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世界的起步

作者:露娜王 更新时间:2009/8/30 23:52:36 字数:0

《在我们所不知道的世界里》

01.世界的起步

对我们来说,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

是情感?是事物?还是两者交织所得出的某个“个体”?

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你。因此在那样一段青涩的岁月里,我只一心想着:

如果,我能变强的话……

如果,我不再是吊车尾的话……

我一定会保护大家。

保护最重要的你。

我会……只要能到达那里。

一切,或许都不再是梦想了……

然而当我变强了,强得可以操控生死,可以主宰整个世界之后,为什么我的世界里却没有你呢?告诉我吧,我最爱的你,请告诉我。

如果一切重来一次,我是否可以改写这命运?

我是否就能永远在你的身边,那样的话,要我摧毁整个世界也无妨。

只要,我还能变得更强……

──摘自《在我们所不知道的世界里》第一章第一节

史上唯一一位TF(3F)国家军防局局长

石田空,自述

6月20日的傍晚,Ouranos型矾高中一年级D班的石田空突然消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如同冷笑话般,这一天的历史被全部清除。

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

有人为了钱,有人为了名,庸庸碌碌活了大半生,居然还能骄傲地指着那堆毫无实质意义的钱和名说:“这就是我的成就。”我们明明只需要面包和水,又为什么要执着于钱和名呢?

阿空呆呆地想,想了45分钟还是没什么头绪,于是他问坐在旁边的女生同样的问题。

镜川转过头往身后看了几秒钟,他们已经坐最后了,也不是在看阿空,到底在看谁?无视这个细微的问题,她只抬了一下厚得淹没了眼睛的眼镜,才望向阿空,说:

“就是说嘛!昨天我看(哗—)音岛时就注意到了啊!为什么后宫动漫里那些才色兼备的顶级美女们都偏偏要喜欢上毫无长处的男主角啊?!喂,你倒是给我好好说明一下!”

阿空愣了一下,支吾地说:

“哈?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川完全无视他,继续说:

“然后呢,我想了一晚终于得出结论,听好了!一般后宫动漫的男主角都非~常温柔的,例如某个养了雪兔还要养狐狸的佑(哗—)啦,某个见角不惊见手不惧的(哗—)太啦,都是温柔得过分,如果女主角找不到爱上他的理由,十之八九都是编成‘温柔’这种设定。真是的,今时今日温柔物还是好卖啊……”

阿空忽然醒悟过来,川又在用动漫敷衍他,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川说完为止。

“但是!!后宫动漫的男主角当然不只是温柔而已。作为男主角,一定会有某些隐藏能力或者在特殊条件下能成为某种大事件的发动契机。也就是说,男主角都要经历由弱变强的突发事件,然后又在新的事件里站出来,出人意料地保护大家,然后女主角就一个接一个地喜欢上男主角了。明白吗?”

阿空点点头,说:

“不明白。”

川又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说:

“怎么说得这么白了还不明白啊,你也要努力些才行啊,我可是花尽心机想把你培养成后宫系男主角的。”

“为什么是我?”

“不然还有谁啊,好了啦,总之你就给我拼死地加油努力,如果你真的成了男主角我会嫁给你的,怎样,这条件很诱人是不?”

“恩。川这样说的话我会努力的。但如果我成不了呢?”

“这个嘛……不行,你必须100%能成才行。”

这样有什么意思啊?

“而且,虽然后宫的概念我还不是很清楚,但一般不是要有很多女生吗?可我身边只有你啊。”

“那我就是女主角一号,其他的很快会出现的。”

“很快是什么时候?”

“多等十年吧。”

“真快……”

川的大脑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啊,“十年”能算是很快吗?

“喂喂,我怎么好像听到你嘲笑我的心声啊?”

“咦?能听到吗?”

“啊呜,你很过分啊,我都还没说你是万年吊车尾,你竟敢恶人先告状?!”

“呢,成语是不是用错了?”

“我才不管!听好了,现在是吊车尾的你将来也只能是吊车尾,你要是再安于现状怎么可能理解我们这些对未来充满憧憬的人的梦想啊?!后宫遥遥无期啊!”

川一针见血地说了一句让空无法反驳的话,同时也让阿空想起了童年时期的悲惨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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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世界,各国之间的竞争主要是以”机械”、”召唤”、”结术”三种技术为核心的军备竞赛。

以超新技术改造旧式工具的”机械”、以次元生物为主体的”召唤”和以人类术法为主体的”结术”成为战场上最所向披靡的武器,三种技术各占优势,并处于相对平衡状态。

听上去是很科幻的东西,但其实只要普及了就不会有人觉得怪异。

普及了之后,人们对三种技术进行了仔细的分析,可到最后连它们的起源都搞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是掌握世界法则的法神“至神尊”也会使用这些技术。说不定这些技术都是由至神尊创造的吧,但谁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找不出起源,则另外有了衍生物,也即是三种技术的资料。

机械:顾名思义就是战斗机器,采用人工智能及超化合金,在原有物质上进行改良使之产生“效果”。因而在某种意义上,机械是最贴近人类生活的一项技术,大多数人都依赖机械来工作,煮食,移动甚至是战斗。其基本原理从诞生到现在都是应用物理学“九大公式”,另外有传说:被选中的生物(不只人类)可以获得法神专用的代码“电子意识”,听说只要得到“电子意识”就可以掌握世界的总体知识。

结术:比较接近文艺作品里的魔法或仙术,和魔术又有着根本的区别。最主要的概念是通过释放生物体里的“潜在能量”,在语言轨道上运行,产生“效果”。所以结术分为三种:零语言轨道的意念式结术、最简语言轨道的唤名式结术以及完整语言轨道的咏唱式结术。

召唤:相当看重召唤师个人的通感能力,若召唤师不能与召唤兽取得良好的沟通,那要么就召唤不了,要么就直接被召唤出来的召唤兽吞噬掉。但历史上很少有反噬的事件,因为要召唤出自己召唤不了的召唤兽,难度反而更大。

民众学校也要在原有学科上增设这三门技术学科。经过很短的时间,三门技术就成为衡量一个人生存价值的标准;只要在技术学科上取得A级以上,哪怕其他原有学科全部零分都能当上大企业的CEO;而相反,若技术学科达不到D级成绩,那么即使原有学科全部满分都只能捡垃圾度日。这不代表原有学科不重要,只是技术学科很多时候包含了原有学科的知识,比如机械考验人的电子计算能力,召唤考验人的修养,结术考验人的文学水平。

阿空沦落为吊车尾正是从入学评定那天开始。

每一个人都会在技术学科上存有一定的天分,所以学生入学时都须进行评定,根据评定结果制定学习计划。划分是由最高等级的S,到ABCEFG……各等级之间成百进制,A100再提升就是S0,B100再提升就是A0。E级只能行乞,打杂做苦力至少有D级,C级找到基本工作,医生工程师之类的要有B级以上,到了A级基本就生活无忧了;至于传说中的S级技术师,不过大概是千万人里只有一个,即使出现了也会马上被拉拢到国家军防局或防卫局。

阿空拿到评定表时还什么都不知道。有个调皮男生问他借评定表看一下,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向四周高声宣传:

“哇哈!这家伙三科都是F级啊!……”

阿空三门技术学科的天分都是F级,这就是相当于“机械”上:区分不了钉子和螺丝;”召唤”上:召唤不出一只蚂蚁;”结术”上:那当然是结不了。

几个月后,他才知道评定表不能被人看,尤其是他这种三科均为最低等级的。自那天起,他就排斥在各个阶层的人际交往圈以外,连教师也讨厌他,逐渐就演变成“被人排斥——成绩下降——更加排斥——成绩更差”的恶性循环。

阿空思绪返回身体后,对川说:

“你不也是吊车尾二号吗?”

这位名为”镜川”的女生三门技术学科都是仅次于阿空的——差,“机械”和“召唤”的成绩都是令人悲哀的E级,“结术”好一点也不过是D级……能与阿空三科全F“平分秋色”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阿空可能觉得这样的反驳还不够狠,又补上一句:

“而且你也不是顶级美女。”

“嗯哼……”

川的厚眼镜下透漏出微妙的杀气。

“刚才,你说了什么吗……”

阿空一下子退却了,说:

“我开玩笑的,别生气啊……”

镜川身上真是没有什么美的特点,身材是能够让飞机停泊的级别,个子也不高,五官嘛……或许摘下眼镜会很漂亮,因为脸型很好,中短的黑色头发垂下来也显得很优雅,不过阿空还没曾见过川摘下眼镜的样子,所以只能想象了。

但单靠想象的印象是非常单薄的,川平常的样子实在叫人不敢恭维。

川一把抓住阿空的头,冷笑着说:

“哈哈哈……要我别生气?简单啊!只要你大声说‘镜川大人真美丽,我爱你~’,我就饶恕你。”

阿空“哦”了一声,然后大声喊道:

“镜川大人真美丽,我爱你~~”

川的脸瞬间转红,然后不好意思地抡起右拳往阿空连上一挥,把阿空秒杀倒地后,假装娇柔地说:

“唉呀呀,你不要真的说出来嘛。”

阿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再动,估计是后脑勺直接撞到地了。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他就是大脑机能暂时停止了,也就是──晕过去了。

“啊……阿空,你不会又晕了吧?!真是的!你不要这么弱啊!”

早已经习惯殴打阿空的川顺便也习惯了打晕阿空,阿空能活到现在说不定是有一个伟大的奇迹,即便看着也好好笑。

然而,班上的众人投来严肃、不满而鄙夷的目光,怎么说都好现在是晚自修,这两个混蛋实在太吵。大家唯一的传话正是有谁肯动手,用结术也好机械也好把混蛋俩轰出去好了。川没理会那些刺痛人的视线,俯下身拍拍阿空,确认阿空“的确”是晕了之后,她稍稍抬起眼镜,然后用更凶狠的眼神把众人视线瞪回去,顺带抓住阿空的衣领,站起来,把阿空拖向教室门口,打开门后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众人差点跳起来欢呼,少了两个傻子的教室霎时间干净了不少,若不是顾及正在上课,他们肯定已经用结术开嘉年华了。在场的只有一个人咬紧了牙关,那就是坐在最前排的梦若斯,她由始至终都听着川和阿空的对话,待两人都出了教室,她才督了门一眼,低声说着:

“石田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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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是阿空唯一的朋友。

阿空本身可能并无犯错,但只因入学评定就让他成了坏人。大家都他当成白痴病毒的传染源,不敢靠近他半步。

初中毕业后,甚至没有学校肯再收他,现在这所学校也是靠父母关系才勉强把他收下。

他以为,他的一生都会灰暗下去。

黑幕把他的童年包裹得窒息,到高中反而褪去了。镜川凭借魔兽级的恶劣性格击穿了黑暗世界,把阿空从幽闭的茧中剥去出来。阿空认为,这世上最值得他去保护的就是川,所以他不能忘记和川初次相遇的情景。

高中入学那天,阿空忍受了无数白眼,终于在课铃打响之前找到了教室。坐下后,他就一个人安静地看书,仿佛世界与他无关,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活下去,连他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穿梭在桌椅夹道的学生,没有人敢接近他,大家只在他的远处打闹嬉戏,一成不变的风景。欢笑声很刺耳,假使装着毫不在意,心还是痛得很,明明已经说服自己不要再去想,总还忍不住去听,然后心更痛。过去是这样,现在是,未来也将……

阿空放下书,用衣袖擦擦眼,没办法,不这样就看不了书。眼前一片模糊。快擦干吧,擦不干的话又会去在意。

啊咿??擦不干啊。

阿空暗骂自己的天真,骂那个以为上了高中情况就会有所改变的自己。或许早一点放弃,他就能少点痛苦。

这时候,听到教室入口的清脆声音:

“哇哈,这里就是D班啊?”

好象故意说给谁听,那女生扯着高音耍着极度诡异的肢体语言走进来。包括阿空在内不少人都看她,男生们发现不是美女很快就移开视线,女生们觉得她在装可爱也别开了目光,那一瞬间,只有阿空和她四目相对。

能看到的只有眼镜,但是……

阿空好像看到了眼镜以后,那女生的阴暗眼神──和自己一样受人排斥的阴暗。后来多少觉得是看错了,但只在那一瞬间,那种感觉特别明显。

“这个人……”

女生任刘海遮住眼,更加深沉。她的口型是在说“这个人”吧,“那个人”是谁?该不会是自己吧?阿空有点害怕,赶紧看往别处。

“呢!你就是石田空吗?”

然而女生走近他,主动跟他打招呼。

阿空呆然点点头,也没敢再看她,因为他很清楚大家只会嘲笑他,即使打了招呼也不会认真和他对话,所以,他也不必傻里傻气地回应对方。

这是他习惯了世间的黑暗后得出的结论,不过这次不同。

“那好,从今开始你就是我的朋友了,请多指教。”

“欸?……”

“欸什么啊?我说想当你的朋友哦。”

“朋友?”

“是啊,朋友。你该不会不知道‘朋友’是什么意思吧?用英文来说就是‘friend’,用日文来说就是‘友達’,用汉语来说就是‘朋友’。怎样,明白了吗?”

“不,意思我明白的,但是,是和我吗?”

女生拍拍阿空的头,说:

“除了你还有谁啊?呢,我直接叫你‘阿空’可以吗?”

“那个…….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一见钟情不可能就是,一见成友没所谓吧?”

阿空一时间答不上话来。

“朋友”这个次自入学评定事件后就在也没有出现在他的人生里了。

儿时的所谓“朋友”,都因一张薄薄的评定表离他而去。那些在幼儿园玩得很欢乐的“朋友”,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朋友”,分开时搂在一起哭泣的“朋友”,他都已经没有了。所有的伪装都躲不过时间的摧残,往昔之情他看来已经比刻画在纸卷上的字迹还要淡薄。可这一天,他竟莫名其妙地听到有人要和他当朋友——和他这个白痴。

他终究忍不住再看一次川。

那是一张认真的脸,尽管眼镜遮盖了她的眼神,不过她没有露出半点嘲笑的表情。是的,她不是大美女,但阿空立即就为之倾倒,甚至产生了美丽的幻觉。不,事实上不是幻觉,阿空所见的川的确是个超级大美女,外表可能平淡了些,但内在的美是无法掩饰的。

“我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笨蛋哦……可以吗?”

面对如此纯朴的提问,川用更是纯朴的语言回答;

“嘿!我叫镜川,叫我‘川’就可以了,再一次的请多多指教~”

阿空感动得热泪盈眶,又问:

“真的……可以吗?”

“都说没问题啦……啊咧?为什么要哭?”

川慌张了,她大概也没料到阿空会哭。难道自己长得很像童话故事里的后母?

时至今日阿空仍没有告诉川他哭的原因。川不知道,她那段平凡的话改变了阿空的一生,因为阿空生存于世唯一的渴望就是“生活的平凡”。那一天川所给及阿空的礼物,正是这比什么都珍贵的“平凡”──阿空今后所取得的种种成就和名誉,都不可能比得上的最重要的礼物。

保健室里弥漫着昏暗的光粒子,川把阿空安置在床上,自己则坐到椅子上。单调白色的墙壁把所有光反射到两人身边,像要包裹住他们一样。心电仪和共振仪偶尔发出刺耳的响声,例如“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原来机械普及了也不完全是好事,只是晕过去的话根本没必要动用这些东西,放着又吵人。

阿空渐渐醒过来,看见川坐在他旁边,就无意识抓住川的左手,说:

“我会保护你的……”

尽管我很弱,又蠢,但我想保护你。

阿空说完了又闭上眼,他忽然很累,很想睡。

川微笑着,用双手包裹着阿空的手,轻声说:

“睡吧,明天要考试了。”

静静的二人世界。如果时间能停止的话,麻烦停止掉吧,趁现在,两人还能如此相处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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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始终没有停下来。

阿空醒来后,和川走出学校,走到分岔处,两人还是得说“明天见”。

然而明天会是怎样的一天?谁也不知道。说不定像《飘》里说的,“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呢”。

一个人的时候,阿空的思想难免变得有点消极。没办法,他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川,川不在身边了他实在没什么活着的勇气,同时想到明天还能见到川,他又没有死的勇气。真寂寞,真痛苦,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半生不死。

街灯旁绕着很多飞蚂蚁,听说是叫白蚁,会蛀蚀建筑。阿空呆呆地看了它们半天,才感叹:

“真好啊,很多同伴……”

而且还可以蛀蚀建筑,光是这一点阿空就追不上了,现代建筑不是有结术保护就是由纯机械制造,要冲破结界再蛀蚀内里的东西,阿空恐怕一辈子也做不到。首先他就没有破除别人结界的能力。

怎么比他的人生都好像不如虫子。

阿空无奈地挪动了脚步,回家吧,再怎么看他的人生也不可能和虫子的交换了。

而在这时,他听到了平时不怎么听到的声音。

“石田空同学,晚上好。”

隔七米左右的另一街灯下,是梦若斯的身影。

阿空吓了一跳,以为撞鬼了,可当发现是认识的人时,他也冷静不下来。

原因出于对方身上。这种时间,谁都可以很平常地出现在这里,但偏偏那边的少女就不行,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因为她是梦若斯。

梦若斯与川和阿空都不同,她是绝对的优等生,机械和召唤都在平均水准以上,结术更是令人羡慕的A级97,大家都说只要她再努力一下就成为历史上首位非天赋型S级战斗者。所以她必须“努力”才行,从来没听说过她会在放学时间在街边逗留而不回家练习,更有甚之,好像没有人听过她的声音,毕竟她忙得连跟人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那样的人,现在在跟自己搭话?

阿空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梦若斯的声音,但还是很惊讶,毕竟对方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尽管他和梦若斯是从小学到现在都一直同班的同学。可阿空连人家的全名都记不了,好像是叫什么E.Y.梦若斯的,之前还有一个字母,想不起来。

“叫我梦若斯就可以了。”

被看穿了。

“那……梦若斯同学,晚上好。”

回礼只是处于一种礼貌,掩饰害怕则需要其他动作,阿空假装毫不在意,迈着小步走近梦若斯。

“等一下。”

梦若斯的语调低沉而冰冷,阿空几乎想要掉头逃跑。好不容易忍住了,阿空问:

“怎、怎么了?”

“没什么,一起走吧。”

“咦?啊……哦。”

梦若斯无言地先行一步,阿空只得跟住她。阿空内心有些违和感,却不敢说出口。

另一方面,阿空继续脑里的自由联想:要是两人走在一起的情景被人看到怎么办啊?川那边肯定难逃一顿毒打,校方嫁入的话可能就会以妨碍他人学习的罪名逐他出校,不给梦若斯面子自己先走恐怕会被轰飞……有没有方法可以避开这一切?看来没有了,只有求上天不要让第三者看到。

梦若斯也真是的,平常在学校这么冷淡,干嘛要跟自己搭话,即使在街上相遇两人也应该擦肩而过不是吗?难道觉得三科F的自己很好玩?这个外表长得不错的少女实际是虐待狂吗?

这样一想,阿空不由得仔细打量梦若斯。

真心话,梦若斯的漂亮程度比川高出太多,先是碧蓝的双眼,她也戴眼镜,不过镜片很薄,不像川的那幅可以遮盖眼球,再来是浅紫的长发(基因组工程后有这种天然发色),都显得相当亮丽。身高比川高些许,身材……这个不提了,川会哭的;另外样貌自然是一等一的美女模版,即使她没有技术的能力去当杂志模特儿想必也能赖以为生。

“为什么盯着我看?”

“啊,啊!那个……嗯,我在想梦若斯同学很漂亮,说不定可以去当杂志模特儿啊。”

“咦?”

或许梦若斯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赞自己漂亮,也或许是对象是阿空,总之她稍稍侧过头去,脸红了。对比起平日她的态度现在简直像冰山融化一样,有爱调皮的人在一定会说“思春期到了”。慢、慢着,奇怪的是自己啊,突然对平日都不多说一句话的人赞美,不就是路边奇怪的搭讪者专用的手段吗?梦若斯应该不会为此生气吧。

“谢、谢谢。”

“谢?啊,不,我在说事实而已。”

梦若斯的脸愈发通红,她支支吾吾好一会儿,问:

“石田空同学,你……你喜欢……漂亮的女生吗?”

阿空不懂这话背后的深意,即说:

“一般来说是喜欢的吧。不是有个谚语叫做‘相由心生’吗?样子长得漂亮心地一定也会善良的。”

“是、是吗?”

梦若斯也不知道,阿空所看到的“真正漂亮”,是只存在于川身上的。由内心折射出的“样子”,才是阿空所能看到的漂亮标准,而单纯的样子则无关紧要。梦若斯深呼吸了几下,用极低的音量说了句:

“太好了……”

“嗯?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阿空点点头,不敢深究。

两人依然往前走,差不多走了半小时,过了将近半公里的路程,来到公园。这时阿空终于问了:

“梦若斯同学,刚才就想问了,真的没关系吗?”

“什么?”

“你回家的路和我正好相反吧,你来这边,再回家就很晚了。家里人不担心吗?”

“你怎么知道的?”

梦若斯看阿空的眼神有点怪,阿空急忙否认:

“我没有跟踪你哦,只是平时听大家议论你……啊,不,就是……对,谈起关于你的话题,有提到你的家住在哪里,我只是听到而已。”

梦若斯有点失望。

“是这样啊,没关系,我再晚回家也不会有人担心我的。”

“咦?为什么?”

话一说出口阿空便后悔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梦若斯或者也有自己的特殊情况吧?

然而真相没有阿空想得那么黑暗:

“因为我是结术A级97,除非有S级的技术者袭击我,否则……所以大家都很放心我,现在大概也认为我是在哪里秘密修行吧?”

“真意外啊……”

“嗯?”

“啊,不,我是说,梦若斯同学你这样说话和平时的风格简直判若两人啊。”

“我平时在你眼中到底是什么印象的?”

阿空不敢随便说,先问:

“我可以回答你,不过你能保证不打我吗?”

梦若斯的表情几乎快要笑出来,她反问:

“难道镜川让你回答问题时都会打你吗?”

“这都看答案是怎样。”

“你的意思是你将要说出来的答案会令我忍不住打你吗?呵……没关系,你说吧。”

阿空得到对方同意,也仍先做好挨打的准备,才说:

“和我一样……”

“和你一样?”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指成绩或者智商,我是指身边没有多少人这点,和我差不多……对不起对不起!!”

“不用慌张,我不介意。”

“啊,那还好……”

梦若斯又问:

“你可以解释下身边没人的意思吗?”

阿空迟疑一下,答道:

“就是呢,你平日都太专注于技术研究了,很多时候旁边的人想跟你聊天,你却无视他们。几次以后他们就觉得你……嗯,总之就是不敢靠近你。所以即使到了下课,你的身边还是会有隔空范围。”

“隔空范围……吗?”

“所以像你现在这么能说话,真的让我很意外。”

“你的意思是我很啰嗦吗?”

“不,现在你给人的感觉反而比较亲切,我很喜欢啊。”

“喜、喜欢?”

“啊啊啊啊啊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欸……你这样比较不容易让人害怕。”

“哦……”

梦若斯的脸比刚才更红了,看来“喜欢”一词的作用力比想象中更大。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来这边,不是说修行吗?”

“啊!这个……那个……”

梦若斯自己倒是慌张了,很可能下一秒她就会忍不住说句“并不是为了你才走这边的”,不过说出来的是另一句话:

“我,我来调查。”

“调查?”

“对,调查。”

梦若斯按捺着自己心跳不已的胸口,尽量平复呼吸,说:

“你听过‘蛱蝶’吗?”

“蛱蝶?那个连环杀手吗?”

“你把蛱蝶当成那种变态杀人犯吗?那个人可是S级的职业杀手啊。”

当今世上谁最令人恐惧?是全能的至神尊吗?综合多数人的观点,应该是“蛱蝶”才对。

蛱蝶的存在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记得阿空五岁起就已经在报纸上见过蛱蝶,但至今仍没有人能得到关于“它”的准确情报,有人说“他”是个身高八尺肌肉彪悍满脸胡须渣滓的超级大叔,也有人说“她”是个波涛汹涌形姿妖媚的**。当然全部都是谣传,根本没有人在见过蛱蝶之后还能存活下来,毕竟蛱蝶是纵横全世界的杀手,连国家军防局局长(规定是全国技术能力最强的人)也会委托蛱蝶。强归强,但蛱蝶是不是好人则难以定断,“它”除了军防局和防卫局的人不敢动之外,任何具有地方势力的强者都敢杀,当中包括不少闻名的慈善家。

“那你是为了什么调查他?”

“因为好奇,我想知道那个人的真面目。”

“知道了又如何?”

阿空不明白强者之间的争斗,梦若斯反而问道:

“你觉得蛱蝶是个怎样的人?”

这个问题相当重要,几乎可以牵涉阿空的整个生命。可现在的阿空并不知道,他只是看着远方的游乐场摩天轮,上边挂着的灯饰渲染着夜晚的活跃,而近处只有凄静的树与秋千,好比他和她的世界,分开得远隔千里却又偏在同一空间。阿空坐到秋千上去,说:

“不清楚……”

梦若斯坐到旁边的秋千,阿空接着问:

“他是为了什么杀人的啊?”

“不知道,听说蛱蝶杀人不是为钱。曾经有几个委托蛱蝶的人说过,蛱蝶接受的报酬和别人要的很不同,我也想不出来。”

“不为钱的杀手……”

阿空苦思冥想,好一会儿才笑着说:

“不好吗?”

“什么?”

“蛱蝶,他是杀手嘛,如果不是为了钱杀人,就一定是为了意愿来杀,所以他杀人一定有理由。所以就让他杀好了,你最好也不要深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有理由就可以随便杀人吗?”

“差不多。”

“真不敢相信,这是因为你平时受的欺压太多所以产生的负逆心理吗?”

“怎么会啊,我只是把内心的真实感受说出来而已。我们始终不是蛱蝶,不可能体会他的心情啊,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代入他的世界来看,啊,就是像看电视那样,我们或许就会同情他,渐渐就会觉得他做的事是对的,这都是人之常情啊。不可以因为我们只看到结果就单方面认为错的,你看,要是他杀人是因为妹妹被恶人捉去而被胁逼,又或者他杀的都是表面善良实质无恶不作的大坏蛋,你还会觉得他错吗?”

“……不会。”

“就是嘛,我们的世界和他的是不同的,我和你的世界也是不同的,每个人的世界之间都存在多或少的偏差。我们只要活自己就行了。”

“那你要是某一天被蛱蝶杀了也不在意吗?”

“只要川没事就好了。”

到头来还是镜川……

梦若斯落寞地点点头。

“那我懂你的意思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证实蛱蝶的身份,我会让世人知道它杀人的真正目的。”

“努力吧。”

“呵呵。”

梦若斯第一次笑了,她站起来,说:

“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的。时候不早了,你的家在那边大楼吧?早点回家吧,我也要回去了,再见。”

“再见。”

简单的道别后,梦若斯挥手离开。

阿空摇了几下秋千,又变回了一个人的状态。

一个人时,他又开始自由联想,奇怪,怎么梦若斯会跟自己说这么久的话,一般人嫌弃他是白痴都总无视他的……果然A级的技术者是强到可以大度地无视这些事了。

而更奇怪的是。

“不是要来调查的吗,怎么说走就走了?”

还有,最奇怪的是。

“为什么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啊?”

这一切都是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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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空住的大楼是高级别墅式公寓,每一层之间都有空间的断层,整体架构上和单层式别墅相差不大。

阿空进门也不开灯,并非为了省电,而是根本没开灯的必要。落地玻璃外传入的夜景迷光足以把整个房间照亮,黄的,绿的,红的,紫的,蓝的,旋转着映耀跨越千年的人文发展。这些对阿空来说都不重要,阿空只要能看见东西就可以了,凭借光,至少可以证明这一刻这一地点,他是存在的。

17楼,真高啊。

阿空曾听川提起过一个叫做narcissus的电子书游戏,里面有讲到一间7层高的医院。“7楼”是那里的一个禁忌名词,象征着死亡和空虚,没有任何希望,连“等待医学的进步”也明显是骗人的,在那个地方,所有人都只能默默等待生命的耗尽。

而现在,自己在17楼,多了十层,也不见好到哪里去,阿空有种预感,自己在这里死去的话川也会像为游戏哭了一个月那样为自己哭一个月。呵,可能吗?

沙发软乎乎的,阿空一坐上去就陷得很深。

“我,到底还能住在这里多久啊?”

纵然是绝望的地方,也是唯一可以作为归宿的“家”,能有水喝,有饭吃,维持着每日的日常,如此珍贵的家。阿空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住在这里,所有安置在这个“家”里的东西,都是他的父亲石田希所赐,他并不拥有。

最起码,将来他亦不会拥有。

阿空看了看茶几上父母的合照,竟冷笑起来。

“没办法,谁叫我不是亲生的呢。”

阿空是孤儿,而且是一出生就被抛弃的那种,他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啥样都不知道。石田希夫妇在他入学评定之后跟他说出了事实,他才知道,自己不但傻,还傻得可怜。也是,A级的机械师和召唤师怎么可能生出三科全F的白痴呢?

“一切不过是我的自我陶醉罢了。”

自以为有过父母的爱,被人欺负至少有人关爱;自以为做个好孩子就可以得到他人怜悯,事实是别人连怜悯都吝啬得不肯给与。他深刻记得当石田希夫妇看到入学评定表时那种不安的表情。

他意识到,有些关系在那一刻已经崩溃了。

所以现在石田夫妇常出外旅行,留下他看家,他不会感到意外。习惯了,连寂寞也没有,他所有的情感都只因川而变动,再何况即使石田夫妇回来,他也不知道叫他们“爸爸妈妈”好,还是“叔叔阿姨”好。

所以,只有这最深层的,那梦若斯无法看清自己,川也……连自己都看不透的东西,怎么可能有人明白呢?

他再往左看,电视机上还有另一张照片,那算是全家合照吧。里面有四个人,石田夫妇,阿空自己,还有一个是他的妹妹石田天。天是石田夫妇的亲生女儿,比阿空小两岁,今年正读国中二年级,她继承了母亲的A级召唤天赋,现在的实际数值也已经是比阿空高得多的B级。

“天?”

他几乎忘记了这号人物,啊,对了,要说有谁理解阿空的话,石田天应该是唯一一个吧?毕竟大家曾活在同一屋檐下十年,即使不算血缘关系,也是“青梅竹马”吧?多少会看出他的境况,而知道他危险的处境。只可惜天现在转学到了美国,在那里接受着很高级的教育,否则现在也能说句话。

“不如打个电话过去。”

电话这东西以前叫“电话”,时至今日还没怎么变过,作为机械功能是强大了很多,例如可以全球距离立体实相化,不过阿空记不了那么复杂的操控,光按下号码听声音就很困难。忙了半天,他才听得到话筒另一边的声音。国际长途耶,他也不考虑下时差,幸好这个时候大概是美国那边的清早。

“喂喂,哪位?”

听到了,而且听来那家伙懒得看来电显示,问这边是谁呢。

“喂,天吗?我是哥哥。”

“!!!!!!”

不知怎的话筒那边传来惊吓的声音,天用颤抖的声音问:

“是,是哥哥吗?是哥哥没错吧!?”

“啊,是……吧?”

不是说了吗,有什么好慌张的?难道旁边有人?

“你男朋友在旁边吗?”

“什么!”

她又突然生气起来了,大声说:

“怎么一开口就说这个,我没有男朋友啊!!一个没有,半个都没有!你说什么啊!”

“如果有半个请务必让我看下。”

“没有啦,所以说过,半个都没有!”

“那你不要大吼大叫的,你好歹是个女生,要有矜持啊,特别是在异乡。”

“真是的,都怪哥哥你嘛。”

“那我挂线了。”

“啊啊,对不起,是我错啦,我会有矜持的,别那么急着挂啊!”

天会这么对他这么乖巧,完全出于她那份超出兄妹关系的感情,这一点阿空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打电话给她。不过这并不代表阿空会对她有特别的感情,因为阿空知道在天眼里重要的不是“阿空”的本人,而是“哥哥”这身份,天需要有一个人去尊敬或者是喜欢,难听地说就是强行在自己心中做一个偶像去崇拜,而很不幸的阿空成为了这个偶像。

阿空其实比谁都可怕,因为他看重的只有川,所以川以外的人都无关紧要。说起来,他所做的事和天一样恶劣,他也不过是利用天来获得些许安慰罢了。

“哥哥怎么了?突然打电话来,你上一次主动打过来可以三年零四月十三天前的事了,啊,我记不得详细时间很抱歉,不过我记得是下午打过来的~”

“我完全不记得。”

“反正哥哥就是不记得我的事啦,你脑里只有川姐姐……啊对了,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呢?我明明一直有打给你可你都完全不接,有时还把电话先拔掉,真过分呢……是不是和川姐姐吵架了?”

她在幸灾乐祸。

“没有,刚才看到你的照片,就突然记起你,于是打给你了。”

“照片?!在哪里的?!什么照片?!我照得漂亮吗?!呢,我也看一下,啊,你等一下……OK,哥哥,麻烦按一下电话话机最右上的那个键。”

“键?”

阿空按下按钮,“刷”的一声,天的立体影像出现在这间空寂的房间里。

“呵呵~很久没回老家了,和以前都没怎么变呢,我的房间还是在那边吗?”

天的立体影像在房间里飘来飘去,很是兴奋,阿空不禁呆了。刚才那按钮原来是启动影像立体化的装置啊,那么这边的景物也是以全景式模式传送过去了。

“没变的是你吧?”

天的样子竟然和五年前没什么变化,是美国的水土不好吗?总觉得她还是小学生。身高比川还要矮,举止也带了未成熟的青涩,嘛,本来就未成年难怪的,可她的蓝色短发披散下来显得她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她那蓝发还不是基因组改组后天生的,而是后来才染的,配搭她纤细的身体和四肢,只能用一个“小”字形容,若不是她长得挺标致恐怕也是扔在一边就会随同空气流失掉的那种人吧。

“但是哥哥变了好多啊。”

“我?哪里变了?”

“身高啊,有一米七了吧,这样子……现在脸型有些收窄,好像也变帅了,漫画里的美型啊。哇,你现在还会笑了耶。”

“你说得我以前不会笑一样。”

天苦笑,让虚拟影像坐到沙发上去,说:

“不是不笑,而是没有真心的笑过,哥哥你以前很假的。明明长得那么帅,却完全不会笑……,嗯,这样一来我也可以和同学们炫耀啦!”

“没告诉他们我是三科全F吗?”

“这个……我想你不会希望我说的吧?”

“当然。”

如果是川一定会当成平常事到处说,她时时刻刻都有意或无意地表达她不会介意这些;川和天的最大距离,就是这个。

但阿空还是得表示对天的关心,作为哥哥的义务。

“话说回来,你在美国过得好吗?”

天一听阿空问自己的情况,声调就有点提高:

“啊啊,我过得很好啊,同学们都很热情,老师也经常照顾我,每个星期我们都会举行一次party哦。倒是哥哥你呢,身体好吗?和川姐姐相处得怎样?”

“我一直都很健康,和川也没什么大事。”

“是啊……”

天大概会觉得可惜吧?正因为“没什么事”,这种“一如既往”才是她不期望的,她喜欢向哥哥撒娇,也希望哥哥向她撒娇,而阿空眼里只有川。

阿空感觉到这种情绪,马上就皱起眉,要知道,即使是冠以同姓的“石田天”,也不能和不准触犯川在阿空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他开始感到厌恶了,说:

“我没什么要说的了,你也没什么事的话拿我就挂啦。”

“挂?啊!慢,慢着!我还有话说!”

天的立体影像从沙发上跃起,想阻止阿空挂线,但影像根本无法影像实际物质。幸好阿空留了手,盯着她问:

“还有什么事吗?”

天倒吸了口凉气,这才醒悟刚才得罪了川,不行,就算心里再怎么妒忌川,一旦说出口或是表现出来都会被哥哥判死刑,死刑啊!得想办法,转移话题,不然事隔三年半的兄妹对话就会就此中断。

“啊,对了,爹地和妈咪去哪里了?不见他们啊?”

“去旅行了。没事了吧?”

“又、又去旅行了,这次是去哪里?”

“印度尼西亚。没事了吧?”

“那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没事了吧?”

“欸……”

真、真难熬,哥哥已经判我死刑了,啊!真是的,我这个笨蛋笨蛋大笨蛋,怎么会这么笨啊,难得的对话就这样郁闷?!都是因为说了川姐姐的坏话吗?不,我还什么都没说啊!啊啊,哥哥平时这么迟钝,怎么偏偏关于川姐姐的事就这么敏锐呢?不行啊,现在再想川姐姐的坏话恐怕这次对话就是“最后的晚餐”了,不是“晚餐”,不过真的是最后了,为什么啊!果然还是因为我在心里不希望哥哥看川姐姐看得这么重要吗?因为我的小气,所以有报应了?呜呜呜呜……

奇怪的是阿空看得出她的内心煎熬,嗯,有反省就好。

既然有反省的话,天还是可以作为妹妹活在他的世界里的,“兄妹游戏”就先陪你玩多会。

“我真的挂了,明天再打给你吧。”

“是,啊,对不起,啊,对不起,嗯,啊,咦?啊呢?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要挂了。”

“不是那句,后面那句!”

“明天再打给你吧。”

“哥哥~~~~”

天的影像马上冲过去抱住阿空,当然是抱不住的啦,不过天似乎真的很高兴,任她装个样子也好。

“我会期待的哦,我会一直守在电话旁边守一个晚上的,一定会第一时间接你电话的!”

“不用守一个晚上,算时差的话你就现在这个时候听就可以了。”

“嗯!嗯~”

“那拜拜。”

“咦?……”

这一次阿空不等天反应就挂线了。

安静之后,阿空又变回一个人,这次真的是一个人了。

“……”

阿空起身到洗手间,刷牙洗脸。接着才记起,自己还没吃晚饭,空腹感袭来。

“算了。”

还是早点睡吧,川说了,明天要考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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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与阿空所住大楼距三公里处,一座商务大厦之顶。

“第十六次报告:正失率1/99M,频率差已下降至0.08%,机械方面一切正常。对象石田空现在正与其在美国留学的亲妹石田天进行长途通话,心脏搏动数值在额定范围以外,初步推定为对象本人的情绪产生波动,适应值下降了,请作出下一步指示,鲁恩。”

被称为鲁恩的人站在报告者的右侧,一脸愁绪地凝望阿空所在的大楼。在1200米的高寒楼顶这个人竟然只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外披一件同样单薄的披风,让人看着也打寒颤,或许他是个技术很强的人吧?如果不是他的样子太年轻,这提问一定能有确切的答案。

“罗珊,代换的高度好像有些偏差吧,麻烦你再检查一次再报告。”

“是……啊,如你所说的,代换的高度偏差了2.5英寸。真抱歉。”

“不,今晚风比较大,会产生偏差在所难免,只要不影响工作就好了。”

“是。今后我会注意的。”

鲁恩不说话后,在“罗珊”的左侧又一年轻人说话了,他们三人都穿着同样款式的衣着,想必是制服,而用这种东西当制服,其职业可想而知,难怪说出的字句这般沉重:

“鲁恩,别说得好像是罗珊的错啊,说根本的我们完全没必要每天来看护那个小子啊。一两个小偏差值得那样说话吗?”

“工作的话,就应该做到最好。”

“都说了不是这个问题啊!!我们的正职是什么你不要告诉我忘了,是杀人,杀人啊!现在竟然要来这种地方,监视这么个TF(Three F)的白痴,到底有个屁用啊?!”

鲁恩眉毛都不动,说:

“米拉威尔,这是Leader的命令。”

“所以我才问,为什么leader会为了这个白痴把我们调到这里来啊。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人物的暗杀任务,如今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那家伙不都只是普通的废材吗?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米拉威尔,我再请你听清楚,这是Leader的命令。”

“所以啊……唔……我明白了。因为是Leader的命令,所以要绝对遵从对吧?”

“明白就好。”

“可是啊,我们伟大的Leader好像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给我们了,我们白天又要守护那个什么‘镜川’,夜晚又得来这里,兼职的时间都没啦,我家的老爹又整天酗酒,不再想办法的话我那边的家计真是岌岌可危啊。”

真是真实而严肃的话题呢。鲁恩笑了笑,拿出一本蓝色的本子,说:

“这里有Leader留下来的预算,反正我和罗珊都用不到,你拿去吧。”

“可以吗?罗珊你不用吗?”

罗珊像鲁恩一样面无表情,说:

“我的机械原料可以从垃圾堆里收集出来,钱对我来说作用很小。”

“哦,那我不客气啦。好吧,看看这次又有多少钱……个,十,百,千……等等,这里的零太多我数不过来!该说真不愧是Leader吗?这么多钱到底从哪里来的啊?”

鲁恩把视线移回阿空所在的大楼。

“那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啦。管他白痴好变态好,Leader说了就得绝对遵从嘛,哈哈哈哈哈~~~小子你走运了,本大爷来照顾你啦!”

此刻的阿空,当然不会知道这几个人的存在意义。夜深之下,大家都只是安然地熟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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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阿尔忒弥斯随着离开天空,工作中永远只能擦肩而过的兄妹二人交接之后,阿波罗带着光明降临世界。

又是在欢乐的悲剧中诞生新的一天不是吗?即使没有人哭泣,天神也必定代替着来哭。

相对之下,人类可能还比较轻松,只需烦恼眼前的事。而阿空他们现在最需要烦恼的,莫过于早上忙完文学和物理,下午还要考机械。

机械的考试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不难,操纵自己的机械和老师的机械对战,不一定要赢,只要做出让老师满意的效果就可以了,赢的话当然另有评定,如果要尽快提升等级战胜老师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由于某些机械很大,学生又多,所以考试要在操场上分批进行。精英班高一A班是第一批,B班是第二批,以此类推,阿空和川所在的高一D班是第四批。

6月17日,下午3时20分,天气酷热,柏油地面蒸发成湿漉漉的空气。不过阿空异常冷静,他没有带任何机械在身,并非胸有成竹,而是因为他早就习惯了技术学科的零分,谁也不会在意他。

当然,川是个例外,她问阿空:

“阿空,你又没带机械么?”

“嗯。先不说我了,川呢,我想看一下你的机械啊。”

川嘻嘻地笑,然后从口袋中取出一只白色兔子,说:

“哼哈!这是我连夜赶出来的,名字是‘超萌迷你兔’8号!”

阿空仔细看着兔子,实在是分不清着机械兔和真兔子有何区别。不管是眨眼的动作还是行动模式都惟妙惟肖,而且从外部看上去还看不出机械接痕,可见造工者用心良苦,但是……

“8号的话,之前应该还有7只吧?!”

“是啊,可惜都因机件错组导致OS负荷过大,全瘫痪了。”

“嗯……我虽然很佩服你的毅力,也认为这兔子确实很可爱,不过待会不是要用自制机械和老师的测试机械对战吗?这只兔子……”

“也对啊,因为太小不能装太多武器,所以只能用自动步枪了。”

川拍拍兔子的头,兔子马上吐出一根枪管,吓了阿空一跳。

“我,我觉得足够厉害了~”

“厉害什么啊,这还只是自动步枪,8.4MM口径,射程70米,用的还是雷汞发射,比古董还老牌啊。”

“对哦,自动步枪的话,你待会不就要带着他和老师对战?很危险啊。”

“啊?”

阿空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川则在怀疑怎么阿空会有自动步枪的概念,上网查过吗?男生这东西果然对军械比较有兴趣啊,不过如果阿空能把热心放在技术上……算了,热心和天分始终是两回事,学不好的东西是很难学好的。

事实上对军械毫无兴趣的阿空说:

“听说老师的机械很难缠啊,怎么打也打不倒,你要小心啊。”

“所以那东西才叫不倒翁啊,是专门考验学生机械冲击力和机动力的机械。”

“小心啊。”

前边的老师往这边喊:

“喂,镜川,到你了。”

川向阿空拍拍胸口。

“放心啦。轮到我了。”

之后昂首挺胸走出去的川,很快又垂头丧气走回来,她冲进阿空的怀里大哭(假的),并将怒气转化成捏扯阿空的腹部肌肉(真的)。阿空苦笑着任川摆布,温柔地抚摸川的头。在旁人看来,这必定是一副温馨美丽的画面。

尽管腹部很痛。

阿空斜眼望去不倒翁,好好记住它的模样,顺便读取出一切有关数据。4吨抗压,全身头部四肢处各占一个力量源,设定程式是“反弹”,任何突破不了其表面结界的攻击都会以偏移角85度转移上天。刚才川的兔子发射出去的子弹就是全数升空最终落到它的脚边。

哼,让川不高兴的家伙,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不得善终。

弱点很明确,只要对准重心狠狠打下去,不倒翁马上就得再起不能。可大家都错了,只懂对准不倒翁外壳上的花纹十字中心来打,那里距离重心点还有整整4公分……

“阿空,你在想什么啊?”

“啊!!!咦?我在想什么啊?”

川一叫阿空,阿空就把刚才脑中的所有数据忘得一干二净。比什么都重要的当然只有川,阿空也不在意。

川嘻嘻笑着提议:

“不如我们去看看A班。”

“哦。”

A班的考试场地就在D班的旁边,平日不怎么见的A级强人来考试,川想观摩见学的心情阿空不难理解。不过,有同样心情的人似乎不少,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围在A班周围,半点风儿也渗不过去。

阿空负责打头阵,在前面挤出通道给川,川疯狂笑着把阿空往前推。阿空好几次喘不过气,最后总算在角落处挤到落脚点。

“川,这边。”

“啊哈,你找到位置啦……噢,梦若斯同学,你也在啊?”

阿空呆然顺着川的视线看去,果真见到梦若斯。梦若斯低声跟他们打了招呼:

“你们好。”

“好,梦若斯同学也在看吗?”

“嗯,稍稍。”

川在一边看两人互打招呼,“哼~~~”地问:

“阿空,你和梦若斯同学很熟啊?”

阿空知道川在吃醋了,便马上说:

“不是很熟啊,只说过几句话而已,你这样说梦若斯同学也会困扰的。”

“也是啊,对不起呢,梦若斯同学。”

梦若斯不发一言,川更紧张了:

“那个,真的对不起,我跟你道歉啦。”

“不,没关系……”

“来呀,阿空也给我道歉。”

川一把扯住阿空的头发,把他的头按下。梦若斯看不过去,不禁动怒说:

“我不是说没关系了吗?!”

话一出口全场肃静,一些认识梦若斯的学生看着这边,开始议论纷纷。梦若斯知道事态不好,就别过头,用一贯低沉的声音说:

“够了,你们也给我静一下。”

“啊啊,对不起。”

于是三人连带附近都静了,因为考试即将开始。

A级的考试和其他班有不同,对战的对象不是不倒翁,而是真正的战斗机器人。战斗机器人分三大类,分别是α型、β型和γ型。α型是速度强化型,外体积虽然是有两个成年人那么大,但移动速度却是50M/S,一不留神就会被它击中;β型是力量强化型,外体积像十岁孩子那么大,挥动拳头时却有80000帕斯卡的力度;γ型是防御强化型,与一般机械一样选材为超化合金,但材料的配搭和结成上花了很大心血,即使从1000米高空摔下来也不会有擦损。考试的时候就由学生自己选择对付哪种类型,老师负责记录成绩。

相当一部分学生选择了γ型的战斗机器人,因为即使在A班,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机械A级,结术或者召唤A级的学生只要可以顺利过关就行了。因此行动十分缓慢的γ型机器人就成了他们围殴的目标。剩下十人左右选择了β型机器人,只有三个人选择了α型的,这些人都是机械的A级了。

选择β型和γ型的先略去,α型攻略者就得到了全场的注视。α型机器人攻击和防御虽然不强,但速度真的很快,老师级别的好说,学生要捕捉到它的动向实在困难。过去不少选择了“α”的学生都被欧得面青鼻肿。可这次的学生看上去相当有自信,应该能赢吧?

阿空看看那三个学生,站后面的两个看不到,最前面的竟然是认识的人。怎么说……也就是当年入学评定时借阿空评定表看并四处宣传阿空是三科F的男生,叫山田春椿,成绩非常优秀,如所见的是同龄人的几倍有多。老实说阿空不怎么想见到他也不想被他见到,每次狭路相逢那家伙总不免给自己落井下石一番,相当地令人生厌。

天不从人愿的是,春椿直线走过来,脸上洋溢着恶心到麻痹的灿烂微笑。阿空缩到川身后,却听到山田原来不是来找自己。

“啊,梦若斯小姐,你好。特地来看我的SHOW TIME吗?”

像街边小流氓的轻挑态度,阿空打了几个寒颤。

打寒颤的似乎不只阿空,梦若斯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又沉默地看看阿空。这下,极其不妙,对阿空来说…...足够让春椿发现自己。

“哦?看看这是谁啊?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石田空先生吗?怎样,过来我们场地炫耀你的强大吗?真可怕耶~~明明只是F级,却敢在大街上乱晃,你的主人没告诉你小狗的绳子要绑好吗?”

阿空当然不会在意他在说什么,自己是白痴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特地过来提醒自己的才是白痴。

“哎呀哎呀,所以说做人真难呢,梦若斯同学。我们明明这~~么的优秀,竟然要和这样的家伙同一间学校,不,光是知道跟这样的家伙活在同一世上就让我想吐了。不是么?明明是只有有力量的人才可以活下去的世界,居然也让这样家伙活到现在,难道神就这样的讨厌我们吗?连为我们清理下世界的垃圾都懒得动手了吗?啊,神啊!!!”

春椿一个人头脑发热地开演说会,看他的神情不知道真相的人大概会觉得阿空真是不死都没用了。阿空傻傻地笑着,告诫自己不能动,没有力量的自己是应该受欺压的,这是世间弱肉强食的真理。

“你在说什么啊你。”

川同样不屑地盯着春椿。

春椿假装吓了一跳,说:

“哦呀,哦呀?还有同伴呢,终于明白到靠自己不行,要靠女人了吗?石田,真有你的!不过我看这女的也不……”

在春椿将要说出禁句之前,一只纤细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山田春椿,这里是公用的操场,而不是你们A班的‘场地’。如果你觉得自己已经强得可以划地为王的话,要不要和我来比试下?在你手上还没有机械之前,用我的结术……”

梦若斯的话成功震慑住春椿,春椿举起双手赔笑道:

“对不起,对不起,临近考试一时兴奋,一不小心就把某些不是自己的东西据为己有了。梦若斯小姐能理解吧?呢?”

这么近距离和结术师打斗无异于自杀行为,再加上春椿对梦若斯明显有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啊,梦若斯同学,你不要和害虫们靠得太近哦,不然会被污染的。你可是大家心目中的女神耶,为了让大家都放心,你应该转到我们班,和优秀的人来往才对。没错,就比如我……”

梦若斯松开手,用毫不留情的语气说:

“在我生气之前给我滚回去,不然……”

她故意不说完,好等春椿自己想象。春椿越想头上冷汗越多,最后还是得赔笑说:

“真、真是抱歉,我说错话了……那,那待会见。”

春椿马上跑回自己的考试场地里去,只不过一边跑还一边小声说:

“可恶,怎么会这样……都是那家伙的错……切,那女人也装什么清高,等下看到我的优秀表现还不是要拜在我的雄姿下……”

他以为谁也听不到,可包括阿空在内,三人都听到了。

“怎么会有那种人渣啊?”

川马上发表自己的评论,阿空苦笑着接话:

“算了算了,偶尔是会有这种人的。”

“喂喂,你没听到我说话吗?我说的是‘人渣’,不是‘人’,你别把那种东西当成我的同类啊。”

“哈哈,对不起。”

川有时说话真的很毒,虽说“毒舌”不失为一种属性,但实在可怕。

“呢,梦若斯也觉得我说得没错吧?”

不知何时川喊梦若斯就少了“同学”的后缀,幸好梦若斯不介意。梦若斯点点头,说:

“山田春椿是有名的问题学生,经常利用自己的技术去欺负弱小。但是,从事实来说,他真很强……”

很强?

阿空不知道强的概念是什么。

“嘛,反正我们都可以在这里看到了。”

梦若斯示意两人看向考试场地。

场地之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监考老师另一个就是春椿,选择α型的其余两学生只是春椿的跟班,理所当然让春椿先露一手。春椿神态自若地环望四周,确认所有人都在看他后才说:

“老师,可以开始啦!”

监考老师对他也没什么好感,哼了一声按下机械启动键。

A级对战就此展开,α型机器人一站到场上就开始扭甩关节,就好像人类在做剧烈运动之前做好准备运动一样。而事实上这是老师的编程,一方面是测试机器人的性能是否妥当,另一方面给足时间让学生取出机械。

春椿取出的只是一个铁盒,他把铁盒放在地上,用掌心压它一下,铁盒竟动了起来,自动展开成一头四足站立的铁鸵鸟。升上A级的其中一个标志,就是可以让机械压缩或自动解除压缩。虽然没什么稀奇的,旁边的天真少男少女还是“哦~哦~”地叫。

“那是什么啊,真恶心,鸵鸟吗?鸵鸟四条腿吗?没智商也看看生物图谱啊,还是说他脑子已经残到这地步了?我真是替他娘亲感到悲哀。”

川不饶人地乱骂,阿空遵循奴隶本性接话,可惜这次错了:

“鸵鸟不是四条腿的吗?”

“……”

“……”

连梦若斯也orz了,川对准阿空膝盖一踢,亲切而礼貌地提醒他:

“鸵鸟呢,我的智商没产生数值混乱的话,一般都是以两条腿形式存在的,人家是鸟类嘛,你作为哺乳类是不是应该比它们聪明一点呢?”

“咦?我是哺乳类吗?我没法哺乳哦?”

再一次的五体投地……

“这个问题我能留待到下年再解答你吗?现在说我怕要说到下年。”

“哈啊……”

不过阿空还是十分在意:

“既然是两条腿的东西,山田为什么要把他做成四条腿?”

梦若斯抢先一步答道:

“为了平衡和增加速度。如果只有两条腿那么大的机械重心会很难固定,四条腿的话既可以固定重心,推进力也可以加大,一举两得。”

“同时他娘亲生他时把脑子生坏了,所以只能用鸵鸟,噢,太鸟了。”

“川><~~”

不知道川正对自己进行精神凌辱的可怜春椿,聚精会神看着α型机器人,慢慢爬上鸵鸟背后,敲击鸵鸟后颈。鸵鸟后颈延伸出带凹槽的操纵杆,春椿把双手插进去,按下战斗模式按钮。

大家都趁这段时间仔细观察这怪鸟,而铁鸟本体没有辜负大家。鸟翅膀中间的空隙当成了放脚架,脖子比长颈鹿还长,鸟嘴里有根小火管,加起来就是一头傻鸟,怪不得川给了这么高的评价。

“哈,大家看好了,这就是我伟大的杰作,‘钢合鹰’!!”

……

………….

………………

“鹰?”

不知是谁最初发出这一问,只能说他是天才。

“咕咕咕咕……咕咕咕……哇啊──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川出尽全力地忍,可惜忍不住,终于爆发出笑声。

“鹰,鹰?那东西是鹰?鸵鸟我都算了,还鹰?哈,哈……不行了,我没……没气了……”

“什、什么?”

春椿羞得满脸通红,怒吼川:

“谁跟你说是鸵鸟了,这是伟大的鹰,天空的王者啊!!”

“哈?!天空的王者长着四条腿?你当人人都是傻子啊!”

“你!!!”

春椿恨得想马上用炮弹轰过去,无奈α型机器人正好冲来,挥舞拳头击向自己。千钧一发之际,春椿输入了“钢合鹰”的行动指令,铁鸟立即用头抵住α型机器人的拳头,激烈的火花过后,两机械处于相对静止状态。

“哇,奇迹啊,竟然真的挡住了耶?”

“哼,无知愚妇,让你见识下我的power再让你吠!”

一开局就被小看,这可不是闹着玩啊,要秒杀这东西我才能挽回面子……春椿脑里的想法也很单纯,既然大家都看扁了自己的机械,那么只要轻松取胜的话就有物极必反的正面效果。

认真起来后,春椿以极快的频率往“钢合鹰”输入指令,“钢合鹰”前腿一蹬后退了十米左右,而后以高速移动起来。

所有人都屏住气息,原来傻鸟除了傻之外,真的挺强啊。

春椿得意地操控铁鸟进行机关枪扫射攻击,可惜第一击落空了,α型机器人只一推进就移动了二十多米,离波及范围足足有五米。这样的距离虽在意料之中,但春椿还是不得不佩服老师们的技术,果然年龄差距造就经验差距,老姜的辛辣程度是自己小辈远所不能及的。不过…..再怎么强大的机械只要被人掌握了其模式就不过如孩子的玩具,这边可是通宵研究才作出了作战计划啊,怎么可能输给你啊!

α型机器人第二次推进时,已把速度推进到50M/S,时速180公里的机械好比子弹,在质量基础上加上高速再遵循E=1/2MV2,其动能足以破坏5米厚的墙壁。春椿不会傻到跟它硬碰硬,命令铁鸟四足微屈,利用伸展时的反推力腾升上天。α型机器人跟紧着跳上天,而且越追越近。

大概到最高点时,铁鸟两根前腿的十个脚趾伸出火箭筒,喷射,在物理法则使然下向后一仰。这个角度刚好躲开了α型机器人的上冲直击。

这时α型机器人的速度反而成了缺点,重力加速度再大也无法把高速运行的它扯下来,何况,升得越高摔得越痛,后果可想而知。

春椿当然没想过光用摔的可以取胜,铁鸟着地后,迅速吐出枪管。事先已经锁定过α型机器人的轨道,子弹理所当然地滚到α型机器人面前,然而α型机器人在落地的一瞬向下启动了下喷式火箭,竟硬是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看的入神的梦若斯不由得叫道:

“打偏了!”

“不,打偏了才有效果!”

不知为何川补上一句,似乎她也在分析战况。

梦若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川说的话,α型机器人躲开攻击之后为熄灭喷射火箭而翻滚了几圈,这段时间内春椿放弃了所有攻击。是认输了吗?不,他的笑容还一如既往地令人恶心;想必是有后着,而且是必须等α型机器人平衡后才能发动的隐藏招数。

会是什么呢?

可以减缓速度的冰冻炮吗?应该不行,这场地太大,要覆盖α型机器人的活动范围至少有冻住一半的空间。姑且不乱那么小的体型能否承受大威力的后座力,恐怕炮的本身也塞不进去。那么会是追踪导弹吗?针对机器人的热源发射热红外导弹,让α型机器人忙于逃跑而乘胜追击?不,不,这方法太冒险了,要是炮弹被引向自己就完蛋了,春椿不可能想不到这点。究竟是什么呢?这种时候用结术的话可以很方便,先做出一个黏性防御膜,等α型机器人撞过来,封住其行动时再发动小型的冰冻结术,把机器人连膜一起固定,在结术没消失之前引爆两者就行了,尽管余震会波及自己但梦若斯在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方法只有这个。

机械师会怎么做?

注重模式的人,能否利用九大公式反败为胜呢?

梦若斯这样想的时候,川突然低声说:

“分出胜负了……”

“嗯?”

梦若斯连忙盯紧战斗双方,不是还在对峙吗,怎么会说是分出胜负?难道智商低下会影响视力吗?怪不得她戴那么厚的眼镜。

然而……

仿佛眨眼间,战场上的形势逆转了。

“接我这招!”

不知用了多少年的陈旧对白,老土得可以埋地深葬的装帅动作,一挥指,输入指令,预设的攻击便展示出来。火,是火,一团火球,从铁鸟头颅的某处挤出来,组合并运转,为了炫耀自己的力量而不直接攻击,单是制造风压,吹袭对方全身。这异常的风夹杂了巨量的热量,α型机器人被吹的不能动弹。

第一步,是封印。

第二步,是绝杀。

强者可以看出风筑轨道,那有如神之权杖的空气柱狠狠撕咬着弱小的机器人,战斗之中果真没有侥幸,被算计着的总会有显现的时机。

火球,轰轰轰地燃烧,将空气中的氧分子吞下,吐出氧化物,黑漆漆的非常吓人。进而,滚动,倒数了三秒,自动起跑,在风筑轨道里驰骋,扑过去,撞扁对方。

“为什么?!”

梦若斯本以为这种程度的风压α型机器人可以轻易摆脱,可它不仅不动,而且还有随时倒下的趋势。怎么会这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莫非,中间存在着自己没注意到的细节?这样下去,就会像镜川说的一样,胜负已分。

呯啪,呯啪,呯啪呯啪呯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呯啪呯啪呯啪呯啪,呯啪呯啪。

机械粉碎的声音,刺耳却顺畅,像下雨一样零碎配件跌落到地上。学生们惊呆了,他们或许都有想过春椿会赢,但谁也想不到他会赢得这么帅,有几个人甚至努力捏自己的脸看是不是幻觉。

但没有错,也不是幻觉,这是确定的“事实”, α型机器人不仅在风压里失去了移动能力,更失去的战斗能力,即使不摧毁AI,也可以让人一眼看出它已经烂得无法动弹。

“哈……”

先是几个人的吸气。

接着,震天的欢呼:

“啊啊啊!!!!YEAH!!!!真厉害!!!!!”

梦若斯也唯有赞同,春椿的确很强,就技术数值来看他的数值比自己低,但是他的潜能不可小看。这么说来,不可小看的还有一人呢……

“镜川同学。”

“混蛋,那小子得意成那个丑样,下次在他的抽屉里放毛毛虫好了(阿空:不要做小孩子的恶作剧啊!)。”

“啊……镜川同学?”

“(不放毛毛虫你想我放什么,H漫画吗?)……哦,梦若斯,你叫我啊?”

梦若斯认真地点点头,问:

“嗯,有些事想问你。”

“问我?我不会告诉你本小姐的三围哦,别以为自己长得凸凹凸就自满啊我跟你说。”

“我不是问这个!”

梦若斯难得地脸红了,接着说:

“我是想问你,对刚才的考试怎么看?”

“那个混蛋吗?嗯…...我觉得没什么看头啦。”

川把阿空扯过来,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然后用不太清晰地声调说:

“他的机械的整体结构根本就无法支持高级战斗,弹跳时关节之间摩擦太大,着地和攻击都很明显存在焦点误差。体型太大导致滑行时风阻增大,加速时耗能过大,刹车也做不到收放自如,充其量就算良品吧,离极品还差得远呢。而且最重要的是,机械师的本人不懂得在‘阵地战’中的走势,凭直觉和经验行动顶多只能走到适中的位置,要是能达到最优位置那个什么东西一下子就……”

阵地战?……听都没听过的名词,梦若斯觉得快要套出话了,继续问:

“但他确实很厉害啊,连老师的机械都打倒了。”

“那种没有能动性操纵的东西打倒了又有什么了不起?”

“这是羡慕与嫉妒之使然吗?”

“什么!?”

川一下子加大牙齿的力度,梦若斯便紧追不舍:

“我个人认为是已经足够厉害了,难道你认为我A级结术者的评价有错吗?”

川果然上钩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上钩的,总之她不屑地说:

“哼,连那小子是怎么打赢都不知道的人还敢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好啊,你给我说说他是怎样打赢的。”

川警惕起来,思考数秒后说:

“哼,你也只是用眼睛去看而已,偶尔用耳朵去听吧。不然你就自己去看地上的钉子吧。”

“钉子?”

梦若斯低头看看脚边,没什么钉子,忽然又想到不是这边,就把视线投向考试场地。由于α型机器人整个散架了,所以满地都是钉子,这又怎么了?很正常啊,任何机械都少不了连接工具,既然散了自然就有钉子出来。

慢着,钉子……

不对,虽然现在地面的钉子的数量很多,但还“不够多”,作为超精密机械拼接是非常麻烦的,为了减少拼接的难度会用大量连接工具而不是定点的钩接;特别这种量产型测试机器人,很多时候连接工具的体积就占了总体积的一半。但是,现在怎么数最多只能数到一百多枚钉子,那剩下的呢?被直接融化了吗?如果是,那么剩下的为什么不融化?

川嘴角露出胜利的微笑,说:

“发现了吧?那可是大型机械哦,怎么可能只剩下这么点残骸啊?”

“不、不过,怎么会这样……”

“还不懂啊?既然‘事件’产生了‘分歧’,就证明存在着产生‘分歧’的‘要素’,用数字来代换就是二进制的0和1的偏差,用文学来说……就是‘时间’吧~”

“时间……啊!”

“没错,有‘先’、‘后’之分啦,先离开机体的自然就融化了。”

“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一般的机械不可能自动解体啊,而且损失的量这么……”

川不打算卖关子,直接说:

“就在你说‘打偏了’的时候啊。”

这么说来,镜川当时补上的是“打偏了才有效果”,难道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吗?

“‘单向磁力刀’,听过吗?锁定特定区域,将磁感线的方向加诸其上,再确定磁力的强度、方向,简单来说就是使金属通电成为磁体后再用磁力驱动它。刚才那小子发射的子弹就是‘磁力刀’的一个简化体。要是直接打中了测试机器人最多是造成些许冲击,但正因为机器人躲开了,所以磁力刀与它擦肩而过时就发挥了效果,锁定了机器人身上的多数接口并进行驱动。磁力这东西很强大耶,利用地球磁场作增幅的话可以拖倒一座大楼,更何况只是钉子?”

“……”

“不过一击很难将所有钉子都扭出来,所以最后一击之前制造的风压就是为了把本来就松动的钉子‘吹’出来,失去拼接工具的机器人你叫它怎么打,移动都困难,更别说挣脱风压层啦。以那小子的水准来说做得实在是可以,不过难登大雅之堂呢。”

“……究竟你是怎样注意到的,磁力可不是人类肉眼能看到得东西啊。”

“完全不用看啊,即使想看不也看到。不是叫你用听的吗?磁力刀经过α型机器人时是要锁定钉子吧,你以为那小子能精确到全部锁定中吗?锁定错误的区域也会产生磁力,内部配件被牵引时敲击机壳的声音,听出了也就没什么惊奇的了。”

竟然是这样!梦若斯不由得发抖,自己可是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不,应该是杂音太大,根本不可能听得到这么细微的声音。镜川到底是什么人!这种异常的感知能力,比A级结术者的我还要强,莫非是传说中的……即使不是实质数据上的,而只是天赋,这女人也……

不简单!

得好好注意她才行。

“但是啊!!!!那小子实在太让人火大了!在那种HP快到0的时候居然不使出必杀技,他难道不知道血槽变红时刷必杀技的几率会变大的吗?啊啊~真是的,难得BOSS的行动变慢了,就应该趁机按【←↓】↓【←↓】▲啊, ↓→↓▲有什么用!散弹打过去只会浪费MP啊!!”

“啊,啊?”

川选择了一个相当合适的时机说出了一些没人懂的话,或许有人能听懂吧,不过不管了,反正梦若斯听不懂,最惨是总觉得在哪里听过。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方程式吗?梦若斯奇怪自己居然没有印象。

“哦呀,你听着很困扰吗?不要紧,只要去玩一次永恒(哔──)斗或者(哔──)王,再不然去玩一下同人做的FATE stay nigh(哔──),总会体验到的。”

“那、都是什么啊?”

“2-3d格斗游戏啊,你没玩过吗?不行哟,今时今日的年轻人真是的,要多玩些游戏生命才会充实啊。我可是有名的、被称为‘游戏界天王’的川大人啊,上至GALGAME下至街机,从红白机玩到掌机到PS123,什么PSP、PFP、PABCDE我没玩过啊!正是多年的特训成就了我伟大的瞬间观测能力和条件掌握能力啊,要知道在ADV里分歧线路是常有的,所以你也不用自卑了,尽情仰慕我就行啦。”

“红白机?p、p什么?ADV?”

梦若斯的思考立即被川带到了奇异的世界,到底是没玩过的人呢,或许还以为是什么强大到不行的机械。不过在某种意义来说,这些都的确是强大都不行的机械,到底川是从哪里搞来的?

“太弱了哈!不玩游戏的都太弱──唔咕!”

“呀!!!!!!”

接下来出现了相当经典的一幕,川本只想说一句“本小姐才是宇宙最强的player”,却喷出满口鲜血,把A级的梦若斯吓了一大跳。

但是,川很健康,不会突然就吐血。

而事实上,原因出于她的牙。

“石田同学,石田同学!你没事吧!!!?!”

梦若斯急得快哭了,川竟然把阿空的脖子咬出血,怪不得阿空一直没吭声,原来是吭不出来。

“哇!阿空,你的血!你怎么流血了?!!!”

“是你咬的啦!!”

“啊?梦若斯,你说什么傻话,我又不是div……啊,差点侵犯版权了,再来一遍:我又不是div(哔──),怎么可能会吸血啊?”

“咬破皮了!流血了!啊啊……怎么会这样啊?”

川不好意思地说:

“呀,这真是抱歉啊。”

“不是对我啦,对阿……不,对石田同学说!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点送他到保健室啊!”

“哦,哦。”

两人慌慌忙忙把阿空抬起,阿空的身体竟轻得让苗条的少女俩吃惊,到底吃不吃饭的啊这家伙,明显的营养不良啊!再加之流了这么多血,真是怕他会就这么一命呜呼,梦若斯不得已违反自己在校不使用移动性结术的原则,使出“地域收缩”,牵扯着阿空往保健室冲去。仪态什么的不管了,川为什么能跟上来也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阿空带去可以止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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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山田春椿发出了疑问。

达尔文不是说过吗?物竞天择,弱肉强食,适者才能生存,强者才能进化。

生物交配也应该按这种法则才对,所以他的身边有不少的女生,为了他的遗传基因,献媚讨好。那些猪!春椿当然不屑一顾,他是A级的机械师,理应接受大家的爱意,但完全没必要回应,因为他也是生物,他也有选择权,因此他选择了梦若斯。

同样是A级的她,很应该理解自己的想法,把最优秀的人种集中在一起,创造出究极优秀的人种,利用这人种的话统治世界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才会调转身份,向梦若斯示好,毕竟是女生,总不能让她没有矜持。

他以为只要他在人前做出一个样子,梦若斯便会马上投入他的怀抱。

然而,现在,是怎么回事?

春椿在战斗之后,第一时间就向梦若斯挺起骄傲的胸膛,挺了半天也感觉不到应有的视线,甚至是连该看到的身影也看不到了。于是一问,两个跟班中的一个答道:

“那三人的话刚才离开了,好像还很匆忙的样子。”

离开?

在本大爷伟大而盛大的表演面前,不鼓掌祝贺或者投怀送抱就离开了?

人类在巨大的落差面前都会变得神经质,特别是当自己努力过后却得不到任何回报,还从喜悦的天堂直坠落抑郁的地狱,这当中的失落感只有当时人才知道,不管为之动怒的是如何无聊的事。春椿的胸口紧缩着,这绝不是因为“喜欢的人被抢走了”这样纯爱的理由,而是“想要的东西被抢走了”,如此把人当玩具却得不到的苦闷。

不过他还是有些理性,A级98的梦若斯不是自己可以推倒的对手。要发泄怒气的话,不是有两个更好的对象吗?

“没错,都是因为那两个家伙……特别是那个丑女人……”

被羞辱了,这份愤怒当然得十倍奉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幸好所有人都只认为他是为自己的胜利而欢笑,不然总会有人察觉,这家伙现在的笑声是多么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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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健室的医生是个外号叫“和平大使”简称“和平”实则不详的九十九岁的老头,他老得可以和用了九十九年的机械比美,仿佛天生就是一堆皱纹的集合体,皱纹以下是皱纹,皱纹以上还是皱纹,连他那白得像块帘布的头发也是布满了皱褶。不过喜欢他的人很多,就是因为这个无害的样子令人产生安全感。

“是~是~,那边~是~是~”

“和平”老头用皱纹洋溢的笑容招呼三个,不,两个不良学生和一位优等生。其中的两个不知为何满身是血,他姑且先问了女生,然而女生的回答很支吾,他年纪大了听不清楚。总之得出的结论是:先治疗男生,毕竟他好像失血过多快休克了。

梦若斯先把阿空交给川,小心翼翼铺好床铺,扫平,看上去连一个折角都没有之后,再把阿空接过来,轻放上去。血经过处理是止住了,但还醒不来,血糖过低时大概都会有这种症状,梦若斯用左手慢慢托起阿空的头,再把装有葡萄糖液的杯子搁在阿空嘴边,让阿空喝下去,流出来的则用手帕拭去。

待阿空的脸色恢复些许红润后,梦若斯松了口气,无力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盯──)……”

“什么啊,那种眼神。”

搞定一切才记起镜川还在这里,这女人,要是阿空出了什么事肯定唯她是问。

“没~什~么~只是……嘻嘻嘻~~~”

“所以说,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梦若斯不由得皱起眉,总觉得镜川的笑容不怀好意。

“呀~‘冰山美人’、‘零度维纳斯’、‘雪寒之梦若斯’,拥有这些称号的A级优等生竟然会如此紧张阿空,不知其他的家伙看到你现在这表情又会是什么表情啊?”

“你、你说什么啊,我根本没有紧、紧张他什么的……”

“你刚才还不是一直在大喊‘不要死!不要死!’之类的吗?脸都发青了哦。”

“我、我只是……”

“只是?”

川看准的猎物,哪有这么简单就放走啊,不把梦若斯折腾像吉娃娃那样温顺怎么可能满足川内心潜藏的S欲望。

“我……啊,对了,我只是觉得同学一场,互相帮助很应该而已。你看,要是我有困难的话,也会希望别人来帮我,就是那样的道理……嗯……所以我说,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来看我?”

“没~什~么~只是啊,难得有傲娇系角色在,不看白不看嘛。而且你和阿空是青梅竹马吧?幼驯染耶!呀~这属性设定得真好啊。”

“傲傲傲傲娇?!!你在说什么!我才不是什么傲娇!”

“原来如此,连傲娇的自觉性也没有啊。告诉你哦,‘才不是’这台词就是傲娇的必备配件呢。”

“你!!”

梦若斯再怎么强大,配上多少个A级,也只不过是情窦初开的十六岁少女,哪有可能和万年大魔王镜川大人比。况且她的本人太纯情了,川还用不到什么语言艺术即可以把她玩弄在掌心之间。

川看着梦若斯别开视线,目光竟得深邃起来,只一秒,她凶狠地盯着梦若斯,释放出谁也注意不到的杀气。但很快,她的眼里又露出柔和,是那种人工制造出来的柔和,她说:

“话说回来,既然一直都和阿空在一起,怎么在我来以前都不对阿空表现得热情些?该不会是因为我没来之前就想‘啊,反正这家伙都没人要了,我就算现在对他不理不睬也没关系’,但我来了之后,就‘啊,这家伙竟然也有人要?可恶,明明就只有这种程度,居然还敢跟我以外的女生在一起,哼!我不要的东西别人也不准要’,呢,你该不会是这么想吧……”

“你说够了没有……”

梦若斯理所当然地生气了,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女人啊!把她的心意看成这样,过分也要有个限度啊!如果川的那些话是问题,那她就可以大声回答“没有,绝对没有”,她绝不可能有这种想法。自幼儿园开始就一直在身边的阿空,虽然阿空已经不记得了,但在入学评定下发之前他们曾经享受过唯一的一段快乐时光,对那样重要的童年玩伴,梦若斯绝不允许自己有这么肮脏的想法。

“嗯?生气啦?啊啊,也对,真对不起啊,像你这样的优等生怎么可能会喜欢阿空呢。”

“我喜欢他。”

“咦?”

“我说,我喜欢他。从幼儿园开始我就一直喜欢他,整天跟在他后面,他上哪所小学我就上哪所小学,他报哪所中学我也报哪所中学,一直跟随着他到现在,但从入学评定开始他就不愿再跟我说话了,不管我说什么都不再在意我。即使这样我还是喜欢他,你有什么不满吗?”

惊人的表白。川却似是早有预料,说:

“完全没有。”

说完她叹了口气,又低声说了遍:

“完全没有……”

然而川看上去有点高兴,甚至可以说有点危险,她嘻嘻笑着,像个人偶般思考着自己的事。过了好久,她昂起头,问:

“你真的喜欢阿空哦?”

“没错!所以即使他现在只牵挂着你,我也不会妒忌,我只是羡慕。我从来没有妨碍过你们啊!”

“那为什么最近又开始想方设法接近阿空?”

“为、为什么会知道……”

这个问题直接挑中了梦若斯内心中近一段时间内最烦恼的部分。没时间了,一直以来梦若斯的父母都尊重梦若斯的决定,她想要到哪间学校都任她自由去,但现在有比选择学校更重要的“婚姻问题”。实际还不到政治婚姻的地步,但父母每月给她办一次的相亲实在让人受不了,她亦没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再这么下去的话就会在阿空连她的存在本身都忘记的情况下两人分离,她很怕,怕某一天醒来,自己已经不再具有喜欢阿空的资格。

“原来如此。看你的样子大概能猜出来了,因为某些原因没时间了吧?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两人的关系?”

“嗯……是。即使你不允许我也……”

“哈哈哈,说什么傻话,我当然会支持你啊。”

“咦?”

听错了吧?支持?

“华丽后宫的建立怎么可以少了你呢?Everything is OK!我会帮你的,不过事先不能让阿空知道啊。”

“慢、慢着!”

梦若斯一下子从椅子跳起来,吃惊地问:

“你不也是喜欢阿空的吗?”

“我?”

这个问题一问出后,保健室有如陷入了虚幻的境地,寂静得过分。川并不是不想回答这问题,而是,答案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我啊,其实呢……”

可她还是得说出来,尽管那答案刺痛着自己的心。

“我不喜欢阿空。”

梦若斯的口张得比什么时候都大,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不喜欢阿空?”

川点点头,强迫自己重复道:

“我现在,还不是喜欢阿空。”

梦若斯本来还不理解,好不容易想清楚,竟几乎哭泣。这算什么啊?

原来在那一天,镜川──还没有喜欢上石田空啊!?

不是开玩笑,镜川还不喜欢阿空。

要若换入galgame里去,这大概就是说:女主角对男主角的好感度还不够,达不成攻略目的。

这是谎话吗?镜川,你实际上是喜欢阿空的吧?不然的话,你们为什么会整天形影不离?不然的话,你的背影为什么看上去如此寂寞?你其实是喜欢他的,但不敢承认而已吧?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那阿空怎么办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阿空的心里只有镜川啊!若镜川真的不喜欢阿空,阿空岂不是自作多情?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脆弱男生,最后还得失去最重要的镜川吗?

“这样子,太过分了……”

梦若斯强忍着自己的感情,压下汹涌而上的泪水,原来人类涉及到感情问题时其泪水的速度可以与光速相比。她大概是想用这幅样子感动川吧,至少让川看清川自己的真正心意。不过很可惜,川的真正心意,就是口中无情的话语。即使全知全能的至神尊来临,也无法使这事实改变。

川冷冷地看回静躺在床上的阿空,低声说了句:

“因为,你还不喜欢我嘛……”

结果梦若斯也听不到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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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什么地方?”

四周尽是CG般危险的光球,圆滚滚的,尽管可爱,但也可怕,因为每个光球的核心都有另一个黑色的球,给原本的圣洁添加了堕落的色彩。何等的诡异!黑球和光球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同等大小,分不清哪个套住哪个,说不定在这个更为诡异的世界里,低水平的法则将失去效力。

没有地板。也没有天空。如同数据模拟的领域,没有实感,没有质感,除了眼前浮游的光球与黑球,什么都没有。一切的“存在”,都不被允许。

是梦境吗?是的话未免太过真实,甚至,总觉得似曾相识。有一种出生前就在这里生活过的感觉,而且脑中有强烈的作用,告诉自己不是错觉。

曾经,所在的地方。

有如母亲羊水般温暖的世界,可以令身体的每个细胞放松,感官不再绑紧。不需要呼吸,不需要营养,不需要与外界接触,只是安然地睡着便能活下去;不必再烦恼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必再思考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不必为失去的事物感到痛心,这里必定是最单纯、最完整的天国。对一直被凡俗世间所牵绊的阿空而言,这里更是天国以上的圣域,足以让他提起生活的兴致,试着去寻找曾经幻想过的柯贝内拉。

然而这里没有驶向天涯海角的列车,触目可及的也不是星星而是光、黑球,似乎也不需思考谁与谁能得到最终的救赎了。虽然有份莫名的空虚,但总比真真切切而来得痛苦的现实好,这里是别的某种意义上的梦境吧?

梦境中重力不起作用,身体并不感到不适,应该有别的力作用在自己身上,或是连重力都失去了。微妙的平衡感,竟然能维持着不断移动,尽管移动的方向与速度都不由自己控制,不过算了,太多的要求只会暴露自己的急躁与愚蠢。

愚蠢?

焦躁?

为了什么?

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吗?竟然还觉得自己愚蠢呢?那岂不是更加愚蠢?而且,焦躁,是为了什么?

真对不起,自己的脑袋的确不灵光,无法像动漫里的主角那样举一反三,来到陌生的境地也只是随遇而安。可没办法啊,他没有作为人应有的崇高理想,什么保护世界、挽救地球的,他想都不曾想过,不,反过来才对,他时常思考如果可能的话就毁灭这个世界,把一切构成等级差异和歧视的因素删除──他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他什么力量都没有,保护和毁灭哪边都办不到,最后还是只得安慰自己,说歧视和差异都是人类生存下来所必须的,优比涅的完全支配只会令更多的人萌生对世界的恨意。于是哪边都懒得去执着了。

川跟自己说过,动漫里的主角之所以希望保护世界,很多时候是因为他们曾经有过悲惨的遭遇,而不希望再把这份悲惨延续下去。但是川到底有没有想过,即使主角拯救了世界,还是有数之不尽的人在别的地方为别的事物“悲惨”着。川应该懂吧?“全”的世界,是很难救赎“一”的。

“那么,您能吗?”

这个不是疑问吧?是请求?好的,陌生的声音,我应以声音回应你:

我不知道。

嗯,我不知道。

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我还在等待着别人的救赎,这样的我,怎么可能有空去思考未来的可能性?现在的我,光是思考川的事就……哦!差点忘了,我还得保护川,真是可怕,我竟然差点忘记了……你看,我还得保护川哦,用我这点微薄的力量,哪有余力去……

“那么,您想要吗……那个……名为‘力量’的东西?”

您在问鱼儿想要喝水吗?如果想要施舍守财奴,最好给与的不是语言而是金钱。

“那么,您愿意接受吗……那个……你所不愿接受的‘未来’?”

要是那前方是我的死亡,我想我会。

“那么……”

阿空答应的瞬间,所有光球与黑球窜入了他的体内,如漩涡般,卷带着某着异样的物质侵入他身体各处,无论头,无论手,无论脚,直入骨髓,深入细胞。

整个人被包裹得像刺猬,也像个巨大的球,黑白各半,渐渐分明,黑的,白的,黑的白的黑的白的黑的白的黑的白的黑的白的黑的白的黑的白的黑的白的黑的……终于吞噬了原本残存的些许彩虹颜色,世界只剩下黑色,空间只压缩到阿空的身体大小。诺大的世界,竟然被阿空一人所填满。

不知过了多久,空间慢慢伸展开去,眨眼间又变回了原本大小。黑白却不褪去,甚至操纵着阿空的身体,运动肌肉发出语音:

“那么……预契成立,吾等伟大的主人,请别忘记,你现在所珍惜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停顿一下,又以完全不同的声调发音:

“总有一天,你会改变,到那个时候,请千万要回忆起现在你的心意。”

阿空无法夺回身体的控制权,要是能的话他至少想问一句:你们是谁?

但设定永远是残忍的,只要他对这个世界产生疑问,这个世界便会拒斥他。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对世界共有者的身份发出脑中的询问,这已经足够启动拒斥机制了。没错,对机械熟悉者将马上明白:这世界是一个机械构成的空间,即是──人类技术,又或者不同持有者的同类结术。到底是不是人类所有之物,将来自会有分晓。

此刻,阿空唯一能做的,只有接受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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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空在傍晚6时整醒来。

他在“梦境”里度过的短短两分钟,竟相当于现实的两小时,而且醒来之后,这段记忆便被清除。他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只浑浑噩噩地看见某些战争的地方,如波斯湾,如阿富汗,如伊拉克,如越南,曾经在某一段时间有个重要战争的这些地方,他就站在这些影像中间,伸手,却什么都触不到。

接着耳边传来嘶鸣,那是人死的吼叫,还有为失去战友发出的哀嚎。硝烟化成厉鬼,淹没各种人与机械残骸。没有技术的年代人类依旧是死成这个样子。于战场散射光明的不是天使而是黑漆漆的炮弹。碎屑飘散!血肉横飞!凌乱!阿空所感受到的只有凌乱,而他的情感本身也是凌乱的。

这里可不是什么梦境的延续,而是记忆的一部分,储存在阿空的脑细胞里,是他的所有物。然而阿空绝不可能见过这些,因为在他出生之前所有的战争都结束了,所有在战争中死去的人都已经是天堂或者地狱的住民,还留在人世的只有幽灵,幽灵选择了阿空,也被阿空选择了,这都拜阿空唯一拥有的“力量”所赐。

“阿空……”

幽灵们持续呼喊着他,想接近他,但正如阿空接触不到他们一样,他们也接触不到阿空,因为双方的时间与空间都分隔开,绝对而绝对的对立,双方之间是严肃的……

“你们是非洲人吗?”

是严肃的……

才对……

可惜严肃的气氛被打破了。大概阿空是误认了他们的肤色吧?不过半透明度不同,他注意不到。或许是阿空回归现实所必须的仪式?

“非洲你个头啊!!”

川一脚踩在阿空的脸上,加大力度狠狠地摩擦。

“咕唔!!”

阿空彻底地醒了,正确来说,是被迫醒了。

“你在做什么啊?!”

梦若斯迅速把川推开。当然,在阿空的面前她不敢推得太用力,只是轻轻拉着川的肩(用结术),移开罢了。

川却足够不满了:

“做什么?当然是踩醒阿空啊,有眼睛的地球人都知道。”

“我怎么看你只是在凌辱他啊!”

“凌辱是爱的表现形式,SM则是爱的技术方式,如此证明本人是多么的博爱啊!”

“谬论!不要把你的残忍当作骄傲!”

“切。呢,阿空,你觉得我残忍吗?”

好不容易从足型鬼门关回来的阿空一抬头,说:

“非洲人?”

噼啪!

相、相当狠的一巴掌。

“还在说什么非洲人啊?!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国家Ouranos,拥有本小姐这样的美女的地方,怎么可能是非洲啊……不对,非洲也有很多美女啊……动漫的话……真人的话哪个洲都恶心得……切!说什么!总之接回刚才的问题,你觉得本小姐残忍么?”

阿空肯定是没睡醒:

“我?残忍?我不残忍啊?”

噼啪!噼啪!噼啪!

“所以说,你认真听我说话啊!我实在不想用太多的暴力,再加强力度的话就得标上18字样那也不好。好吧,乖乖给我回答就好了。”

“哦,哦……川一点都不残……忍?”

“喂,为什么用疑问句?”

梦若斯冷笑一声,说:

“那是反问句。”

“什么回事啊?阿空,难道你一直觉得我很残忍吗?难道你将热情如火的爱当作了可耻而可悲的残忍吗?天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竟然把夏娃引诱阿当吃苹果的心意当作残忍!?全知全能的耶和华……啊,不好意思,这位下岗了。全知全能的至神尊啊,请指引你的信徒,告诉他们现在一个苹果卖到有多贵!?”

“不……很明显你的方向错了。”

川激昂陈词,吸引了四周大量目光。梦若斯比较聪明先远离一步,阿空就只得跟着接受人群的指指点点。偶尔弹出的“妈妈,你看那边”和“嘘,不准看,快走”这样的对白也是动漫中毫无新意用完再用的桥段。

话说回来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呢?阿空的记忆的最后是在A班考试场地,而现在则身在游乐场,莫非哪位大人物使用了S级的空间结术“空间对位转移”吗?而且天都快黑了,看来连“时间穿越”都用了,能穿越数小时的人到底是哪个魔兽啊?

慢着,游乐场?

首先,不可缺少的巨大摩天轮。

再来,正以时速数千米摆动的超级海盗船。

接着,三十五米总长却因空间扭曲而延长10倍的超快速云霄飞车。

怎么看都是“普通”游乐场啊,四处都标着“E级或以下禁止使用”的歧视标注的普通游乐场。

“川,这里是游乐场……吧?”

“听!疑问句的停顿和反问句是不同的。”

“所以这个才是疑问句啊……啊,石田同学,我可以回答你,这里是游乐场没错。”

游乐场,游乐场,游乐场,阿空在脑里重复三遍,还是搞不懂其实质概念。啊!是那个吧?很多人聚一起,然后坐上机械,哇哇哇哇地哭或笑,却不会被送进疯人院的地方。怪不得人们常说天才与白痴只是一线之差,其实根本没差,人的本性都是疯狂的。但阿空忘记了,F级是不能玩这些机动游戏的,因为气压很大,很危险,不用技术支持等于死亡。

“川,我们怎么来这里?”

“废话,玩啊!”

就一句话。还有另一个问题:

“那梦若斯同学怎么也在?”

梦若斯一脸受伤,阿空的说法简直是不愿意见到她。

川“啊”了一声,仿佛才注意到梦若斯,摊摊手说:

“呀,她好歹是思春期少女嘛~”

“等等,你说什么啊!”

“思春期少……什么来着?”

川叹了口气,看向梦若斯说:

“看吧,他根本不懂这么高深的名词啦。”

说完视线转回阿空,又说:

“是我叫上的,你没意见吧?”

阿空立即摇摇头,川说的话他至今还没反驳过一次,他只是觉得奇怪,怎么梦若斯也会来游乐场,他还以为梦若斯会是那种十年不玩一次的专业系女生。这么想着,他把疑问说出口。

梦若斯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还好不是被讨厌了,至于怎么回答又是另一个问题了。总不能说“啊呀,其实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像跟踪狂那样跟着你”,My God!这绝对会被当成变态啊;或许强硬些,“你这混小子,本小姐偶尔来玩有什么不对,再吵我给你凌迟(一种割肉死刑)哦!”,白痴吗?!又不是镜川……

“喂,我怎么觉得你在想些很失礼的事啊。”

“那你倒是帮我回答啊,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自己也不清楚。”

记忆在听到川说不喜欢阿空的时候中断了,之后川好像说了些什么,大抵忘得一干二净,有提到来游乐场吗?唔唔,不行,想不起来。

“因为我想来,而你们两个意识不清,所以我用保健室里的运动担架把你们拖来了。喔,担架在那边。”

“骗,骗人吧?!”

难得阿空和梦若斯异口同声,不过以下有分支:

“这样太羞耻啦……”(By 梦若斯)

“担架随便用没关系吗?”(By阿空)

……

梦若斯难得指责一下阿空:

“石田同学,不是我故意要吐槽哦,但你们从刚才开始吐槽的方向很明显就错了。而且刚才那个并不是什么值得吐槽的事,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用担架抬来,难道你都不会觉得羞耻吗?不会觉得愤怒吗?”

“羞耻?愤怒?为什么?”

“啊……那个,普通来说应该没人会那么做嘛?”

“没人会做就要感到羞耻吗?”

“……”

不行了,这家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常识,还是说只要和镜川无关他的脑袋就秀逗了?这种人是叫脑残吧?到底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种家伙?真是比尼斯湖水怪更离奇。

或许梦若斯所喜欢的,只是往昔印象中的某个“阿空”,并非眼前的傻子。

川读出气氛的尴尬,强行把话题带过,说:

“喂喂喂,你们两个卿卿我我干什么?货币多也不是给你们浪费的,难得我买好票请你们进来就是谈谈情说说爱吗?混蛋!!吾等伟大的革命目标去哪啦?!当初宣誓要把所有设施都玩一遍的气势哪里去啦?!”

“谁也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啊!!”

“天真!太天真了!在本小姐的面前竟然不认账!?看吧,这是契约书,你不是还不指印印上去了么?!”

“咦?什么时候……拿来我看一下!唔……等等,这份东西是什么回事?什么叫做‘梦若斯的身心全部奉献给镜川大人,即使再怎么害羞也要根据镜川大人的命令做这样那样的事’?竟然还有复印版本,你都做了什么啊!我、我绝对不会承认的,这个东西!”

“管你呢,反正都画押了,本官哪容你抵赖。咳咳,亲爱的奴隶哟,虽然今天才正式认识你,但本人都你印象还好,好好干活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白、白痴啊你?根据宪法第十六章二十一条规定,一切单方或双方签约时意识不明或受逼迫所订立的契约可依照签约的单方或双方意愿申告无效并取消,对非法进行迫约、骗约的行为依法给与法律制裁。你最好不要再把这个拿出来了,你也不想年纪轻轻就……”

“我已经发上网了。”

“什么?!!”

梦若斯两脚一软瘫在地上,她少女的纯洁竟然毁在这个人渣魔王手中,不如自杀算了。临死前也带上她吧,顾不得阿空的怨恨了,因为她自己已有足够的怨恨!

但正在梦若斯准备动手时,阿空却笑出来。

“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让两人都呆住,而后川先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说:

“你笑什么笑啊,很恶心哦。”

阿空止住笑,说:

“因为啊,你们两个看起来都很开心啊。”

“我……开心?”

“因为沦为我的奴隶,这家伙的M属性绽放了。”

“谁、谁是M属性?!不,谁是你的奴隶啊!”

阿空又笑了,尽管他说了谎,事实上他看不出川现在是否开心,只是他明白对川而言现在的吵闹是必须的,为什么则不清楚,但他想尽可能满足川的想法。

生活是简单的,只要川乐意这么做,阿空就会这么做。

“啊啊,打住打住,我口渴了,阿空,你去给我买瓶OX液。”

“哈?OX液是什么?”

“喂,我开玩笑你别那么认真地重复啊!不羞死人啊?!啊啊啊!给我去买瓶能喝的东西,果汁也好可乐也好啤酒也好,我要止渴的东西。”

“啤酒应该不行,未成年人不准买啊。”

“那你随便买些不就行了嘛?快去!”

“喔,喔。”

阿空立即跑去找自动贩卖机。他离开后,梦若斯便马上严肃起来,问:

“镜川同学,你平时都是这样差遣他的吗?”

川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这是爱的表现形式啦。”

SM吗?的确阿空有够M的了,但那不是重点。

然后两人之间弥漫着不可跨越的沉默,静止了许久,差不多有五分钟吧,两人还是不发一言。梦若斯害怕说出话会打破些什么,川则害怕会显露出什么。

整理好情绪后,梦若斯又再发问,这次是真正重要的问题。发出声音的瞬间,远处的烟花在空中爆开了,流火映亮了整个天空。六月,果然还是盛夏。

“为什么带我来?”

“不是要撮合你和阿空么?”

“哼。我早该猜到你会这样回答了,不过我不要这个答案。我再问一次,为什么带我来?”

川苦笑一会,说:

“你玩过滑梯吗?”

梦若斯呆了几秒,问:

“滑梯?是指那种低摩擦的斜面机械吗?”

离她俩数十米处,就有这么一座斜面机械,从人造山的顶端直插入地,烟火的光射到它之上后折射出去,夜空流散着万千彩虹。滑梯?真是充满童真的称呼呢,说到底是机械,用磁悬浮减少摩擦,即是科技的结晶。谁也不了解川内心对它的眷恋。

“滑梯这东西呢,只能让很少人同时玩,太多人的话就会卡住动不了。前方有人在玩的话,自己只能默默等待;即使知道后方还有人在等自己,也不能加快。大家都是按这种规则玩下去,按统一进程滑下去,谁也逆阻不了……就是这么混账的东西!”

“……”

“但是啊,要高兴起来,就必须继续玩,我们在各种各样的条件约束之下必须进行这个无聊的游戏。你明白吗?”

“不太……”

我知道啊,你当然不会明白。川的脑海里游荡着几许拼不成章节的字句,那是对现实的解释和川的理想空间的咒骂及祈求,眼前的梦若斯不会明白,每个人都不能理解他人的世界,“自己”与“他人”永远是两回事。

但川还是得作出总结,用最简单的,连“他人”都能听得明白的字句:

“就是说,要和大家一样的话,我们就得遵守规则,也得毫无乐趣地进行下去。喂,不觉得很矛盾吗?明明是为了乐趣才进行的游戏,竟然变得无聊透顶,于是为了乐趣又再重复这游戏,最后都在轮回里面体味满足和失落。很痛苦不是吗?换了是你,你会选择怎么办?怎样才可以脱离这个愚蠢之极的轮回吗?”

不就只是个滑梯吗?有必要说得这么严重吗?梦若斯用着常人都会有的普通方式思考,很快就放弃了,这并非能简单解释的话语,换上最认真的模式,她大概能理解川在说什么了。她的吃惊可想而知,川实在不像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如果只能开玩笑,她也必须用玩笑来回应:

“那去玩其他的不行吗?”

川睁大双眼,什么都不说。良久,她才点点头,微笑道:

“对啊,玩其他的,那就行了。”

顿了一下,她说:

“这就是正确答案。”

“咦?”

川无视吃惊的梦若斯,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巨大摩天轮,刚才阿空往那边走了吧,真久呢。阿空有时真的很笨哦,不过他会明白自己在想什么,所以自己也明白他在想什么,久不久只是个人主观问题而已,然而阿空却明白自己什么时候需要他回来。因为现在,川必须把自己的心情传达出来。

“滑梯只允许敢坐在或想坐在它上面的人来玩耍,它迫使这些人遵守这个规则,所以人除了顺从规则往下滑之外别无他法。所以……所以啊,不敢坐的人呢?不想坐的人呢?包括我在内的这些人唯一可以摆脱轮回的方法,就是从高台离开,远离这个无聊的斜面,直到看不见它为止,想不起它为止。我们迫使自己进入‘他人’的快乐里,最后结果也只能是迫使自己从‘自己’的痛楚中离开。”

川的眼神从所未有的深邃。

“因此,没有勇气去承受规则的人,逃避就行了!要是希望承受规则的人会因为我而离开,我就阻止他,他至少还有拥有和大家一样的权利啊,但一旦和我离开了,他就没有回头的路了,那座他一直渴望的‘滑梯’可是会永远舍弃他的,光是这么一想……我就……”

我想我懂了,我懂了。梦若斯自己对自己说。

为什么呢?川,你的话总是那么矛盾啊?你不是说过你不喜欢吗?那又为什么去在意他?我相信绝不是要得到在谁身上都得不到的优越感吧。你其实是喜欢他的吧?没错吧?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我......是友情?抑或只是同情?

“因为你是梦若斯啊。”

“这种原因,我怎么可能……”

被看穿想法了吗? 即使想反驳,也找不出合适的话,反而被截断了:

“不!就因为你是梦若斯,你是‘滑梯’的眷顾者,面对‘滑梯’的‘分岔’时你可以把握自己的未来该怎么走,而不用像我,我没有办法走自己想走的路,更没办法带上他。但你能啊!你可以分出自己的路让他来走,而你也希望这样吧?走不动的话你们可以两人一起走,虽然辛苦,但至少有走下去的可能性。”

梦若斯不由得生气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比起我来,你不是更能走上普通的路吗?!连去尝试的勇气都没有,你就想放弃吗?”

川摇摇头,哈出的气在空中凝成白雾。真奇怪,明明在盛夏,竟然有液化现象?

“正因为是我,才不希望阿空和我走上同一条路啊。”

“什么?”

梦若斯一时反应不过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到底是何方神……”

话未说完,摩天轮方向传来一声不算太大但听得很清晰的呼喊:

“川!我买来啦!”

川立即换了个样子,大咧咧地说:

“哈哈,好样的阿空,买了什么!”

“喔,是蜜瓜果汁。”

“蜜瓜果汁?哦!就是(哔──)罐少女的女一号吧?喂喂,我喝下去会不会让它少女化啊?呀,百合虽然不是没有美妙的地方可我个人不是太有爱啊,真是……嗯?梦若斯和你自己的那份呢?”

“啊!我忘了。”

“什么,忘了?你这个混蛋,亏你这样还想当后宫男主角呢!温柔呢?体贴呢?那种‘就是你不接受也要保护你’的感觉呢?功略可是一个伟大而漫长的过程啊!好感度的提升往往在细节SENCE,好感度不足可是会直接通向Bad end的!来,过来给我向梦若斯道歉。”

这一次阿空不用川扯着头,迅速把腰弯成90度,大声说:

“对不起。”

当然川也不等梦若斯发火,满脸笑容地盯着梦若斯,说:

“你就原谅他一次吧~”

“哈,哈……”

梦若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川的样子变得太快,简直可以媲美中国四川的变脸艺术。

川最后看着她笑了一下。梦若斯终于明白,这或许就是她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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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进程非常快,玩滑梯的时间只是被称为“童年”的短短时光,渡过之后,又要人生的阶梯,再玩一次无聊透顶的“滑梯”吗?

为了同样无聊透顶的追求,而不断使自己堕落下去吗?

为了愚蠢之极的游戏,要付出自己的人生吗?

为了自己所渴望的日常,就要舍弃所在乎的事物与人吗?

川厌恶这种轮回。所以,她选择了离开高台,去她自己向往的世界,为了让自己所在乎人与事物,她在某种程度舍弃了他们。但不要紧,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自己的苦衷。所以现在只能祈求得到他们的饶恕,并将软弱的自己埋葬在地狱。要哭的话,她在这里哭就可以了,在这座快得不行的机械飞车里,哭泣是真实的事,旁边的人都在哭泣,而她也可以维持着D级的结术,任由巨大气压把泪水蒸发在半空。

阿空看不到吧?因为是阿空,所以应该会照自己所期望的只听到自己的笑声吧?

川莫名地抽搐着,她忽然很想挣脱捆绑着自己的枷锁,可惜不能,那枷锁现在正是云霄飞车的固定架,竟然以实体的形式出现了。川害怕到极点,在她身边的梦若斯则是因别的事情害怕。

“川!!川!!!不行!我想下去!!我对、对这种摇摇晃晃的没辙啊!啊!啊啊!让我、我下去!不然的话我就炸裂它,我用A级结术炸裂它!啊啊啊啊啊啊!!!我要下去!!”

总算知道了梦若斯的一个弱点,是畏高。虽然本人说是讨厌摇晃,实际在升高这段摇晃最剧烈的时间内毫不动摇一到高处就开始哭喊的事情川也注意到了。这实在是值得注意的萌点呢。A级的结术师竟然这般大呼小叫,让人看到都不知从哪里笑起好。

“哈哈哈,这么点高你就受不了啦?真弱小呢。哈哈,胆小鬼,奴隶!”

“啊!啊啊啊!”

“已经听不到啦?真是,无趣呢…...”

对了。真无趣。

整个世界都很无趣啊。

那边傻愣愣地自以为监视得很顺利的笨蛋们也很无趣。

川不经意把目光往那边一扫,对方立即把热成像仪关掉。

“!!!”

“怎么了,罗珊!”

罗珊关机的动作不协调得异常,她平日爱护自己的机械比爱护自己更认真,刚才却竟然随手把机械电源切断,虽说A级的机械不会这么简单就坏掉,但从她的行为以及态度可见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

而事实令他们都相当震惊。

“对象‘镜川’发现了监视,编号002请求立刻执行计划B。”

鲁恩略一思量,说:

“那好,转移吧。”

米拉威尔撇撇嘴,鄙视这两个热血傻子,又不是007电影,什么编号,什么计划B啊?编号最多不就三个?按加入组织的顺序,Leader先不算,001是鲁恩,002是罗珊,最后自己不就003了,几个手指头就数得过来啦;再来计划B,说穿了也就三个计划,计划A是监视,计划B是监视被发现了就转移地方继续监视,计划C是撤退,简单,明了,也无聊。装什么特务啊!从性质划分我们杀手和特务根本不同!

可叹就是leader不在的话,鲁恩的命令就是绝对。不不,到底leader是不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也是未知之数,米拉威尔加入组织有两年了,连leader的影子都没见过,更别说知道样貌了。嘛,大家都是非法劳工,藏一藏也有好处,可对同伴隐藏有什么用?还两年呢。用酒灌醉跟了leader很多年的罗珊时曾听她说过,leader是个与她差不多的妙龄少女,而且还有着她怎么也比不上的美丽姿色。这么一说米拉威尔当然想知道leader的样子啊,思春期少男该有的他都有嘛,但事实……再怎么不爽,也不能跟Leader传达“我想见见年轻貌美的你,然后跟你做这个那个”的信息吧,有什么希望啊欲望啊都只能藏于心底,闲着无事就移动下脚底的大型飞行召唤兽Hippoglossus stenolepis(太平洋大比目鱼),这叫“转移”了吧?什么啊?把人当司机也有个限度啊!

发完满腔牢骚,这两个热血脑残人士竟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噢呵呵,反正我就是那些用完就丢的角色,到后面肯定没我的份儿了,倒不如现在多说几句。

“大家好!我是米拉威尔,请记住我哦!!”

“嘘!你吵什么?”

“让人铭记的仪式啊!”

“小心我把你的名字铭记在墓碑上。”

罗珊说话偶尔真的很狠毒,外表这么可爱内心却是恶魔吗?那个“镜川”也是,外表不堪入目就算了,为什么自己身边也好侦查对象也好没有一个像只温驯小绵羊的呢?啊啊,至少像那位美少女梦若斯一样,纯纯的多好啊。

不过话说回来,连罗珊都自愧不如的leader到底是……莫非是世界选美大赛冠军?又有钱有强大又美丽,不就是某个热爱动漫的千金大小姐的模板吗?嗯,虽然“镜川”也热爱动漫可image完全不同啊!

“呢呢。鲁恩,我忽然想到哦,我们的leader也是美女吧?有没有那位梦若斯的程度?”

“!!”

“嗯?喂,你的反应很不寻常啊,该不会梦若斯和leader是……”

“不!我可以肯定不是!”

“我还什么都没说啊。”

“不,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可以肯定不是!”

“……”

可疑,真可疑。论美女水平,梦若斯的确可以和自己心中的leader相合,唯一奇怪的是两方的技术等级,差一级就是致命的差距了。有什么可以解释呢?有什么……

“难道是!‘技术隐藏’?!”

听说过,如果把技术熟练到一定程度就有办法将其等级隐藏起来,比如A级召唤师可以召唤出F级召唤兽也是理论模型之一。

果不其然,鲁恩一听到这名词眉头扭成一线,咬下牙,释放出本不应对同伴放出的杀气,,挥舞左手凝华空气中的水蒸气成冰剑。冰剑末端指向米拉威尔的延髓,鲁恩搁下狠话:

“米拉威尔,我真的劝你不要再打探leader的身份,否则即使你是同伴我也会杀了你。明白吗?”

“用不用这样啊?你自己知道就行,罗珊也想知道的吧?”

罗珊点点头,米拉威尔很满意自己还有志同道合的家伙,然而罗珊从口袋取出5.3MM口径19厘米长的的全自动步枪,把准星对准米拉威尔:

“我已经知道了。”

“真过分!你们两个都知道,就只有我不知道,到底还把不把我当同伴啊!”

鲁恩强挤出笑容,对不苟言笑的他来说已是极限了:

“我们当然把你当同伴,只是,leader的身份是绝对的机密,告诉你的话你说不定会拿上网给世人宣传,所以……我想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我怎么会……啊……”

“那你停顿了又是什么回事?”

“好好好,我认输了,你们两个先放下武器,我不问了。待会走火了怎么办?”

两人都收回兵器后,米拉威尔不由得松了口气,腹背受敌是什么意思活这么久终于明白了,而且偏偏是托了同伴的福。

“啊啊,不过leader真有那位梦若斯那么美就好了。”

“哼!!!”

双重兵器又一次抬起,这次直抵眼球,还狠狠地插入去。

“啊啊啊,我不玩了!不,不说了!!”

呼,要是用这双暂时看不见的眼睛去看,或许能看见夜色里迷茫的彗星吧?米拉威尔不由得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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