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发生后的15年
在这永恒黑夜笼罩,冰寂的孤独大地上,如今唯有死亡长存。
身材高挑的女性独自一人,背着一把夸张的长刀,与自己的脚步声为伴,面朝自己也不知道的目的地进行孤独的死亡旅途。
翡丽天,这原本应该是她的名字,但这名字自从80万年前的永夜之后就再没人唤起过,没人叫的名字又有什么意义?
呼隆隆!一阵萧瑟的寒风吹过不远处的山谷发出尖锐的风声,亦如死神的笛声,一遍又一遍的带走这地上为数不多的生命。
翡丽天无视这凛冽的狂风,一如既往的一步一步迈向山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山谷,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凋零发生后,许多自己的同胞选择了静静等待自己的死亡,何必把人生中最后的时光浪费在无意义的旅途。但自80万年前,翡丽天便一直是这样的怪胎。
啪踏踏——原本孤独的脚步声变得富有层次感,翡丽天警觉的望向脚步声的发源处,一个消瘦的母亲用尽力气怀抱着被层层襁褓包裹住孩子。
似乎是见到什么稀奇东西,翡丽天一步步迈向那对母子,但又在离她们几米处停下,默默跟着,就只是默默跟着。
“姐姐很漂亮啊,自从凋零发生之后我从未看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吸血鬼。”先发话的是那位母亲。
洁白而顺直的长发,如宝石般湛蓝的眼眸,高挑的身材,确实是这末世中的稀罕
“姐姐你也是要去万鬼冢的吧?”
翡丽天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万鬼冢是什么东西
母亲指向山谷的尽头,那狂风的死神笛声所发出的源头,万鬼冢便在那里。
“据说那里是接受死亡的吸血鬼们所群居之地,我要去那里迎接死亡......”
母亲的声音逐渐虚弱,无力的昏昏欲倒,翡丽天急忙搀扶起。看着那母亲漆黑干瘦的腰腹,这便是凋零的痕迹,那是神明对永生的吸血鬼降下的死亡。
“谢谢姐姐.......不过真是过分啊这狂风,就连让我选择死亡的墓地权利都剥夺,这也是神明对我们这些行恶多端的吸血鬼的惩罚吗?”
提到神,翡丽天的表情有些厌恶。
“去看看......万万万鬼冢。”翡丽天支支吾吾的吐出一串话,这是她自永夜降下的80万年后所说的第一句话,也许不能算一句标准的话,毕竟连主语都没有。
“姐姐也要去看万鬼冢吗?可是姐姐的身体还没开始凋零,没必要和一群将死之人聚在一起。不过这样也好,有个伴也好.......”母亲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神变得光亮“我叫芙兰达,这孩子,我还没想好叫什么。姐姐你有想法吗?”
翡丽天摇了摇头,自己从未读过什么书籍,倒不如说读过书的吸血鬼才是少数——喜好人类文化的吸血鬼在曾经只会被排斥,被视为畸形精神变态。
“对对对了.....我叫翡丽天”才想起报上自己名字的翡丽天急忙补充。
“翡丽天,总感觉好像很熟悉的名字。姐姐好像和某个名人同名呢!”
待到狂风结束,两人开始横迈山谷的旅行,一名高大的男子也距离数十米外默默跟着她们,但自始自终也没有互相搭理过,就这么伴随着无言的风,三人迈向死亡的墓地。
途中有一些失去理智的吸血鬼前来阻拦,但都被翡丽天轻松斩下。自从凋零开始后,大地上便开始游荡着这些因为失去永生而发狂的吸血鬼,一般都称呼他们为狂尸鬼。
不知走了多久,一根屹立在山谷中擎天的石柱映入眼帘。不必多想,这就是所谓的万鬼冢。
瘫倒在地上,悬挂在石壁,怀抱在一起.......这数百具千奇百态的怪诞吸血鬼尸体便是无声的诉说,对上帝对吸血鬼赐下的惩罚的诉说。不过这诉说到底是忏悔还是愤恨,那就要另说了。
“1,2,3.......”翡丽天默默数着尸体。
“还带着个孩子吗......进来吧”尸体堆上,一名外貌年长的瘦小吸血鬼发话,从气场上能看出他是这个社群的领头羊。
“那个,这里的尸体,好像没有一万个。为什么要叫万鬼冢?”翡丽天带有疑惑,弱弱的问。
“啊?那,那只是一种比喻,用万这个虚数比喻数量很多的意思。”似乎被这惊奇的发问震撼到,那老者扶着额头,回答了这个奇怪的问题。
“比喻.......比喻.......”翡丽天脑海中反复思考,试图理解这个概念。这对于没有接触过文化教育的翡丽天来说似乎有点过于深奥。
穿越尸体堆走进大厅,如传言所说,在这里的都是接受死亡命运的吸血鬼,在生命的最后,怀抱在一起,感受彼此的温暖,然后带着这份温暖的记忆在黑暗中消散。
芙兰达的出现,准确来说是她怀里的孩子的出现,就像是引进到动物园的明星大熊猫一样受到围观。
“你们,对神明的看法如何?”老者对着三名外来者问道。
翡丽天用厌恶的眼神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对神的反感——神明是人类的救世主,身为人类对立面的吸血鬼不可能对其抱有好感,更何况在80万年前正是吸血鬼始祖王杀死了神明,开启了永夜时代。翡丽天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会有吸血鬼反倒恬不知耻地祈祷起了神明,就因为自己的永生结束了吗?
“神是无私的,祂之所以降下神罚是因为我们吸血鬼所背负的沉重罪孽!正是我们吸血鬼的自私与贪婪,杀光并奴役了地上所有人类,沉浸在残暴的欢愉中,造我们如今的下场!只有向祂真挚的祈祷,才能获得启示,拥有来世,转世到天堂的来世!”芙兰达愤慨的说了一大通话,其热情难以想象她是一个将死之人。
“切,神已经死了,我没有傻到向一具尸体问怎么活下去。”那一直默默跟着翡丽天的高大男子不屑地回答。
听过三人的意见,老者决定收纳芙兰达母子,将另外两人拒之门外。
“请网开一面吧,翡丽天是和我一起来的,若不是她打倒狂尸鬼我也没办法来这。她只是没怎么学习过神明的教诲.......”
“够了!”老者打断了芙兰达的乞求,心里却默默念叨着翡丽天这个名字。
“这是为了你好,现在马上离开这里,以免多生事端!”老者坚毅地拒绝芙兰达的请求。
“不好意思呢姐姐,让你白跑一趟了。”芙兰达深感惭愧地向翡丽天道歉。
“同胞啊,这就是那群懦弱的无能之辈的丑态,只能像臭虫一样缩居在一起等死,然后向一具已死的尸体祈祷!”高大男人向翡丽天搭话。语气中透露出无比居高临下的高傲
翡丽天拍了拍芙兰达的肩膀,露出了灿烂地略显夸张的笑容,同样这也是80万年来的第一次笑,随即便转身离去。
但是,那高大男人依旧伫立不动。
“怎么了,为何还不走!”老者语气中略带怒意,举着拐杖指着男人
“哼,一群死前抱在一起的臭虫还挺警觉,可惜我本来就没想和你们一起向上帝祈祷等死!”那高大男子猛地挥动手臂,将老者肘飞,随即从背后的披风拔出一把弯刀,朝芙兰达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