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的,张孝小最后还是选择了继续参赛下去,算是没有辜负她。
而当苏婳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几乎整个中文系都知道了昨天下午发生在大食堂外的事情,一些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不同了些,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但也没有人再当着她的面非议些什么了,但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自始至终她在意着的,就只有最后排角落一桌的那个人而已。
傅晔。
照理来说,法律系的钱城也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他不可能不认识,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绝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
课后,苏婳独自一人去了四楼女厕。
这是她自打重生以来养成的习惯,并不喜欢和其他女生挤在一块儿,四楼较为僻静,人迹罕至,可这次就在她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冷不防的却有一只胳膊十分随性的搭在了她的肩上,还有一阵呛鼻的烟草味弥漫而来,如此独特熟悉的气味,让她很难不知道是谁。
“怎么了,班长是在等我?”
邪肆沉淡的声音。
这个眉宇之间尽是散漫之色的男人,像是一头狼般,丝毫不顾忌这里是学校,左手夹着香烟,右手圈禁着她,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确实是在等他。
只不过,是在等他出手,但这点苏婳自然不可能承认,她故作无辜看了过去,“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说什么?我说你挺能干的。”
傅晔却向来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主,他用臂弯牢牢圈禁着她,似笑非笑的问了,“你和学生会的人,是什么关系?”
很明显,这问的是她与叶长青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照顾的话,他可不信一个大三的文化部部长会利用职权让风纪部门的人连着来查他三四次,连带着他身边的一些人也没能幸免,无论有没有残余那天校外烧烤摊上的冲突事件,都被查了个严严实实,这只能有一个解释……学生会里有人在帮她。
苏婳也听出了傅晔话中这层意思,倒有些没想到了。
她这几天都没有找过那位老好人学长,并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但现在看来……那天晚上答应她的,似乎不止是玩笑话这么简单?
不过,倒是很符合她对这位好人学长言出必行、一丝不苟的行事作风。
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冷不防的整个人就被摁在了墙边,眉宇间尽是邪性的男人俯下身来看她,
“平白无故的,这么喜欢多管闲事,让我猜猜……接下来是不是该找你那学生会的好学长出来帮你了?”
很明显,他指的是这一次她为傻子出头的事情,误以为她看起来是要与钱城对赌,实际上是又要借助学生会的势力了。
苏婳并没有要解释什么。
因为她很聪明的听出了这个男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似乎并没有要帮助钱城、趁人之危的意思,恰恰相反,这是想将计就计看上一场好戏?
笃定了她拿着张孝小这张牌没法法律系的钱城斗上一斗,最终还是会去学生会找她那位好学长?
“怎么……我这样,你吃醋了?”
她干脆顺着傅晔的话往下说,故意把水搅浑。。
可换来的就是她的双手被高高钳制过头顶,傅晔对于她这个乖乖女私底下诡谲狡诈的一面早就不奇怪了,他咧嘴笑了,“这招对我没用。”
“不用故意这样,我本来也没兴趣插手你们的事,只是要提醒你一件事,钱城这人无聊得很,但可不是一点东西也没有的。”
傅晔此时像极了一头野兽,目光猎猎的盯着她,咧嘴在笑,两人的距离很近,可她脸上却找不到丝毫的畏惧与迟疑,微抬白皙的下巴与他对视,无论是暧昧旖旎的氛围还是话中藏有的机锋,她都无一例外的接下了,微笑无暇,“那我是不是要多谢你的提醒了?”
多谢倒不需要。
只是这个女人很快就会明白能救她的人,不是傻子张孝小、也不是学生会,更不会是她那位好学长,而只会是他傅晔而已。
傅晔之所以现在什么也不做,就是在耐心等候着那一刻的到来。
趁人之危是那些软弱无能之辈才会做的事情,他不需要,因为他要的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优越、碾压与征服。
“我倒是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硬气下去。”
傅晔最终松手走时,眼中对她的兴味何其明显。
可苏婳又何尝看不出来这一点?
她这个死仇大敌真的太自信了,笃定了到最后她还是会放下身段主动寻求他的帮助,这件事整个云江大学或许只有傅晔能帮她,而不是云集了各个院系精英才子的学生会,单冲这点她并不否认,可谁说……她要寻求学生会的帮助了?
又是谁说的,张孝小就不能成为她所依仗的王牌了?
“这么喜欢看乐子,那就当心些,别到时把自己也折进来了。”
苏婳倚靠在这处无人的墙边,轻揉着略有些发酸的手腕,她同样眼神玩味的看着豺狼离去的方向,从始至终她的目标都十分明确。
轻易得到的,往往不会珍惜,她要的正是以这一点为基础……激发起傅晔对自己的征服欲和狼性,再引导起一步步走向失控。
或许今时今日的相遇,傅晔不过只是纯粹的想让她这个有点意思的中文系班长有朝一日低下她高傲的头颅罢了,可她不一样。
她打从一开始就是冲着玩死傅晔来的。
各院系的初筛报名,如火如荼的持续了整整两天后陆续都决定了下来,号称盛产美女最大院系之一的中文系也不例外。
可在最初的报名流程之后,迎来的就是各个院系内部的预选赛了。
由于可以看到同院系的各路大神们一展身手,不少人都在课余时间赶到了校内的体育官场,当然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许晨了,这个篮球才子本就有着阳光帅气的外表,绑起额巾轻装上阵更是引来了一部分中文系女生的火热目光,尤其等在场边时刻准备送水的毛晓珊。
可与许晨有着相反境遇的,大概就是张孝小了。
这个颧骨内陷、头型椭圆的呆子尽管也换上了一身运动服,可他单单只是坐在场边就已经惹来了不少非议。
毕竟要知道,由于中文系报名人数众多的缘故,班委干部们经过讨论最后采用的是积分制,打散所有人进行数场三对三的公平较量,最后得分最高的那几人成为替中文系上场的正选队员,而在这种规则下几乎人人都在第一轮里争破了头急于表现自己。
许晨更是仅在第一轮就单人豪取七分,遥遥领先。
唯独只有张孝小一个人垫底,整整一轮比赛下来没有任何贡献,连着排到他的两个队友都怨声载道。
如此便无怪乎整个三号体育场馆,充斥着各种非议声了。
不止针对张孝小这个傻子,还隐隐牵连到了苏婳。
“看这傻子一幅连球都拿不稳的憨样,我都不知道班长硬是从法律系那帮人手里头保他的意义是什么。”
“可不是?要我说,原来大美人也会看走眼。”
整个场馆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有觉得她不过只是个花瓶的,也有看张孝小惨不忍睹的技术由衷替女班长感到不值当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明里暗里不少目光都投向了那个一直坐在场边空位上安静看内部选拔赛的女生,她一身简约的衬衣与短裤,手中拿着计分簿,意态恬淡。
分明置身于风波中心,将宝错押在了一个不值当的傻子身上,可她也不知为何竟是一点也不着急。
苏婳确实不着急。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与张孝小多说过哪怕半句话。
甚至在就连胖子几人都坐不住,下场去给张孝小做心理辅导、打气加油的现在,她也仅仅只是坐在这里,平静而从容。
终于,第二轮积分淘汰制开始了。
今天这场中文系的内部选拔,是有助教与教授在场观看的,因此格外的严谨,这一次的张孝小被分到了与另外两个倒霉蛋一组。
而他们对上的,好死不死还是这一次中文系表现得较为出彩的几个男生,实力悬殊过大,以至于让人看一眼就失去了兴趣,已经能预见最后的结果了,毕竟张孝小这个傻子在哪一边,哪一边就默认少一个人,这几乎已经是今日在场所有人的共识了。
就连场边等候下一场开始的许晨也是这么认为的。
“去吧,加油兄弟。”
原来,这次排到张孝小对面的队伍的恰巧是许晨一个从高中玩到大学的校队好友,实力放在同龄人中不说出众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再看对面张孝小不自信走上场的畏缩模样,让人只觉得已经毫无悬念可言,他不禁看了一眼对面看台上那个温和恬静的身影,心中有些无奈。
他也不太理解为什么苏婳要把宝押在这么一个肢体不协调的傻子,而不是他的身上?
在整个体育场馆不知多少人的嘘声中,第二轮内部选拔就这样开始了。
却没有人注意到……
场边那个恬静淡泊的女生,在看着这一轮的对战人选时,她凉薄的红唇边略微扬起的一抹弧度。
此时,还没有人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