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淤泥之下是什么?

作者:bbbb呕 更新时间:2024/7/5 16:55:12 字数:4211

“各位老师、同学、工作人员,由于近日连续高温,请大家饭后尽快回到室内,不要在操场、马路上逗留,以避免中暑风险。”

“再播报一次,各位老师、同学......”

又是熟悉的广播。

不知其源头在何处,却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回荡在校园的上空,将银河和星辰尽数遮蔽,只留下一片密不透风的沉闷。

但是。

“不管怎么看现在都是晚上吧?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不明事理的广播?在满脑子想着把素材重复利用节约成本之前,至少稍微在原来的句子上增加一点改动吧这个该死的学校!”

我义愤填膺地吐槽道。

电影、广播,媒体。主持人,播报员,记者——这些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没有给我过任何好的印象的东西却总是占据着最最轻松的位置,站在并不属于自己的高塔上点评着普罗大众,我却每次都只能蜷缩在又闷又热的龟壳里拼尽全力地活着。天下到底还有什么事是公平的?

死亡吗?

不,即便是死的女神也会用鼻孔看人,这一点从现在我的处境就能看出来——

我原本应该已经死了,尘归尘土归土,不会有任何念想留在这个世上的我——却必须时不时地盯着那具为了我的一己私欲而被当成替死鬼的尸体。

“哈,这种生活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我吐着舌头,无数次重复地感慨着,虽然空调很冷,胸中的沉闷却一点都散发不出来。

躺在对面床上的少女似乎被我的一次次叹息搞得有些烦了,慢慢地侧过身说道:

“看来你也深刻地体会到了当初我的感受。但是,与其在这里喋喋不休不如闭上嘴多休息一会保存好体力,免得到时候就连抑制膀胱括约肌的力气都没有。”

“哈?!你、你怎么可以突然说出这种虎、虎狼之词!我、我才不会因为害怕某个东西就像小孩子那样直接吓尿!”

“是吗?那祝你好运。很遗憾现在我没有一点力气,我想睡一会。之后的事就由你自己来搞定吧。”

“等、等下和歌!你还没有解释那些伤口的来源!不,不要在这种时候又昏过去啊明明你才刚醒来没多久!本来就已经很不幸了要是你也长睡不醒了等待着我的就只有寂寞和绝望了所以——拜托了和歌A梦,再把这个学校的事更多更多地和我讲述一点,拜托了哦——”

“......”

全身裹着厚厚的被子,把自己捆成一个巨大的饭团的少女像看傻子那样看了我一眼,两只眼睛突然流露出一种无力的感觉,眼看着就要合上。

没办法,豁出去了。

为了珍贵的情报,还有这身崭新的没有任何污点的内衣裤,此刻只能牺牲一点点小小的节操。没错,在这个本来就没有任何节操的我的身上只需要稍稍刮去一点本就不属于我的遮羞布,就能让这个就像已经死掉了的咸鱼一样的少女复活——

“复活吧和歌!那样的话我就把胸部给你看!不,不止胸部,全身上下你都可以摸个够!”

“真的?!”

果不其然,在我施展“奥义·大复活术”的瞬间,和歌就像突然被惊醒的鸟雀一样飞出了她的巢穴,从床上一蹦而起,蓬乱的头发一根根竖起,整个人变成了一根站立着的炸春卷——

“你以为这种没头没尾的承诺就能让我上钩吗你这个卑劣的家伙!和歌只是突然感觉伤口似乎意外地恢复得不错才勉为其难地回应你的恳求——当然,作为报答就算你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把那种禁断的画面给我看我也会欣然接受,毕竟和歌可是......”

“噗——”

激动的情绪还没有释放完,一口鲜血就从和歌的口腔——这回真的是口腔——里喷了出来。紧接着,她整个人又瞬间瘫了下去,软踏踏地坐到了床上。

“鼻、鼻血......果然那个画面对和歌来说还是太早了吗?虽然早在那时候就已经摸了个够但是......”

“拜托你不要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虎狼之词了好吗?而且那不是鼻血。”

我满头黑线地看着这个完全不靠谱的向导,

“真是的。你还是休息一下吧。我不会再祈求你的帮助了——至少今天。”

“不!不行!已经答应别人的事决不能反悔!这是爷爷的教导!”

“别把爷爷的教诲用在这种时刻啊爷爷会哭的!”

“哼哼,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的胸口也会有那些伤口吗?”

不顾我的反对,和歌突然自言自语地开始讲述起来,

“你应该听说诅咒娃娃这种东西吧?小时候,爷爷和我说过,在我们的真正的故乡许许多多的人都掌握着这种巫术——人们都有着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他人的能力,于是仇恨、憎恨和猜忌不断地在那个部落中增长,终有一天整个族群都会被这肆意生长的负面情绪摧毁。”

“意识到这一点的爷爷带着年幼的爸爸逃了出来,为了让后代再也不用陷入仇恨的漩涡,特地选择了一个没有任何熟人的偏僻小镇定居。不久后那个野蛮的族群果然自取灭亡了。诅咒的历史本该就此终结,但爷爷却在这之后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看着瘦弱不堪的、面对任何的邪恶都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我,不知是因为纯粹地想要为我添置一个自保的能力还是为了某种私欲,爷爷把诅咒之法教给了我。但要发动这个巫术必须有一个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人偶,所以为了应对那种突发的紧急情况,我把它简化了。”

“然后,就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以我自身作为发动巫术的人偶,让她的身上出现那些伤口,然后,作为等价交换的载体,我自身也受到了反噬——就是这么回事。”

和歌摸了**口的伤口,看着天花板,似乎想起了往事。

我却不这么认为。

这个解释咋一听似乎没什么问题——当然,前提是这种诡异的法术在这世上真的存在。但即便默认这是个有着魔法或是巫术这种不合常理的东西的世界,她的回答依然有着诸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如果一开始就用了这所谓的巫术,为什么伤口出现的时候,她却表现得一副好像完全意料之外的样子?以及明明是等价交换而来的伤口,为什么会表现出一副迟迟出现的样子。

并不是不愿意相信她,只是这个世界有太多超出我认知的东西。在我的眼睛清晰地认知到这些事之前,我无法将任何一句话当做是完全正确的。

比如所有的学生都像机器人一样只会遵循一种已经定死的规矩,上课就上课,下课就下课,进房间之前一定会敲门,但事实却不是如此。

有着例外。

话虽如此。

“嗯......虽然疑点重重,但目前就只能相信你的说辞了。不过我还有另一个请求,能把你的那本日记借给我看看吗?”

我得寸进尺道。

只因为一个听起来就像是瞎编的故事就献出自己的身子也太糟糕了,至少——

“唯独这个不行。”

“为什么?就连把完全不认识的没穿衣服的女孩子带回房间这种事都行!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受伤成这样都可以,为什么日记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这本日记是和歌的秘密——秘密要是被别人看了,日记的作用说不定就会消失!”

和歌再一次一本正经地胡诌道。不管我信不信,那本据她所说记载着这个学校所有的规则的求生者的笔记看来暂时是得不到了。但是——

“这本日记的存在也就意味着在我们之前,有别的人也曾经来到过这个世界对吧?”

“很遗憾,和歌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逃出去了还是死在了这里,和歌只是无意中在图书馆里翻到了它而已。而且你存在的这种除了我们之外会不会还有别的人类此刻正身处这个世界的这种侥幸想法也只是毫无意义的海市蜃楼,你不是早就已经确认过了吗——关于这一点。”

“除了和歌,这个学校里没有任何一个你的同类——不然在几个小时之前,在你像个暴露狂一样疯狂地在学校里摆动自己那下流的身体的时候已经——不,不可能有人不在意的吧那种情况!所以说——”

“脱吧!现在!然后滑溜滑溜滑溜地给和歌摸个遍......这样的话就把之后的更重要的情报告诉你咕嘿嘿嘿嘿......”

(咕嘿嘿嘿嘿个头啊!还有请不要用那张稚嫩的脸摆出这种像极了猥琐大叔的表情啊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我在心里叫嚣着,但也只敢在心里叫嚣。因为已经答应了对方,虽然尽是一些没有任何作用的信息但——

她保护了我。足足两次。

而且她还是只个小孩子。

所以,所以。

应该......没关系吧?

我咽了口唾沫,望着眼前两眼发光,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另一张床上飞扑过来的和歌:

“伤......伤口......伤口不疼吗?”

“算了。今晚还是不捉弄你了。”

和歌盘膝而坐,把厚厚的棉被裹在自己的四周,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有这个东西在不管怎样的情景都香艳不起来——而且,更煞风景的事还在后头。我问你,现在几点了?”

“啊......嗯,已经十一点多了。”

我看着手腕上那只多出来的手表回答道。这原本也并不是我的东西,是一位友人送给我的。说是友人,其实不过是生活还算可以的小学时代的一个玩伴,现在早就连名字和长相都忘记了,只有这只手表还能像这样戴着我的身上真是万幸。

“等会会有钟声响起。然后你就屏住呼吸不要说话,一直到那个东西离开。不过你放心,那个东西的效率很高,要不了几十秒就结束了。”

“我会看着你。”

和歌说道。一副这一刻终于要来临了的样子。

但到底会发生什么,说实话我还是一头雾水。只记得她说过,到了十二点,把那具尸体喂给那个东西吃了,一切就会结束。

结束是什么意思?以后不再会有危险了吗?还是只是有关身份的问题结束了?亦或是整个世界都迎来末日的那种结束?

不知道。

她也不再和我说话。我只有耐心地等待,等待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然后在满身的汗水中迎来那个如同焦油和灰烬随意地杂糅而成的怪物轻轻地把门打开,将两只似乎只是单纯将那个地方的空间挖去了一部分、从里面溢出白光的眼睛对准紧紧地裹着被子闭着眼佯装睡觉的我——

那个东西来了——

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就像史莱姆那样在地板上碾过,从它的目光里看不出什么东西,它只是单纯地存在在那里,没有一个清晰的定义,就连到底算不算得上生物都不知道——然后,也许是厌倦了盯着我看,确认了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它如同发现食物的野兽那样跪了下来——

如果、如果它真的有脚这个结构的话。

漆黑的血盆大口就此张开,将那具没有一丝生气的身体整个一吞而下。

这只是用稍微文艺一点的说法去形容那一刻在我眼前出现的情景罢了——事实是,那些淤泥突然如同一只张开的大嘴那般,瞬间就将整个身体包裹住,然后,在黑暗中,它变成一个崎岖的人形,机械而又呆滞地从门口走了出去。

最后还礼貌地把门给合上了。

“怎么样?害怕吗?”和歌突然小声问道。

“还好......没有确切的形状反而让我有些理解不能,也许是因为在现实中完全没有见过那种东西反而就不是那么害怕,不如说我压根就没看出来那是什么。”

我老实回答道。

“真的吗?如果尿裤子了还请你大大方方承认哦——反正不管怎样和歌都会帮你洗内衣裤的。”

“你这家伙只是想要性骚扰而已吧!”

“别、别这样,别过来,我认输!我可是伤员!”

这份喧哗似乎并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就和她说的一样,只有短短的数十秒时间,在那之后一切又恢复平常。

我和她的日常,在这所学校里的日常,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完全开幕。然后,不知道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要找到逃出去的办法,但首先要遵守这里的规则。

我反复地回忆着那个淤泥状的怪物,不知不觉间就失去了意识,一直到第二天那个怕冷的少女把我叫醒。

没有做梦。

但一股凉意却在我身上到处游走。这到底是?

“不要随意地在别人睡着的时候在身上磨蹭啊你这个变态!”

我猛然醒觉,将这个自以为是伤员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的变态一把推开,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昨天似乎已经答应了她某件事。

没错。

某件事。

到底是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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