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你的行李里头没有泳衣吗？”
“我哪知道。”林小言耸耸肩，“这得看【她】到底有没有考虑自己来之后可能会下水玩。”
“【她】……指的是原本的‘林小言’吗？”
“是啊……这孩子就像是凭空长出来似的，我当时可没有招待过这么一位表妹。”
林小言嘀嘀咕咕，打开了皮箱，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让我看看……日记？或许能找到与原主有关的信息，让我翻翻。”
“哦？上面写的什么？”彦小琳凑了上来。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她写的。”林小言又翻了翻，“整个日记本上就这么一行字。”
“……感觉这种事情我俩都干得出来。”
“而且字迹也和我的好像。”林小言皱着眉，接过笔来，在那行字的下面再写了一句【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字迹，一模一样。
“怪事。”小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让我看看这行李箱里还有啥……一副有线耳机，质量好像还不错的。这又是啥？电子词典？嚯，里面还下载了好几本小说，我瞅瞅……《三体》？《黎明之剑》？这跟正常女生的喜好确实不太一样。”
“可是跟我的喜好一模一样……”彦小琳摸着下巴。
“不，不对。”林小言也摸着下巴，“与其说是‘和你的喜好一样’，倒不如说是‘和我的喜好一样’。”
她看了看身上穿的、印着喷火黑龙的劣质T恤。
除了自己，哪个正常姑娘会去买这种东西。即使买了也不会随着行李带着。
“这个小包里头又装了什么东西？拆开看看……一次性针灸针？这个大部头，《汤头歌诀》？奇怪，你听你爸妈说起‘林小言’的时候，有提及她会这个吗？”
“……好像有？说你爸是某中医药大学毕业的，现在是副主任。”
那教自己女儿两手也是很正常的。
“【林小言】，可能说出来有点不太礼貌——没准她就是照着我捏的呢。至于她具体是怎么回事，回头咱们问问沈悠吧。”
“所以你找到泳装了吗？”彦小琳突然想起来正事。
“……没有。”
“那你在这瞎扯什么，还不快一块儿出去买！”
“哦。”
……
这座城市虽不大，可多少还是有几座大商场的。靠近市中心的百货大楼，还有经开区的那几家，专门卖泳装的地方也多。
“去百货吧，近。不如开车去？也方便。”
“咱们两个有谁像是会开车的吗？”彦小琳有的时候真的想给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来一巴掌。
“我会开车……哦我差点忘了，我现在是不是还没成年呢？我是高考完了才拿的车本来着。”林小言一拍脑门。
“那我还真是谢谢您能回忆起来哈。”彦小琳猜她就是想显摆自己会开车这件事情——她猜的一点也没错。
“不用谢不用谢。”
“真当我谢谢你了是吧？”
“这不废话，你这么说我就这么认为咯，你瞅瞅你，话里有话的，跟个女生一样麻烦。”
林小言想起室友的前女友就是这种，想要啥、不想要啥都不知说，偏偏拐弯抹角的来，以测试男朋友是否真的了解她，从而判断男友是不是真的爱她。然而真的了解了之后，她反倒觉得自己在男友面前完全透明，一点隐私空间没有，缺乏安全感了。
这种女生比安诺还烦人，虽然小言和安诺八字不合，可安诺会直球，遥遥领先。
“我本来就是女生！”
“对不起我忘了。”
“没关系……不对，这怎么能没关系啊！林小言你给我站住！”
“都多大个人了，还在这玩猫抓鼠呢，幼稚不幼稚……哎你轻点你轻点！我快要转生到异世界了！”
“我看起来有那么像重型卡车吗？”彦小琳不依不饶，揪住小言的两只耳朵，向外拉伸。
“妈耶妈耶，我错了我错了……”
最后两人还是骑自行车去的百货。
“时间太久了我记不清楚，二来我所有的泳裤泳帽泳镜都是在泳池买的……所以又有了一个新问题，买泳装的店在哪里。”
“问得好，我也不知道。”彦小琳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她俩都不喜欢热闹，平日里一见这种现代化商业场所，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上哪里记店铺的位置。
百货大楼比起商场，对她们友好许多，可她们依旧不常来。
“得了，咱俩慢慢找吧。”
大城市那种浓重的商业味儿，还没来得及扩散到这里。至少现在，这一片只是单纯的各种商铺。
一楼是日用杂货、文具玩具，还有少数卖奢侈品和美甲美发的店，超市在地下。二楼卖鞋和一些名牌，三楼男装女装，四楼是一些五金电器之类的东西……大致是这么个分类法。
“从二楼开始找？”
“行。”
工作日的百货大楼并不是很热闹。时常能看到小店铺的老板坐在店里，刷刷手机，或是翘着二郎腿，用指甲敲打着桌子。倘若有顾客来问某件商品的信息，他就报个价。
大店铺则不一定能找到老板，全都是员工在看店。至于说为什么能看出来看店的是员工……气质不同。
“……怎么感觉比逛街还坐牢。明明小时候来还挺高兴的。”
“废话，你小时候是来买玩具的，能不高兴？”
“似乎有道理？”
“自信点，把‘似乎’去掉。”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在大楼里转悠了半天之后，林小言一拍脑门，“想知道哪有卖什么东西的时候，问问楼里的商家不就得了吗？”
“……是哦？所以你为什么没想到这种法子？”
“废话，我多少年没来过这样朴素的百货了。”林小言拍拍脑门，“干愣着干啥，你问去啊。”
“为啥不是你问……”
“那个，你们就沿着这条路往里走，最里面就是。”一旁看店的年轻小姐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两人指路。
“哦哦，谢谢您！”林小言赶忙道谢，拉着彦小琳就往小姐姐指的方向走。
不知道她俩脑子里想的是啥。
……
“您好，要一件泳衣。”
“连体分体？”
“……分体吧。但要遮的严实一点的。”
“我们这就没有遮的不严实的——不该露出来的肯定不会露。小姑娘发育不错，我看看，这件咋样？”
老板从墙上叉下来一件大号的。林小言捏着下巴稍作打量。
“我没意见。”
“我也没。”彦小琳看了看道。
一件很朴素的分体式泳衣。天蓝的底子，穿插着白色的线条和商标，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
“如果不合身的话能换吧？”
“商标别撕就能换，对了也别弄太脏。”
过了一会儿两人拎着袋子走出百货。
“这就完事了？太草率了吧！还有那老板怎么这么好说话？”
林小言耸耸肩：“没准是因为年底就要重建了吧，抱着能买一件就是一件的心态来的。”
“……重建？这破地方能重建成什么样？”
“还能是什么样？别的商场什么样，它就建成什么样。购物、餐饮、娱乐，等等等等，乱七八糟花里胡哨灯红酒绿、消费气息熏得人犯鼻炎。到时候，大部分原有的商家到要搬走。”
“那就是我不喜欢的样子咯。还有，即使没有消费气息也不耽误犯鼻炎。”
“是啊……这世界，越来越没意思。至于鼻炎……哪天有空，我可以找我跟诊的那个老师——他倒是给我治好过一次，可惜号不好挂。”
话题怎么又歪到鼻炎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