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过的烦躁缠绕住了凝莎的思绪。
——面前这个女孩，身娇、体弱，易推倒。
——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反抗，只知道一个劲的哀哀求饶和道歉。
想着这些，她有些想要突破这莫名烦躁，可是在艾米莉干净、稚气的笑容里，她感觉自己动于不动，好像皆是近乎窒息的无声束缚。
于是，她只好沉默着，偏过脑袋有意无意的看着墙面上的影子，可是耳朵里、鼻尖里，都是抵制不住的她，脑海里也浮着女孩刚刚微微含泪笑着的画面。
“学妹，不必在意。”
好半晌，凝莎放低了声音，乏力似的说道。
“不……”艾米莉轻轻眨了眨眼睫，固执地摇了摇头：“学姐，你帮了我。”
——帮我打开了门，安慰我……
——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遮挡我的难堪。
“我帮你，只是凑巧。”凝莎温柔的目光透露着复杂的情绪。
她偏过头，认真的看她，脸的上半部在迷离的月光里，脸的下半部在月色的倩影里，摇摇的光与影中现出她那温柔微茫的笑。
艾米莉咬着唇角，愣怔了一下，眼里也充满着困惑。
“凑巧，今天早点来到了学校。”
“凑巧，今天想要在这里闲逛。”
她轻声说，好些温热、温柔的气息吹在艾米莉的耳边痒痒的。
“所以说，”纤细的指尖经由艾米莉的脸颊，蹭过鬓角，落到额间，将她一绺打了卷的碎发拨至耳后：“不用在意。”
温热的指尖擦过耳垂时，艾米莉呼吸骤停、又急促。
——犯规，这么温柔的人做出这般撩人的动作简直是在犯规。
“走吧？”凝莎端详了一下艾米莉因害羞而微红的脸颊，嘴角掠过一丝细小的弧度，笑着说：“我送你出废校区。”
“嗯。”艾米莉低低应了声。
同时握着凝莎的手紧紧用力。
凝莎微垂了眸，手指就势收拢，不着痕迹的包容着女孩。
片刻，“啪嗒。”一声，废弃体育室大门关闭。
皎洁的月光和模糊的星光，幽暗而静止地从遥远的天空涌向门口的两人。
“走吧，学妹。”凝莎平静的说。
“嗯！”
女孩一边开心的点了点头，一边仰起头，看着凝莎，脸上的笑容纯净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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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还模糊，空中有些湿冷的雾气，凝莎在教学楼楼顶，看着远处的那个小小身影，目光有些复杂。
——『谢谢……学姐。』
呼吸着微冷的晚风，凝莎看着女孩消失在视线之中，才缓慢收起了目光，望向深邃的夜空，回忆着艾米莉的神情。
——『你真好。』
那个孩子的脸上，或许就应该出现这样的笑。
——『老师也认为是我自己的原因，她说，为什么她们只欺负你呢？不欺负别的同学。』
想到这，凝莎实在忍不住颦起了眉头。
——『我其实有朋友的，会长，嗯……梅墨菲斯会长，她人很好，也超级厉害，所以说不必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提到她，女孩那双淡蓝色的眼眸罕见的闪过亮晶晶的光芒。
“梅墨菲斯。”
凝莎轻声呢喃出她的名字，语气中有这自己也不知道的酸涩和嫉妒。
——学姐，我叫艾米莉，请问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凝莎吗？学姐的名字真好听。
——再见。
月色下，那孩子笑得格外开心。
“嗯，再见。”凝莎眺望着藏匿在阴影中的宿舍区，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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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艾米莉站在宿舍楼下，看着远处的教学楼，伸出两手，比成相框，放在眼前，就着模模糊糊的月光框住影影绰绰的教学楼，一点一点的打量。
她的手很细、很直，但指节处遍体鳞伤，有着深深的淤青齿痕。
艾米莉记得学姐的手温暖、细腻，以及藏不住的温柔，握起来令人十分安心。
——“是被什么人欺负了吗？”
——“有人在欺负你。”
——“没关系，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艾米莉眉角弯了弯，大概是因为真的开心，她笑得特别可爱，嘴边的梨涡也若隐若。
忽然，一阵熏醉的夜风吹来，带来了氤氲的雾气和湿润的空气，月色也变得更加朦胧。
女孩体弱，指尖却不小心抓住了淡淡的晚风，而且它也不随风去，固执的停留在她的指尖。
她双手拢了拢，哈了口气，送走了那缕风。
——“我帮你，只是凑巧。”
——“凑巧，今天早点来到了学校。”
——“凑巧，今天想要在这里闲逛。”
温热的手指再微微动，放在被学姐触碰过的眉间，轻轻摩挲，细小的雀跃，像电流，从指尖传递，驱散了夜风。
“凝莎。”
艾米莉低低喊了声，声音从未像现在这样欢快。
“会长——”
这次，她虽调皮的拖长了尾音，但声音依旧欢快。
“梅墨菲斯会长。”
——谢谢你们。
“叮——当——”
艾米莉跳上一级台阶，尾巴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穿过微冷的晚风，越过皎洁的月光，安抚着沉沉的夜空。
“谢谢你，凝莎学姐。”
女孩又说，声音标志清晰，没有柔柔的鼻音和微哑的哭腔。
——“学姐，我叫艾米莉，请问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彼时，身为高等恶魔的她没有犹豫，温柔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阿斯蒙蒂斯·凝莎。”
——“果然学姐温柔又善良。面对半兽人、劣等的她，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全名，而不是敷衍的说：凝莎。”
女孩还记得自己倾述自己的遭遇时，学姐的明显很不开心，还会悄悄的观察自己的表情。
“呵呵……”
想着想着，艾米莉忽然笑了出来。
她想起，自己在她怀里哭泣时，凝莎温柔又怜惜地抱着自己，不厌其烦安慰自己的模样。
——“学姐，果然很温柔。”
——“我一定，一定不会让如此温柔的你变成原作中的那副模样。”
——“一定！”
……
“阿斯蒙蒂斯·凝莎。”
片刻，念着她的名字，女孩轻快地跳上了寝室楼的最后一级台阶。
“沙……”
夜间有晚风吹来，远处的教学楼灯影绰绰。
女孩将凝莎的外套埋入鼻尖里，稍站了站，看了会儿远处亮起的教学楼后，又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乱糟糟的衣服，才踏着皎白夜色进入了寝室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