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环境有些熟悉得陌生，伊露摸了摸自己被捅穿的胸口，发现并无大碍，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眼前熟悉的房屋构造时，那种孤独感几乎要淹没了伊露。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又沉溺在过去的梦中了吗？过去的点点滴滴不是早已模糊不清了吗？
月光多少带来了些视线，伊露本能的想要打开客厅电灯开关，却看见一只手穿过她的手先一步打开了灯。
突然出现的手吓伊露一跳，但能出现在这个房间的人她不会记错。
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个曾经的自己。那张脸有些看不真切，是因为我正在慢慢忘记曾经的自己？
虽然看不清那张脸，但知道这是曾经那个三十多岁的自己。这么看着，多少有些怪异感。
见自己熟练的坐在客厅沙发，熟练的拿起手机。伊露凑了上去，想看看此时的自己正在看些什么。屏光倒映眼眸，看见的只有白花花的屏幕。
伊露想看的更仔细点，此时的自己却已关闭手机揣回兜里，站起身愣在了原地。
沙发的另一侧，歆暮正坐在那，只是那白袍并未藏起她的容颜。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带着点慌张，向后腿几步时甚至忘了沙发存在。刚站起来又回归了沙发的怀抱。
“冷静点，你现在在做梦，我会在这没什么问题。”歆暮就这样回答着，语气多少有些随意。
“梦？”男人想起身的动作停下，有些半信半疑，“呃…好吧，就当是梦，那我现在是不是该醒过来了？”
“沉浸的到是挺快。那也不一定会马上醒的过来，说不定要先发生点精彩的事也说不定。”
“那我现在是不是该大胆点，反正也是在做梦。”
“免了，那样可能马上就会醒过来。不如我们趁着还有些时间，来谈谈。”
“好像也是，到了精彩片段的时候就没了还是挺无趣的。”
“你觉得人生来为什么活着？”
“把没追完的番剧追完算不算。毕竟总得和那群作者比谁命更长。”
“所以是对世间有所留念？”
“也不能这么断言。新生的孩童对一切未知，那他们又该留念什么？只是依靠本能的活着？”
“所以是追寻那份值得留念？”
“或许只是为了…为了多看一点这个世界，所以努力活着。”
“因为你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无药可救，所以想多贪求一刻？”
“那你呢？你觉得为什么活着？”
“我？”歆暮笑了笑，没有说话。站起身向阳台走去，靠在栏杆上，示意男人跟过来。
“我给你个机会怎么样，让你摆脱这具命不久矣的身躯，得到一个崭新的生活。而你，只需要从这里跳下去。”
三人都站在这个阳台，哪怕记忆中没有这一段是印象，伊露也理解了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
男人犹豫了很久，明明只有几楼高，底下却是黑漆漆一片，没有亮光，什么也看不见。
“我还活着，为什么要跳？”最终男人还是选择放弃。
“这只是梦，跳一下又不会吃亏。”
“那我也不想因为一脚踏空而惊醒。”
“所以你不跳？”
“当然不跳，还有我问你的问题呢？你的问题我都老老实实的回答了，我的你不打算回应下吗？”
“为什么活着？因为…”歆暮将手放在男人背上，将他推了下去，“我还无法追寻那份死亡，就像你也别无选择。”
这就是经过了吗？伊露有些累了，靠在了门槛边上。
“这就是这几年一直困扰你的真相。”歆暮转过身看向伊露，“至于我这么做的原因，只不过是想让你接替我的位置，好让我可以去追寻死亡。”
“这是现在的你吗？”
“当然，我和神位的联系已经在那一剑下断开，刚刚的一切不过是我演给你看一遍。”
“为什么我没有这段记忆？”
“我耍了些小手段，避免你到了那边过于混乱。”
“为什么选择我？你应该能找到更好的选择。”
“你也太看不起自己了。我再怎么说也算是个神，有些结局还是能看见的。我花了千年时间，看过无数人的可能性，你绝对是最合适的。”
“好吧，可为什么让我成这个模样？”伊露晃了晃自己的手，表达自己对这件事的不满。
“这样不好吗？也算是个新奇体验。”歆暮捂嘴笑了笑，“是我哦，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我，这身体可花了我不少时间。只不过我剥夺了你成长的权利，但也不用担心，这只限于身体，你依旧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学习和生活。”
“可……”伊露还想继续追问下去，歆暮先一步抬起手做了个禁声手势。
一抹熟悉的光亮被歆暮捧在手心，那是在第二世界时，伊露所追逐的星星。
“这是我的力量，它不应和我一起消亡。它由曾经的我和我的伙伴们的力量构成。只可惜他们都已不在，现在都归我了。把它交给你，算是我的偏心，希望这份力量在我走后依旧被使用，也希望算是对你的一份补偿。”歆暮将星光递到伊露身前，脸上，手上出现了些许裂痕。
伊露有些犹豫，看着那逐渐增多的裂痕，又有些退缩。
“这会怎么样？”
“你不用太担心，世界花费神位的力量构成，与这份力量无关，你可以随意使用。”
“把它交给灵会不会更好？”
“我也有想过，她或许会接受，但她应该看不上这点力量。”
“那你呢？死亡？”
“我早已没有留念，死亡是对我最好的结局。”歆暮看着伊露，见她迟迟不肯接受，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世界倾向你，我也眷顾你，不必有压力。”
伊露最终还是接过那颗星星，原本那是她回家的希望，现在却显得格外沉重。
“我还能回到这里吗？回到这边，就像现在这样。”
“当然可以，那份力量中有我给你留的坐标。但是，那边已经没有人了……所以，别沉溺于过去，别止步于现在，朝未来走去，别烂在梦里。”歆暮慢慢后退，轻轻一跃坐在栏杆上，“对了，还有一件事。如果你以后要是有机会见到了一个和我长的一样的人，记得帮我给她一拳，往脸上打，越重越好。
歆暮说完最后的请求后，向着后方坠去。伊露慢一步向前看去，看的很清楚。清楚到哪怕听不清，也能明白她说了声再见，以及如同过往的她的帮助下，一同夹杂着的对不起。
黑色吞没的歆暮，只留下伊露留在原地。周围环境发生了变化，如同幻灯片般。那是自己的身躯死在某日的清晨以及自己的父母和妹妹在自己墓前，摆上一束鲜花。
就像歆暮说的，这里已经没有人在等她，这个世界也没了她的位置。
场景的最后，是黑漆漆的空间，和白色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