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天时间,苏婳帮着爷爷劈好了几天的柴,收拾干净了被褥衣物。
一个姑娘家干这种琐事,起初老爷子自然是百般阻拦,可架不住她太坚决,结果也不知怎的这些事就被隔壁杜家长辈知道了,杜小文的老母亲似乎很喜欢她的样子,这几天没少带着表哥来串门,这也就少不了苏婳与表哥两人私底下的接触。
因此到最后家里的一些活说是她干,最后也是杜小文一手包揽的。
杜小文平时混迹于动车站一带,干的也是拉客挣点车费的勾当,连着好几天都没出去跑活,他那几个朋友期间还来找过他,其中不乏有小时候的玩伴,结果看到苏婳时一下子就都反应过来了,合着这是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回来了,难怪别的都不上心了。
“那个赵跛子,真是个畜生,不过你放心,这村里他肯定待不了了,村里几户人家还有你那二叔都准备联名把他赶出去了!”
“要是还敢回来让我逮着,你看我不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断!”
“我跟你说,这年头这种人可多了,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实在不行的话就找身边人求助,千万别忍气吞声!”
这几天下来,杜小文都还格外在意她小姨父那事,也不知道那个老男人趁火打劫对她做了些什么。
很明显在这位表哥眼中,她还是小时候那个性情孤僻没有人撑腰的受气包。
苏婳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也不解释什么。
“对了,那个……”
半晌,劈柴劈得满头大汗的杜小文还是问出了有些在意的那个问题,“他们在网络上说的那个柳妈,真的是你?”
这算是两人第一次就这个问题,摊牌来聊。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两人正在准备今天的午饭,苏婳正关注着炉灶里的火候,这一次她还是没有正面回应。
“是不是的,有什么区别吗?”
她只是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看向了杜小文。
她盯得杜小文黢黑壮实的脸庞也不禁有些泛红,但也算是终于听懂了她话中的暗示,他这个竹马表哥就算喜欢,和网络上那些人一样只是单纯的喜欢柳妈而不是喜欢她,那一样也没什么意义可言,这明晃晃的暗示着实给他整不会了。
长这么大还没跟几个女孩子打过交道,冷不丁的一打交道就是高端局。
他再想表现得自己硬气些,也被她整得更不自信了。
可事实上,苏婳只是一早就看透了她这个童年时期的表哥,无非就是重逢当天她的几句话带来的后劲有些大了而已。
“喜欢过。”
冷不丁的,空气安静了。
杜小文看着刚劈开的柴火,就像是没听清一般,愣愣的看向了她。
“小时候,我很喜欢你。”
坐在炉灶前的她小手撑脸,美目盈盈,没有再给他拐弯抹角旁敲侧击的机会,就像是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一般。
给予了回应,但又好像没有回应,因为她只说了‘小时候’。
理由也很简单:奖励。
就算作是她这从小总喜欢仗着人高马大欺负自己的表哥此前无条件信任自己的一点小小奖励,至于这么做可能带来的后果……不重要。
“赵水生没碰过我,他没那个机会,外面传的风言风语,是骗他们的……还有什么别的想问吗,表哥?”
她一手撑着脸颊,笑意清浅,未卜先知般的说道。
把表哥的心理活动拿捏了个十成十。
接着,就只见杜小文的脸色一会儿羞赧、一会儿腼腆,来回的变幻,最后堂堂一米八几的壮实小伙,活像个毛头小子般嚅嗫道:“那啥,我其实还想问你那个衣服还要不要了……就是赵水生屋里找出来的那些,我让老妈都给你洗干净了,今儿天气不错,晚点应该就能晾干了。”
性别一变,攻守易型。
用来形容现在的情况,再贴切不过。
苏婳也没想到他到最后没话说了居然会提起这茬,不禁失笑。
早在她故意把一些贴身衣物留在屋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全部丢进垃圾桶的准备了,毕竟她知道赵水生可能会起不轨之心,但谁又能知道这位好姨父会在她的衣物上动什么别的手脚?不过说来也是搞笑,她虽然能预料到但一直不太能理解,就算是内衣横竖不过一块布料,能有什么好玩的?
难道还能比她本人好玩?
“是吗……那倒是麻烦阿姨了,毕竟白色的容易显脏。”
苏婳鼓捣着炉灶里的柴火,随口那么一说。
“等会儿,你那不是黑色的吗?”
结果她一个平A,把表哥闪现加大招全骗出来了,杜小文一说完看到她唇边似笑非笑的弧度,立马就抬手挠了挠脑门,他东张西望的无地自容到连眼神都没处安放了,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他都不敢想自己这个青梅竹马小表妹会怎么看待自己?
她会不会把自己也当作是和赵水生一样的痴汉?
可天地良心,他只是那天本着保护女孩子家名声的想法从人群中硬生生把她的东西抢了出来,又拉不下脸找老母亲帮忙,就自己上手了而已,虽然那个过程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煎熬,每每总让他无法遏止的想到柳妈大小适中的胸口和玲珑有致的身段,但他对自家表妹能有什么坏心思?
但当杜小文看向她,只见她意态平和,很明显只是故意逗他玩的。
女神柳妈,青梅竹马。
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早已在无声中升华,糅合了一种杀伤力更强的白月光形象。
她第二天就收拾行李要回校了。
但她尽管性情恶劣,时常觉得那些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还不够死心塌地,那些厌弃的人又死得不够惨,但她总归还是没有太苛待杜小文这个童年玩伴,在临走之前她与杜小文还是有过一次较为正经的谈话,告诉了后者……在不久后的未来将会发生的一些事情。
比如,这老家乡下的某些地方即将拆迁的消息。
她提前了整整两个月将这一切告知。
再一次骑着二手摩托车、每个月只挣两三千糊口的杜小文送她到了动车站,听得瞠目结舌,一方面他感到了浓浓的不可思议,不知道自家这个青梅竹马究竟是如何精确预测到之后的事情的,但又清楚的知道她不会骗自己,对此他实在有太多的不解。
“秘密,”
可临近检票入站的青梅竹马,温和恬淡,她垫起脚捏住了杜小文的嘴,让他把到了嘴边的问题咽了回去,
离开时,她微笑着竖起食指,给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别问。”
这一次大概是赶上了回校高峰期,苏婳没能订到普通车厢,因此她只能抢购了头等座的票,大开手机合租的宿舍群组里连着好几天都是胖子哭爹喊娘的留言,问他们大家什么时候回来,原来瘦猴和眼镜两人也都先后抛弃苦逼胖子回家了,只留下了胖子一人还在赶论文课业。
尤其是对于她这个义母的呼唤,格外强烈。
因为整个宿舍能在课业这方面帮上胖子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
可惜这次假期她没空。
头等座的车厢更为干净整洁,好像并没有普通车厢一般挤满了人,嘈杂刺耳,在把东西放上行李架后苏婳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却发现本该属于她的位置,已经坐了人。
坐在她座位上的,是一个打扮潮流帅气、戴着墨镜的男生,留着一头张扬的金发。
苏婳看着对方,微妙的安静了一下。
“你好,请问能让一让吗?”
不多时,她微笑着开口。
帅气张扬的男生仿佛这才注意到她这个来人,用两根手指拉低墨镜打量了她两眼,干脆利落的一笑,“这是你的位置?不好意思哈!”
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一颗弯弯的虎牙,很是瞩目。
这个爱笑的男生似乎意外的好说话,很快就起身让出了位置,准备坐到旁边去,可就在挪位置时,他却不经意的往外侧看了一眼。
那儿的走道中,有人正在艰难的推放行李。
却像是接收到了什么讯号一般,突然一时失手,好不容易推上去的行李箱重重的砸落了下来,并且还不偏不倚的砸向了苏婳!
车厢里已经有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女人注意到了这一幕,惊恐的尖叫出声。
可事实上,苏婳打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
要知道,她对于旁人的目光格外的敏感,在这个有着尖尖虎牙的公子哥起身时她就注意到了,对方与身后某处有着很短暂的视线交集,可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躲开,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打算都欠奉,只是很耐心的配合着对方演下去,没有移动哪怕半步。
这是一种源自于骨子里的优雅与根本不把人当人看包括自己的疯感。
她要看看对方想干什么。
——
(ps:今日份口粮来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