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但理所当然的,诺拉维尔学院的教育中包含音乐课。准确来说,是包含音乐、舞蹈、交际、行走姿势在内的【礼仪教育】。
“真没想到会由你来当我的舞伴呢。”
“我也是同感。”
一红一蓝两名少女——妮娜和欧莉泽,穿着制服在音乐教室的中央,手牵着手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然而弹奏钢琴的既非原本负责舞蹈课程的蕾西,也不是后来被拉来顶课的文学课教师,代替有事的两名教师的,只是一名浅蓝发瞳的三年级学生。
“话说妮娜,那是谁啊?刚才好像和你打了个招呼?”
“嘉文,三年级的,王子的近侍,和我表姐有婚约,见过几面——三步之后顺着我的动作俯腰。”
“这样?”
“对——五步之后,松开腰上的手,我会转一圈。”
“哦?”
妮娜的红发随着动作和乐曲轻轻扬起,如花,如焰。虽然并不会不想多看几眼,但乐曲已抵达尾声,妮娜和欧莉泽松开手、各退一步互相行了一礼。
“真精彩,维伯努格斯小姐,不愧是名门闺秀,跳着女步也能带领初学者呢。……另一位也是,适应很快,姿势漂亮,排除前几步真的看不出几乎没跳过舞呢。”
钢琴前传来了嘉文的赞美,以及掌声,然后是班里的其他学生也鼓起了掌。妮娜和欧莉泽稍稍致意,在掌声中坐回了相邻的空位置上。
嘉文被拉来代课演奏有一半是照顾后辈玩闹的意味。
“还有谁想跳舞?”
虽然嘉文这么说了,有男生稍稍起哄,但是没人站出来,现在班上人不齐,刚刚两名女生一起跳舞又把可邀请的名额一口气减少了两人。
“你真的没学过舞蹈吗?莫里斯老师没教过?”
“……之前哥哥和爸爸都比我高不少,跳起来有点辛苦就……”
妮娜抬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现在头的高度,无论是现在还是刚才跳舞的时候,都是欧莉泽稍微高一点点。再回忆了一下莫里斯老师的身高,应该比妮娜高大半个头吧,但那也还在男女正常的身高差之内。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说起来,那一边……莫里斯老师会怎么处理呢。”
现在班级人员不全。在上午的最后陷入混乱状态、引发了骚乱的玛格丽特和桃乐丝,以及莉丝蕾夏、格拉瓦、班德勒目前不在音乐教室。
莫里斯老师提出的对谈——劝退商议,会是什么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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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稍微往回一些。
平时上课的教室里,原本成排的桌椅被推在了两边,只留下了几张椅子。玛格丽特坐在其中一张上,垂着头,嘴里偶尔会冒出一句几不可闻的“我搞砸了……”
莉丝蕾夏在她眼前也没被看一眼,呼唤她的名字也没反应,思来想去把手放在了玛格丽特的头上,玛格丽特浑身一颤,然后带着点不快的表情将莉丝蕾夏的手挥开。
“别这样,头发会乱的。”
“你才是,课上那是怎么回事?”
莉丝蕾夏拉了张椅子坐在玛格丽特旁边,而格拉瓦稍微隔着一点距离靠在墙边看着她俩。玛格丽特被要求留下参加对谈的时候,这二人因为各自不同的担心,也一起留了下来。
桃乐丝她,太吵了啊。”
“同感。不过,那是她的问题,而你……”
“玛格丽特。”
突然推开后门闯进来的,是这个国家的王储、玛格丽特的婚约者,阿斯特里亚。他身后还有眼下遗留着泪痕的桃乐丝,以及看守着她、手上提着盖着布的笼子的蕾西。玛格丽特抬头看向他的眼神里一瞬间还有往日的雀跃,但在看到桃乐丝的瞬间,那份雀跃也就消失了。
“阿斯特里亚大人,您也来屈尊参加这场对谈吗?”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啊,玛格丽特。果然你还是没能改掉仗势欺人的本性……”
“前辈!玛格丽特同学、她、她应该不是有意要欺凌我的!看在她是初次,请高抬贵手……!”
“初次?什么初次?——人都到齐了呢,居然还多了。”
从前门进来的是莫里斯、缠着他要求“像格拉瓦和灰白的那样,我也想守护桃乐丝同学”硬是留下来的班德勒,以及负责文化课的年轻教师梅尔特。虽然莫里斯同意班德勒留下旁听,但是看到桃乐丝在阿斯特里亚身后,还是多少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都先坐下吧。那之后再开始对谈。”
后来的三名学生坐到了玛格丽特对侧,三名教师则是站在了讲台一侧。
“首先呢——阿斯特里亚,你为什么要过来参合一年级的事?”
“还不是听说玛格丽特在课堂上欺负人?明明你和我起誓过,要做个不嫉妒、善待侍女、谦逊简朴的王妃候补,但你看看你是怎么做的?居然在课堂上堂而皇之的进行欺凌,砸烂桃乐丝的个人物品?真是的,暗属性的劣根性……好吧,给你个机会让你辩解一下,那句【觉得桃乐丝很吵】是什么意思吧?”
“就是字面意思。那个时候桃乐丝在班上大吵大闹,莉丝蕾夏,不,还是你吧,班德勒同学,你能回忆一下那个时候事情的先后顺序吗?”
“我?诶……那个时候,桃乐丝…同学的晶石灯套组里面有碎玻璃,像是谁搞了破坏,莫里斯老师给她换了一盒,但是没找凶手,桃乐丝同学就哭了,然后突然你就夺走了莫里斯老师收回的盒子扔地上说【我是犯人!你满意了吗!】……大概是这样。”
“真是公正的回忆呢。桃乐丝,不是从手指割破就开始哭闹了吗?”
格拉瓦忍不住开了口,而桃乐丝手上,确实有根手指缠着绷带,其中微微渗血。
“而且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东西坏了,有别人的玻璃也碎了。王子大人一年级时没碰过晶石灯吗?被扔地上就摔得稀烂了,这玩意真的有够脆弱啊。”
“…………我那样说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犯人】,桃乐丝同学恐怕会一直哭闹下去。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做这个坏人,如果觉得这是欺凌的话,那就当我在欺凌桃乐丝吧。”
“不,这很奇怪吧?只是桃乐丝倒霉拿到了坏东西,为什么坚持有个犯人,又为什么要由你来当啊,玛格丽特?”
“教师们,你看她都承认了!这种不会团结伙伴的人,就该……”
“……蕾西女士,之后找机会,稍稍谈谈这孩子在本家受了什么教育可以吗?”
“诶……好吧。”
“那么桃乐丝,为什么你当时坚持自己的套组是被人刻意弄坏的?”
“那…那是………”
“等下,不决定对玛格丽特的惩罚吗?”
莫里斯在叹气后将话题和注意转向了桃乐丝,对阿斯特里亚的疑问感到不解。
“处罚?对玛格丽特同学?为什么?”
“因为……”
“她摔的套组那个时候我已经收回去了,桃乐丝同学事实上并没有受到损失不是吗?
我说,你难道以为,这场对谈,针对的是玛格丽特吗?”
“……不然呢?”
“是我认为,应该再审议一下,桃乐丝是否有继续在这所学院就读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