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亦或是神迹。 这点谁也不知道。 毕竟,人所能理解的往往是他们所亲眼能够看到的事物。 这种便如同魔术,在孩童看来这或许就是不折不扣的神迹,但是对于成年人来说,他们往往只会笑一笑,将其当作生活中的一点点点缀,并举出无数的例子来反驳它是神迹。
我永远记得那场大雪,那是一个非常明亮又黑暗的夜晚。在大雪所覆盖的白茫中,房屋上跳动的火焰的光芒无比明显清晰。 火焰所带来的光芒,在这无穷的黑暗中,犹一盏明亮的灯,而我和芽如同两只停在灯罩上的飞蛾,无助地看着熊熊火焰,似乎马上就可以把我们吞噬。在我耳边传来地,是芽撕心裂肺的哭声。 芽的哭声,寒风的呼啸和燃烧的木板倒下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我有没有哭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我已经忘记了吧。
我一直尝试着忘却这些盘踞在我内心深处的梦魇。但是,火光与白雪汇聚在一起的场景令我根本无法遗忘。
“走吧,芽。” 我拉起只穿着一件睡衣跪倒在地,甚至连鞋都来不及换的芽:“去镇上。 ”
此时的芽双目空洞,跪在原地啜泣,在听见我的话后什么也没有说,紧紧地抱着母亲送给他的他的小兔布偶。 我蹲下身子,努力将芽背在背上。 芽的身体从小一直很不好,父亲曾经带他去看过医生,但是对于芽的这种症状,医生也很难给出确切的病状,最终也只能无奈离开医院。
我背着芽,芽带着他的小兔布偶,然后我将逃出时从衣架上抓到的一件父亲的风衣披在芽的身上。 身后是燃烧的火焰,我们就这样一步步向黑暗中的雪原走去。 我无法想象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是如何带着芽走出那片雪原的,毕竟,那时候的我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
芽似乎不停地在我的背上小声哭,但是渐渐地,芽的哭声越来越小。 火灾发生时,我们匆忙逃出来时,根本没有时间带多余的衣服,我们仅仅穿着睡衣和一件从衣架上顺手撤下来的爸爸的外套。 我背着芽,外套披在芽的背上。 但是我却觉得芽的手非常冰冷,后颈传来的芽的气息也越来越轻。
“芽!” 我轻轻的唤着芽,希望他能够回应我,我不敢想象芽也离开我的场景。
“启。” 背上的芽似乎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芽!” 在感受到芽的声音后,我非常开心:“坚持住,救援队很快就会来的,我们一定能坚持走到路口。 ”
“启,我好困...”芽的声音更小了。
“芽,你想哭就哭出来,千万不要睡着。”
我跋涉在齐腿深的雪中不停和芽交流,刚开始芽偶尔还会回应,但是渐渐的很久才会回我一句。 由于在雪原中行走会消耗大量的体力,所以我不得不暂时停止和芽的交流。 尽管此时在深夜,但是在周围雪的反射下,我能够清楚地看到周围的场景。 我就这样背着芽,一步步地走向雪原下的小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周围的风雪也渐渐减弱,我也能够看到有人伐木后留下的树桩。 这些都表明,我前进的方向是正确的。
记忆中的这场风雪,似乎是能够毁灭整个世界一般。我背着芽的小小身影,就在这场风雪中,如同两只雪鼬一般缓慢前进。
似乎过了很久,在这漫天的风雪中,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黑影,在我的记忆中,似乎还有点点亮光在那片黑夜中。 是小镇! 我们终于快要抵达小镇。 此时的风雪越来越弱,无疑,抵达了小镇,我们马上就有了获救的希望。
“芽,我们快要到了!” 我兴奋的喊出来。 但是,此时的芽却似乎睡着一般,没有任何的声音。
“芽... 芽? “惶恐不安顿时浮上我的心头。 我走到一棵还未被砍伐的树旁,让背上的芽能够靠在树上。 我看着此时双眼紧闭地芽,抓起了他的手。 当我触碰到他的那双瘦弱的手时,我所能感受到的唯有一片浸人肌骨的冰冷。
“芽,你醒醒,不要睡了,我们马上就要到小镇了。”
我战战兢兢地把手探向芽的鼻前。 一股比寒风暴雪更加冰冷的感觉笼罩了我。 我的弟弟,才四岁的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呼吸。
“不!” 我无助地跪倒在雪地上,绝望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我。 “为什么? 明明马上就要到小镇了。芽,你答应过我,我要带你去看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海。 ”
然而我在雪原中发出的声音很快被暴风的呼啸声所覆盖。 此时的我,如同一只发疯的狮子一般,在风雪中嘶吼。这场风雪如同在嘲弄我,戏耍我,想要告诉我我有多么弱小。
我只想要芽能够活下来啊,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就这样在雪原上疯子一般喊着,而倚靠在树上的芽也慢慢身上落满了雪花,父亲的那件外套此时如同一张草席一般,将芽盖在下面。
渐渐的我觉得双目失神,眼前逐渐一黑,倒在了雪原上。倒地前,我看着芽,内心似乎有无限的不甘与愧疚。我的瞳孔逐渐涣散,在最后的关头,我似乎看到芽倚靠地那棵树似乎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光芒渐渐将芽笼罩起来,雪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芽的四周打转,同时有淡淡的吟唱声响起。此时我再也坚持不下去,彻底在雪原上昏厥。
“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