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开学典礼结束不久,蒂芙尔来到空庭酒馆,找到一位正在消磨时间的熟人——安戈仁。
“你不去和伊露见个面吗?以后说不定没那么多时间能见面了。”
“不了,既然你已经和温妮雅谈好,那我也没理由在这驻足。更何况,我已经和小姐见过面了,再见一次容易生出祸端。”安戈仁所说的见面,也不过是两人隔着人群朝对方点点头。
“你这父亲当的倒像个管家,小姐小姐叫的生分。我想不明白,你的实力在整个帝国中都是最顶尖的那一批。只要你想,完全有能力脱离这趟浑水,找个偏僻的地方过日子,可你却。让自己成为一颗受人摆布的棋子。”
“蒂芙尔,逃避是没有用的,有些事总要有人去面对、去承担。”
“是是,你活得久你说的有理,那她要是伤心了怎么办?”
“那是我的失职,所以我希望你们到时候能帮忙照看她。”
“说的到是轻松,有些失去的可没那么容易补回来……来吧,趁还有些时间,陪我喝一杯。”
“尽量让小姐碰到点酒。”
“……这点我比你清楚。”
祈旅拍了拍正在自己双膝上浅眠的桑伊,这几天的闲暇之余她们都会相伴于钟楼之上,远离喧闹的人群。
“嗯?怎么了吗?”桑伊微眯着眼,起身,疑惑问道。
“来。”祈旅起身拉起桑伊的手向下走去。
不好以行为去理解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只好听从简短的话语跟上前去。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走上街,出了城。
星愿湖边上,祈旅拉起小提琴,湖面渐渐掀起涟漪,等到水中的存在露出水面,才停下那招呼的旋律。
一头黑色的龙,只是露着个脑袋就让人有了些许惧意。
一个古老的传说总会有个源头,只是传着传着就有些偏离了原本的意思,就像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语会因为传播几次改变原有的意思,最终成为不可信的谣言。
至少桑伊知道了湖中巨龙的传说有一半是真的。拉着祈旅的裙摆,紧张的有些发抖,只敢站在她的身后。
“你好,远来的朋友,还有……不太友好的人类。”黑龙并未张嘴就发出属于人类的语言,相隔的距离又让这声音看上去没那么吓人。
祈旅有些奇怪的看了桑伊一眼,桑伊见此也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与黑龙并不认识。
“不必奇怪,人类,你可以叫我塔林。大概是几天前和你的朋友见过面。即便过程不算愉快,就结果而言还是算好的。”
“额…我叫桑伊,希望她们没打扰到您……呵呵……”
“至少…她们没砍下我的头。”
祈旅手中的小提琴从实到虚到消失不过几秒,而后蹲下身子,将桑伊背起。
湖面倒映行人的身影,桑伊看了眼走在水面上的祈旅,又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双臂不由得的多用了些力。
塔林的头顶与水面约有两三米的高度,祈旅先是将桑伊往上提了提,再是跃上头顶。
黑色龙鳞上并未沾有湖水,反而有些干燥、粗糙。见两人已至头顶,黑龙的身子便不再藏于湖面之下,舒展的龙翼衬托起人类的渺小。
还没等桑伊反应过来,离地面已有些许高度。这样速度下却又像是站在地面上,没有起飞时的惯性,也没有风在耳边呼啸。
龙从出生起便有了翱翔天空的权利,哪怕他们体型巨大到龙翼不足以支持自由飞翔,风也依旧带着他们探索天空。
那是世界之初对龙的宠爱,一份来自世界的祝福,哪怕他们的时代早已落幕,也依旧能在其中窥探曾经的辉煌。
云层之上只剩下幽蓝的天空,月与阳已到世界的边角,开始轮换一天的始终。
塔林飞向云层之上便不再往上,这里已经是一个不会有人发觉的高度。
“我们会去到哪里?”此时桑伊回过神来自己已离开了提勒格什,到了任何都可能地方。
祈旅双指交叠,摆成一个叉,如同回答一声“秘密”一般。看的桑伊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处境,又想着要不要先试试联系白汀芙。
“去一趟南方的一处群岛,那里有一位她的朋友。”塔林没去在意祈旅刻意藏起来的秘密有何意义,他想当然将目的地告知了桑伊。
那被解答的答案让祈旅有些羞恼,她将脸埋进双膝,嘟起嘴,心中暗怨塔林的多嘴,手轻锤在龙鳞上。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只知夕阳已西下,天色还未暗淡下去。塔林穿过云层的中心,陆地与海洋开始映入眼中,而她…正期待着祈旅的到来。
一头刚过肩的金橙色短发,以及那抹惹眼的发色上还有一对更惹眼的猫耳。
那蓝色的眼眸并不像祈旅那样同星空般深邃,到更有种天空般的包容。搭配上一身带有金色缎带装饰的白色连衣裙,还有那裙子下摆的荷叶边与外搭的红色短上衣。
“我的天哪,祈旅你竟然带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来看我。你好啊,我叫柯白涅。”柯白涅向桑伊打了身招呼,又有意无意的向对方拉进了些距离。
“你…你好,我叫桑伊。”如此的自来熟着实有些不好应付,桑伊看柯白涅的样子,就像随时会扑过来伸手揉捏自己的脸一样。
看着柯白涅没个正经样,祈旅便将她拉到一旁,打算先处理正事。
“她们大概会花点时间,这座岛上没什么危险,你可以随便逛一逛,在沙滩边散散步之类的。”
“嗯?啊…不用了,我就在这等会就好,你呢?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
气氛多少带着点尴尬,世上大概率也没有一本与龙友好交流从入门到精通的书籍。桑伊想不通祈旅是怎么心平气和与庞大生物友好相处,也想不通自己现在如何与身旁的大家伙相处,或许塔林刚刚的提议确实不错。
“你的那个黑色朋友…她身上有一样东西,那是来自祝福的力量。如果可以,尽量别让她靠近我的同类,他们大部分都不友好。”
“那东西会给她惹上麻烦?”
“或好或坏,祝福所能带来的事事顺利、身体健康也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觊觎。而一个足够强大的存在可以给予一个弱小存在祝福或诅咒。同样,只要足够强大,祝福也可以被夺取。”
“那…我身上有那样的东西吗?”
“你?没有…我并没有在你身上感受到如同你朋友身上那般的气息。”
没有……算个意外的答案?但从那时之后开始的多生病与不适,倒也没那么意外了。
“嗯…我会让她注意的。”
沙子上留有两人来回的印记,可再见时却只有祈旅一人。正当桑伊还在奇怪另一人是不是有事先一步离开时,自己头上已被施了法,多了对黑色猫耳。
“很适合你哦~”柯白涅双手搭在桑伊身上,紧贴着身后,踮起脚弥补起双方的微小差距,重心微微向前,让话语声尽可能与她贴近。
奇怪的感觉,特别的怪。桑伊双手按着头上的那两对猫耳,触碰时甚至让自己有些许触感,就像真的长在自己身上那般。
“这是…什么……”
“是我自己研究的魔法哦,怎么样,是不是很真实?如果有需要,我还能让触感变得更加真实敏感。”
“所以为什么给我头上弄出这个……”桑伊松开了手,按弯着的猫耳竖起,起初带来不适很快就被适应。
“欸~刚见到我的时候你可一直盯着我头顶看呢。”柯白涅向后退了几步,继续道,“好啦,这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了。没魔力的维持过个几小时就会消失,趁这段时间就好好珍惜这小玩意吧。”
在短暂的小插曲后柯白涅便送别了几人,祈旅也没在这呆着的打算。至于为什么将桑伊带来这里,一个没打算问,一个也没打算答。
此刻云层上的夜色称不上出彩,昏暗之下让人看不清周围的景色,就像迷失在深海所带来的压抑,即使在月色下也难为其带来一丝亮光。
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感受不到……
或许…此刻应该闭上眼,等到了那不完美的明天再睁开。
可…一抹银色入了眼,灰黑的天空有了点缀,风雪略过身旁,替那无星之夜点明了天空。
“下雪了?”桑伊伸手想接过一两片,可它们没能落到她的手心。
明明已经过了白色的季节,白色的产物却在此刻出现。
“到了一定高度就只有雪,而过了云层之后,它们就会成为雨水。”
“哈呵,什么嘛,就像个玩笑一样。”桑伊仰起头,看起这奇异的景色。
或许在今夜之后就会对这样的风雪毫无兴趣,但至少还有些许时间沉溺在这一刻。
而一旁的祈旅见到此刻表情的桑伊,脸上浮现一抹羞红,激动的双手捂嘴。这是她最想看到的,也是她想帮到的,为少女送上新奇礼物时,所能露出的初次美好的笑容。
星愿湖旁与黑龙道别,归途路上不再隐藏心中之意。蓝发少女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白色信封,轻拉对方的裙摆示意停下前进的脚步,双手拿着信封将其送出,希望得到面前之人的回应。
“嗯?怎么了?”桑伊有些不确定的接过了那封信,想要将其打开,却被予信之人阻止。
“请……晚点打开,等到了那个时候,和你的朋友们一起。”祈旅此刻羞红的脸上难掩笑容,用尽勇气说出难得话语。而后逃离了现场,只留桑伊一人在细雨中凌乱。
信封已经送出,结果还需等待时间的考验。而信中藏着什么,这在今夜成了个秘密。桑伊将其好好收好,没去多想其中可能蕴藏的奇迹。
猫耳魔法的效果还没结束,随祈旅离去而出现的彩翊盯着那对猫耳来了句,“挺适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