬手抹掉额头上的汗水,留下些许泥印,接着用沾满污泥的手对露易丝挥舞着。

“嘿,露易丝小姐,又到哪里去玩了啊!”

“小姐,您是去用泥巴洗了个脸吗?”

“哈哈哈哈!”

“你们,讨厌啦!”露易丝无能狂怒,用自认为最凶狠的眼神盯着这些农民,殊不知满是泥土的脸配上这样的表情,如同一只傲娇的小猫,引得农民们又是一阵欢笑。

“哼,不理你们了!“露易丝赌气般嘟起了嘴,低头跑向了那栋矗立于庄园中央的大宅子。金色的头发如流云般飘动,些许的泥土也被阳光遮盖了行迹。

她又是一路灰头土脸地跑走了。

跑近这所宅邸,才知它的高大与怪诞。古朴而高大的木门,似沉睡千年的巨兽,厚重且压抑。门外是一圈长廊,边缘是木制的扶手。露易丝觉得这种设计很是怪异,听说是东洲那边的设计。而这座建筑的屋顶却是尖塔形的,并非由瓦片堆砌而成,而是由一些五彩的玻璃所制。尖塔的另一边却是一个类圆球的穹顶,无数六面形的平面组成了这个圆球。墙上的砖块也是涂成了黑白两色,些许攀岩植物匍匐其上。这种植物的叶呈爪形,似一只只无形的怪兽攀岩在墙上——这是一种叫做伪龙叶的植物,因其叶片的形状而得名。

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大的会客厅。室内的装潢十分华贵:墙上挂满了来自坎蒂斯的大师的杰作,这是一个系列的作品,其上讲述了一位叫做霍华德·卡伦——这所宅邸的第一任主人——的人的英雄事迹,最后一幅画的是他面对一团紫黑红的不知名物体的画面,在画面的中央,有一道天蓝色的亮光。

侧墙是一排头像的雕塑,是卡伦家族历代的家主的头像,共五个。墙上挂着一把猎枪,以及各种动物的头颅。另一侧则挂着一些挂毯,产自硫金,其上绣有卡伦家族的家徽——一轮弯月。这是在霍华德·卡伦,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卡伦一世之后才有的,是图铎国王为了赏赐他的贡献而赐予他的家族的。众所周知,皇室的家徽是一轮金色的太阳,而月亮是可以称为护国之手的意义了。这也是卡伦当代的家主不过位列伯爵却仍在王国交际圈中地位超然的原因之一。家徽周围,便是一些修饰的金边了,繁复的花纹更是给这轮弯月增添了一些神秘的美感。大厅的正上方挂着一个华丽的水晶吊灯。

会客厅的正中是一张目测1000rs(注1)长的桌子,厚实的木头所制,其上刻有写奇怪的纹路,且散发这绿色却又夹杂些许蓝色的微光。其上摆放这几盏灯,一位管家正在仔细地擦拭它们。

这位管家,虽已满头白发,但腰却笔直如杆,丝毫未见年老的表现。他见露易丝跑了进来,又见她脸上及身上的满身污泥,连忙上前,掏出手帕:“露易丝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怎么脏?若是让您父亲看见了可不好。”

说着,便替露易丝抹去了脸上的污泥,但由于未沾水,并未完全抹去这肮脏的污渍,反倒是使露易丝的脸更加脏乱了。管家连忙道:“露易丝小姐,您先等等,我去找点水来。”

可露易丝可不管身上是否干净,她只想着怎么和小鸭交上朋友。在管家去找水之际,她便已经跑上了二楼。

可面对无数多个房间,露易丝也不知自己的父亲位处那一间。她只好一间一间地去打开,发出一阵阵“吱嘎”声。路过的女仆见她如此灰头土脸的样子,也是好奇:“露易丝小姐,您在找什么吗?您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露易丝交友心切,只是问道:“你知道我父亲在哪里吗?”

“您父亲…老爷正和他在书房里谈论事情。我建议您还是换个时间,换身衣服去见他。”

“好的,谢谢你!”露易丝没有理会女仆的建议,直冲冲地跑向了书房。

门前,露易丝将手伸向木门,可随即又缩了回来,汗水浸透了她的鬓角,滑落于下颚,最终滴至地面,发出啪嗒的响声。她犹豫着,纠结着。她咬了咬唇,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将手伸向了大门。

推开厚重的大门,耀眼的水晶灯下,两个男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见露易丝走了进来,其中一位深红色头发的男人目光柔和,嘴角含笑:“露露来了。怎么了,身上怎么脏?”

而另一位金发男人则是眉头一皱:“露易丝,没见我和阿道夫在谈话吗?你这是怎么回事,身上怎么脏?快出去给我去处理了!”

“亚瑟,你太急了。万一露露有急事呢?”被称为阿道夫的男人始终保持着微笑,向露易丝招了招手,“露露,来讲讲,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本来是想和小鸭们交朋友的……”露易丝将河边发生的闹剧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阿道夫。

“胡闹!万一伤到你自己了怎么办!”亚瑟脸色一沉,青绿的眸子里闪过几丝异色,“一位淑女,不应该搞得如此狼狈。”

“亚瑟,别对露露怎么严肃,她不过才八岁。”阿道夫不顾露易丝身上的污泥,将她揽入怀中,“不过我觉得刚刚我们谈的事情,你应该考虑一下。”

“砰——”亚瑟闻言,愣了一下,拍案而起:“你自己也说了,她才八岁!”很明显地,亚瑟的脸因激动而有些涨红,声音也变得有些尖锐。

但阿道夫并没有退缩,而是盯着他的眼睛淡淡道:“今年已经是转纪51年了,剩下不过15年。难道你不知道她为什么能带上这颗宝石吗?”说着,他握住了露易丝的手腕,将那串露易丝永不离身的手链向亚瑟展示。

“这,不是妈妈留给我的吗?”露易丝疑惑道,她歪着头,眼睛扑闪扑闪的。

阿道夫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说道:“我知道艾琳的死对你打击十分大,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是为了北大陆人的未来而牺牲的。这就是命运,所有带上【莹眼】的人都得承受的命运。你不能一味地逃避,难道真的得露易丝长出雪发后你才明白吗?”

“你没资格提她的名字!”亚瑟低吼着,“更没资格管我们家的家事!况且,那只是个预言!”

“难道这就不是我的家事吗?艾琳是我的妹妹!”阿道夫也是有些愠怒了,“不管预言是真是假,我们不可能赌!这关系到北大陆人的生死存亡,不是你在这儿女情长的时候。况且,你问过露易丝的想法吗?”

“…….”亚瑟神色一僵,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瞟向露易丝。

“嗯?”露易丝疑惑,伸手想挠头却又似想到什么而立刻放下,“我的意见?什么意见?我想和小鸭们交朋友!”

阿道夫看了看露易丝,眼神中充满了宠溺以及一些歉意:“露露,我有一种方法可以帮你和小鸭子交朋友,想学吗?”说完,他看了一眼亚瑟。而亚瑟则是转头看向窗外,深深地叹了口气。

虽不明白父亲与阿道夫叔叔在争吵什么,但听闻能和鸭子交上朋友,露易丝立即兴奋地答应了。

最终,亚瑟也无法阻止露易丝接触到魔法——这个夺走了他妻子生命的东西。但纵使这次他选择了阻止,露易丝总会在某次机缘巧合之下接触到魔法。这或许就是她的宿命,亦或是与那位将视线投诸她的神明有关。

(注1:rs为长度单位,1rs相当于现世的0.5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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