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魔的攻击并没有让澄香等很久,倒不如说,仅仅是只有一瞬而已。
黑洞迸发出黑白相间的射线,径直奔向澄香。
不过这道射线不仅不如之前与博士对波时那般粗壮,反而要说的话还算是细的那一类。
…但澄香很清楚,这道射线中蕴含着不菲的魔力,也很清楚被打中的话会有什么下场。
之前就有倒霉的魔法少女被打中,然后流着血泪,在狂乱中悲惨地死去。
这就是影魔最强的能力——能够影响到人的心灵,让其溺死于痛苦的阴影中的,被称为『霾』的能力。
说实话,澄香并没有能完好接下这一招的把握。
…所谓『吞噬』,就是将一切都吞入腹中的能力。
若是单纯的攻击魔法,那只要将冲击一并吸收掉就好。
可如果是附带精神伤害的攻击,『吞噬』掉它也就意味着自己必须要承受同样的精神伤害。
但是…
【连牺牲什么的觉悟都做不出的半吊子,继续呆在这里也只会碍事而已。】
黑百合的话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是啊,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我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喜欢魔法少女?”
轻轻念叨着,少女对着那道光波,撑起了伞。
就这样,暗面与光束接触,少女的意识也沉入黑暗。
…
身体很沉重,连活动一根手指都感到费劲。
充斥在鼻腔的,是血的腥味与烟的臭味,感到咽喉不适,身体擅自就咳嗽起来。
而这咳嗽声,就引来了不该引来的怪物。
被称为父亲的男人被怪物轻易撕成两份,而母亲则被怪物抓起,即将吃进那膨胀的腹部。
…啊啊,它一定已经吃了很多人了吧。
母亲的悲鸣渐渐衰弱,血液早已染红了破碎的家庭。
想要拯救母亲,想要治好父亲的伤口,这样的想法萦绕在脑海。
但现实却是,自己的身体因为恐惧而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两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逝去。
…真的是最卑劣的孩子啊。
自己不禁如此想着。
悲鸣声彻底消失,母亲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那个巨口之中。
如果…自己拥有与它们相同的力量,能够成为『吞噬』掉它们的存在的话…
似乎有什么,在自己的内心萌芽…
…
无论如何,我都喜欢不上魔法少女。
成为魔法少女对自己来说,是一件难以适应的事情。
生理上的不适与羞耻,但更为要命的是,面对『妖魔』时的恐惧。
面对那些奇形怪状的怪物,『吞噬』又无法吞食『妖魔』,最多只能吸收一定程度的攻击,能依赖的只有『杖』尖的物理伤害,不感到害怕才会奇怪吧。
不过…好在大多魔法少女都会抱团,她们也都比较照顾相对年幼的自己,在战场上还算好过。
特别是那位身着巫女服的姐姐,不仅实力强劲,而且还温柔友善,能够很好的领导个性迥异的少女们,是个出色的领导人。
自己也屡次受到她的帮助,哪怕面对『妖魔』,只要在她的身边就会感到安心。
想要回报她,想要成为她的助力,这样的心愿充斥满内心。
…
可那样的梦想,轻易就被碾碎了。
面对强的过分的敌人,周遭的少女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自己也已经陷入了活动不能的境地,连替其他人吸收攻击都做不到。
恐惧,再一次充斥满了内心。
…其他的魔法少女,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所以,她做出了最后的选择,对不可战胜的敌人发出了最强的攻击。
——以献上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在雷光的照耀下,阴影散去了,幸存的少女们都恢复了活动能力。
虽然我立刻就赶到了她的身边,想要『救回』她,但却无力回天。
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弱小…
泪水不自觉地流下,沾湿了她苍白的脸庞。
“都怪、我、太弱了!如果、如果我再强一些的话!
可她只是费尽最后的力气,将手轻轻搭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像是在安抚自家妹妹一样。
“别哭了…澄香…
澄香才不弱小…魔法少女…的能力…都是内心愿望…的写照…拥有这份能力的你…绝对不会弱小…”
没能从她的手上感受到一如既往的温度,泪也止不住地流。
可她只是微微一笑,将已经破碎的雷电长枪,递到我的面前。
“我能…把它…托付给你吗?
能把…其他的孩子…交给你吗?”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本想拒绝的自己,却在看到她逐渐涣散的瞳孔后点了头。
于是,我『吞噬』了她。
少女的记忆流入脑海,庞大的信息刻入脑中,名为『鸣神巫女』的存在也刺入心底,不可磨灭。
…
即便如此,我还是没能守护住与她的约定。
战斗总是残酷的,哪怕是命都无法顾及到所有人,缺乏领导力的自己就更不用提了。
死亡每日每夜都在上演,有些心灵脆弱的人还会从与『妖魔』的战场逃离,甚至转而堕入邪道,伤及无辜。
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亦或者是有不得不守护的东西,某些时候还会产生魔法少女的内斗。
也是多亏于此,我也目睹了更多少女凄惨的死状。
说实话,每每看到那些怀着悔恨而不能瞑目的双眼,我就很想吐。
但是为了完成与她的约定,自己不得不咽下厌恶,将她们的力量一并『吞噬』。
…不过,即使『吞噬』了她们,我也无法使用她们的『杖』,更不用提『权能』了。
可能是她们并没有对我敞开心扉,亦或者是我根本不愿去使用。
但比起那些少女们的力量,更让我头疼的,是她们怀揣的黑暗。
再怎么不情愿,令人生厌的记忆与执念也会涌入脑中。
绝望、恐惧、憎恨、愤怒,负面的情感挥之不去。
——所以,我才讨厌魔法少女。
…
“她…真的接下来了?”
眺望抵抗着射线的澄香,粉发少女愕然。
察觉到澄香惨白的脸色与空洞的眼神后,金发少女则是微微摇头:
“不,她的样子不对。”
“…怎么这样!博士,有没有办法帮帮她?”
“嗯…有是有,但那都取决于你。”
“取决于我?”
“嗯。”博士点点头,“『概念』的『权能』看起来局限很大,但说到底能力都是取决于使用者的内心…
所以我认为,『贯穿』的『概念』,如果使用的好,哪怕是魔力也能『贯穿』。”
说到这里,博士将视线放在了真樱身上。
“能不能救下澄香,就看你了。”
“咕…”
肩负如此重任,真樱不禁咽了口唾沫。
但是退却之心很快就被她按下。
她早就决定好了,要为了守护他人的笑容而使用力量。
回过神来,箭已在弦上。
“不要搞错『贯穿』的对象哦。”
“嗯。”
少女屏息凝神,将剩下的全部魔力都注入箭中,随后松开纤指。
“嗖!”
在一阵破空声中,粉色的箭矢穿透了影魔的脑门。
…似乎无事发生。
可就在影魔露出嘲笑之色时,它突然僵在了原地,光束也立即停息。
可以看见,它的脑门被实实在在开了一个洞。
“什、么?”
影魔看起来还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
可是,奔涌的狂雷不会手下留情。
强力的雷击从洞口涌入,扼杀了它想要集中魔力填补缺口的想法。
“『撕裂』吧!”
最后,从裂缝中探出的黑剑,宣告了一切的终结。
黑雾终于散去,青风与清濯的脸色也渐渐好转。
唯独只有澄香,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脸色也很苍白。
雾气一散去,她就拄着长枪,半跪在地。
看来硬抗下那道光束,对澄香的影响很大。
“澄香前辈!”
真樱想要跑过去扶住澄香,但没跑出几步就感到一阵晕眩,跌倒在地。
“不好,真樱的魔力用光了!这样下去,变身会解开的!”
听到博士的惊呼,青风立刻催动风力,飞向真樱,并迅速把她拖离现场。
“啪啪啪——”
与此同时,黑百合拍着掌,吸引了周围的注意。
不…从她的视线来看,她的目标是不知何时浮在空中的无人机吧。
“我,黑百合,向世人宣告。
吾等『修正者』,只为修正世间的错误而行。
制作出『不正确』的『妖魔』的诸君,若不就此停手,吾等势必会将汝等进行『修正』。”
留下这段话之后,她就沉入裂缝,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