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问完话之后,楚启明和伊莉雅在咖啡室内逗留了一段时间。楚启明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上记录下了几个关键词,然后用箭头指来指去,看似没有什么逻辑和章法,实际上其中的玄妙都在楚启明的脑海之中。
“启明,你有头绪了吗?”
“还没有......”楚启明紧皱着眉头,一刻都没有放松过,“拼图太少。”
“拼图?”
“犯罪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拼图,只要能把代表线索的拼图拼对了位置,就能将犯罪完美地还原出来。很可惜,刚才的两位目击者同学和室友同学给的线索都太散了,甚至连一个角落都凑不出来。”
“目击者......你没记住她们的名字?”
“有必要记住吗?”楚启明十分坦然地反问了一句。
“噢......对了,我之前就想问你了。”
“什么?”
“你平时都很冷静,而且爱摆出事不关己的样子,为什么今天早上的时候对那几个警察表现出了极度的反感?”
“......”楚启明没有立刻回答,他合上了小本本,将水笔夹在的本本内,轻轻地放在了一旁。半晌过后,他十分直接地说了一句,“我不喜欢不负责任的警察,他们是唯一能激起我反感的一类人。”
“你的父亲......也是警察吧?”
“嗯,”楚启明点了点头,脸上略过了一丝担忧,“但我的爸爸是一个好警察,贯彻正义的精神,办案认真、仔细,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他经常跟我说,不要完全相信警察,因为警察也是普通人,他们也有好人、也有坏人......身处其中的他最有资格说出这样子的话。称职的警察阻止悲剧,渎职的警察创造悲剧。”
“你就因为你父亲的一番话,对懒散的警察有了偏见?”
“......”楚启明没有回应,又停顿了半晌,接着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这几天赶快把案子结掉,我要回一趟桑田市。”
“回桑田市?为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楚启明显然有些不耐烦,但他这一下,显然是吓到了伊莉雅,她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身子,像是老鼠看到猫一样,“对不起,我刚才可能有点失态......总之,有些事情我不想多说,可以吗?”
“嗯,好......”伊莉雅慢悠悠地点了点头,“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的。但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我只是想更多地了解你。”
“等我愿意被你更多地了解吧。”楚启明顺着她的话,说了一句十分伤人的话语。
“唔......”
正在此时,他们身旁突然传来了浑厚的男声,“启明。”
楚启明循声看去,竟然是父亲的老友,桑田市高级警官房天华。
“房叔叔,你怎么来了?”
“可算是找到你了......你爸爸让我来看看你,”房天华使了个眼色,告诉楚启明,有些事不方便明说,“这位是你的同学吗?”
“叔叔你好,我叫伊莉雅,是启明的游骑兵同事。”伊莉雅十分顺畅地介绍了一通,就像是推销员一样,娴熟得很。
“你好,”房天华礼节性地朝她笑了笑,“我有点事情想要跟启明私下谈谈,你可以稍微回避一下吗?”
“回避......噢,那我先走了。”伊莉雅似乎有些沮丧,看了看楚启明,撅了撅小嘴,慢腾腾地准备离开咖啡店。正当她走到门边的时候,楚启明突然开口说了句。
“伊莉雅,在学生事务中心附近等我,我马上来。”
“好!”不知道怎么的,伊莉雅一下子精神了不少,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见伊莉雅离开,面色憔悴的房天华便坐在了楚启明的对面。
“房叔叔,我爸爸他......”
没等楚启明问出口,房天华便开口道,“你爸爸被诬陷了,正在被首都总局通缉。”
“怎么会这样?”
“你爸爸和他刑侦队的同事负责了共济会的案子,本来已经顺藤摸瓜摸出了个大概,结果......局子里有内奸,当天抓捕共济会进行交易的干部的计划曝光,导致刑侦队除了你父亲,全都在任务中丢了命。”
“共济会......”
“一个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黑社会组织,专门收钱暗杀国家政要和举足轻重的人物。原本在西洋国一代流窜,但近几年在国内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总局担心他们把目标对准了国家领导人,所以才特别成立了特别刑侦队调查,哪里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
“仅仅因为我爸爸平安无事就怀疑他......是内奸?”
“欸......”房天华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来这儿是特地通知你,你父亲从看守所逃跑,目前正在被通缉,但我们大部分的同事都相信他是被冤枉的,你作为他的孩子,应该无条件地相信他的清白,对吧?”
“那是肯定的......”
“我在局子里会尽力让负责你父亲案子的专项调查组不要动你的脑筋,你在这段时间内最好能找个僻静的地方躲起来。”
“我不会躲起来的。”楚启明果断拒绝了房天华的建议。
“为什么?”
“我相信爸爸不是内奸,我也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躲起来?”
“只是权宜之计......算了,我不劝你了。你跟你父亲一样的脾气,又臭又硬。房叔叔亲自来一趟只是为了亲口告诉你这些事情,还有,如果在生活上有什么困难,记得跟叔叔讲,”房天华说着,将一张写有手机号的纸片给了楚启明,“缺钱就开口,直接打上面的手机,千万别打叔叔的工作机。还有,如果接手机的是我老婆,千万别提钱的事情,知道吗?”
“房叔叔......”楚启明没有立刻接过纸片,而是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掩饰自己略有悲伤的表情,“我爸爸他不会有事的吧?”
“我也不知道......案子不是我在负责,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跟你父亲也算是老友一场,但凡能帮到你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谢谢,房叔叔......”
“对了,刚来的时候听说你们学校出了命案?”
“嗯,”楚启明点了点头,“我正在调查。”
“看你愁眉苦脸的,大概是思路太乱了吧?我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
“人有的时候不能跟着一条路走,因为那条路很可能是别人铺好引你走的。如果你觉得你越走越不对劲,不妨找一颗高一点的树,爬上去到处看一看,有没有其他路子可以走。”
“房叔叔,你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喜欢侦探小说,但现实生活中的罪犯远没有侦探小说里的那般聪明,但他们确确实实非常狡猾,小心他们用各种故意留下的线索迷惑、误导你。”
“迷惑......误导......”
“我时间有限,”房天华看了看手表,“下午马上要回桑田。你好好呆在沧海,千万不要回桑田,知道吗?”
“嗯。”
“对了,你认识暴戾老虎,雷钧吗?”
“暴戾老虎......雷钧?”
“呵......那是他以前在警队的称号。”
“他是我在游骑兵的指导员,现在应该在学生事务中心。”
“好,”房天华欣然点了点头,“我去拜访一下他。”
“房叔叔,正好顺路,我带你去吧。”
“好,再好不过了......启明,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