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那之后她们又进行了一些情报交流。到现在,至少林小言、彦小琳两人都互相认可了对方的说辞,暂且认为对方是另一个时间线的自己了。
与林小言一同进了家门的,还有她的一大堆行李——从衣服到日常用品,再到文具,甚至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反正可能会用上的物品,在里面都能找到。
顺带一提那电脑好像是游戏本,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游戏。林小言的解闷问题被解决了。
取出毛巾和牙具,草草刷了一遍牙,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
“小言,我们家没有空床位了,”大姑面露难色,“要不你先和琳琳挤一张床吧?”
“不行!!!”*2
两个女孩子异口同声。大姑毫不在意,摆了摆手。
“都是女孩儿怕啥。琳琳你也知道,咱们家的沙发刚换,现在已经不能展开变成床了。”
“就不能用我们家那张气垫床……”
“彦小琳!这样对客人很没礼貌!”
老妈很少见地叫了她的全名,可以看得出来她觉得琳琳有些无礼,生气了。
“那个,大姑,我和小琳都不太喜欢和别人一起睡,这个已经是我们一起商量出来的结果了。而且,我们在一起很有可能会聊到后半夜,影响学习……”
“那也总比你打地铺好!”
老妈直接打断了林小言,这次甚至连“影响学习”的借口都不好使了。
“别耍小性子,你俩先睡一晚试试吧——反正是在假期。”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们两个都是女孩子,一块睡上一晚上也没什么问题,给你俩分别准备两套被子,也没有什么肢体接触。”老妈很严肃。
可是那这家伙虽然看起来是个可爱的金毛大胸妹,但以前是个男生!男女授受不亲,授受不亲呀懂不懂!
……
最后,老妈用实际行为证明了她并不懂。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半路出家的小姑娘,被强硬地塞到了一张尺寸稍大的单人床上。
“话说这种带钢圈的到底怎么穿脱。”
关上卧室门,林小言一直在尝试去解开自己的内衣,却因为柔韧性太差,与它僵持不下。一旁的彦小琳便开始捂着小嘴,幸灾乐祸了。
“嘿嘿嘿,我哪里知道呀——毕竟咱的发育一直都提不起来,一直都穿的是小背心,弹力很好的那种。”
彦小琳再看看一旁捣鼓来捣鼓去、却没取得半点成果的小言,一拍脑门,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脱内衣?”
“……睡觉不用脱吗?我以前都不穿背心睡觉的。”
“不用!又不是那种老大爷乘凉穿的背心。”忍无可忍的琳琳狠狠地拍了一下林小言林小言的脑瓜顶,“你怎么连这么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你真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嘛,怎么蠢成这个样子……”
“而且跟我一起睡你还要脱光,变态啊你。”
“我有的是作为男性的常识,不是作为女性的常识。在这个方面,你可比我有资历得多。”林小言摊了摊手,“你比我当年还容易急。”
“你就比我冷静啦?”
“废话,你要是能在青梅竹马表白的时候,认真权衡利弊再做决定,你就比我冷静。”
“切,你那个叫木头……”
“你说是就是咯。”林小言耸肩。
“可恶……!”彦小琳想跺脚,可又怕惊扰到楼下的老人,只得作罢,忍气吞声。
“好啦,别闹,有那个精神不如帮我系蚊帐。”
“你不都搭完了嘛。”
“那你就去关灯。”
“可我睡里面,关灯的话上床不方便。”
“这也不干、那也不干,那你想干啥?”
“我想睡觉!”彦小琳的情绪有些不太好,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凭空多出一个“自己”,还是因为单纯不想和一个“前·男人”睡一张床呢?
“好吧,那你下次挂蚊帐和关灯都做。”
“啧,才不要。”彦小琳翻了个面,嘴上还说着,“略略略略。”
“呵,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啪嗒。
灯关上了。只剩一束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大约是谁家的车灯。借着那微弱的灯光,林小言爬上床,随手抓了身边的抱枕。
“你抢我抱枕……”彦小琳抗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边还有一个。”
“我都是一次抱两个睡的!”
“对啊,但是今天你只能抱一个了。老爸老妈的房间里还有一对呢,他俩也用不着,明天你从那边再拿不就行了。”
“也、也是哦。”
林小言搂紧抱枕,觉得胸口闷得慌——似乎是发育太好的缘故。由于并不适应这种奇怪的感觉,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旁躺着的彦小琳也睡不着。
“喂,你说你是研究生……那你是七年之后来的?”
“八九年吧?我也忘了,只记得本科我念了五年,我学中医的。你知道吧?就是扎针灸、开方子的那种。”
“怎么不知道啦!你刚才还说我肾虚呢。”
“你还脾虚呢,你最近是不是便溏?就是那种固液混合的黏汤……哦对了,如果是女生的话,应该还有月经不规律、量少色淡的问题。”
“如果是早上起来的话确实会这样啦……不过憋一天再拉,就会变黏,感觉排不净。”
“原来从这个时候开始湿气就很重了吗。”林小言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对啊!怎么扯到这个方面去了!”
“啧,你这孩子,老是急,比我当年还容易急。反正别老是喝牛奶、吃凉性的水果,要不然容易没精神。”
“莫名其妙的,说的跟你见过我睡不醒似的……而且,不喝牛奶怎么发育嘛。”彦小琳嘀嘀咕咕。
“我没见过你睡不醒,我见过我睡不醒。”林小言翻了个白眼。
“我肯定不会像你这么没出息。”彦小琳反驳道。
“那你高考给我考个六百分看看?”
“……有什么难的!”
“呵,嘴硬。”
慢慢的,两个人静了下来。
卧室里现在还没装空调,房间之中只留下水冷扇的嗡嗡声。窗外时不时传来车轮碾过柏油路的轻响,以及那无处不在的蝉鸣。
身旁的彦小林侧躺着蜷缩成一团,沉沉地睡了过去。林小言平躺着,紧勒抱枕,盯着天花板发呆。今天白天的一系列怪事与奇怪的身体感觉,令她睡不着。
上午,被赵安诺叫去表白。
中午一进家门就回到了许久以前的某一个时间点,以“林小言”的身份。
晚上与那个疑似另一个时间线的自己的家伙拌嘴。
麻烦。还要继续在那个监狱一样的高中呆三年,还要继续窝在练习册的深水区里,还要再高考一次、再考一遍四六级,再去考研。
“如果是梦就好了。”
好想回去,好想继续我那刚刚步入正轨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