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真棒！”
“姐姐真棒！”
在确认她真的吃下后，艾拉微微踮起脚尖，手轻抬，温柔的摸了摸艾米莉的脑袋，像夸奖孩童似的说道：“来，姐姐再吃一块。”
——看样子，不把这些东西吃完，艾拉是不会停下的样子。
于是艾米莉只得咬牙，强忍着恶心和不适将盘里的食物吞咽下去。
可是在盘里的食物还剩一点时，胃部终于是忍不住恶心，翻涌起一片痉挛，喉咙也止不住的叫嚣着阵阵酸涩。
忽然，在艾米莉差点吐出来时，艾拉伸手捂住她的下颌，强行让未消化的食物重又回到胃里。
“姐姐，吃这么快，当然会想吐。”
艾拉笑盈盈的说。
“还是说——”她突然顿了顿，收起了笑，看着她，状似不经意的缓声道：“姐姐刚刚是在骗我吗？其实艾拉做的食物根本不好吃，姐姐是怕我生气，才说好吃，是这样么？！”
说这句话时她的语气很温柔，可那双眼睛，冰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不……不是的。”
艾米莉摇着头，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回答。
“姐姐！”她忽然站了起来向艾米莉凝视：“模棱两可的回答呢，艾拉讨厌这样的回答。”
她说，声音又带上了先前那般轻飘、空灵、毫无机质。
“怎么会呢？”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回答，艾米莉舀了一大勺，血迹斑斑、早已看不清是什么食物的料理，送到了嘴边。
艾拉眼里闪过一丝清明，盯着她说：“姐姐，要细嚼慢咽哦。”
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味蕾叫嚣着拒绝，唾液分泌为辛辣的苦涩……
她一口一口的嚼着，口腔里的味道复杂的早已让她害怕的不堪忍受。
倘若只是血腥味那还好说，可是这股滋味，细说起来，不是血腥味，也不是苦涩味，而是介于恐惧和痴迷之间一种临深渊的甘甜。
这种感觉，就像是吸食罂粟的人，明知道是毒药，却还是忍不住再向地狱走进些。
良久后，艾米莉咬紧牙关，恐惧的咽下了口中的食物。
“真乖。”
艾拉伸出手，再次揉了揉她的脑袋，脸上的表情甚是亲昵。
艾米莉抬头看着她，心里有些迷茫和胆怯。
“艾拉……我……我吃饱了。”
沉默半晌后，艾米莉才开口，只是她的声音像泛力似的，很轻。
看着只剩斑驳血迹的餐盘，她轻轻笑了出来，一双眼睛泛起奇怪的异色：“姐姐真的认认真真地吃完了呢，艾拉……艾拉……真的好开心……”
蓦地，风吹灭了忽明忽暗的灯。
.
“姐姐……”
月光下，艾拉微微踮起脚尖，抬手抚向她的脸。
微凉的指尖轻轻地落在艾米莉白净的面颊，发着颤、有一种难以自制的兴奋。
“要洗澡吗？我去放水。”
艾拉的声音很轻。
艾拉的声音很柔。
怕是稍稍不注意，便会碰的艾米莉碎裂、枯萎。
艾米莉的眼睫颤了颤，身子微不可闻稍稍后退，逃离。
或许是光影移动，也兴许是窗外起了无名的风，她的侧脸映上了些缕缕的、点点的清辉，月光同眼眸重叠的一瞬间，艾拉看清了她湿润目光中的藏着的迷茫和胆怯，就像影影绰绰，颇迷茫、凄婉的梦。
艾拉的呼吸一滞，僵在空中的手，好像是被审判一样禁锢在空中。
半晌，浮着些月光，疾走些风声的空气，碎了碎。——她的指尖触了触，打破了恍然若失的安静，旋即掌心缓缓贴合在艾米莉的面部。
艾拉近乎是小心翼翼地捧着艾米莉的脸。
“姐姐……”
艾拉将自己额抵在艾米莉的额。
鼻尖也相触。
温热的、急促的呼吸，和暖的纠缠、倦怠。
“对不起。”
她道着歉，声音软绵又温柔，和艾米莉记忆中一模一样。
“艾拉想让姐姐更喜欢我，所以才做了那样不好的事。”
——艾拉……变回来了吗？
艾米莉的呼吸轻缓下来，低垂的眼眸抬起，沁着暖。
“没事的。”她抿着唇说：“只是，那样很疼的吧？艾拉千万、千万，不要在做这样的坏事了，看到艾拉受伤，姐姐也会很难受的。”
“嗯，不会了。”
笨拙的艾米莉敏感的发现，艾拉没有回答疼或不疼的问题，但她也不敢去细想这代表了什么。
.
“姐姐，试一试水温。”
艾拉调试了花洒。
女孩的指尖触上温热的水流，下意识害怕地缩了缩，又慢慢地放回去。
“可以的。”
艾米莉小声，怀里抱着干净、柔软的睡衣。
艾拉等到浴缸里的水满了后，才从浴室退了出去。
而浴室外，她站了很久、很久后，忽然解开绷带，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伸出手指，试探性的按压。
——疼，还是不疼？
艾拉有些不清楚。
——若是疼痛的话，自己早就应该习惯了。
——若是不疼的话，心底密密麻麻的异样又是什么？
……
若是此刻艾米莉忽然推开浴室门可以看到，现在站在门口的艾拉面无表情、也没什么情绪，整个空洞荒芜到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特别是她那彻骨、挥之无力，一任自己沉沦的眼神，看起来格外惊骇。
最后还是很轻，软软细细的水声唤醒了她。
艾拉坐回餐桌。
她的目光从窗户看到厨房，课桌、阳台……一切都是小小的。
这是她对这个房间略微满意的地方。
因为，她可以在任何方位很快确定艾米莉的存在。
艾拉的心汹涌，膨胀，不知名的炙热感被稍稍平息，而新的更紊乱的情绪接踵而至。
她走到艾米莉床头，拿起搁置在上面的书籍，随意翻开一页，看起来。
她读的很快……不，她这一无所获的模样不是在读，她是在寻找，寻找自己想看的东西。
终于，十分钟后。
一百三十九页。
“我不应该存在的话，它们也必定不该存在。”
约莫半小时后，艾拉听到浴室传来的动静。
她收起书，回头去看。
“姐姐？”
她的呼吸一滞。
女孩乖巧而安静地站在她面前，一袭纯棉睡裙，裹着清新的潮气，月光下，肌肤白得晃眼。
细软滑顺的长发披散，几缕堆叠在圆润的肩头，随后又滑落，贴合细瘦流畅的腰线，尾梢湿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