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玩意?”
“这根本就只是一堆意义不明的文字而已吧?你说在这里藏着这个世界的真相,并且你就是以此作为依据找到了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办法?”
我震惊地望着这位一本正经地发出“嗯”的声音的反季节双马尾少女。如果这本她随手从衣服里掏出来的日记上记录的并不是一个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而是货真价实的解谜道具,那脑子出现了故障的就是我而不是这个在二十几度的室温下裹着棉袄和大衣的家伙了但是——
为什么我会对自己产生哪怕是一丝丝的怀疑呢?
看啊,这个会对同性的身体产生反应以至于大失血的奇怪的怪力少女,这扇张贴着并没有我们两个之中任何一人的名字的表格的门,还有窗外没有一点光亮却可以清晰地看到的那扇大门——只要轻轻地、稍微地从那里踏出去一步就能逃离这个大家都像是机器人一样呆滞的梦魇!
或者说。
直接从窗口跳下去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世界是虚假的——那个拄着盲杖的灰灰的家伙这么说过吧。也就是说死了也没有关系,事实上不就是如此?在天台上我已经死过一次,但我本人现在却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为什么?
这里可不是某某的奇妙冒险那种奇怪的频道!所以我——
“我是不会杀人的!”
我义愤填膺,斩钉截铁。我的胸中燃烧着名为正道的熊熊烈火,我,我......
“不愿意的话,那就只能让我来动手给你个痛快了。”
“啊?”
“因为被那种东西吃掉的过程可远远比用刀抹脖子要痛苦的多呀——所以,虽然你并不是和歌喜欢的类型但是看在你给咱看了那么多福利情节的份上,和歌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你在被吃掉前了却所有的痛苦。”
“怎么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小女孩——不,披着小女孩外皮的恶魔眨了眨灵动的双眼,用稍显困惑的语气说到。
这种身体越是娇小内心就越是恶毒的设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截止到目前我遇到的小女孩都会是这样的性格?
看来九年制义务教育还是有相当多的缺陷存在。如果能侥幸从这里逃出去我一定会努力赚钱不干脆直接从政,然后从根本上切除这个残疾人或是偏远农村的孩子无法接受良好教育的社会现实。
没错。
“鄙人林小染在此发誓,任何的伤害他人的行为都是出于被迫!如果我活下来——不,我一定要活下来,然后努力做好事来为自己赎罪所以原谅我吧佛祖大人!!”
“所以,你做好准备了?”
和歌露出欣喜的神色,
“先说好,佛祖大人才不存在。如果佛祖大人真的存在,爷爷那么虔诚的人就不会不明不白地死去。所以现在能保护你的就只有本和歌大人——作为你的救命恩人不管提出怎样的要求都不过分你必须做好这种心理准备,然后——”
“我会帮你。”
和歌说着突然从袖子里亮出一把银闪闪的匕首,一把朝我丢来。
“还有十分钟。她是校田径队的成员,每天晚上都要去训练将近一个小时,掐准这个时机在她回来的时候把她干掉。”
我慌忙接过,还没来得及吐槽她那随意向别人丢尖锐物的行为,就因为从那只巨大无比的外套袖子里哗啦哗啦地散落出来的各种危险品而吓得赶忙闭上了嘴。
刀片,剪刀,水果刀还有钢笔——这些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任意一件都有着成为凶器的潜质,但我果然还是猜错了主角——只见她用力抖了抖袖子,确认了里面再也没有什么别的金属制品之后,直接将另一只手伸了进去,从那个不可思议的空洞中掏出了一柄棒球棍。
“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那个。其实我刚刚想说要是那个尖尖向下我的手肯定会被刺开一道口子但现在——”
“和歌小姐,不,和歌A梦,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在这里最尊敬的人。你叫我向东我绝不向西——所以,能请你先把那些散落一地的装备收起来吗?”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买多了。”
和歌自言自语着俯下身,将那些刀片什么的统统捡起,又塞回到袖子里。
我没听错吧?买太多了?
这些全部都是在这里买的吗?匕首和棒球棍也是?
“首先,和歌会上前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你就躲在门后用这根棒球棍猛击她的脑袋,然后在和歌把她牢牢钳制住的这段时间一脸轻松地把刀子扎到她的脖子上——很简单吧?”
“准备好了吗?再过几分钟训练就结束了,她就会直接回来这里。”
似乎看出了我的心里仍有一丝犹豫,和歌开口安慰道,
“安心吧,进来之前她会敲门提醒。不需要害怕,这些人全部都只会以最机械的方式遵守各种规则。换言之,他们根本就不是活着的人类。你不需要有任何道德负担。”
“道理我都懂,但是要对一个从长相看完全就是同类的目标下手,果然还是会有点毛骨悚然......”
我颤颤巍巍地握住球棒,守在内开门的后方说到。
等待这个房间原本的主人回来的这几分钟一定会成为人生中最煎熬的事情之一。我这么想道。
然而内心的想法和现实往往会背道而驰,不——不如说像这样荒诞的故事根本不可能会在某一件事上不存在任何一个转折。神的恶趣味无处不在,当你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或是有些不妙的时候,往往坏事就已经发生——
每个人都是这样。
我突然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白发少女正对着此刻的我嗤笑。嘲笑我的犹豫,我的正经,还有我的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的努力——努力地试图把激动的内心抚平但还没有过去几秒钟,眼前的大门就突然像在热水中爆开的扇贝壳那样在我的眼中炸开——
一个洋溢着我最讨厌的青春的汗臭味的高挑少女毫不留情地推门而入,将我们的计划、不,将和歌那个所谓的绝对会遵循的规则击个粉碎——
“你骗了我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个少女(不知道她是那张名单上的哪一个)歇斯底里地吼着,抬起双手径直向和歌掐去,身上的热气在空调的作用下变成一阵水雾朝我扑面而来,本应该做好准备的我却因为这突然到来的变化迟疑了片刻,一直到这具还未熟悉的身躯像破了一个洞的西瓜一样飞到我的脚下,我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忙将敞开的门关上,抡着手中的棍棒向地上敲去。
“砰!”
硬物和硬物的碰撞声随之传来,我赶忙闭眼,不敢去看这已经成为一个定局的惨状,但出乎我意料的,突然有一只强力无比的手从我的正下方伸出,抓住我的脚腕,轻而易举地就将我拖倒在地。
“蠢货,你根本就没砸到她的脑袋!那个砰的一声的来源是地面啊地面!你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笨蛋!”
和歌的叫骂声响起,我这才睁开眼,看到那个本该和西瓜一样啪地变成好几瓣四散摔在地上的运动服少女正死死抓着我的右腿。她的力气巨大无比,简直不像是这个体型能够拥有的,我很轻易地就被她骑到身上掐住了脖子。
一瞬间呼吸变得极其困难。
我吃力地抓起滑落在一边的球棍,但抓着脖子的手突然再一次发力,一下子让我连举起球棍的力气都丧失了。
这样下去,死的就不是她而是我了......!我睁着逐渐充血的眼球焦急地望着窗边缓慢地爬起的和歌。
(全部都是拜你的计划所赐,所以麻烦你赶紧做些什么啊!)
我在心里不断祈求着,和歌却突然好像根本没看到眼前陷入窘境的我一样,慢悠悠地从地上捡起一张小纸片,在手中晃了晃道: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任由我把它撕掉。”
“!!!”
掐住脖子的那对手突然间松开了不少。骑在我身上的少女转过头,用机械的腔调对和歌发问道:
“什么时候拿走的?你要怎么做?”
“你可以选择直接把她掐死,但是与此同时,我也会把这张东西撕成两半然后顺手丢进垃圾桶里。”
和歌戏谑地笑着,说着便将那张纸片两手一捏,做出撕的动作——霎那间,骑在我身上的那个披着人皮的东西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从我的身上弹射而起,就像一块从中间被扭曲的橡皮泥,强行将扭曲的上半身对准少女的身体猛扑了过去,结果——
“你被骗了呐。这是我的——不,应该说是上一个倒霉蛋的名牌。”
和歌轻轻飞起一脚,随意地将那具了无生气的身体踹到一旁,在那具身体的胸口位置,此时已不知为何扎满了各种各样的刀片、利器。
她突然轻轻地咳了一声,捂了捂藏武器的那只手臂,随后有些怪罪地叫道:
“别再趴地上装死了,没用的大姐姐。”
“不是由你来把她干掉就没有意义。”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会犹豫......咳咳咳!”
我摸着想必已经被留下深深的掐痕的可怜的脖子狼狈地站起,捡起那把慌乱中从口袋里滑落的匕首,缓步走到那具已经动弹不得的人偶旁边——
“即便你再怎么宣称这家伙并不是人类,这个外貌,这个反应,还有......呼吸,心跳,瞳孔的颤动,就算只是一段程序或是别的什么,在我眼中看到的这家伙,和人类也太过相似了......!”
“虽然听起来会有一点道德绑架但——做这种事真的好吗?”
我问道。
“什么——你不会要说什么在他们的认知里自己才是怪物,他们才是真正的人类这种话吧?拜托在你给敌人下跪的时候不要带上别人好不好——”
“而且,和人类也太过相似了?哈、哈哈哈哈哈......”
和歌突然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疯狂地抽搐着。好一会后,她平静下来,柔和地看着我说:
“只要相似便能够是人类吗?和歌绝不会承认自己的经历只是别人的梦,要证明这一点就只能把对方排除掉。”
话闭,她直接抓起我的手腕,将刀尖对准了那个少女的胸口,干脆地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