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世界的差异与公平
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
我认为这是个既存在差异,又能有公平的世界。
差异的话,是力量。同一个世界的住民,所拥有的力量各有不同,或许身边插身而过的某个人正是强大得可以扭曲世界的神,躺在地上呻吟的乞丐说不定有着最高级的头脑,他们可能不知道,没察觉,但由法则赋予的力量是不会变的。一座滑梯之上,有滑得比我快而我怎么也追不上的人,也有滑得比我慢怎么也追不上我的人,这都是“正常”。
那么公平呢?
公平只有一句。
害人终害己。
自己曾经伤害的人,总有一天会伤害自己。为了掩饰而招惹的人,总有一天会来毁坏这份掩饰。
神啊!若是可以重来一遍,我肯定会在一切都没开始之前,把那些家伙一个不净地……杀掉吧。
──摘自《在我们所不知道的世界里》第一章第二节
史上最强结术师,石田空妻子
镜川,遗言
有关历史的记载,讲述出一切的起源来自于一位名叫“山田春椿”的少年,他因做出恶作剧而惹怒了当年年少的石田空,从而导致整个事件的开始。亦因此,这位少年被后人称为 “创造神的男人”,也有个更为直接的名字──“罪人”。
“你听过‘星夜迷时’吗?”
“什么啊,零时迷(哔──)我就听过。”
“不对。是‘星夜迷时’,‘星星’的‘星’,‘夜晚’的‘夜’……”
“啊,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字啦。那又怎么了,那个什么‘星夜迷时’的。”
“听说是近代才出现的一种物理现象。川你记得吗?人类历史上不是有过一场爆发性大污染吗?光污染,噪声污染,水污染,空气污染……总之很多。如果不是发展出三大技术人类就会在那一段时期灭亡了吧,而正因为利用三大技术给这世界起死回生,所以也造成了不少自然扭曲,那‘星夜迷时’就是其中一种……”
“好了!说了半天也说不出到底那是什么。”
“喔。所谓‘星夜迷时’就是指天空的结术扭曲。你想,如果在夏天仰望星空的话会因为星群太耀目而不敢看吧,但如果紧盯着其中一颗星来看,很快视界就会收缩,然后只看到一片巨大黑暗和中央的光亮,到最后甚至连光亮都会消失,啊,这是早就有的事了,而‘星夜迷时’,顾名思义就是在这个条件下把时间迷失。即是说,在光亮消失之后,人的体感时间会比实际时间慢3倍。很厉害吧~”
“有什么厉害的,慢了就慢了嘛。”
“不对哦,要是能好好利用这一点的话,人的运动能力就能提升三倍不是吗?别人的一秒所走的路程相当于自己三秒所走的路程,用于赛跑也很划算啦。”
“那也要你能动才行啊。时间放慢了,你的身体能跟上脑波吗?”
“这个……”
“别想什么有的没的,下午还有结术考试,你要看我怎么死?我得怎么死?我怎么想就怎么死啊!啊啊啊啊啊!!!!!可恶,这世界的等级差异还真是令人沮丧!”
阿空点点头,他不像川,川的结术有D级,虽然差但还有上进的机会,他自己F级其实也可以省却某些烦恼,例如不用认真考试。
19日,正午,微寒。两人正在校园树荫下品尝便当。今天的便当是桔岚姐的手做便当,不用说也知道很好吃。放入口中就似融化的美味,真是世间少有。炸虾,西兰花,鱼子寿司,炖肉配合香喷喷的白饭,丰盛得像过节却只是“普通”的菜单,川那边可是单亲家庭啊,吃得这么好是怎么回事?对于这一方面的事情阿空一直不多过问,川给他就吃,因为他怕问了会得出川不愿说的答案。
然而今天,桔岚姐做的菜突然变得不好吃,不,并不是桔岚姐的手艺变差了,而是阿空自己没胃口,而且不是普通的没胃口,是失去味觉般的痛苦。
川在哭泣。
表面没什么事,内里却在痛哭。阿空知道哦,也明白川不会知道他知道,他默默地忍受足以令他爆发的川的痛苦。啊啊,神啊,真是过分,为什么要让川遭遇这些?受苦的话我一个人不就够了?好吧,改天我会来杀了你的,神。当然要是你能立即让川高兴起来我或许会饶你一命,或者让我的口才再变好点,这样能逗川发笑了吧?
沉寂了一会。不是都不行吗?川的表情依然是强颜欢笑,我依然是什么话都想不出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大概源自今早发生的事吧,那些孩子气的恶作剧,而川为了这些恶作剧生气了。
混蛋。
啊,真是混蛋,那个山田春椿,不可饶恕。
————————————XYZW————————————
早晨7点就得到校,如此恶魔般的规定是哪里都有的,且从古至今仍未断绝。青少年可是最需要睡眠的人群啊,那些大人到底有没有大脑,竟然让可爱的少年乙女损失宝贵而宝贵的睡眠时间。另外可叹的是,少年乙女长大了同样是大人。
阿空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天那家伙,只不过晚了一点打过去,她就连说“没关系~没关系”,之后拼死打回来,每隔十五分钟一通,整整持续了三小时。阿空无奈地看着时钟指针滑过一圈又一圈,最后总算忍不住了,说如果再打来下次就不会再打去,骚扰电话才总算停下来。这下可好,将来父母问起天的出路问题,阿空可以理直气壮地回答:跟踪狂。
托天的福阿空一大早就打哈欠,眼前的景物模模糊糊,果然人到年龄不睡不行。通学的路走着走着开始颠簸,大树看上去和大叔差不多,少女们站在树下等男朋友一类充满青春期与思春期的思绪与罗曼蒂克的情景,此刻有如怪蜀黍诱拐小LOLI般的恐怖。国家规定了LOLI只可远观不可推倒哦,各位大树大叔,虽说你们是树,不会有什么大的惩罚,但该砍的东西还是要砍吧?像是某些突出来的黑色长条状物体,而且会比砍人的来得更爽快呢。
令阿空萌生哪天真的去砍砍的心情的,是在树下等待阿空的川。
“哟,阿空,早上好~”
“砍了你……砍了……砍……”
“砍我?”
“啊?!不,不是,我不是说砍川,我说砍这颗树!”
“无端端砍这棵树做什么,我们要爱护自然啊。话说回来你还没给我道早安呢。”
“啊哈哈哈哈,川,早上好。”
川很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
“嗯!~早上好!元气比什么都好啊!你倒是怎么了?没睡觉吗?黑眼圈大得像双管粒子炮的炮管啊。”
对,那时候的川状态还很好,比起昏昏欲睡的阿空来她更为活泼。阿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答出原因,川不免同情他。
“你的妹妹还真是个举世难得的兄控呢。不好吗?兄妹之间禁断的恋爱~啊,想起来的萌燃啊!”
“好什么好啊,她根本就把我当偶像来膜拜,我的本体是什么她大概都忘了吧。”
“哈?你的本体不就是阿空吗?”
我的本体当然是阿空,但川啊,世界上能看清这点的,可能就只有你一人啊,所以我才会如此在意你。我不期待你会作出什么回应,我只是希望,即使某一天我突然死去,也还有唯一的你能记得,曾经呆在你身边的某个人,他的名字是“阿空”──他自己都不能承认“哥哥” 、“白痴”这些不能代表他的生命的名字。
这样把川当作“唯一值得珍惜的人”的阿空,可想而知他看到那情景时的心情是什么。
图钉。
没错。是图钉。
回到学校之后,第一件事是要换好室内鞋,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室外鞋带入尘埃,一定程度上是了学生的健康着想。然而在这么一个熟悉的鞋柜场景,肯定得发生什么熟悉的老土情节,阿空做梦也想不到这种情节会降临在自己身上,不,正确来说,是在川的身上。
“图钉?”
川取出室内鞋时动作不如往常,该说是手的高度和往常不同。平日的话,按精确计算,她的手腕的高度习惯在离地板绝对高度130~150厘米处,今次竟然落到110厘米左右,手腕的摆动角度也小于60度。真奇怪,是因为手上有重物吗?听川刚才说“图钉”,莫非……她的鞋子变成了一粒巨大的图钉么?
事实与假设有些许偏差,不是川的鞋子变了图钉,而是里面装满了图钉,找某个人来吐槽的话大概就会说“这才是正常的嘛”。而实际,还是不正常。
“为什么里面有图钉啊?”
而且是两只都装满了,图钉一颗虽不重,但毕竟是铁,集中到一定体积还是有一定重量。差不多5KG吧。阿空用视线掂量了一下,数量是89颗,平均密度还不算高,似乎不是机械专用的超化合金。嘛,首先为不是机械安心一下,再来就是:为什么川的鞋子里装满了图钉?
川的样子似乎亦挺吃惊,也是,就是川怎么变态也不会在自己鞋子里放图钉,因为要放的话十之八九放在阿空的鞋子里。
那么既然不是她放的,到底是谁?
开始意识到“会不会是别人放的呢”的阿空,额头冒出冷汗。
慢着,冷静下来,怎么可能?在鞋子里放图钉,是那个吧?在女性向小说里经常有的,平凡无奇的女主角因某种机缘巧合而合万人敬仰的男主角邂逅了,而后出于妒忌敬仰男主角的其他女生们就对女主角恶作剧,因为事件从早上开始,所以第一个场景线路必定是:在室内鞋里放图钉。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第一,这里没有什么万人敬仰的男主角,有的男生只有我,而我根本就是相反的万人唾骂。
第二,川没有和女性向小说男主角邂逅的资本,说出来不好,反正意会一下就是没姿色。
第三,恶作剧?谁会做?
阿空的头开始发晕。川平日得罪的人太多了,一时间竟然数不过来。
“可恶……”
好不容易听到川发出的低吼,阿空冷汗直冒,这种声音证明川现在非常愤怒,看来放图钉的行为也超过了川的恶作剧底线。正当阿空这么想的时候……
“这算啥啊?哈?!放图钉的数量太多了吧?这样一拿起来就会察觉到里面有东西啦,谁还会穿进去!可恶,到底是谁,竟然把神圣的‘图钉报复技’弄成这么白痴的低级恶作剧,要玩弄我可怜可爱的少女心吗?啊,真是的,到底是谁,给我出来,让我来好好告诉你,放图钉贵精不贵多,一枚就够了,而且还要在图钉上面涂上油漆,这样就不会被发现……”
“等,等等,川。你说什么啊,现在被放图钉的可是你啊。”
川看阿空的眼神好像是看什么天外来客,说:
“阿空你当我是瞎子啊?这种事一看就知道啦。”
“那为什么你可以这么优哉游哉啊?一般来说会生气吧?”
“哈?生气?我吗?开玩笑。这种程度就生气,真被报复起来要怎么办?安心吧,能做出这种低级恶作剧的家伙绝对是个傻子啦,我敢保证,傻子的头脑与我的头脑硬碰谁死谁知道啊。”
“但是……”
川很了解阿空的担心,被做出怨恨的行为,就一定有怨恨的理由,如果不理清当中的缘由,恐怕会被做出更为怨恨的行为。川的技术最高也不过C,打起上来肯定任人鱼肉,尽管外表不堪但应那句“关了灯还是女人”的话,几率虽低但还是有可能被人“做这做那”,然后拿去卖了继续“做这做那”。
“没关系。”
川很决绝地叫阿空放心,她并不是会在这类事情上斤斤计较的女人(自己动手的除外)。
“嗯,川说没关系的话,那就……”
“呵,不过说归说,这么多图钉该怎么办呢?”
“我拿去扔了吧。”
“扔?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要珍惜资源!”
阿空点点头,说:
“哦。那我拿去给班任吧。”
“那个中年思春期大叔啊?唔……真怕你一去不回头。”
阿空笑一笑,然后从川手中接过鞋子,倒出里面的全数89颗图钉,仔细用上衣托住,先往教师的办公室走去。川含情脉脉地向他挥挥手,也往教室方向走去。
就在那时,他们俩都认为今天会是一如既往的一天。
然而事实,那些小图钉才是一切的开始。
阿空完全消失在视野里时,川大概已经有预知了,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连忙取出一部WMP,输出信号。回收到信号时,川的眼睛睁得老大。
“为什么,今天竟然是鲁恩当值,真是好死不死偏偏来了个最麻烦的……那群笨蛋,到底有没有脑子啊,安排好顺序都不会么?”
但愿山田春椿那边的笨蛋不要做出什么过火的事啊。否则,死了可不关我的事……
————————————XYZW————————————
阿空与川口中的“班任”,是高一D班的班主任,名字无视,毕竟这类有职位的人都是有外号没名字的,如宿舍长、委员长,叫惯了,原名就没所谓了。而这位中年大叔……说中年大叔可能过分了点,他最多也就33岁,比很多知名声优年轻得多,不过该老的还是老了,特别是到这年纪还没有过女朋友什么的简直是雄性的耻辱。女性们和他保持一定安全距离的原因,八九不离十是怕他一时**大发做出些不能说出口的事情。
真是比什么都可悲啊。他看上去其实并非特别丑,除了自以为帅而留着的胡须渣子,除了蓬蓬松松的头发,除了色狼般睁大会发光的双眼,除了稍稍驼着的背,除了……总之,除却这些东西,他大概也算是一个……嗯,人吧?
阿空每次见到他第一时间就想,达尔文果然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
“早上好,班任。”
“啊?你是谁啊?”
“那个,我是石田空的说,在你班上的,请不要忘记……”
“混蛋!!”
大清早这家伙的心情就相当不好啊,看来又在那位善良女性前吃了闭门羹吧。于是不幸地阿空成为了出气筒,嘛,习惯了习惯了。
接下来班任狠狠地拍着桌子尖叫,语气和痞子无异:
“你以为我想忘记的啊?谁不知道你是石田空啊,大名鼎鼎的白痴先生哟!你好死不死为什么偏偏死来我们班上,啊,我问你哦,哈?!多亏了你哦,我可是遭遇了人间冷暖啊!那些白痴家伙因为我带了你这白痴就以为我都是白痴!”
“事实这东西呢……”
“事实你个头啊!你别跟我嚣张啊我跟你说,我好歹是B级机械师,足够轰死你啊!呜呜呜!!想起来都有火!你的罪行还不止这样,来,给我看这份东西!”
班任摔出一叠文件,抽了最低的那张给阿空看。
“无评定,无评定,无评定,你的资料上可是一个评定都!没!有!没有!混蛋你真想死啊?就算你是再怎么白痴的TF都好,至少给我去考个试啊!你自己死就算了,知不知道学生没评定教师的工资可真是岌岌可危啊!你忍心从我每个月的微薄薪水再抽取一部分吗?你想我饿死是不是?是不是!”
阿空哭笑不得,这家伙都半大不小了,怎么还把责任推在孩子身上呢?况且他不是不想考,而是知道考了也没用,与其再在成绩单上添上一个F的字母,还不如干脆什么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班任冷静点,阿空把裹着图钉的上衣递给他。
“什么,你有这种嗜好啊?很抱歉,我是正常人。”
“慢着,虽然不知道你想到哪里但我肯定你误会了。这个,里面是图钉。”
“图钉?”
阿空把衣服展开,里面的确是图钉,看来没有异变。
“嗯?你搞批发的啊?”
“不是。这些,都送你了。”
“哈?”
班任一脸狐疑,不知何时叼起烟,点火。
“我怎么看都不是送啊。说,有什么目的,还是那些钉子是什么机械吗?用来作弄我的?”
阿空感叹好人难做。怪不得世上那么多人死于好心,原来正是因为有这些狗咬吕洞宾的人。
“不是机械,是送给你的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超化合金吧?”
“谁知道你这变态有什么愚蠢招式,是不是里面涂了油漆之类的东西?要知道你跟了镜川那家伙这么久,多少会染上那家伙的腹黑性格。”
“怪不得川不愿让我来,原来是知道你会这么看她啊……”
班任叹了口气,他在川手上吃过不少苦,难怪这么怕川。川的技术等级不管怎么低,魔王就是魔王,强大的事实改变不了,任何抱有等级高就可以恃强凌弱想法的生物在她面前要么死去要么去死。
“哼,总之我不要,你和镜川给的东西我一概不要!话说这些东西能当是礼物吗?你们这帮穷鬼,根本就是想把不要的东西塞给我吧?当我是垃圾回收商吗?”
“你怎么知道的!?啊,是用结术吗……”
“不用结术也知道啊混蛋!还真是想给我垃圾呢,你这臭小子。”
“但是,图钉……怎么办?”
班任挥挥手,说:
“谁知道啊,别找我。要是没人要就扔到教师仓库,其他教师说不定会用到。”
“哦(= =)。”
“什么啊,你那眼神?”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还好意思说人腹黑呢。”
“吵死了,早点给我滚。”
阿空点点头,他也想早一点回到川的身边去,再耗下去没意思。可是班任想了一下海是先叫住了他:
“等等,石田!”
“又有什么事?想要了吗?”
“要你个头。我跟你说啊,下午考的结术,是我监考,你可别逃试了。”
“嗯,我考虑下。”
“考你个……喂,臭小子,话还没说完给我回来!混账,平时又不见你跑那么快!!!”
阿空一个华丽转身消失在门之后。
————————————XYZW————————————
知道“祸不单行”吗?
词典的解释是,接二连三地发生不好的事。“不好的事”则完全是因人而异,比如有些人觉得走着走着看到街边有一条小狗是不好的事,又或者倒的咖啡太热是不好的事,不管多么琐碎,不管多么细小,只要对本人来说是不好的,一丁点一丁点地累计起来,就会变成一种痛苦。这也是当今社会为什么那么多人为些很不足道的事情犯罪、自杀的原因。
但是,有时候“不好的事”不一定只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要是发生在重要的其他人或物身上,同样感到伤心,甚至是比发生在自己身上更来得郁闷。
所以阿空现在非常生气。
有刀子吗?有的话拿起来,找他捅几刀出出气吧。没刀子的话,嘻嘻,毫不留情地举起神圣的蜡烛,滴某些红色的液体下去,然后皮鞭、润滑剂、电击棒……总之把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个可恶的山田春椿!
早上的图钉事件之后,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各种各样的骚扰,川虽然不说什么,但看得出她受了很大打击,而阿空光是在一边看就受不了。
都怪恶作剧太弱智了。
不敢相信,竟然有这么低智商的恶作剧,先不论把名牌留在作案现场的白痴A级罪犯,就连恶作剧的本身也存在着令人感叹的白痴成分。要是不相信的话,不妨看看以下的案例。
案例一:青蛙。
阿空一回到教室,看到川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的桌面,就知道不会有好事了,等到看清她的桌面有什么,才明白川这幅难得一见的思春期表情是怎么来的。
青蛙,桌面上有一只青蛙。
绝对普通的两栖类呢……不,不普通吧,这家伙整只都是绿色的,非常符合绿色食物的要求啊(这里是阿空误解了绿色食物的意思)。要是说出来阿空大概会被川分尸,其他人不知道,可能恶作剧的人也是想着“一般女生都会讨厌这种滑溜溜的东西”,但川是例外,川最喜欢的就是滑溜溜的东西,而且青蛙更是个中之最。
“青、青……青蛙……”
不妙,川发狂了,她眼中可怕的心形告诉阿空她接下来将会做些儿童不宜的事情。
“等等,川,这家伙可能是野生的……”
“野生?!”
糟糕,说错话了,这下更激起了川的欲火。嗯,欲火?
川发动了D级结术“锁定”,顾名思义地将阿空的手脚锁定住,然后拼命抱住──青蛙!管它是不是野生的呢,只要是青蛙,而且是这么可爱的青蛙,川怎么可能放过,大概恶作剧的主人现在会想:喂,这家伙的反应未免太异于常人了吧?
青蛙夹在川的贫乳与双手之间,也在拼命着──尖叫!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那只针对巨乳而言,要是死在贫乳下,青蛙想必死不瞑目吧。青蛙也是有眼光的,即使控贫乳的人再多,果然市场还是巨乳的大,为什么,因为尺寸大了所以市场也大吗?混蛋!贫乳有什么不好!贫乳就好比安静的平原,比那大而无当的高山不知要舒服多少倍,控巨乳的人不过是被世间恶劣的风气所感染罢了,我们理应追求精细与安稳才对!
川的自我安慰还未结束,阿空就开始大喊:
“川,川!你手下留情啊,那青蛙快死了,如果是野生生物杀了的话可就犯法啦!”
川被提醒后稍微放开了青蛙,仔细看了一眼,竟然发出等大声尖叫:
“啊啊啊!到底是谁把这只可怜的小青蛙折磨成这样,太可怜了!”
接着再紧紧抱住青蛙。
“啊,可怜的小青蛙,让姐姐让给你治愈吧~”
“不,完全就是你给它死亡的啦。”
“啊,可怜小青蛙,要喝奶吗?我可以喂你哦。”
“喂喂,那不是婴儿。而且你有奶么?有么?再说那青蛙真的快死了,我也不想再吐槽了。”
阿空自暴自弃的瞬间,“啵”的一声,青蛙冒着烟消失了。
“什、什么!这种(哔──)影忍者式的消失方式?!影分身吗?”
阿空看呆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吐出正确答案:
“应该是召唤兽吧?”
“哦,对哦……慢着!!!!!!!那我可爱的小青蛙呢,去哪里了?去哪里了!混蛋,给我找回我可爱的小青蛙啊!”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所以说那是召唤兽啊!而且很明显是你杀的……”
“召唤兽……啊,那是召唤兽吗?谁的?”
“我怎么知道啊。”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召唤兽的主人惨了,召唤兽受的损伤一定程度上会反噬给主人,死亡的话更是对其主人的一次精神摧毁。川是否故意的呢?是的话那真的比什么都恐怖。
“嗯,随便吧。我对召唤兽没兴趣。说到青蛙的话,当然是野生的,滑溜溜的好,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阿空摊开手。两边我都不想要啊。
案例二:运动服。
体育课要换运动服,这是萌点也是卖点,体育课不换运动服简直是侮辱了神圣的体育课!把长发扎起来,穿上运动短裤,挥洒青春的汗水,向着夕阳奔跑,该萌起来的都萌起来,该站起来的都站起来!打棒球养老虎的元气少女也好,被神攻略的田径部少女也好,百合三角恋的双马尾少女也好,一切都闪耀着活力的光辉。
扯远了,而实际需要说的只有一句,川的运动服被偷了。
亦是在这个时候,事件开始明朗化,要说为什么的话,就因为犯人把自己的名牌留在了女子更衣室。
高一(A)班,山田春椿。
川的唯一感言是:
“今时今日还有这种笨蛋,真令我感到世界是多么的纯真美好啊。”
太蠢了,实在太蠢了,连阿空都不得不辱骂他的智商,把重要证据留在犯案现场,这到底需要智商负数到什么地步才能做的出来啊?
“那家伙为什么要偷你的运动服啊?”
“切切切~所以说阿空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呢,15岁的女子高中生所穿的运动服,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有巨大市场,光是去舔沾在上面的汗水都值回票价了,更不用说收藏用、观赏用、使用用……哦哦哦,哇喔!!想起都垂涎三尺啊!!”
“那个……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被偷的可是你呢……”
“对哦,我的运动服被偷了……先不论他偷去做什么,只算偷本小姐东西一条罪他就罪该万死了。好吧,可爱的阿空,我们去找教导主任吧,顺便把这录影带交给他。”
川的手上有一“粒”录影带,之所以用“粒”这么奇怪的形容词完全是因为它太小了,简直和米粒差不多大。阿空问:
“那是什么录影带。”
“什么录影带?还用什么问,当然是山田笨蛋的犯案记录啊。”
“犯案记录?你录下来了?为什么你有那录影带?”
“问那么多干什么!拥有探求真相之心的我,顺便拥有一两盒女子更衣室的录影带有什么不对。好了,别说废话了,跟我一起走吧。”
阿空自然不会反驳川,然而他相当在意,莫非川平时也在女子更衣室里装上摄像机偷拍的吗?
嘛,不管怎样,山田春椿这下得到教训了吧,就算教导主任放过他,一同使用女子更衣室的A班女生可绝不会轻饶他。自作自受,自业自得,说的正是。
案例三:水盆。
没反省,那家伙绝对没在反省。
走在林荫道上,竟然突然天上掉下一个水盆,应该事先是用结术固定的,幸好落在阿空头上。川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高声吼道:
“你这白痴!!!!!来这手也给我装上水啊!!!!”
川对低智商的恶作剧深恶痛绝,毕竟是作为“恶作剧之王”的镜川大人,哪能容忍自己的门徒玩这么低层次的招数。她个人是很想好好调教他们,但又懒得去找人,所以一直到中午,她和阿空什么都没做。
“真不要说我抄台词,但比起垃圾的同伴来,弱智的敌人更令人生气啊。”
于是回来最初的场景,两人在树荫下吃午饭,川大发牢骚,阿空则全盘接收。 阿空把最后一块炸虾放进嘴里后,问:
“川,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山田春椿啊,那家伙很明显在针对你耶,现在还好没闹出什么大事,要是他恼羞成怒,打起来该怎么办?”
川也吃完了便当,把东西随手收拾好,颌下头沉思了一会。当阿空以为她吓坏了时,她开口了:
“我怕他们会死……”
“死?”
“不,没什么……但是状况对我来说不利,就算我不承认,对方也的确是A级的机械师,真打起来我又不能使用D级以上技术,即使我把D的结术发挥到淋漓尽致也没有胜算。啊啊,这种时候才更讨厌对方是白痴啊~”
阿空不明白川的意思,问:
“为什么是‘更’呢?对方是白痴打起来不是更有利于己方吗?”
川竖出食指,甩动着说:
“错了哦,阿空,你这样想的话大错特错了。在战斗双方存在等级差异时,要是高级的一方越蠢,对低级的一方越不利,你自己不妨想象下。想象不了的话举个例,你是F级的,现在要你和一个S级的技术师对战,你第一时间会想什么?”
“逃跑!”
“别想那么没志气的事!嘛,要你和S级的打实在是勉强了点,是现实的话你真的不要多想马上逃跑哦,能不能逃是一回事,但总比站着被杀好……呀,逃跑的话题先放一边,现在要做假设喔~这样吧,假设现在我被蛱蝶捉去了,她说不杀我,但是要和你决斗,要是你赢了就放我走。那么,你此时会想什么?”
“嗯……这种恶劣到不行的条件真是……那个混蛋蛱蝶竟然捉走你……”
“喂喂喂,假设中,别骂人行不行啊你这混蛋!”
“啊,对不起……不过要想什么我真的没什么概念耶,S级到底是什么样的,根本不知道嘛。”
川点点头,说:
“没错,你想到重点了。再想想吧,我会给答案的。”
阿空闭上眼,双手用力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在那颗被骂为不可救药的脑袋中进行思考。要是川真的被那个S级的杀手捉去了,自己该怎么办?毫无疑问,自己会去救川,但是怎么救?敌人可是S级的结术师,先不论S级的专有技术“空间对位转移”,就是S级最基本的招式“升龙”也足以将自己打成灰烬,实力差根本非用语言能说明。
原来如此,在限定条件下,即“川被捉去”的条件下,我不得不战斗,就如同山田春椿来挑衅的话川也在“同一间学校”的限定条件下不得不应战,除非转学。既然如此该战的时候就得战,当今世道可不像古时那么和平,任何地方任何人发生私战都不罕见,不处理好的话真的会死也说不定。
然而,对上蛱蝶,还能谈得上战斗吗?S级对F级,不用想都知道结果,要战胜是不可能的了,若川真的被捉走,要注意的就不是取胜而是夺回川。对,没必要和蛱蝶展开周旋,只要想办法让川逃离,就是“胜利”了,一开始的目标定好的话就没必要浪费时间,或者浪费生命。
就在阿空脑内机关将要打开时,他放弃了,现在还不是打开的时候。
“我会先考虑怎样让你逃走。”
“正解。”
川的即答让阿空吃了一惊,她难道预知了自己会有这种答案吗?
“你的话,肯定会以我为优先,那么只要把目标定在‘让我安全’这点之上就可以了,其余的你没能力做到。也没必要做。换回我的场合,也是只需要完成‘安稳生活’的目标的就行了,没必要和那些笨蛋打……”
“慢、慢着,川,你不觉得话题扯远了吗?我们要讨论的不是为什么对方是白痴对我们不利的吗,怎么无端端说上‘目的’之类?”
“别急,有关联的。”
川轻轻喉咙后,继续解说:
“你需要优先处理的目标,是整场胜负的关键,将其达成才是重点。如果你打赢了蛱蝶而我被杀了,那么你就输了;如果我打赢了山田,但他今后还是来烦扰着我,那我还是输了。所以要取得‘胜利’,必须要有强大的技术,而且不一定是用于战斗的技术,隐瞒、欺骗、伪装,技术所能做到的各种手段,都需要有技术本身的强度作为后盾。A级结术对D级技术,两者的强度就有决定性的差距,山田只需一击就可以打乱我的步调,我也就失去部署战局的先机了。接下来,不管我把D级的技术发挥得如何出神入化,终究逃不出D级这个框框,而对方则不管怎么傻,也能在A级的框框里居高临下。”
“那关白痴与否什么……”
“不要再说下去了,再说我开始要怀疑你的智商了。昨天你也看到了吧,山田他考试的作战方式,非常的乱哦。他可能是先做好计划,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应对手段,所以才会无法迅速取胜,真正的战斗是必须在战斗中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然后改变自己的行动才对。但再换回来,我们也同样只能预先分析他的行动,再进行应对罢了。这一次他不清楚我们的底细,所以行动就不会按常规顺序,我们亦无法预知他下一步的动向,正因为他是白痴,那么即使任何不正常都可以视为正常,简而言之,我们就是要和一团巨大的未知生物对抗啊。”
“也就是说,因为他比我们高级,所以一旦我们对他的行动预知错误了,就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没错,走错位置的话,说不定会被轰飞。”
“……那该怎么办?”
川叹了口气,说:
“走一步是一步吧,我还有后着,但可能的话不要用到比较好……不,千万不能用,我可不想把那些孩子扯进来。”
“后着?孩子?”
“没什么,赶紧收拾东西吧,下午还有考试哦。”
不怎么愉快的午间谈话到此结束,而川所谓的“后着”,此刻正在远方的大楼注视着她。
————————————XYZW————————————
刚把历史与政治测验的答卷交上去,下午又要开始考“结术”。真惨,惨到什么地步呢?惨绝人寰?惨无人道?惨痛绝伦?不对!是惨到海枯石烂天崩地裂鬼神乱舞!
“结术”是阿空三门最并不擅长的技术学科里最~最~最不擅长的一科,因为”机械”只要带个电子表过来就能以最低分值通过,“召唤”只要把邻居家中的黑狗小码带过来骗老师是召唤出来的也同样能过,老师那边说几句好话没问题,但”结术”没有代替品,发不出来的东西就是发不出来,如同拉屎,拉不出来就是拉不出来。
这是场艰苦的试验,痛苦的程度正如以上所说,如果西西弗斯跑来要交换,阿空会马上同意。
川担忧地看阿空一脸愁苦,问:
“阿空,你没事吧?”
“没、没事……不过是一场小考验,这种程度的考验就好像北京烤鸭,割几片肉咕咕一声吞下去就完事了!对啊,当年维也纳也是因为通过了十二试炼才成为万世景仰的英雄吧?!我也要努力才行!我也要完成试炼成为英、英雄……咦?”
阿空说到一半中气不足。
川摇着头叹息:
“虽然我无心打击你,但维也纳是个地名吧……”
阿空随即顿悟,说:
“对哦,维也纳是地名……啊!?我说错了,我应该是要向维纳斯学习……”
“海格勒斯啊!海—格—勒—斯!维纳斯是爱神,海格勒斯才是那个完成了十二试炼的神子,虽然两个都出自希腊神话,但一个是女的,一个是男的,完全是两回事!”
“哦!!川你真厉害!”
“厉害你个头,世界史才刚考完,你别告诉我你又没做啊!”
一片难堪的沉默……
“老师还没来啊。”
“别想扯开话题!”
“呀,我现在才发觉,你怎么有那么大的黑眼圈?”
“你!!……算了,黑眼圈吗?没办法不是吗?!昨晚又熬夜了。”
“为什么?”
“因为要在赶制超萌迷你兔‘9号’啊,昨天8号用过就死了,而且就快期末考,不重做期末考就没法考试了,所以昨晚回去后又重做了一遍,几乎没睡过= _ =”
“对不起。”
“你道歉做什么,又不关你的事…….”
阿空忽然记起了,自己好像看出了测试用机器人的弱点,不过没告诉川。没想到川会为了考试熬夜,早知道就告诉她怎么打,免得她牺牲了迷你兔8号。
再闲聊几句话,”结术”考试的监考官之──D班的班主任终于来到。他第一时间走到阿空跟前,拍着阿空的肩在阿空耳边说:
“你给我认真一点,不然我真的要让你‘自愿退学’了啊。”
这是每次考试阿空都会听到的威胁,然后每次川都会说:
“这可不行啊!阿空走了的话就变成我当吊车尾了。”
如果是玩笑话想必可以一笑置之,但这是事实,阿空是这所学校,或者说是整个世界上最差劲的生物,只有因脑部损伤而降级的人才有可能变成F级,且一般只是单科,双科F级万中无一,TF历史上只有一位──阿空。阿空走了的话,双E单D的川绝对成为他们班上最差的一员。
阿空想清楚当中厉害关系后,只有这次,点了点头。
天空异常湛蓝,流光直入地表。大雁集群而过,压着风驱动双翼,黑漆漆如同乌云。然后枪声迭起,鸟儿们不祥地坠落。学校后山传来时断时续的夏蝉鸣叫,像垂死老人的呻吟般让人难以忍受。
地上挤满了人,远看就似一张人头织成的麻布,“结术”不同”机械”,”结术”的考试占地小,速度快,学生只须在原地释放一下术法就过了。不过因为人多,所以还是分批,D班也还是第四批。
阿空静静地看着前三批的学生结术──释放──然后高兴地拿着成绩表离开。阿空心想自己也要像大家一样变成海格勒斯,在这样优哉游哉总有一天是真会被踢出校的,到时将见不到川,无法与川一起生活,活下去的意思就已失去。因此至少要成长一点,让别人知道他也有进化的希望,那么安稳的生活就能持续下去。
那时的他,想法如此单纯,丝毫没有想过,无谓的决心会致使未来一切悲剧有了开始和过往所有悲剧的结束,他也将有可能会走上一条喜剧的路,但那段路不会通向最终的结局。
在轮到他考试之前,他一直在留意川。女生组有序成列,川因为长得不高,所以考试也考得早。话说川的得意技术是结术呢,D级的概念是……D减去F是……好像不能用减法,得数才行……D,E,F,哦,高出了三级呢!(注意,实际是两级)。
川站到考官前,互相之间点头示意,然后立定。
要开始了。阿空屏住气息,见学一下也好。
川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身体四周的空气迅速被加热。然后她把右手食指按在左手掌心,凝发着力量,拉动,扯出来,甩向前放,大声叫道:
“神器──百鬼夜(哗──)!”
阿空忽地很头痛,在内心阻止川,可惜不行。
考试的时候你别顾着想动漫啊!这是什么?是那个吧,把OO变成XX的那个,而且嫌原本的设定不够华丽再做个(哔──)界人,之后十个神器漫天乱飞的那个吧?川,你打算走上侵权犯罪的道路吗?
发动着动漫人物的技能,川的右手变幻成结术与机械的混合物。一根黑黄相间的巨木柱从右手射出,直线打向测试机械“不倒翁”。
阿空一瞬间还想:或许,很厉害也说不定!
然而天从不理会白痴!所谓“神器”气势虽强,可打中测试机械时反因后座力整根粉碎掉!
川及时解开术,然后垂头丧气地走到监考官旁边。
监考官刷刷地在成绩表上写上“外强中干”后,无情地打上D级。阿空摇头苦笑,就把注意力集中回自己的考试上。
很快,轮到阿空。
男生组的监考官就是D班的班任。他没好气地说:
“小子,该死的是早晚要死的,你该死的就给我早点去死吧!”
“老师你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粗俗。”
“去死!快考试吧,臭小子,别让我丢脸了!”
阿空有时认为班任其实挺好的,平常老师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别提跟他对话。表面的恶意不一定是真实的恶意,反倒是内心的恶意隐藏起来,用冷漠的态度掩饰,更令人为之心寒。所以班任的好他相当明瞭。
不想了不想了!现在要考试。班任好不好无关重要,阿空的生命只要有川在就足矣,模仿着发动结术的川,阿空也闭上眼。
他轻轻推开脑内开关的门。
首先了解下什么叫“结术”。何谓“结术”?阿空以往没试过所以不清楚,但基本上概念他懂。
人类的术法。简洁地说就是把人体的潜在力量通过语言轨道释放出来,可以说和小说、动漫中的魔法或仙术之类一样,释放出来的力量所具有的形态、强度、方向、射程等都由释放者的感知能力和想象能力决定。
但F级的阿空到现在还搞不清什么才是“潜在力量”。一般来不都是人嘛?!大家都明明只由蛋白质、脂肪这些东西构成,何解会有什么潜在力量,难道是OTAKU的脑残波?傻子都知道不可能吧。电波再强最多也只能意淫一下,不然就是探究电磁感应原理,怎么可能造出发出什么风火电雷之流明显是BUG的东西……
阿空沉入了无止境联想中,班任不爽地催促道:
“快点啊,小子,又不想考了啊?”
这时川也跑过来,哭丧着脸说:
“呢~呢~阿空你听我说啊,我又考了D级啊!现在我心情很不爽,待会你能不能让我扁几下?”
阿空惯性地点了点头,然后咬着嘴唇,走向不倒翁,把他放在只有他看得到的重心之上。
“!!”
班任作为监考官,当然知道测试机械的弱点在哪里,但他从未料到有学生会发觉到这个弱点,更料不到这个学生竟然是石田空,这叫“人不可貌相”吗?不,虽然成语好像不对,但当中的意思是一样的,他吃惊得无法发出声音,谁找到弱点的不好为什么偏偏是石田空──那个白痴!!要是换成别人他大概就可以向别人炫耀自己班上有个天才少年了,但石田空的话,谁也不会相信,怎么说,连他自己亲眼看的自己都不相信,肯定会跟自己有同样的心声:
啊,这家伙运气真好,乱摸也能正中红心。
阿空专心一致思考如何释放潜在力量,然而头都快爆炸了脑海中还是凝不成合适的字句。终于他选择自暴自弃,管他呢?!大家明明都有潜在力量,我也应该有才对!有什么了不起的,最多不就是把蛋白质和脂肪放出去,人家有的我没有么……
这样想的同时,按着左手掌心的右手食指绽放出奇异的光芒。因为是过分耀眼夺目的光,以致在场的所有生物都不由自主得把目光投向光源,充满智慧的野生生物只看一眼就逃走,而愚蠢的人类因其什么都不懂得愚蠢与凌驾于其他生物的好奇心而留在原地。被欲望所支配,瞬间漠视了生死的人们,呆然如石像伫立。
连坐在教室里听课的高二、三学生都注意到操场上的奇异景象,一两个胆大的把头探出窗外看发生了什么大事。
班任瞪大双眼,从椅子站起来,惊诧地喊道:
“这种力量是……慢、慢着,住手,石田空!住手!!!”
阿空双眼空明,口中发出低沉吼叫,分离双手,直指出去。他什么都听不见,只是感觉似回到了梦中的世界,回到一个他所忘记的羊水般的记忆领域里去,因为他是那个世界的主宰,所以拥有力量,继而带回现实。
力量产生分支,分支导向终结,黑与白的螺旋对撞,未来为世人所惧怕而现今只微不足道的爆炸,被压缩下来,然后释放。
“神器──百……”
阿空从未试过发动结术,打算模仿川,塑造出语言轨道,释放释放释放!热血燃烧!!于是──
“轰隆隆……”
爆炸!空间震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真切感受到鼓荡在自己四周和内里的强烈冲击,灵魂几乎要被迫出来,难受得作呕。所有光开始展现波动性,回流到阿空体内,寸断寸断地再往外爆发,他的衣服承受不住这股压力转眼间碎裂。比起裸体的危机,在场的人都觉得有更大的危机潜伏在阿空体内。
班任跌坐回椅子,悲痛地道:
“果然是自爆的…….”
话音未落,震耳欲聋的响声掩盖了所有声音,最后储蓄的力量在阿空所在的位置爆发了。
“阿空!!!!!!”
所有人明白过来后,都不由得放声大笑。而川好不容易搞清楚状况,失声尖叫。
班任也几经艰难整理好情绪,站起来急忙道:
“喂,别叫了,过去看他死了没。”
川呆然地点点头,跟着过去,抱起已经瘫倒地上的阿空的头。
“阿空,阿空!喂,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痛?”
阿空忍着疼痛张开眼睛,弄不清情况,他以为自己成功发出了结术,可看川和班任的表情,想必是失败了。正当他想说“对不起”,川已经紧紧搂着他哭了出来。
“呜呜呜,你刚才想做什么啊!”
川的声音是在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心,刚才的爆炸把她的心吊得老高,到底有多久没体验过这种紧张感啊。而一切全因为阿空。
班任在旁紧皱眉头,用C级结术检查一下阿空的伤势,脸上的吃惊急转成惊愕,声音随之发抖:
“怎、怎么可能……”
川擦擦眼泪,哽咽着问:
“老师,怎么了,阿空怎样了?怎么那么吃惊,难道阿空伤得很重……”
“不,就是因为毫发无伤所以我才吃惊啊……喂,石田空,你刚才真的搞什么啊?”
阿空摇摇头,一时间发不出声音。幸好川代他问了:
“老师,他刚才做的是什么啊?”
班任沉默了几秒,有点难以启齿地说:
“自爆。”
“咦?”
“正确来说,是自杀。刚才那种结术叫‘自裁裂解’,是将结术者身体所在的空间与外空间分割,然后引爆,这种爆炸不需要空气,只要被结术者本人视为自身一部分的物质都会尽数被摧毁,可以说是无敌的结术。不过你都听名字都能想到吧,那是自杀的结术,结术的释放水平越高,对身体的伤害越大,战场上的自杀式袭击都是用这招……或者是因为石田你是F级,所以才死不了吧,但毫发无伤又真是……”
川越听越害怕,最后不得已大叫:
“阿空,你为什么做这么危险的事啊?!”
班任接着说:
“我的一个中学同学生意失败破产,就是在我面前使用这结术自杀的。石田,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使用这个结术。”
阿空大喘几口气,终于回复过来,颤抖着说:
“不、不知道,我乱用的……”
川也不管结术不结术了,急忙问:
“阿空,你还痛不痛,要不要去保健室?”
班任阻止川说:
“没事的,自裁裂解的作用只会在使用的时候生效,过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他现在难受并不是因为痛楚,而是因为他还徘徊于死亡与生存的边缘,精神上的痛楚比肉体的更深啊。”
“死亡与生存的边缘?”
班任站起来,拍拍衣服,拿出登记薄。
“也罢,没死就行了。顺带一提~恭喜你啊,小子,从今开始你可以升为E级了。今天我批准你早退回家吧,不要再运动太多了。”
川无奈苦笑,说:
“阿空好厉害,听到了没,你升到E级了。”
但主角却没有高兴起来,他个人对这种自爆式的术法不能认同,比如他站在川旁边时不但不能保护川,反而可能伤害川。他请求道:
“再让我考一次,拜托了!”
“不行!你以为考试是PC game啊?!Game over还能再来一次么?要补考的话等补考期再说!还有你能出什么的结术,还想再自杀一次吗?听我说的早点回家,我还要继续监考呢。”
阿空无话可驳,只得耷拉着脑袋,在众人的笑声中和川退到一旁。
川轻轻抓住阿空的头,调整好心情,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哈哈,你这吊车尾也升到E级了!再努力一下就超过我了。啊!!不行啊,你超过我的话我不久成了吊车尾嘛,你这家伙……”
川会大大方方地叫阿空作”吊车尾”,她除了不会在天分上骂阿空外,其他的均是能骂则骂。
但阿空无意识甩开川的手,说:
“川,你让开点,我要再练习一下。”
川目瞪口呆,问:
“练习……什么?”
阿空露出认真的神情,说:
“刚才的那个结术。”
川紧皱双眉,说:
“你还想来吗?!没听到班任说那是自杀的技术吗?你难道想死不成!”
“不,我绝对不会死,相信我。”
“那,那我陪你练习好了……”
“不行!”
阿空把音调提高,他知道这样会让川生气,但他不能让待在他身边,不然再“自爆”就会伤害到川,毕竟他不管何时,都把川视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或反过来,他以为自己是川身体的一部分。
“别、别这样啊,要是你死掉我该怎么办?”
阿空无比肯定地给出应答:
“我绝对不会死。”
“你哪来的自信啊!”
“因为我是石田空。”
“!!”
川茫然地退后几步,她现在的表情就好似孩子突然失去了自己珍视的玩具,虽然自私,但却是发自内心最真切的伤痛。
“如果你真的觉得无所谓……我也没资格管你……”
川头也不回地走了。阿空看着她的背影说:
“对不起……”
阿空闭上眼,回想起刚才的感觉…...
————————————XYZW————————————
考试的人全部散去,监考官也离开了。
空旷的操场上有一个小小的点,漫天雨点笼罩着这个点,淹没他,摧残他。雨水,总是在人们最不需要它时落下,沾湿衣裳,吸走热量,顺便给人绝望和沮丧。
能在雨水中站起来的,都必定是曾经享受过阳光的孩子,当失落了才知道温暖的可贵,然而在唯一的境地里,他不允许自己逃避。
阿空气喘吁吁地爬起来,扶着一棵树的树干,靠住。
他把右手腾出来,食指印在左手掌心,忽然无力地垂下;半分钟后,食指又颤抖着提起来,按回去,用力之猛几乎要把手指嵌入到肉里。
“神器──百鬼夜(哗—)”
“轰隆……”
“神器──百……”
“轰隆隆……”
“神……”
“轰隆叭叽轰隆隆……”
蝉鸣早已停息,残余空气中的只有阿空重复自爆的声音,没有雷,雨的声音反被掩盖了。高频的音波很能刺激人的精神,要是波长适合甚至能将人的心搏停止,冗长往复的爆炸声似乎亦很适合当凶器。
冰冷的风卷刮,显然与雨狼狈为奸,化身抢夺体温的盗贼。骨头开始延伸痛楚,肌肉僵硬得犹如铁块,不停打寒颤,喉咙发干,嘴唇也渐渐龟裂,一切都不过是人在与自然的搏斗间所留下的“伤痕”。没事吧?当然没事,至少还没死,痛楚才是活着的证明。
能呼吸的空气终究只剩下水气,鼻孔吸入大量潮湿气体,已经和溺水差不多,肺部抽搐着又是新的痛楚。有些东西压抑在胸口,大概是血吧,想吐出来又不敢,一怕弄脏地面挨人责骂,二怕吐出来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代表生命的东西勿论多苦都得留在体内,涌上口里,就吞回去感受凉凉的甜。
阿空摔倒在地,好久没能起来。他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溅起的水花打在正搜寻着食物的蚂蚁链上,蚂蚁链断开一阙,又马上连接回去,他的眼皮也随之闭上。
蚂蚁……
能举起比自己体重重三倍的物体,自然界最强的举重家,蚂蚁。蚂蚁真的很厉害,他们极其细小,几十万只拥抱成团也不过皮球般大小,轻轻一捏就可以把他们捏死;但是,至今还没有人能把整个蚂蚁族群捏死尽,先不论爆发性污染之后它们进化了多少,光数以前,它们就已经凭借惊人的数量与庞大的族群成为不可灭绝的生物。而且最令人类羡慕的是它们有强大的生命力,蟑螂虽顽强但不敌人类一双拖鞋,而蚂蚁即使用手指拼命按下去,松开之后还是能继续往前走──这全都要归功于它的“小”。
小的事物明明这般强大,同样弱小的自己为何依旧弱小?
他呼吸着带有水气的空气,快要窒息。身体各个部位都发着痛楚,而这些锥心刺骨的痛楚很快就连同意识开始变地模糊,阿空甚至看不到光。
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我这么弱?
大家能做的事,只有我不能做,只因为我是白痴吗?既然如此,又为什么只有我是白痴?我从没有埋怨过上天对我的不公,我只是想要变强而已,我明明只是想护卫自己重要的人而已!
但是,又为什么。不肯给我力量!
这个世界明明有那么多坏人,凭着多余的力量去做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不把他们的力量回收,然后分半点给我?
这样不公平啊。
阿空吸吸鼻子,告诉自己脸上的只有雨水。
神啊!您只是把力量丢于世间,然后让世人去争夺么?您冷漠地看着我们自生自灭么?您高居于天国,而蔑视辗转于人间的我们么?
还是说……
您把所有的恩泽都赋予了坏人?
您创造了人性,又想让人性泯灭掉吗?
那么我,该怎么办?
我想要变强,我想回归“日常”啊!!
……
……………
阿空想到这里停止了思考。
刚才,我想了什么?
等、等等,我刚才是想,我想要变强,想要回归日常?
我要想的,不应该是怎样变强了保护川吗?哈哈,我一定是淋雨淋久了,脑袋烧坏了。对了,一定是这样没错,我竟然想到最后只想到了自己,哈哈,一定是哪里不对劲了我……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这样想!!
……
……………
忽然阿空感到一丝惧怕。
————————————XYZW————————————
川不是那些古典爱情小说里贪图缠缠绵绵的女人,阿空叫她走的话,她便大大方方地走。就算她的心情再不好,她也不会哭,不会用眼泪来阻止阿空做傻事。
是的,她的心情非常不好。
该死的阿空,那么想自杀就由你去吧!
话虽如此,她确实在担心阿空。那种异常的结术与她至今所见的所有结术都很不同,简直就不像人类所能发出的结术。结术的力量还没集中到语言轨道上已经爆炸,产生了“效果”,这是现今所有结术都做不到的,语言轨道是结术的根本途径,即使是零语言轨道的意念式结术也必须通过脑电波构成的“思考性语言轨道”才能实现。
阿空那种脱离语言轨道施展的结术从根本来说不是结术,但其能量的波动却的确是结术波动。班任想必也察觉到了,所以才会在真正爆炸前就已经感到吃惊。
到底是什么呢?阿空的“自裁裂解”……
不知不觉走到了校园角,川收起D级技术“气流伞”,躲进校园角的房檐下避雨。“气流伞”与真实的伞差不多,原理是利用气流把将要落在身上的雨点弹开,但缺点和真实的伞一样雨大了就挡不了,这也是人类的力量与自然力量的对比。
A级的结术师至少可以张开面积75平方米的巨大气流场,但D级的话最多只能张开0.84平方米,这又是人类与人类之间的力量对比。
为什么会想要力量呢?川搞不懂了,她个人是一点都不想要。她知道阿空非常渴望得到力量,但可以的话,川还是希望阿空能陪自己在这所普通的学校里过普通的生活。
为此她必须先搞定眼前这三个家伙。
“哈哈哈哈!你这傻子,放学了还敢留在学校里,还偏偏来校园角,你真是活腻了!”
校园角是每个学校都必须建设的设施,目的是让学生们私斗。最初提出要普及“校园角”的是埃及的军方局局长,他认为现今青少年的私斗屡见不鲜,想制止也没理由(因为大人的私斗更多),与其去管教那些私斗的青少年倒不如鼓励青少年去私斗,在学校里建校园角,让那些想私斗的学生集中到特定地点。这样一来青少年会认为私斗是连件学校都允许的“正经的事”,在“即使私斗也不会受到处分”的条件下他们就会把私斗当成古代的决斗,进而能严肃冷静地对待私斗;二来只要规定私斗的场所,再在私斗的场所里安装大量监控和保护设施,伤亡率就会大大下降。举个例,在建立“校园角”制度前埃及平均每年因私斗而伤亡的青少年有45万人,校园角建成的当年数字就锐减2万,其中死亡人数从3万6千减至5千。
伟大的成果让校园角制度得到普遍认可,它甚至与“战区法”和“军防、防卫局制度”齐名。
总之一句话概括,校园角就是让年轻人私斗的地方。
所以山田春椿会这样挪揄自己很正常,明知被敌视了还特定来校园角,不就是送死吗?
“真抱歉,我可是水灵灵的少女哦,活得完~全不够呢,毕竟和你这种未老先衰、衰先衰脑的家伙不同啊~~”
“你这家伙!!”
山田春椿哟,你再咬牙切齿也没用啊,你我的差距并不是力量的差距,而是人生经验的差距。为对方的一句话而动怒,思考的方向完全乱套,且因为等级的差距而忽视对方的能力,你还认为能赢么?
这些话当然没说出口,因为川还必须做一个完美的伪装──“赢”的伪装。
只要这家伙不会笨到失去理性,一切都会顺利的。
现在,只要用语言激怒他就行了:
“别生气~别生气~~反正都怪你自己太笨了,要不是你做那些低智商的恶作剧我也不想这么残忍地骂你的脑啊,毕竟你的脑是无辜的,要怪就怪你从灵魂到肉体都是傻的,害得你的脑更傻。”
“什……!!”
“啊啊,那只青蛙是你的召唤兽吗?真可爱呢,一点都想不到会是你的召唤兽,总觉得诋毁了那只青蛙。不过我好像用力过头把它捏死了,你受的精神损伤重吗?对不起喔,明知你已经这么笨了我还做那样的事,害得你的智商又下降了。糟糕!!你的智商本来就是零了,再下降的话岂不是成负数?!天啊,你看我都做了些什么~~”
山田春椿的脸变成猪肝色,川骂人时果真字字珠玑。两人之间的差距果然太大了──人生的经验上。
一直站在山田春椿身后的随从A和随从B开始说些护主的话:
“你这臭婆娘,还敢那么嚣张!?”
“对对!既然你来了校园角,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川嗤笑一声,说:
“果然有什么样的饲主就有什么样的狗呢,你们的脑里除了脑浆之外就不懂有些别的什么吗?例如智商之类,智商之类,或者智商之类~”
“混蛋!!”
随从A想马上扑向川,可走出了气流伞的范围就会淋湿,他下意识缩回了脚步。真逊,幸好春椿的动作正好配合了时机,不然显得更逊。
“别急。”
春椿扯着他的衣领,他就顺势退回来。
“我们慢慢来也行,反正都在校园角了,谅那婆娘嘴巴再坏也没法在我们三人手中逃走,到底再彻底凌辱她就好了。”
“对,没错,就这样!”
“啊,哈哈,我怎么没想到这点,那真是绝佳呢!”
“是那样吗~”
发问的是川。令人,不寒而栗的川。
可以用的结术,只有F、E和D三级的结术,即使把三级的结术全部记住并且熟练使用胜算也近乎于零。那么,是什么使她有自信不逃跑呢,是吓到腿软不能动,还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逃的必要呢?春椿他们并不打算杀了川,只是想给她点教训,好等她以后学乖点。但看着川的表情,不知为何竟产生了“不杀了她就会被杀”的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
春椿摇摇头,暗示自己,自己可是连老师的测试用机械人都打到了的精英啊,有必要为了D级的丑女人慌张吗?
“是不是你呆会就知道了,怎么样,你想要乖乖站在这里挨打吗?不逃一下我体验不到狩猎的乐趣耶。”
说得好,春椿快要爱上自己了,竟然能说出这么帅气的台词。
川仰天长叹,好几秒才说:
“我不会逃的啦。”
“哈?”
“我说,我不会逃的啦。”
山田春椿吹了声口哨,双手插进上衣口袋说:
“不错的胆量呢,吃错了什么药吗?还是说你以为凭你一个最高级结术也不过的笨女人也能打赢我们三个A级机械师吗?”
“欸,当然打得赢。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就不用D级结术了。”
“哼?你原来隐藏了自己的结术等级啊,真有趣呢,那真实的等级是什么?C级?B级?喂喂,该不会是A级吧?”
“不,我的意思是说,我只用E级的结术就可以了,免得你们说我恃强凌弱。”
“哈?”
“要打的就来吧,我不会用E级的结术。”
春椿咬着牙说:
“你在小看我们吗?面对本大爷你竟敢说用E级的结术就足够?别开玩笑了!!我看你是明知不够打所以想吓唬我们吧,不敢打说出来不就行了吗?跪下来求我们我也不是不能考虑放过你啦。”
川思考了一会,说:
“要我跪你们不是不行啦,但我怕阿空会找你们麻烦,到时候又要麻烦到我了,所以还是一次算清这笔账比较好。你们也不需怕会杀了我,因为凭你们的智商连伤我的皮毛都办不到,废话说完的话就快点打过来吧,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要是我动用D级的结术,你们……”
她的眼睛发出精光。
“会死的。”
“!!”
春椿不知是被激怒了还是吓坏了,手抖着拿出他的机械。他拿出的不是之前用的“钢合鹰”,而是纯粹的一根手枪,手枪样式与Anaconda相似到让人骂他抄袭的地步。他象征式地开了一发。
呯呯。与空气对撞的声音,回音,两者几乎同时响起,子弹在几乎零风阻的轨道上直奔川。A级手枪最大可以产生六百万焦耳的初始能量,春椿虽做不出去那么强大的武器,但他的子弹初始最大推进速度依然可达1300码/秒。
咔。
难以想象的是,川用单手接住子弹,而且看她的样子理所当然。。
“原来如此,橡胶弹是吧,的确这样打过来不会死呢。但我劝你最好用实弹,否则连我在身上留下个硝烟痕迹都办不到哦。”
这下对面三人真的慌张了,春椿问道:
“你、你……刚才没用结术吧,为什么……可以……”
川故作惊讶,说:
“喔,我忘了你除了机械A级外结术和召唤都是B级呢,对能量的波动比较敏感也正常。不过你还是错了,我刚才用了结术,且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是E级的结术。”
“E级的……接子弹?”
山田春椿第一次有想逃走的念头。
川不厌其烦地教育这三个蠢蛋:
“不要那么吃惊啊,换了别人也一样做得到,只要是对着你们三人,谁都能接下的。”
看来川给他们的下马威太大,他们一时无语。川接着说:
“说到底就怪你们都太依赖自己的技术等级了,要知道能依赖技术等级的人只要真正的强者,你们三个连自己所掌控的技术都半生不熟,怎么可能凭等级压制对方。等亲爱的姐姐我来告诉你们什么才叫‘技术’吧,不是ABCDE那些束缚思想的数字,而是智力对战局的扭转作用,当然,我会让你们羞耻到不敢说给第三者听的。”
这句话一说完,川就消失在原地。春椿他们看到眼球暴突,因为他们再蠢也知道,能让人的形迹瞬间消失的技术只有一个──S级结术“空间对位转移”。
可惜的是,川用的并非那么高级的技术,她只是利用人类的视觉与惯性思考使他们认为自己“消失”了而已。一般来说人的行动固定在水平方向上,其他人追踪这个人最先考虑的视线定位也是在水平方向上,向左,向右,向前,向后,追踪者的视线大抵会沿着这几个方向移动。为什么会这样呢?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人类的生活长期受重力限制,把自己的习惯代换到同为人类的对方去,就很容易造成视觉的错误。
醒悟到这一点的春椿马上抬头,大叫:
“在上面!”
“已经迟了!!”
川的双脚早已蹬离墙壁,身体在空中旋转360度,在重力作用下让身体平抛到春椿头上,贯穿气流伞,双脚钳住春椿的颈部。春椿马上知道不好,这个架势和技术什么的都无关,应该是更为古老的、称为格斗术的技巧。
这架势持续了几秒,春椿不能动弹,随从A、B也吓得不敢动,奇怪的是川也一动不动。春椿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爆炸的时候,川才开口:
“E级的结术和S级的结术,你觉得哪个比较重要?答对的话我就放开你。”
事实证明春椿真的非常蠢,手上有枪却忘了用,在川的威势下臣服,乞怜应答:
“S、S级……”
“错了。按理论说能克制A级技术的只有S级技术,但我没有用过任何S级技术就压制住你了,相反我刚才使用的E级结术就造成了现在的结果。利用E级结术使皮肤的毛孔张大,让皮肤的摩擦系数提高继而截停你的子弹;同样利用E级结术使鞋底的摩擦系数增大,让我可以在墙壁上行走,攻你不备。只不过是两个E级技术,就足以封住你的行动,那你还认为E级不重要吗?我再问一次,答错了我就放开你,E级技术和S级技术哪个比较重要?”
“E、E级……”
“很好,你答错了,顺带一提这是惩罚游戏。”
川说完身体往后一仰,春椿立即感到腰椎处传来锥心的痛。
“惩罚是……与大地母亲的亲密接触。”
川的身体柔软度异常高,几乎脚与身体扭成一条直线,加上把春椿的腰扭向了不可能的角度,双手正好够着地。这时使用的依然是E级结术,使得肌肉组织极度松弛,神经拉长,终于她自己也扭向了不可能的角度,肌体收缩后再瞬间放松,弹性势力将春椿往后甩去。
春椿在地上滚了很多圈,撞到墙壁上,呻吟几声。真幸好这里是校园角,不然他就直接升天去参见上帝了,校园角的墙壁全部由超化合金做成,缓冲能力大概比军队用的气垫还强。那个镜川真可怕,竟然可以做出难度如此之高的动作。
但春椿毕竟不是会老实佩服他人的家伙,他好不容易站起来的第一句话是:
“你这臭女人,别用些奇怪的技术!!”
川哼笑一声,只用两秒把随从A、B扫倒,当然还不是用结术,只是前、后扫腿就搞定了。然后她用右手背托托眼镜,怒骂:
“你这废渣!!!”
“咦!!!!”
春椿抱头蹲下,浑身哆嗦。川看着这比阿空更窝囊的样子,回忆起阿空平时的窝囊样子,气从心生,一时兴起就像教训阿空那样教训这家伙:
“废渣!!人类的耻辱!!和你呼吸同样的空气简直连我都感到羞耻啊!!奇怪的结术?你还好意思说,正式的结术我根本用都没用过,你还好意思说啊!”
川一脚踩在春椿的头上,将那颗有没有差不多的笨头压到墙边,高傲的态度好比女王:
“S级的结术和E级的结术哪个重要?你白痴啊!?谁告诉你是选择题的,正确答案是哪个都很重要!S级又怎样,S级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世上技术等级低却强大得无可匹敌的大有人在,别给我少看E级结术啊你这混蛋!战斗可不是由等级构成的,需要的话,A级也好B级也好CDE甚至F级都好,所有不同等级的技术集中到一切才能达成胜利的条件,连D级机械也控制不好的人你还好意思到处向人炫耀你是A级机械师吗?!”
川的一番话有多少成分是对自己说的很难讲清,不过根据“不希望滑梯上的人因为自己离开”这点来看,她的话很大一部分说给阿空听的。
然而阿空不在现场。这并不是阿空的错,她竟然想将之归在阿空身上。
“像你这种整天只会浸淫在A级的幻想中的人,最后只会死在低级者的人手上。你将来在地狱可不要说我没告诉你。动态视力弱得比虫子还差,身体各部位的协调也差得难以置信,不懂阵地战的分析可以原谅,但你完全没有对战斗的天生直觉,凭什么你能用A级技术?不就是因为你的脑袋太没用上帝可怜你送你的而已,你又凭什么自满!?”
川想到这里为止就差不多了吧,再一步摧毁他的战斗欲望,以后就可以安稳生活了。
对,川这样想一点错误都没有。
她的人生经验有很多,利用语言摧毁对方精神的某一部分是常有的事,但要迫使对方放弃战斗格外难办。或许需要一个强烈的暗示,也即是动用到自己的“后着”,但那也有不少麻烦,最好是先测试一下。
比方说,测试山田春椿还有没有战斗欲望的,只需给出容易被他攻击的破绽就可以了。
因此川放下脚转过身去,伪装成将得胜意满而将要离开的样子:
“你自己好好想一下吧,我可没那么闲工夫陪你耗,要是你再打扰我和阿空,我就会使用D级的结术……我想你懂我意思吧。”
测试的途中当然还要施加暗示,不一定只是暗示要杀他,还要在他的精神层面里留下“对镜川和石田空下手的话有不好的后果”的潜意识,两方同时进行。
之后就简单了,把自己的全身心放松就可以,要在真正意义上露出破绽才能引诱春椿攻击。施加的暗示不成功的话,春椿自然会对自己发动突袭,到那时自己将毫无还手之力,剩下的一切将交由“后着”处理。
她以平静的步调迈向校园角的出口。
一切都会顺利的。
那时候的川如此相信,但既然说明了“只有”那时候,就同时说明未来的川会因为当时所做的决定而懊悔不已。
接下来山田春椿的动作,引发了此后足以扭曲整个世界的事件。
虽然世人都把罪过归到山田春椿一人之上,但他当时的想法毕竟没有超出“人之常情”的领域,不管是谁,做出那种事都是“正常”的。所以,川也是早有预料,她早就料想到山田春椿开枪的几率非常大。
没错,他开枪了。
被威胁,被恐吓,而对方只是个弱小的D级。A级的尊严被摧毁,自小建立在脑中的等级城堡亦在眨眼间推倒坍塌,至今未体验过的恐惧、羞耻、疑惑以及生命的压迫感倾泻而出,所有所有都源于眼前这女人。这女人的存在颠覆了等级差异的决定性,原本存在于人与人之间的尊卑关系都可能会因这女人而殆尽。镜川,镜川,镜川!那是现代社会的威胁,比起那些来,她更是自己的威胁。开什么玩笑!!只用E级的结术就把自己打倒了,而且说用D级的话就可以把自己杀死,要是说出去自己颜面何存!
不能,不能让她说出去。
她要走了,啊,她快要走了,她要是离开这里自己的人生可能从此一片灰暗。
不能让她走。
要让她永远留在这里。
或是让她永远无法说话。
杀了她……
山田春椿的思考逐步走向极端,他颤抖着取出实弹,填入手枪里,对准川的背影。
打开保险。
开枪吧。嘻嘻,哈哈哈哈哈,只要扣下扳机,一切都结束了。
他的脸容渐渐扭成一团,泪水伴着第一次杀人的刺激感落下,他会不会崩溃是未知之数,倘若没人阻止的话他的子弹将直取川的后脑。阿空会爆发,那么世界直接在那天毁灭。
所以阻止的人来了。
三米的距离,子弹可以不用一秒跑完,其速度已堪称可怕;三百米的距离,比子弹更快,挡在镜川的身后接下实弹,那样的速度,又有什么名字?
黑色的紧身衣,新戴上的玻璃眼罩,凌厉的杀气中出现身影,张开双重翅膀,爪裂空气──还有实弹。他的脚边泛起旋风,上空张开着他所控制的154平方米巨大气流场,另外附近布置了防监察用和封锁用的结界。无论雨,或是其他生物,暂时都无法进去这个空间。
鲁恩,他的同伴这样称呼他。他的另一称号是:杀戮结术师。
“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做,leader的命令是保护‘镜川’,但不包括‘隐瞒镜川的身份’。为了给你做伪装动用到我,你不觉得有些本末倒置了吗?”
鲁恩的声音与其说起了无生气,倒不如说过于机械化,仿佛所说的全是程序。川却听习惯了似的,不耐烦地说:
“你只要遵循leader的命令就可以了,既然刚才能算入‘保护’的一项,你理应废话少说直接处理才对。”
山田春椿的手枪掉在地上,本人已经神游到别的世界去。怪物,又出现了一个,而且这个更可怕。
鲁恩瞥了春椿一眼,然后像看到什么肮脏东西般别开视线,看回川:
“那,你不惜赌上生命进行的测试,是测试他还是测试我?就算你骂我无情我也得说,我不会帮你处理这家伙。”
“因为leader的命令不包括这项吗?”
“没错。”
“那很简单,接下来你要做的不是履行leader的命令,而是接受委托。”
“委托?”
顿了一下,鲁恩问:
“有必要做到这地步吗?”
川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她不想再在这里虚耗了。
“有无必要由你定断,保护我的精神领域也是‘保护’的一种吧,别跟我说你要偷懒,不然在这里就杀了你。”
鲁恩眼罩下透露出巨大的仇视,他似乎怨恨着川。他忍下怒火,说:
“委托是名义上的理由吧,让我好向leader交代?老实说我不是很喜欢杀人。”
走到转角处的川停了一步,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说什么傻话,那不是……你的工作吗?”
鲁恩目送川远去,说出同样意味深长的话:
“哼……很快,我工作的目标也会是你……”
然后他回过头,用结术把将要逃走的春椿击倒。他不打算杀死这么没用的东西,那会弄脏自己的手,可他得表面上达成川的目的才行,给这东西一个精神暗示。不过凭他对镜川的怨恨,想也知道他不会顺着川的意思去做。
计划好后,他走进春椿,弯下腰与春椿平视。大眼瞪小眼几秒,鲁恩拿出一根装着浅灰色液体的试管,抬高拼命反抗的春椿的头,拇指和食指掐住春椿的脸使其嘴张开,把液体灌下去。春椿抵抗不能,呛了几口就喝下去了。
“为……”
大概是想问“为什么”,药力却已经起效,一瞬间意识变得模糊不清,大脑对身体各部分的控制能力趋向低下。
“放心,那不是毒药,只要稍微让你的脑部功能变得迟缓而已。喂,你应该还能听到我的话吧,听到的话眨眨眼,眼皮还可以控制吧?”
春椿没法思考太多,眨了几下眼。
“很好,那接下来的话给我听清楚,我只说一遍,你没有发问的权利,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知道吗?明白的话就眨眼。”
鲁恩看着春椿像狗般努力眨眼,不禁想起曾经养自己别墅里的雪纳瑞。回忆起对小狗的爱,他的表情竟放松些许,语气也柔和下来:
“你不必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我要杀你的话你早已经落地狱了,我给你下药是因为我希望帮我做一件事,没问题吧?”
春椿的眼皮再眨几下。鲁恩暗地里加强结界,接下来的话可千万不能让川听到。
“那好……我要你…….”
————————————XYZW————————————
夏真爱,高一C班学生,中日混血儿,日本姓为“夏真”名“爱”,中国姓为“夏”名“真爱”(也就是汉字横书的分隔),别称“公主”,技术等级分别为:结术D级,召唤C级,机械E级,属于中等水平。然而她在本校“最想让她当女朋友排行榜”上名列第一,原因有二:一是她的天生丽质,天然纯真不做作,兼带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磁性满载的声音;二是她的天赋技能,华丽的演技足以令观众陶醉,学校的戏剧部不用说肯定拿她当王牌,更有甚之,电视台、广告商、杂志摄影师都不时邀她参加演出,她亦全都不负众望演哪个哪个好,是一名天生的艺人。“公主”之名是外界人起的,赞美她如公主般优雅美丽。
所有人都认为她相当幸福。当今世代如果技术等级不够而又想出名的话,演艺界可说是唯一且最大的出路,而同时兼有美貌与演技的她在演艺界能轻松拔得头筹。
但她本人呢?
很遗憾,她并不感到幸福。
所有艺人都有的惯病,正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美貌遭人妒忌,演技也遭人怨恨,她拔得了头筹,就自然有人被她搬下去,被搬下去的人哪能容忍区区一个小丫头抢走自己的地盘。演艺界无非野狗的世界,互相抢夺地盘是常有的事,因而各种手段都必须用上,川今天所经历的图钉青蛙衣物被偷等事件在她身上已经发生过无数遍。普通人早就神经衰弱了,但是很悲哀,特别悲哀的是那帮报复的人,因为如上所说,夏真爱是个重度天然呆,纯真过头显得蠢,她连那些事是针对自己的都不知道,依旧展露笑容。
那么真正让她苦恼的原因是什么?
是热情。
这个原因归根究底就是她自己了。长得太丑是罪过,长得太美则是大罪,夏真爱的长相就属于大罪那种。暗粉红色的短发柔顺光滑,婴儿肥的脸颊让人忍不住捏上一把,凹凸分明的娇姿诱人犯罪,湿润的眼神萌燃九天,举手投足间一动一牵心,令女人崇拜令男人喜爱的大概就是this type。
美丽铸成罪过,罪过衍生苦楚。一般人只要一遇到夏真爱就情不自禁拥抱她,热情地,用力的,紧抱──谁叫她长着一副“请抱抱我~请抱抱我~”的可怜模样。幸好到目前为止都只是拥抱,没有再进一步行动,但谁又能保证未来呢?况且被小孩子呀、老人家呀抱一下还好说,被那些流着口水满脸色相的中年大叔抱对这位纯真少女而言未免郁闷了些。
讨厌被抱,就是她讨厌现在的生活的最大原因。
而此刻,为了不被人发现,她正从教室后门悄悄绕出去。她有一群好朋友,平时闲着无事总被她们抱成一团,举步维艰,连回家不到一公里的路程都要走上一小时,但今天可不行,今天早上看电视占卜时说狮子座会有命运的邂逅,所以必须尽可能远离过分热情的朋友们,免得耽搁了只要是女生都会憧憬的“邂逅”。
对,只要能走出校门,好好避开那些中年大叔,命运邂逅的“那个人”应该就会来了吧。
“啊,下雨了耶。”
真倒霉,难得是命运邂逅的日子竟然下雨,为何不能浪漫些,太阳公公出来洒下阳光,然后骑着白马的金发王子穿越彩虹桥来到她的面前,侧着身送她一束玫瑰花?少女天马行空的想象无时无刻不建筑在思春期的羞涩上。
“白马王子,会不会来呢?”
一边想一边嘻嘻笑着,在外是公民偶像在校是校园偶像的她明明只要一开口就有千千万万个痴情汉子拜倒她石榴裙下,却偏偏幻想不知存在于哪个时间与空间的白马王子,也许上天开了一扇门总得关你一扇窗吧。但看着这傻傻的孩子,不知怎的就是无法对她生气。
幸好有带伞,不然命运的邂逅就要被耽搁了。夏真爱撑开伞后急忙往外跑,很快又慢走起来,一来跑快了会被雨溅到,二来……要是被命运邂逅的“那个人”见到怎么办,得保持淑女姿态才行啊……少女情怀往往就是这么一回事。
“命运邂逅者,不知道会是谁呢?嘻嘻”
撞倒了。
“呀啊!!”
非常幸运,命运的邂逅来了。
高贵美丽的夏娃与颓废的阿当的命运邂逅。
要从后门离开学校,必定得经过操场。这样的大雨天不可能有人在操场的啦,可以放心走,她是这么想的,但没想到突然就谁被撞倒了。
“呜呜,对不起……”
总之先道歉吧。或许那人是个热血青年吧,参加了诸如田径部一类的社团,就连大雨天还坚持锻炼,莽撞的自己肯定打扰到对方了,啊啊,为什么我会这么笨手笨脚啊……啊,想起来了,好像在哪里听过如果说自己笨手笨脚就证明那人心机很重,欸欸!?我的心机很重吗?我是那种坏坏的双重人格吗?呜呜呜,不会吧……
夏真爱开始胡思乱想,没敢动弹,就这么瘫坐在地上。此时,被撞的那人好像先站起来了,他的声音非常呆:
“啊咧?夏真……爱?”
“!!”
啊,差点忘了,那股自己都不想要的魔力,被天使与恶魔同时施加的HUG魔法!怎么可以随便和陌生人搭话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在这命运邂逅的日子竟然要被陌生人拥抱,怎么办啊!要被抱了要被抱了要被抱了要被抱了了了了了了了啦!!!!!!!!!
夏真爱吓得蜷缩成一团,阿空看着不由得苦笑。
最近都一直看着川,没怎么留意自己,几乎快要忘记自己是万年吊车尾的事了,几乎快要忘记周遭人对自己依然抱有什么样的态度。而现在那种态度摆在眼前,不由得你不去看,那是比雨水更冰冷的人心的温度,不愿与自己有任何接触的厌恶感。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忘记的呢?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让自己有生气的权利,让自己和常人一样思考生活,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川……”
轻声地呼喊,这是雨中绝对听不见的呢喃。
对了,是从遇见川开始的,和川一起的那份快乐掩盖了他的自卑感和自我厌恶,只要和川一起,恶作剧也好静静地呆着也好,一切都显得平淡而令人心动,非常充实。川确实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只要在她身边,就会觉得世间的所有烦恼都很愚蠢,甚至是被迫使觉得烦恼是愚蠢的。但不好吗?人类都是这样的,只要活得舒服无论错对都是必须去做的,只要是对自己好的,都不由自主去追寻。
阿空好像突然醒悟了,却又不是,其实在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了。但是刚才那错误的一个念头,把埋藏在深底里的错误挖出来,他才明白到,镜川于自己只是一个图腾。
如同石田天对石田空怎么样,石田空也是对镜川做着同样恶劣的事。
把自己当成难民,然后树立一个不应存在的神像,将所有的不幸归诸到神像。他没发觉啊,自己竟然把川当成了神像,膜拜她,为她奉献一切,却连川的本身是什么都不曾思考过。曾几何时他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所有思绪集中到一起的现在,他唯有重新思考:这样的生活,真的是理所当然的吗?
自己所做的,真的是对的吗?
如果人是只要活得舒服就什么都做,那么此刻纠结在内心的苦闷又是什么?
如果继续把川当作神去膜拜就能得到安宁,那么现在自己的悲痛又是什么?
现在自己想要的又是什么?
自己想去做的到底是什么?!
一如既往地成为川的守护骑士,不管多弱也挡在川的前方为她承受痛苦,然后好催眠自己说这就是自己存在的价值?还是舍弃一切,与川决别,在这个已经懂得自爆,至少有希望能把握未来的时机,想着变强,寻找失落已久的“日常”?
但是……
为什么就是想象不了?
为什么就是想象不了没有川的未来?为什么在思考的世界里,失去川就等于失去一切,连原本拼死保留下来的黑白都化为绝对的虚无?
川对自己而言,到底是什么?
想知道,想了解,很想很想,想马上就见到川……
回忆起分别时的背影,川并没有回头看自己,自己也没有去在意川,但双方的心连在一起。在雨中的自私想法可能是每个人都有的深层意识,由人性本能出发,与因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形成的表层意识无关,但阿空却感到了痛楚,无限的自责,曾那么多发誓要保护川,最终也逃避不开人的本能吗?人究竟是什么?!如果人就要自私,他宁愿舍弃人的身份与灵魂,是真的,如果可以重新再思考怎样保护川,他就愿意舍弃。
很想见到川……见到她的话,一切就有答案了……
懦弱的阿空握紧拳头,不是为了打谁,而是为了绷紧自己的脑神经,好等脑内乱七八糟的思绪得到整理。他哭了,看不到川,得不到安慰,除了哭他也没什么好做。
另一方面,夏真爱等了半天都没有感觉到熟悉的触感。没被抱?她为之感到无比的惊讶。不是自夸,从小到大真的没有人见到自己不拥抱,亲似亲人,疏似路人,只要一看到自己就会扑上来,所以出门必需化妆易容,在家在校也得用结术把人从身边分开才行。即使是习惯了拥抱的亲人同学也要先抱一下才能凭意志力放开手,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竟然动都不动!!是因为没看清自己是谁吗?不对,刚才他已经说过自己的名字了。
那为什么????
夏真爱满头问号,几经辛苦动用没被天然呆病毒侵蚀的脑细胞,终于想通了。
这个人,不受HUG魔法的影响!
喔喔喔!太神奇了!夏真爱的心瞬间被新鲜感与好奇心填满。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能不受HUG魔法的影响?是因为不喜欢我吗?我做了什么惹人讨厌的事吗?还是因为太喜欢我所以不敢动?呀~~~喜欢我?是喜欢我吗?怎么办?要是真的喜欢我那我该怎么办~~我还要等命运邂逅的那个人耶……啊!莫非!这个人就是我的白马王子?!虽然没骑白马,不过能摆脱HUG魔法一定是有神的加护啦。嗯,不会错,这个人一定就是我的命运邂逅者!
“命运……邂逅者?”
糟糕,该不会脸红了?怎么办,脸好热啊,好像被火烧着一样,好害羞哦~~心也跳得很快,快要得心脏病了,呜呜呜呜。冷静点,夏真爱,在命运邂逅者的面前怎么可以这么慌张,好,冷静下来。首先得注意仪表,头发有没有乱呢?呜呼,因为淋湿发型都乱了啦,不会变得怪怪的吧?然后衣着,嗯,除了淋湿以外都没什么,之后就是举止,要表现得淑女些,说起来要不要双手捏起裙边行公主礼呢?
不管怎样,先道歉,再趁机打个招呼吧。
“对不起!撞到你真是非常抱歉。那个,你没事吧?”
“……”
啊咦?怎、怎么,没回应?难道撞得太重说不出话了?
“那个……你、你没没事吧……?你……在哭吗?”
阿空猛然醒觉过来,用手臂擦擦眼角,企图掩饰泪水。可惜擦了才想起现在下着雨,根本没必要,反而暴露了自己在哭的事实,真是愚蠢。
“对、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把你撞得这么伤……啊,不对,我没想过要撞你啊,真的很对不起!很痛吗?哪里痛我帮你揉一下,哪里痛呢?”
“心痛……”
“哦,心痛是吧,那我给你揉一下。嗨哟,痛痛全部飞走咯~~”
直到此时阿空才回过神来,这女生刚才不是怕自己怕得蜷缩成一团吗?为什么现在会按着自己的胸口说些哄小孩的话,未免太煽情了吧?话说回来她不是夏真爱吗?那个偶像,何解会在这里?
很快夏真爱也注意到自己的动作,脸红得像块烧热的铁,僵硬了好一会,才机械式地移开手。
“那个……怎么说,这是……魔法咒语……不痛了……吗?”
看来是自己会错意了,夏真爱并没有过于厌恶自己,听传闻说她是个超级迷糊娘,想必是真的了。但那又与自己何干?肉体的痛楚正如班任所说,除了下雨所致的冻伤,自爆根本没有留下丁点伤痕;相对地心灵的创伤严重得多,且多半是自找的。肉体的痛尚且不能随安慰而消散,心灵的痛又谈何容易呢?
这样一想,泪水再次自然而然地流出。
“咦?还痛吗?心还痛吗?心……欸?心痛?”
夏真爱反应得极慢,总算理解阿空所说的心与自己所想的心不同。接下来萌发的不是新鲜感与好奇心,而是强烈的母性,拯救迷途羔羊的天然炸弹──
“你的……心,痛吗?”
演技与真心的交融,抑扬顿挫恰到好处,目的只有一个:让阿空的心得以更痛。母性的声音永远扮演一个催化的角色,能使喜悦之情更加喜悦,悲痛之情更加悲痛,只是喜悦过后残留微笑,悲痛过后什么都不留下。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
“为了什么……而痛?”
“川……”
“川?”
不能动摇,动摇的话会被看穿的。
“想见到她……我想见她啊……”
怪不得他能不受HUG魔法的影响,原来在他心目中,有足以凌驾魔力的“她”在啊。啊咧?怎么连我的心也痛起来了,奇怪,这种感觉……
我该不会刚Fall in love就失恋了吧?明明是初恋,明明是浪漫的一见钟情,却被一下子甩了?不,还没告白,就已经得知对方有喜欢的人,这比被甩更凄楚耶。邂逅不到一分钟就同时让我经历人生的喜剧与悲剧吗?神啊,你难道讨厌我吗?
振作点,夏真爱,要哭的话至少等一会。
“呢,你想抱我吗?”
她不知忍下多大的羞耻才能说出这句话。
“咦?”
阿空的反应则可想而知。夏真爱恨不得马上找条地缝钻进去,但她咬着嘴唇流着泪坚持了:
“我问,你想抱我吗?”
“什么?突然之间……”
阿空连退两步,一个踉跄摔倒,那个样子就好像将要被什么什么的少女。
夏真爱欲哭无泪,忙挥着手说: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哦!”
“那……”
“不过你得先答我,你想抱我吗?”
这个问题比黑心记者问的还要尖锐,想抱吗?说真的阿空一点都不想,作为青少年甚至是作为人类应有的欲望他都没有,他不否认夏真爱很可爱,但想不想和她亲密接触则是另一回事。可他并不敢说,既怕伤她自尊又怕事后被川发现受埋怨,该怎样回答才好呢?
“我、我不知道……”
说出来后阿空也不得不感叹真是最佳答案,回答不知道不就万事OK了吗?这样最多被川骂几句“人家问你想不想抱那你不论想不想都先抱了嘛,不抱白不抱啊笨蛋”。
“呵呵,我也不知道。”
夏真爱忽然说着难以理解的话,她也不知道?不知道什么?
“你知道吗?我的身上有一种HUG魔法哦?”
“HUG魔法?”
“就是所有见到我的人不知为何会马上拥抱我。无论男的女的,大家都会很热情地拥抱我,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就像被结术吸引住一样,我一直以来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你能明白吗?”
阿空诚实地摇摇头,说: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我不太能体会你的感受。”
“嗯~没关系,我想说的也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啊,你可是第一个见到我而没有抱我的人呢。”
“第一个?”
“对,HUG魔法,与我们所熟悉的结术不同,简直就好像可以无视个人的主观意识……当然也只有我是这么想的啦,其他人都说什么因为我很可爱所以才想抱我,我都觉得不是,一定是因为天使与恶魔同时加护在我身上造成的魔法。而这个魔法虽然可以无视个人的主观意识,但我一直在想,如果主观意识比魔法的效力还强会怎样呢……你明白吗?”
夏真爱一直问“你明白吗”、“你明白吗”,阿空的脑里一直循环出现的字眼只有“什么?”、“什么?”。什么魔法,什么主观意识,什么天使恶魔,他一个都听不懂。
夏真爱大概猜出阿空的疑惑,决定直奔主题:
“那我问你,你不想抱我的原因是什么?”
“我不想抱你的原因?原因……”
“不就是因为你的主观意识比魔法的效力更强了吗?”
“我的主观意识比魔法的效力更强……啊!”
阿空总算醒悟过来,夏真爱的意思大概是自己的心意坚定得可以不受那个什么HUG魔法影响吧。
心意?怎样的心意呢?
“那位叫‘川’的小姐,你很重视她呢……”
不对,他还觉得不够,他不能允许自己有自私想法,如果不能全心全意地保护川,他只会觉得一切都是错误的。
当惯了演员,看惯了人面的夏真爱很能理解阿空的想法,即使她不认识川,在几分钟前她连阿空也不认识,但夏真爱相信自己看肥皂剧的多年经验,她能够肯定地定义:这位少年绝对比任何人都重视那位名叫“川”的少女。她甚至已经对那素未谋面的少女产生莫名的妒忌,当然,少年和少女都不知道。
夏真爱接下来说出的或许不是自己的心声,但却是非常适用在肥皂剧的台词:
“我想啊,要是你重视她重视到你会怀疑自己,不就证明你已经把她看得比你自己还要重要了吗?你觉得自己做得不够,不就是因为你想更多更多地保护她吗?你越是感到苦闷,越是陷入迷茫,就越能说明你不希望自己放弃她吧。那样的话,你还苦闷什么?你还迷茫什么?想让自己重新开始的话,忘记她就好,不想忘记她的话就去找她。你可是男孩子哦,要挺起胸膛向前走才行,即使你在这里烦恼多久她也不会知道的啦。”
“但、但是,我刚才有一瞬间只想到了自己啊!明明一直以来都想着如何变强了保护她,但当我真的希望变强时,没有想到她啊!我很自私啊!我没资格……”
说着,夏真爱把食指放到阿空唇边不让他说下去。
“去见川要有什么资格呢?川有说过,去见她要有什么资格吗?川会是因为你的自私而厌恶你的人吗?人都是自私的,要是她因为你的自私而厌恶你我想她也是相当自私的人哦。那我再问一次,川会因为你的自私而讨厌你吗?”
夏真爱惊讶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顺口地叫着“川”的名字,简直就好像是在叙述认识了很久的人。
“……”
川会因为我的自私而讨厌我吗?
川会打我,就像狗高兴了会甩尾巴,她高兴的时候就打我,用拳头传递她的喜悦。从未感到痛,是因为心灵的喜悦掩盖了肉体的伤。
川会骂我,心情如自然天气般多变,偶尔的雨天即用语言轰炸我。默默地忍受,竟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阿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M,川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S,他们只不过是通过这种方式将彼此的心情传递出去。因此在心灵上,他们是互通的。
亦因此,阿空比谁都清楚,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不会……”
他仿佛重新记起忘掉了千万年的事,廓然开朗。他用尽所有力气在雨中喊道:
“不会!!!”
对,川绝对不是会因自己的自私而厌恶自己的人,即使她知道,也只是用口不对心的话埋怨。她是连TF的自己都肯接近的那个川啊!
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要记起来竟花了那么多功夫。全因川对阿空太好了,好得阿空视之为幻境,生怕一犯错误就会被赶出去。
“谢谢你……”
阿空诚实地道谢。
其实他在颤抖,因为兴奋,也因为紧张。
“差点……差点就忘了这么重要的事。真的很谢谢你,夏真同学。”
夏真爱连忙挥动双手,害羞地说:
“不不,谢谢什么的……我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种话,你不嫌弃我奇怪就已经万幸了。”
“那是我的台词,让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种话,我才奇怪呢。”
“不是,我才是比较奇怪。”
“所以说,是我比较奇怪啊。”
“不,我才奇怪!”
“不,我更奇怪!”
就在神忍不住出来吐槽“你们两个都够怪的了”之前,夏真爱就先说:
“哦,那还是你比较奇怪吧。”
“咦?我真的有那么奇怪吗?”
阿空却像受了很大打击,被人说成白痴习惯了,被说成“奇怪”倒是第一次。
“是很奇怪哦。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呢?光是这点就很怪了,简直就像跟踪狂一样。”
“在学校里不知道你的名字的人很少啊。”
“是那样吗?”
“嗯。”
夏真爱歪着头沉思片刻,鼓起勇气问道:
“那不公平耶,只有你知道我的名字……可以的话,能请教下你的名字吗?”
阿空犹豫了一会,说:
“我叫石田空,也就是传闻中的TF后进生。”
“石田空……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
“哈、哈……那个,你不介意吗?我是TF……”
“TF?啊,三科全F吗?真罕见呢。”
“呀,我想不是罕不罕见的问题……”
夏真爱嘻笑一声,问:
“难道你在意吗?”
“我……嗯……”
“有什么不好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你是,我也是。像我这样,技术也不是很强,被人绑架之类的经常有啦,但演技的话我很有自信哦,一站到舞台上我好像能完全舍弃了自己的意识,变成剧中的人了。大家喜欢看我演戏,我也喜欢为大家演戏,这就是属于我自己的优点,也就是我的‘力量’。我想石田同学总有一天也会发现的,自己所拥有的‘力量’。”
“我的‘力量’?”
“嗯,所以TF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哦,石田同学就是石田同学,我想和这样的石田同学成为朋友呢。”
“……”
“咦?怎么了,默不作声的,难道……你不愿意和我交朋友吗?”
“啊啊,不是,我很乐意……只是……”
只是除了川以外,阿空没听过其他人说要跟自己交朋友。阿空忽然发现,川的独特性其实不多,此刻再消除一个的话,川就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了。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在时间的磨合下成为熟人,变作朋友,无甚差别。阿空明白到一直以来为川戴上神圣假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原来川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但为什么,阿空就是无法把川当成“普通人”来看待呢?为什么在内心里阿空仍是把川放在一个最高的位置呢?
这次他没把思考放在脸上,夏真爱自然就没为之多作劝解,阿空笑起来,或许自己参透了这个谜了吧。他深呼吸一下,说:
“是啊……”
“嗯?”
“不,没什么。不过真的很感谢你,为我说了这么多,能和你成为朋友我真的很高兴。”
“是、是吗?!”
夏真爱的脸又马上红起来。啊呜呜,和命运邂逅的人成为朋友了,相识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能萌发出友情,真是太幸运了……慢着,友情?
说了这么多,竟然被发了朋友卡?啊,不对,发卡的人是我吧?是我没错吧?我疯了吗,没事干什么说要做朋友,这里应该一口气告白才对啊!天、天啊,我是不是在无意识间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夏真爱暗自后悔,阿空来个火上加油:
“是啊,如果能和夏真同学一辈子都做朋友就好了。”
“一、一辈子?!!!!”
夏真爱被击倒了,阿空也搞不懂她为何受了这么大打击,这不怪阿空迟钝,毕竟很难想象素未谋面的对象会对自己一见钟情吧。
不过夏真爱要是理解阿空的内心世界,就会明白能被阿空当成“朋友”是件多么艰难的事,如果不是通过川,她连在阿空脑内留下记忆的机会都没有。也幸亏这样,未来的阿空才会挺身而出保护这位“朋友”。
“从今以后请多指教。”
阿空礼貌地说,夏真爱还沉浸于痛苦中,但总算坚持回答了:
“呵……呵呵……请……多指教……”
阿空对川以外的人产生好感还是第一次,但并不代表夏真爱能占据川在他心中的地位,冷静下来后阿空的心马上归回川。他为夏真爱捡起伞,递回给她,说:
“那今天就这样吧。你说得对,我要去找川才行,在这里烦恼也没办法啊。夏真同学,不管说什么,总之真的很感谢你……你也不要再在这里淋雨了,不赶快回家换衣服的话会感冒的。”
“啊,嗯……谢谢。”
夏真爱接过伞呆了几秒,想不出应该说什么好,这种时候能说什么呢?挽留他吗?凭什么呢,而且刚才说了那么多还不是想让他去找“川”吗?但是此时此刻又想和他一起,这份矛盾的心情到底是什么呢?难道这就叫“恋爱”吗?
阿空微笑一下,点头,便去寻找对他而言比恋爱更重要的事物。临行的道别他好好说了,所以应该没关系吧。
“那,下次有空再见吧。”
“嗯,再见……”
要走了,要走了,石田同学要走了。
她真的很想他停下来,然后回头对自己说“我哪里都不去,我永远都在你身边”,呀!!太煽情了,要是他真那么说恐怕自己马上就得晕过去。但就这么平淡地分离,她又觉得很寂寞。
“那、那个!”
不自觉地喊了出来。
“嗯?”
“石田同学,我想……我想……想……你可以叫我‘爱’。”
“爱?”
天啊,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他肯定会认为我是个轻浮的女生,呜呜呜。
可阿空只是微笑一下,高声说:
“爱!你也可以叫‘阿空’哦!”
“咦?咦咦?”
“阿空!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
“那……阿……阿空?”
“呵,那再见吧。”
“是、是!这次真的再见了。”
两人在雨中挥手,然后带着各自的满足往不同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