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
悲与喜交织的一日。
悲是中小学生们回到了他们的监狱；喜则是家长们为神兽归笼而庆贺。有的时候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我还想休息……”
林小言在上大学的时候总是抱怨着想回高中歇一会儿，可真回到了高中她又觉得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还是大学舒服。
人总是在夏天的时候盼冬天，因为冬天凉快；又总是在冬天的时候盼夏天，因为夏天暖和。殊不知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都不舒服。
“你都挺过一遍了，为什么还抱怨。”彦小琳翻了个白眼，“比我矫情。”
“就是因为经历过我才不想再经历一遍……哎，骑车的时候别吃东西！不要扶了车把之后再抓吃的，埋汰不埋汰！”
“所以我才说你矫情嘛，管着管那的。”
“我这是为你好……”林小言发出了神似家长的言论。
“我才不会去信你这种CPU的话！”
“连缩写都念不对，分明是TGA。”
“不可能是你说的这个啦……是DPM吗？”
“应该是GPS。”
她们俩绝对是故意在搞抽象。
……
开学典礼并不用去现场听——受场地限制，礼堂里坐不下一学校的人，而又总不能让成百上千号学生在操场晒着。
因此这次开学典礼是通过学校的闭路电视转播的。
而林小言……这位可是敢在门楼中学校长的眼皮子底下打盹的勇士，睡个开学典礼算什么。
彦小琳跟小言一个德行，只是精力充沛的她根本睡不着，只好干坐着发呆。她本来是想偷偷写那个小文章的，可是害怕被人看见，只得作罢。
江老师从空桌上拎了一把椅子，坐在讲桌后面，却因为她实在太矮，被挡住了——根本看不到人。
然而，彦小林从靠门的角度，刚好能看见这位老师此时此刻正在干啥。
……她一手托着腮睡着了。
小琳又转过身去观察林小言。小言睡成了一团，把头埋进了臂弯之中，看不清睡颜。
看久了不知道为啥有些心虚，于是她又转过去看老师的睡姿。老师的睡法更加安全，这种托腮的姿势，加上微妙的角度，若不是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在睡觉。
这可都是在早八水课上千锤百炼出的入睡速度和睡眠质量。哪怕突破到了研究生境界，那昔日融入本能的记忆也无法被忘却。于是这两尊大能睡到了时间尽头，直至达到磨灭也未曾睁眼——
全书完……
“完个头！怪了，刚刚有谁在说话？”
似乎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可是彦小琳四处张望，也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怪了。
开学典礼濒临尾声，直到这时候小琳也不知道典礼上到底讲了些什么。
就在主持人宣布结束、观礼的领导嘉宾同学们纷纷鼓掌时，隔壁班的大叔班主任推门而入。
“小江，下一节你上我们班的课，你……”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小老师的姿态，随即大怒。
“江任雅！你给我、立刻、马上、回办公室！！！”
“欸欸欸对不起我错了！”
惊醒的小老师熟练地道歉，将摆出来做样子的签字笔夹到笔记本里，再把笔记本夹在腋下，一溜烟跑走了。
这么个老师真的靠得住吗……
“啥？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们都笑得这么开心？”
这动静把沉睡的另一尊大能——也就是林小言——给惊醒了。她眼中带着一种清澈的愚蠢，四处张望。
“你接着睡吧。”彦小琳鄙夷地看着这个笨蛋。
林小言一愣神，很快就换了个表情：“呜呜呜，姐姐你欺负我——”
“打住！”
“其实是小老师她睡着了……”后桌的裴静雯很耐心地解释道，止住了小言的胡闹。
“她究竟是怎么进的这所学校。”
“面试呗，还能怎么进。”面对小琳的吐槽，小言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
老师在第一节课通常不会讲什么，而是会把这个学期的教学进度、和这个学科的学习方法大致讲一遍。
隔壁班的大叔班主任就是这么做的。
“我叫王建生……”他在黑板上写下一行飘逸的大字，“这节课我们先不学新课，就先讲咱们高中的内容跟初中有什么不一样的。”
大叔看面相就知道是个理科人，头顶那被陆地包围的海洋仿佛一面凸透镜，上身穿一件显老的，深蓝、深绿条纹的短袖衬衫，下身是皮带和牛仔裤，和一双黑皮鞋。胡子刮得很净，脸上的皱纹有一点深。
他在黑板上接着写。
“比如这道不等式，x²-2x-3<0，按你们初中学的知识，它该怎么解？——那边那个睡着的！”
“……”
“（小言小言，说你呢……）”彦小琳也不方便光明正大地转过身去叫某个家伙，后桌的裴静雯悄悄地戳了戳小言的后背。
“啊，欸？吃饭了？”金发的少女惊醒，四周张望。
“你来说说这道题怎么做。”王老师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愠色。
“哦哦……”刚睡醒的林小言脚步虚浮地接过老师的粉笔，画了个横轴，又画了条抛物线，分别把抛物线和轴的两个交点下面写了个-1和3，把抛物线在横轴下面的部分粗犷地圈了起来。
“啊，是（-1,3）。”
老师愣了一下：“……你学过？”
林小言也愣了一下：“……这些居然是高中学的吗？”
这或许是林小言自穿越时间线以来装逼最成功的一次。幸好她平常学习挺好，要不然就只能等到驾校再装逼了。
“你学到哪里了？”
“导数我应该是记得的……”小言挠了挠头，“还有圆锥曲线啥的。”
于是老师从框里拿出来了一沓纸，抽出了两张：“……要是做完了，你就接着睡吧。”
“谢谢老师？”
林小言低头看着纸上的题目，回来的时候差点被桌腿绊倒。
嗯，勉强还是会的嘛，一道立体几何跟一道……导数？这我特么做你——哦，只有第二问，那还好。
得亏高中学的那些玩意儿还没忘光。
半个小时之后。
随着下课铃响起，小言伸了个懒腰，将两张纸放在了讲桌上：“呼，写完了。”
“你真写完了？我看看……啧。要不我在上课之前把今天的作业给你，下课你给我交上来就好了……总之你别睡觉，要不然我没面子。”
大叔说话很直白，也没问她为啥会这些，大概是已经进行过某些脑补了。
“额，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