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丝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锈迹斑斑的勋章,"为了守护而存在……"她低声呢喃着这句话,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粒苦涩的种子,在心头生根发芽。
玛莎看着露易丝的脸,对管家说道:“先生,能让我和露易丝小姐单独待一会吗?”
管家犹豫了,虽然早已查清玛莎的底子清白,再加之她的丈夫才救了露易丝,但自家小姐才遭遇了如此规模的刺杀……
管家的手指下意识地绷紧,虽然情报显示这位妇人背景清白,加之她丈夫刚为救露易丝而牺牲,但昨晚的刺杀仍让他心有余悸。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衣袖被轻轻拽动。低头对上露易丝那双泛着水光的蓝眼睛,那恳求的目光让他心头一软。他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会在外面等小姐的。小姐,如果有什么事,请立即叫我。”
他能感知到暗中潜伏的存在,也就放下心来,缓缓地退出了房间,关闭了房门。
玛莎来到了露易丝的旁边坐下,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接着抚摸着她的白嫩的脸颊:“你真的很像她,尤其是眼睛,都是纯洁的天蓝。”
她看着露易丝手中紧握的徽章,仿佛回忆起了往事。
“查理他啊,和我是在骑士团认识的,当时他是第二小队的副队长。而我是后勤骑士。“
“我们的初见是他来清点物资的时候。当时账目上的数字和实际数字对不上,他很是生气。来到后勤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后勤队长拉出去骂了一顿,听到队长说那一部分物资是我负责的,他立刻就冲到我的面前。不过……“说到这里,玛莎忍不住捂嘴笑了笑,眼睛中满是柔情。
“他一见到我,先是楞了楞,我到现在都记得他那时的表情,从满脸的愤怒,到突然僵硬,最后是一个很扭曲的表情,整张脸瞬间红了,说话也缓和起来了。当时我就觉得啊,这人真好笑吧,跟个小孩子一样,当时他确实年轻,不过二十五岁。“
记忆中的画面在玛莎眼中重现:年轻气盛的副队长把后勤队长骂得狗血淋头,却在转向她时突然卡壳。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骑士,面对一个后勤女兵时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后清点之后,发现是一个骑士的扈从偷的,事后查理也向我道歉了,还顺便邀请我一起吃个饭。你说啊每一个大男人的,脸怎么可以这么红。“玛莎轻笑了起来,露易丝眼帘低垂,心中涌起了一股愧疚。
玛莎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情绪,抚摸着她柔顺的金发,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之后啊,我们就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了。“
“再之后,查理和副团长起了冲突。那是一次任务结束之后,查理质问副团长为什么没有选择救下那个小女孩。副团长却说以任务为重,不必要的救援要减少。“
“'如果骑士团不救人,那和强盗有什么区别?'这句话让他差点丢了肩章。之后发生了一些事,他的升职就暂时搁置下来。再之后在老团长的安排下,他以伤病为由退伍,带着我回到了温特尔厄。“
“查理先生,是位很正直的骑士呢。“露易丝轻声说道。
玛莎轻轻梳开了露易丝纠缠的发丝,叹了口气:“露易丝小姐,如果你有机会见到第一骑士团的团长,请向他转告,查理从来没有后悔那样做过。“
“嗯,我会的。“露易丝点了点头,自己擦去了眼角的泪珠。
……
从查理家离开后,露易丝便不再说话。
马车跟随着道路的起伏摇摇晃晃着,悦耳的风铃声亲吻着露易丝的耳朵。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被风压弯的青草,身子随着马车摇晃。一道阳光透过窗,洒在她的脸上,她觉得很温暖。
“小姐,“管家开口了,打破的宁静,”之后我们要去温特尔厄河边,参加水葬,公爵大人在哪里等着我们。“
露易丝点了点头,将粘在嘴角的发丝撩起拨向耳后。
……
河流的奔流带来了潮湿的气味。马蹄声哒哒,二人来到了温特尔河边。管家拉开的马车门,牵着露易丝下了马车。
这里有很多人,河流上漂浮着许多船。露易丝知道,每个船里都装着一具尸体。这是她从书上看到的,来自亚平宁岛的习俗。亚瑟早年退出骑士团后在亚平宁游历,结识了这群出生入死的下属,如今,有一大半折损在了昨晚。
亚瑟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黑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安抚了喧闹的人群,向四周看了一圈。
"当年在亚平宁,"他的声音像淬火的钢铁般铿锵有力,"是你们跟着我这个穷小子出生入死。如今在温特尔厄…"话语突然哽住,他深吸一口气,“你们依然选择为我而战。“
“吼——!”下面的人群爆发出了喊声。
亚瑟顿了顿,继续道:“就在昨晚,温特尔厄遭受了邪教徒的袭击,是温特尔厄的士兵们,也包括你们,挺身而出。我们损失了一些兄弟,但他们的牺牲,换来的是温特尔厄的和平,他们是真正的英雄。他们来自亚平宁,我们当以亚平宁的方式安葬他们。”
他转身看向水面,右手按在心脏处:“还请安息,英雄们。以梅西耶家族之名,愿湍流带你们回家。”
台下的人群,现在也神情悲痛,有人甚至哭了出来,不甘地擦去了眼泪。一旁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没有出声安慰。
亚瑟在默哀一分钟后,向掌握绳索的人下令道:“放船。”
一艘艘船失去了束缚,顺着河流向远方飘去。亚瑟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弓,搭上了燃烧的箭矢。
随着一道破空声,远处的船只一个接一个地燃烧了起来。众人沉重地看着燃烧的湖面,目送着船只越来越远。沿河的居民也驻足观望,知道这一习俗的人也纷纷开始了默哀。那些来自亚平宁的商人已经单膝跪地,将酒囊中的蜜酒倾入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