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系打火系,要脸不要……”我正在走上擂台时,只听一声娇喝从台下传来。凯崔蒂兰叉着腰,看着那个女生道。她面露愠色,似乎真的对那个女生有不满。
我朝凯崔蒂兰挥了挥手,然后对那个女生赔礼道:“不好意思,我师妹脾气比较不好,还请见谅。”但是我心中,却终于松了一口气:我这位不省油师妹好像已经不生我这个太稳健师兄的气了,都知道为我打抱两句不平了。
“陈兄不必在乎,”那女生一甩头,右手抽出了发簪,直而长的秀发在空中释放开来。“我名韩水萤,水系中年级学员,请指教。”不论她觉得我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她自己看上去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依我看,这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性格,她比凯崔蒂兰更适合当我这个稳健师兄的师妹。
我的心底似乎闷闷的喃喃过一句话加上一声叹息:“唉,该成为师妹的成为了妻子,该成为爱人的成为了学妹。”这声音决计不是圣弗尔弥或者是天道院内任何精神系法师,这种感觉也和被精神链接术灌进脑子里一句话完全不一样,更像是自己在脑子里自言自语。我觉得自己听见过这个声音,可是已经记不起来了。
“陈京狄,”我作了个揖,这是古籍记载的我们这个民族在上古的上古时曾经流行的一种礼仪,“火系中年级学员,请指教。”
在宣告比赛开始的双色闪光出现后的几秒内,我们两人谁都没有绘制法阵。
我知道韩水萤在等我先出手,可是……难道我甩个火球术过去?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秒。我尴尬至极地伸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道:“韩同学,请出手。”
韩水萤摇了摇头:“我是水系,本就天克你的火系。陈兄,请出手。”
这是逼我甩个火球术上去啊!我心里直喊这局面的难绷。“韩同学……”我欲言又止。
她抬起一只手:“第一,韩同学韩同学的叫太别扭了,陈兄还是唤我韩妹顺耳。第二,我魔法系别上本来就占了你的便宜,不可能先手的。第三,陈兄好墨迹啊。”
“呃……”我心中无数乌鸦飞来飞去,“韩……妹……小心……了……”我用手指极不熟练的在半空中用火系魔力绘制火球术的法阵,还有几根线不小心连错了导致不得不不断修正。
“啊?”
“啊?啊?”
“没错,就是那……玩意。”
观众中,有火系学生已经传出疑惑的声音,互相交头接耳着。虽然其他系的学员不认得火球术法阵,但是他们是认得的。
一个网球大小的小火球终于从我的法阵中喷发而出,在观众们惊异的眼神中沿着一个抛物线被扔向韩水萤。韩水萤的双眼中同样满是不解,永远充斥着和谐活泼韵律的眸子中似乎终于闪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怒火。一道水浪自她面门前的指尖绘制的法阵中喷出,与我的火球在半空中相撞。只听“噗”的一声,蒸汽四溢,迷雾后方韩水萤的满面怒色已经无法遮蔽。
“陈兄,”她努力压抑着声音中的怒气,“中年级学员的比试,用出这等低年级学员就该学会的最基础魔法,是看不起我吗?”我感觉到她正在用一个无属性法阵对我进行探查。“阁下别压制自己的魔力波动了,我感觉得到,你的魔力远在我之上。”我没再刻意的隐藏魔力,韩水萤探查一番后,明显有些震撼于我身上奔涌的魔力。以我的年纪达到这样的魔力水准的确夸张,放眼整个这一届中年级,大抵也只有凯崔蒂兰与圣约格两人的魔力在我之上。
我感觉牙根有点发酸,尴尬而紧张的摇头道:“绝无此意。韩……妹,”这称呼是真的别扭,“我已经出招,现在你不算占我便宜了。”
韩水萤眯起了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后忽然睁大了双眼,闪烁出恍然大悟的色彩,嘴唇轻咬,似乎是要面对令人兴奋的挑战一般。“原来如此,”她眉飞色舞的说道,“陈兄是要我充分展现出自己的实力,赢得你的尊重,你才会认真出手,是不是?”
我心中万马奔腾——哪跟哪啊!
不过韩水萤总归是打算出手了,我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在韩水萤的手中,那根纤细的发簪映衬着阳光和水花的反光,散出彩虹的色彩。她以发簪为引,在面前的空气中像做针线活一样编制着法阵。平心而论,我对她的法阵水平实在是不屑一顾:她用发簪来集中魔力和提高绘制精密度,不过是告诉我她基本功太不扎实这样一个信息。
一颗庞大的水球忽然凝聚成型,几乎是一次眨眼间出现的,引起台下的阵阵惊呼,但我依然面不改色:不过是瞬发一个束缚术罢了,这一下子已经抽掉了韩水萤七成的魔力。
“多谢陈兄,”韩水萤在施法同时吃力的说道,“陈兄本来完全可以趁我前摇将我击败,看来陈兄也是不想胜之不武的正人君子。”她看起来真的对我没有打断她这番低端而笨拙的操作而感动不已。
我点了点头,尽力露出一个不那么尴尬的笑容,还得遏制住嘲讽一句的冲动。
水球朝我砸了过来,我纹丝不动。
被这种水系法术砸中和被人泼了一脸水并不一样,一来它的水压要高得多,造成的伤害会如同人从极高的高度坠落下来,然后一头砸进非牛顿流体里面一样。如果这一下还没有要命,接下来水系法师会操控水流粘滞在目标身上,令目标窒息。
我不想弄湿衣服,也不想体验窒息这种麻烦事,所以终于不再隐藏了。
我抬起右臂的动作快如闪电,几乎让人无法反应,右手张开正对着迎面砸来的水球,指尖微动,这个复杂的骇人的法阵便在一呼一吸间成型。橙红色的繁复火线,让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惊,就连火系的那名裁判都看呆了——这法阵对他来讲都是有难度的,在我手中却转瞬成型。
烈火从那个法阵中喷涌而出,却并未失控,而是盘旋着不断聚合。这不是火系魔法该有的样子,应该说,任何火系法师都不可能将火系魔法搓成这个样子。
这个法术,还没有完成。
我的左臂自下而上升起,手腕旋转半圈,凝出一个并不像刚刚那个火系法阵那般复杂的法阵。但这个法阵也并不简单,而且更重要的是,它是瞬间成型的!
“天呐……”我听见观众席传来惊叹声,“绘制着那么复杂的法阵,居然还有余力瞬发束缚术!”
不错,我刚刚瞬发的,正是刚刚韩水萤使用的束缚术。韩水萤虽然也是瞬发,但是她瞬发束缚术便已经是穷尽全力了,剩下的魔力与精力只够绘制一个简单的大水弹术,而且瞬发也远不如我精妙。可是我的瞬发,是在施展着一个连火系裁判都看不透的复杂法术的情况下,而且精妙到了瞬发的那一瞬间才被发觉。
一个圆形的螺旋状火盘在我的右手前缓缓旋转,火焰被压缩到了奇高的密度。那水球在触碰到这火盘的瞬间,便化作水汽,消散回了空气中。
火盾术,我至今唯一成型的法术。但是它的强大毋庸置疑,虽然非我这种法阵天才不可驱用,但是效果是可以发挥出跨巨大魔力鸿沟的强大瞬间防御。爆发防御——听起来十分的神经病,但是通过这个神经病的防御术,我可以抵御几道当年穿透艾兰学长胸膛的光明系法术。
韩水萤已经看呆了,她的思绪完全在回味我刚刚是如何出手轻松化解她的全力一击的过程。如果说圣约格与克罗迪尔的对决让观众们对圣约格实力的印象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那么对我的印象便是高不见顶的绝顶之峰,那是一种不可逾越、不可试探的震撼。而这对我来讲只是小儿科罢了,火盾术我已经练习到了足以连续瞬发的地步。
见韩水萤还是没有动作,我淡淡一笑,在胸口胡乱绘制起来一个看起来复杂,实际上什么功能都没有的大法阵,然后说道:“韩妹法术了得。下一招,可能会伤到你。”台下,凯崔蒂兰正在捂着嘴,避免笑声传出来。不仅是她,许多火系的师生都在憋笑,他们都知道我纯粹是在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