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文望着眼前像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却仍然敢在盛大舞会上翩翩起舞的“公主”,点了点头,似乎决定了什么,
“这位淑女,今日一天我忙坏了,不巧没有订到下榻的地方,能否到您家中,享用一个简餐。”
一改方才的和煦,此刻的尧文言语间尽是得体。
“可以啊!我和你说!我和你说!我妈妈做的顿杂碎和黑面包是最好吃的!哥哥一定要来常常!”
说罢孩童拉起少年的手,拖着他走向家的方向,
当好意被单方面地输出时,对方十之八九不会接受,
但百分之90的好意加上百分之十的收取,这往往更能令人感到安心。
事实上尧文也只是单纯想和这个和自己一样却不一样的孩子多呆一会儿,
更多的还是临近傍晚,放这么一个孩子回家自己不放心。
他不止将礼仪二字带到了这个穷娃娃的生活中,礼仪在尧文眼中不单单属于社交,更是对自己的警醒与态度:
作万物做完事都要有足够的准备,方可在“台前”风度翩翩,
礼仪是属于强者的专利,
亦是来自本身来自作为人类的自己灵魂最深处罪孽的体现……
豆豆想不到自己的一时兴起,尽然换来了这样一位特别有趣的大朋友,高兴地哼起了学校教的童谣,
“面包,面包,嚼一嚼,多嚼几次吸收好……”
女孩拉这位大朋友的手,走路间奔奔跳跳的,无法言说的高兴充斥着她的胸膛,
她发现,每一次自己向这位和自己一样奇怪的大哥哥投去目光时,对方总能在第一时间回应自己一个甜甜的微笑。
赤色的夕阳下,两人的影子拉得格外修长,
尧文从未觉得这片大地是如此的肮脏,肮脏到无法容忍这美妙的音符最终会落在它身上,
“喂,小朋友!”
一道粗狂的声音打断了尧文的享受,少年四周微微起了莫名的风,代替少年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我说,唱歌的小朋友你没听见吗!叫你呢!谁允许你在街上唱歌的!谁让你在傍晚出的门!”
尧文顺着声音,找到了声音的主人,是一位身着银色护城军铠甲的胖子,满脸的肥肉在嗓音的咆哮下抖了几下,
通红的脸看上去没有少喝,但现在可是城防军上岗的时间!
小家伙似乎被吓到了,动听的旋律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那道莫名的风,吹得更凛冽了。
显然这位“军爷”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一步三摇间缓缓向二人走来。
尧文牵着豆豆的手,稍稍向后撇了撇,将女孩带进了自己身后,
“先生,教会只是提醒大家,边远城区居民傍晚减少出门,可不是傍晚别出门,
还有没有任何规定,孩童不允许在街上唱歌?所以先生请您收起你那小到可怜的权力,离开吧!
空有傲慢却没有实力与自控,便无法成就礼仪,这一点也不优雅!”
奈何那军官丝毫没有听出此刻少年言语中浓浓的火药味,依旧我行我素挥霍着自己小到可怜的权力,
他选择了无视少年,蹲下身子企图将女孩从少年身后拽出来。
那厮一伸手,剧痛自手腕间传来,自己的手竟被眼前毫无战斗力的少年死死钳住,少年可怕的握力将自己手腕处的铠甲深深捏到了变形,
坚韧的装甲在尧文可怕的怪力面前根本像纸巾一般脆弱!
小家伙的视线被少年挡了个严严实实,刚想探头,却被他得体的声音制止,
“小淑女,请捂上眼睛,接下来的画卷并不适合您。”
紧接着便是一声闷闷地响,紧接着似乎又有什么东西高高飞起的簌簌声,随后自己被一个公主抱,带到自己反应过来时已被少年稳稳托在怀中,
“抱歉,失态了,请您继续您的表演,我为您伴奏。”
说罢少年唇间响起悠扬的口哨声,正是那首童谣的伴奏,再看街上空无一人,抬头仰望是温暖的笑颜,
小家伙不再害怕,接着唱起了可爱的歌谣,斜阳下的合奏曲也愈演愈烈,直到抵达了城市边缘的家中,歌声放才停下。
豆豆母亲看着太阳越来越低,女儿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心中焦急,
最终母性战胜了对灵能生物的恐惧,抄起桌上的驱邪香准备出门寻找,一出门却听到了俩人的喧闹,
此时的尧文将孩子高高举在自己的肩头,自太阳的最后一道光芒中缓缓出现。
“正神大人在上!”
妇人感叹间,泪水已然无法被压制在眼眸中,直直奔跑向自己的女儿,
“天哪,艾维尔!妈妈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对不起,早上妈妈对你说了那么可怕的话,对不起!宝宝不是怪孩子,宝宝是妈妈的心肝!
先生太感谢您了,谢谢您冒着如此大的风险送她回来,正神大人定会护佑于您的!”
尧文轻轻将女孩递到她母亲手中,对着妇人行上一礼,
“祂护佑着我们所有人,您,我还有我们的‘豆豆’。”
在豆豆和豆豆妈妈盛情的邀请下,尧文被强行留下来一起享用晚餐,
晚餐无法与教会学院的餐厅相比,甚至不及哈利一家的早餐的三分之一,
可少年一在餐桌前坐下,豆豆妈却犯了难,望着手中黑乎乎的炖杂碎和馒头,又看了眼卓在餐桌前静静祈祷着的少年,和学着少年样子一起祈祷的女儿,
这怎是招待客人的餐品!这少年举止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啊!
刚准备悄悄将手中的食物倒去,将一家一个月吃一次的培根取出,少年的声音却缓缓传来,
“太太,我的好朋友说您的手艺是一绝,我远道而来便是为此,如果说我的到来只是带来了烦恼和浪费,正神大人一定会生气的!”
说罢尧文起身,端走妇人手中佳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与养父缺席的一家吃的其乐融融,
艾薇儿太太发现,少年的言语和行为没有丝毫的刻意,就连餐盘边上的汤汁都会用馒头擦去后一起送入口中,
是真正意义上的享受着自己这粗糙的手艺,给人莫名的亲近感,
不知不觉话也多了起来,尧文方才得知豆豆家的全貌——
生父在豆豆妈怀孕时便死于贵族公子的马车下,好在怀孕的她被现任看重,
本以为可以幸福的过完一生,却不料豆豆的继父不愿意接受这个注意力有缺陷的孩子,
时常对着豆豆和自己大打出手,随后带着所有家产一走了之,
豆豆靠着补贴金上了小学,却在今天被学校劝退,在豆豆妈以死相逼下改成了回家观察7日……
诉说间,妇人已是泪如雨下,不断责怪着自己。
“女士,没有不好的孩子只有不会教导的老师,巧合的是我会在三天后在这所学校继续我的教师生涯,我会麻烦我的朋友,将我调成豆豆的班导师!
他虽贵为镇灵人,但力量只对邪恶使,对于妄图玷污正神大人的罪孽自然没有优雅的必要,但这件事他肯定会帮忙的!
我曾经比豆豆可要难处理多了,用可怕形容都不为过,但有人在我需要的时候拉了我一把,方才有如今的成就,
这么好的孩子,如果埋没了那就太可惜了!
这是给您给予的美食的谢礼,望您不要推辞,
我今晚需要和我朋友实现豆豆的小小梦想,便不多打扰了,今晚12点,有哈尔特城区有史以来最大的烟火秀!
记得在窗前观看,我的新朋友!”
说完尧文不顾艾薇儿太太的阻拦,坚持出了门,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位镇灵人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好温柔!”
豆豆妈低估了一句,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了一丝笑容。
一天!自己的女儿学会了在餐前便后要洗手,学会了在餐前要祈祷!学会了出门前要整理头发!
在别的家长眼中也许是天经地义,但天知道豆豆妈花了多长时间都没教会,
这少年仅仅用了半天……他一定是正神身边为震慑邪祟而戴上青色鬼面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