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待到光芒消失时，久久闭上的眼睛睁开，教室还是那个教室，学生满座，一切依旧，让人有点失落。
季灵老师则坐在讲台椅子上，就是新披上了一件外套，换了个发型。
她轻摁鼠标，关掉了只有一页有内容，其余全是空白的PPT，右手轻握左手，难得有点笑容，难得多话地讲道：
“好啦，体验结束，明天就是心灵启蒙展会，修行理论课程到此就要结束了。”
“既然迎来结束，我再把一些重点知识讲一讲吧。
此时雨已停，夕阳西下，一天落下帷幕，到了休息的时候了，要加班和学习的人除外。
要加班的老师看着底下要学习的学生，不出意外地发现重点知识一词无甚吸引力，只好一字一顿道：
“也是为期中考试的理论知识考核做准备。这考试非常重要，成绩影响评优评先，也影响分班，更影响这方面的特招。”
言尽于此，然后，她盯着眼前的教案开始了朗读:
“先行者说：为何有心灵？因为宇宙诞生前，物质本来静止，空间不存在，时间无意义，直到有一个法则的世界浸染了物质的世界，引导了物质的运动，促成了宇宙的诞生。又因为法则世界对物质世界的侵染引起了反作用力，引起了物质世界对法则世界的反噬与反击，因此，反作用力下，注定有一个基于物质的存在，作为联系法则世界和物质世界的桥梁的事物诞生。
“这个桥梁，古代先民称之为心灵，取来自于肉体又延伸到无形处之意。
啊呜......
读到这里，年轻的季小姐微不可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点烦躁自家肌肤已经好几天没有打理，即使是作为老师，读完这段抽象到极点的心灵介绍，也要打哈欠了。
都让他莫名其妙，晦涩难懂完了。
不管了，下班回去好好睡一觉！
她勉励着自己，努力着继续开口道：
“先行者对后来者说：心灵是什么？
“心灵因反作用力而诞生，所以它存在的意义，运动的目的，就是改变法则世界，能改变法则就彻底圆满！不到圆满就无法改变法则！
“此为心灵存在之根本，万万切记！
“心灵因法则世界而诞生，自有“法则之湖”这个类似于法则世界的‘外置器官’来作为它这方面的总象征，心灵因为拥有来自于法则世界的跟脚，所以拥有‘改变物质’这一本质特性，所有巫术，法术，仙术，均来自于此根本特性。
“后人切记！不可因本身改天换地，呼风唤雨之能而忘乎所以，混淆心灵的存在根本与本质特性，纵使反噬能够用智慧与能力规避，但吾人渡劫以修行，终有应劫之日！
呼--，一口气又说完一段，作为基础的“先人三问”（也称仙人三问）只剩下最后一问了。
其实季小姐还挺佩服那些出卷子的老师的，教材从真正仙人古籍，道人所言上抄袭来的内容就这么点，而上面组织人编写的所谓教材和胡编乱造的距离也就是个官方认证，让人严重怀疑那些大名鼎鼎的学者，研究员的水平。
“先行者又说：修行是什么？”
“由心灵的源头，可以知晓一切存在皆有心灵，人是存在，植物动物是存在，自然天象是存在，物质的运动和物质的性质亦是存在。先有存在，然后有所谓的心灵。
“宇宙初始时，物质空间上重叠，故而没有意识作用也为一体，本质上相同，所以亦为一体。此时，有最初心灵，为所有物质唯一的心灵。
“然而因宇宙固有之矛盾，物质一运动，空间的重叠和本质的相同就当即瓦解，最初心灵失去存在的基石，出生即陨落。
“最初心灵后，所有物质按照自然规律演化，一定程度上各自拥有自己的心灵。
“我们所说的修行，就是一场人的心灵的旅程，就是将心灵通过以前的空间折叠现在的借助意识钩连万物心灵和本质合一这两个方向不断地靠拢最初心灵，在这个过程中，因为靠拢最初心灵而自然获得引动法则之湖改变物质世界的能力。
我们以建立心灵世界的形式来达到本质合一这个目的。
“我们通过这场旅程，包容万物心灵，构造属于自己的心灵世界，籍此钩连最初最古老的那个与整个宇宙所有物质对应的心灵，从而提高本质，消磨‘镜障’，挣脱‘心锁’，渡过‘天劫’，直到成就天人，旅程达到终点，改变法则，得以彻底圆满。”
好啦，终于把这些玄乎的东西讲完了，现在该‘回到现实’了。
其实仙人三问是后人强行从完整内容里分出来的东西，季灵大学时读过完整版本，知道后面还有“神灵是什么？”“心灵的反噬是什么？”“自然的反噬是什么？”“更迭时代是什么”“镜障的是什么”‘心锁的是什么’等内容。
记得那时候，在自己因为某些内容看不懂而去请教导师时，听那位渡过一九镜劫的大学者感叹过，说这些仙人之问在以前可是成仙之法，不传之秘，若是没有仙缘，就算把自己吊死在仙人洞府门口也得不到的。
结果到了现在，因为有了做执掌者这个期望收益极高的选择，这些宝贵的经验居然能和物理数学这些学科似的被人敬而远之，略略了然，不求甚解，有一时之用，渡过第三步的难关就看都不看一眼，功利到让人发指的地步，有半点对世界秘密的好奇，制度设计上有半点的引导，也不至于这样啊！
难道制度上引导很困难吗？导师他自己可以随口说出两个这方面做得好的优秀例子。
比如，仙人天台下的那个城市，比如，西方三国中的一国。
不是说要指责功利的思想，毕竟生存总是第一要务，而是说执掌者的存在可是紧紧依靠着修行者帮他们抵挡心灵上的反噬的！
要不然凭借那些什么一九没前途版本第三步的家伙，什么十六七岁连心灵都没发育成熟的小女孩小男孩，什么即没有天赋又没有悟性的二代，没有神灵那样依靠自然眷顾对抗心灵反噬的能力，没有修行者的心灵本质，使用那样强大的力量，当然是一碰就被心灵反噬搞得生不如死，能够把完整意识保住就算是辛运完了，据说现在执掌者数量已经开始因为一九之后修行者的不足而开始停滞增长。
但知道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要对眼前这些要高考，十之八九大三以后和修行再无关系的少年少女讲，哦，快去在辅导书，真题卷，知识点集的旁边，再加上一本阴阳道人或灾劫道人注解的千万字恐怖砖头吧！
所以，还是只能这样对他们讲：
“对了，虽然大家已经从网络上，听父母讲，修行之路有难关，知道那怕是有所天赋和悟性的人也大多选择走一九镜劫‘没前路’而”有前途“版本的第三步，争取去做那‘执掌者’，执掌那些研究出来的宝石、先人遗留、或者干脆就是某位神灵的遗产，不是没有可能和原主一样强大。
而不是什么‘有前路’而“没前途”版本的第三步，也就是构建心灵世界，辛辛苦苦然后在‘大道崩坏’的一九镜劫下生死难料，就算渡过，威能也远比不上心灵水准类似的‘执掌者’。”
到这里，季小姐故意让话语走到了一个低沉处，深呼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陡然变大，让不住点头的那些猛然一惊看了过来：
“但是，你们不能就这样以为自己离消磨镜障很远！”
大声严肃地说完，她微微后仰，做威严态，和大家的目光对视中，慢慢转移到了低头摆弄着手中小东西的王馨倾身上。
在她的注视下，少女略微一惊，瞅了讲台上一眼，换了个不那么明显的姿势继续摆弄。
季灵又把目光移了回来，表情没什么变化地继续说道：
“大家注意听，我要说到重点中的重点了。”
“咳，为什么说我们大家和消磨镜障没有很远？因为教育部最近发布了一项通知，说由于近十年来学生在一九镜劫第一步和第二步这两个环节需要的时间大大减短，不再保持原先高中毕业需要第一步完成，大学毕业需要第二步完成的硬性规定，而是要求高中生在毕业前将两步全部走完，大学生另作要求！”
话音落下，教室里泛起了不少说话声，但大多数都是乘机聊几句的，刚才的消息显然已经在施行前就在网络上流传过几遍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应试教育的经验，同学们早就达到了老师就算原地跳楼，吊死在教室门口也不会认真听讲的境界，想要好成绩的，该刷题刷题，该改错改错，改背课文背课文，只有年轻于学习这件事的，才会搞什么认真听讲，把自己本来活泼的思维限制在那乌龟爬一样的PPT，讲课上，或者那些和学科无关的小趣事上。
考好成绩可以，假装认真听讲可以，但不可以真的在那听。
喊了几句安静后，季灵发现还是有几位学生有些担忧此事，于是略做宽慰：
“但大家也不用太担心，自从阴阳道人传下绝世神功后，有统计称，目前新一届学生完成‘静心内视’和‘复返自然’这两步所需要的时间平均下来大概是一年，完全可以和古时候天赋最好的那些人相比。而我们相关课程至少会开展两年，让情况最特殊的学生也能完成，假如不够，还能再加半年。若是天生缺陷，还能申请特殊情况，不影响领取毕业证书和被高校录取。”
最后，她略带感叹地做了总结：
“对了，还有，等完成复返自然这一步后，大家就能钩连天生心灵对应的那部分法则之湖了，可能会有惊喜哦。”
说完，季灵站了起来，在大家疑惑的目光里伸出了右手。
然后，她食指和拇指靠拢，打了个响指。
啪！
嗯？
正在埋头写数学作业的殷桃自回来后第一次抬头，正当她疑惑是不是下课了时，突然地，她看到一抹雪白的身影从教室门飞入。
那是......那是一只叼着一朵玫瑰花的鸽子！
吐噜噜！
那只小白鸽煽动翅膀，在一片惊呼中绕着教室飞行，转着圈，飞过的地方，有一朵朵花瓣缓缓飘落。
殷桃接过一朵花瓣，触手清凉，雪花般慢慢融化在她的手中，只留下一片芳香。
而季灵老师，没去看谁最后接到了那朵玫瑰，她只是在某人的桌子敲了敲，示意她跟着自己出去。
最后看了眼自己努力学习，考入名校，钻研古籍，请教师长和一直都没找到一九第三步门槛的唯一成果，她愈发坚定了某个想法。
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做些确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