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坐以待毙,不是我们中土法师的极限;火盾术,也不是我烈焰之盾,陈京狄的极限!
我的双眼燃起火焰,此刻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作为一个防御型法师,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所有人的前面!
我健步跨出,双臂疯狂地在面前编织着一个复杂到不可理喻的超级法阵,在场之人只有圣约格和几名重伤垂死的高年级学长能看清和看懂我的施法。我的精神在燃烧,榨取着我每一条空闲的神经,来服务这个法阵的绘制。我体内的魔力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抽离,这很正常:我曾经不过施展一个硬币大小的此术便消耗了大量魔力,此刻将这法术化作一面壁垒,其消耗更是近乎直接将我抽空。
“绝对防御!”我咳出一口血。通常来讲,法师的血液中都会蕴含魔力,但我这口血中一丝魔力都没有,只是常人之血——AB型血,我所有的魔力都已经被压迫到面前这个法阵之中。
金色长矛如一道闪电一般刺来,疾风将地面的砖块拔起粉碎。许多人预想中的万物寂灭没有出现,大家都还活着,金色长矛被我的绝对防御直接消解,一点扰动都没有扩散。
“老院长在天之灵保佑……”
“绝对……防御……”
众人惊讶地喃喃,生的希望也在这一刻燃的猛烈了起来,只有圣约格看出我的魔力不过是维持五秒这个法术,已经几乎被完全抽干了。面前,绝对防御已经开始摇曳,若隐若现。
圣约格毫不犹豫,抬起双手去,一个法阵在面前出现,桥接着我的后背与他的双手。紧接着,我感觉一股清凉的魔力注入,手中的绝对防御也稳定了下来,拦截下射来的几道金光。
“陈京狄,”我听见身后圣约格吃力地说,“你这什么鬼法术啊,之前切磋不见你用,就是因为太费魔力了吧!咱俩的魔力全加起来,居然连半分钟都撑不到!”
我自己都完全没想到这个法术会成功。它不过是我两个月前才刚刚提出概念并完成首次实验的新法术,其魔力需求与法阵难度完全不是我现在的实力所能支配的。理论上讲,只有我达到五人议会的水平后,才能真正将这个法术用于实战。但是人定胜天——我们这些中土法师的信仰,也就在这时使然了。血管中喷涌的热血与头脑中燃烧的信仰,让这奇迹降临了。
我呵呵一笑:“圣约格,事到如今,与你并肩战死,我很荣幸。”
“战死?这里有魔力的,可不止咱俩!”圣约格勉力轻笑两声,一个法阵无声的被他用念力凝聚于背后,他回头大喊:“从中年级学生到低年级学生,都排队把魔力充到我背后这个法阵里面,我会把它们从你们的属性转化成无属性魔力输给陈京狄。中年级学生魔力回复相对较快一些,魔力用光了之后就立刻撤下去让后面的人顶上来,自己去后面排队同时恢复魔力,循环进行!”
见凯崔蒂兰第一个跑上来,他摇头道:“你不行,凯崔蒂兰,你的魔力太纯烈了,我恐怕转化不了。”
当清凉的无属性魔力再次从我的后背涌入,滋润着我的血液,面前已经模糊不清的绝对防御再次稳定下来。我着实为圣约格捏了一把汗,他正在施展的转化术是一门极其危险的精神系法术。吸收各属性各强度的魔力迅速经过自己的身体,转化成可以被我吸收的无属性魔力输送给我,经由我的身体全部化为我能驱用的火属性魔力注入绝对防御的法阵之中。只要他半刻的疏忽,便立刻会被涌动在两侧的不同属性魔力化作飞灰。
金色的强光绽放在绝对防御的外侧,黑色的雾气侵蚀着绝对防御的表层,但是都无法撼动这中土魔法集数百年前人大成者的防御法术。我可以听得见邪教法师们在窃窃私语,看见他们的嘴唇微微煽动。此时此刻,信仰动摇的变成了邪教法师。我们这群在他们眼中“没有信仰的行尸走肉”,此刻竟然将一切可用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在如此夸张的力量差距下坚持到现在。
我觉得自己大脑中那团火已经要烧穿我的头颅了,我记不清我们究竟已经坚持了多久(大概有数十分钟了),只是能明显感觉到背后传来的魔力越来越弱,交接越来越频繁。
此时此刻,就连那些伤残且魔力几近枯竭的高年级学长与老师都已经将最后一丝魔力从血液中抽离而出,注入给圣约格,转移到我的绝对防御中。和大部分合格的中土法师一样,我从来都是一个无神论者,一个实干家,一个相信人定胜天的人。但是在那一刻,我希望有天神可以被我们感动,赐予我们几升富含魔力的热血。
“结束了。”我面前的绝对防御已经稀薄到近乎看不见的地步,虽然防御效力还在,但大概也只剩下这几秒。“圣约格,结束了。谢谢你,谢谢大家,战斗到此时,这是中土法师的群星闪耀时。史书上,会有你我的一页。”我回头说道,看见圣约格紧锁的眉头。
“还没有……结束……”他艰难地说,回头看向缩在地上恢复魔力准备和邪教拼命的凯崔蒂兰。“凯崔蒂兰,把你的魔力,都交给我!”
凯崔蒂兰紧闭的双目猛地睁开:“你不是说我的魔力太……”
“我的精神探测获悉,支援部队已经抵达天道院,几分钟内就可以突破外围进来。”圣约格咬着牙,“你的魔力现在是满的,而且魔力上限也是这里所有人中最高的。用你的魔力,我们可以撑过这几分钟,这里的人都可以活下去!这……值得了。”
只论魔力,凯崔蒂兰的魔力已经超标到了一定地步。大部分高年级生的单体魔力总和可能都要比她低,我和圣约格两个人的魔力加起来可能都没有她一个人的多。
“值得了?值得什么?”我有气无力但尽量大声地问,实际上因为疲惫声音小的我自己都听不见。
凯崔蒂兰还在犹疑:“你……会怎么样?!”
伴随着我和圣约格储存的最后一丝魔力的彻底枯竭,绝对防御出现了漏洞,一道金光穿透进来,射在房间最内侧的墙壁上。一时间,碎石四溅,天地摇动,新生与低年级生的尖叫与哭喊此起彼伏。
“来吧。”圣约格双目静的像一潭死水。
凯崔蒂兰双手烈火喷涌,两道炽烈的火光钻进了圣约格背后的法阵。与此同时,圣约格的惨叫声响彻了大厅,很难想象他究竟在承受怎样非人的痛苦,坚韧如他都喊叫出声。烈火燃烧在他的血液中,舔舐着他的神经,焚烧着他的理智。
磅礴的无属性魔力再次涌入了我的身体,我嗓子里发出沙哑的嘶吼,双手迅速绘制法阵,稳住了绝对防御,补上了刚刚因魔力不足出现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