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桃乐丝掉下楼梯之后,玛格丽特就从学校内失去了踪影。
一年级曾经在学校附近找过,但一无所获。当被问起会不会是回了蕾西家的时候,初老的女教师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学校的事务不会因为一个区区学生的消失而停转。隔天,白色的制服还是按例发给了莉丝蕾夏和格拉瓦,然后,便开始了三天后的学院舞会的准备工作。
在过去,这个学校学生更多的时候,舞会之前会有一两日的庆典,二年级、三年级会联合下院准备各种表演和摊贩,而如今,只剩下了二年级不到三十人一起准备的一出戏剧。
舞会当天的上午,大部分的一年级和三年级生,还有较早到校的贵族一同坐在了开学时的礼堂,柯莱特作为二年级代表在台上穿着华服向观众致词,然后,表演就开始了。
剧目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卖花少女》。作为主角的王子和平民少女是一对曾经交往过的男女学生,柯莱特则是作为未婚妻被抛弃的贵族千金。在学院学习的贵族子弟当然比不上专业的演员和乐师,无论是表演还是奏乐,都只是一介年轻学生玩耍的水平。
“我爱你,我爱你,和你相遇之后,我的心脏才真正跳动。倘若你不辞而别,我的心脏也会一并停止跳动!”
“但我不能,不被允许停留于此。尘埃如我,不被允许玷污这金碧辉煌的厅堂。”
“那么,我们便一同离开!”
渐渐地,有人感到了困惑。为什么王子和平民姑娘,常常并不看向彼此?为何,他们的声音,比起作为反派的千金,更多的是对彼此带刺?
没人知道那对主角曾如何相恋,又如何决裂,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明面上互相无视维持班上的平稳,直到柯莱特拿来《卖花少女》的剧本(以及之后补上的初版后记),向班上所有人倾告自己的担忧和请求,然后为此一时的放下之前的反目。
到了第三幕的末尾,贵族千金向抛弃了自己的王子发起决斗,却被打倒,王子抛下了剑与王冠,带着心上人一同离开,随即,幕布合上,只余那位千金(柯莱特缓缓站起。
在舞台下最好的位置,真正的王子带着些许不快鼓了几下掌,然后便站起,想带着桃乐丝一同离开。
“请留步,阿斯特里亚殿下。”
“你演的版本不对。没选之后有庆祝和婚礼的版本,是想讽刺我么?”
“…………是的。但我想说的是,这场戏还有第四幕。”
台下一些年长的客人已经反应过来,低声窃窃私语,有觉得柯莱特胆大包天的,也有人早已知晓了那阿斯特里亚近来的异常言行,以及,那因为各种原因,不怎么演出的第四幕内容。
王子抛下王族身份和平民少女一同离开后,迎接他们的不是甜蜜的真爱生活,是平凡生活带来的龃龉,到最后以花,以烤串的木签,或是一同带出王宫的最后的纪念物相杀、同死。
虽然听起来相当离谱,可是最初的前言和后记都提及,这是在某个小国确实发生过的事情,剧作家为了警示后世,才将这个故事改写为了剧本。
“阿斯特里亚大人,请坐下,戏还没演完呢。”
“这个戏,只有三幕。”
“……什么?”
“我说,这个戏只有三幕。
我说柯莱特,你不会因为自己是嘉文的未婚妻就还真认为,自己是个谏臣了吧?”
“我……是您近来,越发的…………”
“嘉文,还不快把你的未婚妻带下来!嘉文?人呢?算了你们,去,把她拉下来!”
最得力的下属不在,阿斯特里亚便随意叫了几个平时会【追随自己】的男生,硬是将柯带下舞台,在柯莱特的呼喊,和幕布后破败平房的布景被砸毁的声响中,阿斯特里亚反倒像个主人一样,向着台下的观众与贵客致歉,结束了这场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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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愿意看演出的一年级带到礼堂、表演开始后不久,莫里斯一个人,压低气息来到了临时划为马车停放场的角落。那里停着一辆不属于任何贵客的马车。
“莫里斯先生,都已经准备好了。”
换下下院制服的少女——贝儿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她是赫尔伯特一直雇佣的后勤,也是彼此倾心之人。
“谢谢。……你真的,要和我们一起来吗?你在这个国家还有家人……朋友的吧?”
“没关系,赫尔伯说的……小时候听过的,莫里斯先生看过的风景,我也想去看一看。”
“这可没得后悔啊。——那么,走吧。”
“你在做什么呢,莫里斯老师。”
在即将登上马车的那一刻,近旁突然传来了嘉文的声音,他的身边还带着几名作为王储近侍能调动的卫兵。
“在这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您为什么要申请出校呢,老师?”
“我的女儿在前几天的比赛输得很惨,我想找个日子带她和全家一起去城郊散心,我已经完成了我今天最后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哈哈,还是希望您和您的家人,能享受今天晚上的舞会。——我接到王妃殿下的指令,已经给您的家里送了请帖。您若是担心那位后勤姑娘……毕竟是同班同学喜爱的后勤,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去借一身礼服。
还请您,不要做什么不必要的行动。”
“…………”
莫里斯沉默了一阵。
他看到一辆新的马车驶入校内,本该在家里等自己和贝尔悄悄来接人出城、出过的妻儿,被强迫带入了学校。
“……知道了。这才的舞会,国王陛下也会来观摩吧?
——我会,好好享受王子殿下在学校最后的舞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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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玛格丽特家稍微读过《烤串姑娘》的初版后,莉丝蕾夏就一直稍稍期待着二年级会怎么把它搬上舞台。
真的没想到,那王子会这么蛮横地终止这场演出。
她叹了口气,回到宿舍,虽然妮娜说过给自己还有玛格丽特准备了礼服,不过她不打算穿那种影响行动的东西。
在把手放在门上的瞬间,她感觉到了违和感,虽然房里没有放过任何重要或者会暴露身份的东西,但……
也没多想,她掏出“裁信刀”,伸进一个尖儿往里面放了个闪光。
“……呜!”
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呻吟。
打开门后,里面是玛格丽特,身形狼狈,但是看起来没有受伤,掏出了那把黑色的镜子,勉强遮住了眼睛。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抱歉,能不能借我地方洗下澡……还有,你知道礼服给怎么一个人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