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上

作者:紫信号 更新时间:2024/7/6 1:41:56 字数:9043

“幽儿兰蒂!速速打开影窗,有紧急事件!”

有着斜侧妹妹头发型的女仆,两簇过肩又一长一短的鬓发非常有个性。她缓缓转头看着自己的主人,如鲠在喉,拉窗帘的手停在空中。

“哈…您又在闹腾什么,不是刚吃了饭说要荒废人生在床上睡到自然醒,”她来到主人床边。露背露肩的挂脖式女仆装,肌肤若隐若现的网纱布料,围裙系在胸部高腰处达到收腰的效果,这一设计是按照主人的兴趣使然。幽儿兰蒂也因而时常流露出鄙夷的眼神看待自己主人,“而且熏香都给你点上了,你就不能好好的闭上眼睛永远别醒来么。”

“你现在会说出这种话是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身着丝绸睡衣的成年男子从床上跳起,全然不顾女仆困扰且不耐烦的表情,“我终于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这种违和感,究竟源自于什么…”

“是么,真了不起…”她极尽敷衍,叹息中暗藏数不尽的自怜,“那下仆就不做期待的洗耳恭听了。”

“是乐师啊!乐师!”主人激动的摊手道,“每次我给手下发任务的时候,她们不是推脱就是毫无兴致的样子,就是因为缺了乐师啊。”

女仆欲言又止,这么多年了,本想着自己都习惯了,但眼前这个男人的莫名其妙总是能超越她的想象。

“先不论其他人出任务的积极性,为什么您会觉得觉得有乐师他们就会乐意出任务呢。”

“唉,像你这种不谙世事的深闺怨妇果然不明白么…”他撩开女仆刚拉上的窗帘,看着窗外的云层,满脸惆怅。

“啧,”女仆的表情因嫌弃而重度变形,但因为主仆关系又不能说什么,“反正肯定是无聊的事情,不讲正好,下仆这就为您打开影窗。”

“像阿斯兰教国的骑士出征的时候,不都是用仪仗队站在两侧,从皇宫到城门,一路演奏为将士们送行么,”男人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然后我就明白了啊,米歇尔为什么会抗拒我的指示。你看她来这边之前也是圣殿骑士团团长,如今每次让她去地面,都是我口头一讲,而她不情不愿的理由也找到了…”

“正是因为没有伴奏啊!如果城里有个乐师,负责吹奏恢宏大气的管乐,就会让我的形象和声音变得庄严肃穆,这种场合就能满足她骑士的荣誉感。如此一来,她之后出任务就不会推三阻四了。”

女仆默默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不要去吐槽,不要去纠正,让一切顺其自然。随后她微笑道。

“主人您的智慧真是让人五体投地,这种天才的想法除了您以外没人能想到了呢,”她怪里怪气,实际上,是她已经放弃,“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来地面上寻找合适的人选吧~”

她自己偶尔也会好奇当初的决定。这个男人的智商真的没问题么,她的夙愿真的能依靠这个不靠谱的货色么。听信他的话跟他来到这座宫殿,不明不白的穿上这件女仆装照顾他的生活。会不会太草率,曾经的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来着,为什么会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帅气,对他言听计从,觉得他无所不能呢…

算了。无所谓了,都是陈年旧事了。

幽儿兰蒂绽开紫眸,源自古代血统的魔能在她体内游走,顺着皮肤下的脉络快速凝聚在指尖。房间中所有物件的影子被拉长,伸长向她所指的方向,彼此啮合。于是影子包裹了一切,驱逐了全部光线。

黑影被戳穿了一个洞口,不断放大,有了光线,形成巨大的镜子。其中是高空俯瞰的景色,是房间之外,通过另一个位面去观看的角度。女仆双手放在身前,站在景象旁边。

“乐师在不同国家地区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异,主人您应该事先想好要什么样的姑娘了么?”肯定是没有的啊,看他那副什么都没想的表情,幽儿兰蒂疑惑自己怎么会问这么笨蛋的问题,“如果没有的话,就让下仆来推荐几个吧。”

她调控着画面,让视觉在高空快速滑动,略过云层,锁定目标后快速放大,视觉上就像是在下坠,直到能够看清人脸时才停下。

“这位如何?”画面中是一位风华正茂的金发少女,头发两侧扎成辫子,绕到脖子根处绑成马尾,“父亲是宫廷乐师,因与郡主通奸而被流放,这名少女则是这份不结爱恋的产物。两人本该横死在刑罚之路上的,靠着些许机缘活着来到了阿斯兰教国。”

“好景不长,因刑罚落下病根的宫廷乐师很快便病逝了,死前将所有的技艺传授给女儿,让她能够在教会养活自己。之后确实如他所愿,她现在生的落落大方,弹的一手好琴,原先还是唱诗班的领唱,深得教会和孩子们的喜爱…而且,将笄之年胸部就发育得如此突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其之宽阔可能不属于狄莉猊涅丝。”

幽儿兰蒂就像是冒险者公会的前台一般,细心介绍着任务目标。而她确实在用心做着这件事,因为主人的恶趣味常常将自己卷入麻烦事中,越快解决自己就越安全。靠着自己寻找到极具吸引力且好搞定的女性来满足主人,这样就能省下之后很多麻烦了。

“嗯…嘛…脸确实不错,身材也非常值得期待,”主人坐在桌前,双手交叉成桥,架在双眼之下,“只是她弹的是管风琴啊,我需要的是方便携带,最好的话就是管乐这种才能够在我派任务的时候吹奏出史诗感。而且啊,宫里女神教的人有点多了啊,一个圣殿骑士,两个修女,人设重复太多就没意思了啊。”

主人的挑三拣四在女仆的意料之中。可是即便在意料之中,也没法让她压抑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那这位呢?”镜头跳跃,聚焦于东方群山中的一处湖泊,“煌代有名的古筝演奏者,出生于芝芸县的一个小镇,”画面所见到,是一名在湖中庭中演奏的青发少女。身着霓裳,仍显身姿曼妙,玉颊樱唇,无愧人间绝色,“先天失声,但靠着强大的魔法与乐理天赋,靠着乐曲与灵能的共鸣和人交流,”

旋律和魔法同时在她指尖舞动,余音袅袅,不绝于耳。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少女为整个山来带来宁静与安详。

“如何呢主人,除了古筝以外,东方常见的乐器她样样精通,您不喜欢弦乐的话,她也能演奏笛箫,甚至还会唢呐,”女仆其实不知道唢呐是什么,只是通过能力调查得知,尽量把好话说尽,“而且风华正茂,胸部生的挺拔圆满。如此才貌,您还在犹豫什么,快用您那下三滥的手法让她陷入绝望与无念,再挺身而出装出一副英雄模样把她骗过来吧。”

画面中的女性按道理是符合主人的喜好才是,而且宫殿现在没有几位东方女性,这种恬静优雅的女性也是目前成员所缺少的,主人现在应该眉飞色舞口水直流才是。可为什么,他仍无动于衷,煞有其事的沉着思考。

“那个…这您也不满意么?”女仆难以置信,“您上次下地面的时候确定没有受到什么精神攻击么,要喊狄莉猊涅丝小姐过来给您看看么?”

“不必,”他的声音深沉有力,“我现大脑拨云见日,清醒的很。我终于明白了啊,幽儿兰蒂,我并不是喜欢大胸啊…”

“哦,”毫不关心的女仆继续搜罗下一位候选人,“呀!”却突然被人抱在怀里,抬头一看,正是自己主人讨人厌的脸。

“我啊…只是喜欢美少女而已,”他深情款款,说出自己思考出来的结论。幽儿兰蒂希望他少去思考。

虽然这种身体接触是家常便饭,但没理由就这样随意给他动手动脚,于是女仆推着他的胸膛,想要离开他的拥抱。然而,主人手臂一用力,将她挽得更紧。同时,另一只手摸上了她胸部的山丘。

“胸部的大小根本无关紧要,倒不如说,最近大胸看太多了,像幽儿你这样一只手正好的尺寸也别有一番韵味,”他得意的笑着,“看吧,我也是会成长的,脱离了自己的狭隘眼界,我爱的范围再一步扩大。骗到,阿不,招到新人后,作为奖励今晚就翻你的牌…”

女仆听不下去了。

几只妖娆诡异的漆黑手臂从阴影中爬出,擒住男人的四肢将其抓起在半空。摆脱主人性骚扰的女仆整理自己的服饰,自认为脾气很好的幽儿兰蒂看着在被挂在空中的男人,嬉皮笑脸的样子让她怒不可遏,想要重拳出击。

然而不能。要问为什么,理由有很多,其中最简洁有力的一条,就是眼前的男性是自己主人。所以打不得。

可是气不过还是躲不过么,幽儿兰蒂推开房门,回头说道,“下仆说得口渴了,去倒杯茶喝,您这边按自己喜好找吧,找好了摇铃唤我便是。”

随着门扉震响,黑暗中的手臂消散,男人回到了地面。整个房间仍受幽儿兰蒂魔法的影响,乌漆麻黑的,投影的光线完全照亮不了这片阴影。因此他想换个衣服都做不到。

男子只是一介凡人,没有任何一技之长,跟魔力的感知度更是为零,面对困难束手无策,面对危险无力反抗,就是这样的凡夫俗子。

像他这样没有特殊天赋也不锻炼武力的人,在这个神迹与魔法的世界中,如果没有接受那一方势力或者城邦的庇护下,肯定会死得比鸿毛还轻。

但他有一个梦想。有了梦想,就注定无法接受自己躲在士兵后边安心种田,过着只要能保证温饱就感谢国王感谢神明的生活。他是为梦想而生的男人,为梦想而无所不能。

“这玩意咋操作来着,”男人走到景象面前,自言自语,“是这样抬起手…是吧,然后在脑海中想象着要寻找的目标。”

影窗属于放置形魔法,施法者用魔力将其成型,之后任何人可以使用。宫殿内的其他成员也有类似的搜索能力,但都没有幽儿兰蒂的这招好用。

回想起具体操作后,高空画面快速定位于东南方的热带雨林,镜头开始俯冲,悬停成少女的外貌特写。头戴着狭长的山羊头骨,用来当做三角帽未免太尖长了一些,颧部用白色涂料简单的画了三颗牙齿,耳边系着几根形状各异的羽毛。

画面稍微拉远,足以看清少女的全身为止。身上连衣裙是用植物手工缀成的,可能是考虑到女性部位的舒适性,裹胸则是用到了兽皮。手背和脚踝处都涂有些规则的图案,是一些部落用来强化对魔法感知的原始习俗。只是身上残破的斗篷材质不像是部落文明会有的东西。

她坐在雨林幽深处一块高耸的奇石上,双腿摇晃着,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与森林中的蝴蝶和松鼠打招呼,浑然不知自己正在被一个男人窥视着。

现在的世界格局下,未开化古老部落会称作土著或是野人,他们顽固不化,难以交流,犹如野生动物般在森林伏击探险家或者研究人员。然而少女的气氛并不像动物野蛮,甚至是像深闺大小姐般恬静美丽。从而引来了男人的关注。

他聚精会神观察着少女,她手中拿着的本以为是木棍,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根骨笛,上面铭刻着古老的魔法回路。

一阵风吹拂而来,涌动的气味混杂着熟烂的水果和盛开的鲜花。浓密的森林和荆棘在阳光下郁郁葱葱,周围花团锦簇。飞虫和鸟兽不约而同,相聚于此。

男人这才注意到,少女所坐的高石是一处舞台。脚下的每一秒钟都有花朵绽放,成群飞虫的振翅声在空中纷扰,直到殷勤招展的藤条用树叶摩挲声喊了“嘘”的一声,这些飞虫才落到树根与绿叶上。

场下的观众都已入座,演出要开始了。戴着羊角头骨的灰发少女将骨笛抬至自己唇边,她的手指摸索着音孔,空气静了下来——然后随着一个跳跃的音符,演奏开始了。

她的手指像舞动的萤火虫。乐曲开始流淌、凝聚、消散、再凝聚。

音乐中蕴含的东西在安抚这片森林,悠扬婉转的旋律催人入眠。所有生灵都入了迷,匍匐在舞台下,感受生命最初的平静。

骨笛的音孔上升起缕缕绵长,弯曲的幻影延展绷断,周围的空气在跟着哼唱。这是音乐,这是语言,华美而又神秘,是太古之初就诞生起的奥妙,遵循着世界自然的意志,使得生机运作的韵律。

音色何其温暖,即使是远在大海与高山的另一头,通过魔法窃听的男人都被起俘获。他看见了幻影,那个遥远且再也回不去的故乡,然后又看到了自己那历经沧桑的面孔,在繁华的都市下踽踽独行。

旋律突然发生变化,眼前的一切很快就变得不一样了,周围变得喧嚣,变得热闹。新的旋律就像是之前派对中,醉醺醺的男人拿着胡萝卜当麦克风,站在桌子上乱唱的那首歌。男人认出了这首歌,一股热流被笛声送进了心田。

音乐安抚了男人。给了他的勇气,好面对未来他必须做的事情。

乐曲来到了渐强乐段。她和骨笛正在亲密交流。幻影扩大开来,光辉闪耀、翩翩起舞,整片森林都笼罩在幻光之下。

————

少女名为蔻蔻,一个人独居在莽踏森林深处一代多年,与飞禽走兽花草树木作伴。每天想些新的曲子,和生灵们打交道算不上无趣,靠着藤条在树枝上飞来荡去,跟大型猫科动物玩你追我赶,听水鸟夫妇讲对口相声,听松子和喇叭花收集的八卦,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但毕竟是花季少女,从小生活在森林里,肯定会好奇森林外的世界是怎样的。听落叶捎来的消息,村寨里的人似乎想要和西边的国家建立贸易关系,那样是不是意味着那些大国家的东西会陆续流入森林里。

蔻蔻至今为止只见过两个森林外的人类,他们身上穿得衣服不仅漂亮,摸起来还舒服。背包里还有一些小玩意,有个根据魔能流向来判断方位的盘子,因为森林的魔法太过丰沛而失去作用,迷失在密林中。好在遇见了蔻蔻,不然就要被她朋友的尖牙利爪撕扯成一副血肉模糊的骸骨。

作为报答,对方给蔻蔻讲了许多外面的事情,引得她的无限神往。她想见识一下探险者所说的用魔法驱动的钢铁巨人,还想尝一尝那喝上一口灵魂就会飘上九霄云外的东方名酿。

如果自己能离开这里就好了,抛下一切职责,去见一见那位冒险家口中的故乡,看看他是否安在,他所说的圣殿骑士又是否真的骑着飞龙上天入地。

所以。当她看见这个穿着单薄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时,她又惊又喜。

“你好,美丽的姑娘,”他单膝下跪,行的似乎就是蔻蔻听闻的骑士礼,她不确定。

“额…诶,诶…你,你好,”她说话双手抓着骨笛,结结巴巴,紧张且害怕。

明明刚刚吹奏的时候还没有这个人的呀,这里可是森林深处,她刚哄睡林中的诸多猛兽,一回过神来就看到男人跪在这里。身上没有魔力流动,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人类,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蔻蔻脑中全是疑惑。

“啊~你通用语讲得真好,”他抬起头观察着少女长相,生活在森林里面容却异常清秀,皮肤也很光滑,而最值得注意的是她那叉形瞳孔,“是自己学的么?”

少女的顾虑还没有打消,只是本能的感受到他没有恶意,于是便回答道,“一个老兵。打仗的时候逃了进来,困着出不去就定居在森林了,他教了我很多外面的事情。”

“原来如此,”男人点了点头,“既然能沟通的话就好办了。那么,恕鄙人逾越,鄙人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你能帮忙。”

“是想知道怎么出去么,”知道对方有所诉求后她放心了,向男人味道道,“放心吧,这里离森林边境比较近,半周就能走出去的。”

“不,不是那么无聊的事,”男人眼神犀利起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姑娘你先下来,我再给你细细道来。”

“额…什么事不能就这样说么?”

“不能。”铿锵有力,干净利落。

蔻蔻摸索着手里的骨笛,自己完全有立场拒绝眼前形迹可疑的男人,但他完全没有魔力,身上服饰看着也不像什么护具。自己待会还要到下一处地方吹奏,放任不管的话仍由他在森林里迷路,再遇见的话肯定就是一堆白骨了。

不能放着她不管,少女想着,便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心中忐忑不安,但心中的良善推动她朝着男人前进。过腰的长发在末端束起,像尾巴一样,跟着步伐摇晃。

“那个…这个距离可以了么,”少女也看清了男人的长相,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年轻面孔,这种差异让蔻蔻不由得好奇他的故事,“需要我做什么呢?”

“抬起脚就好了,美丽的姑娘。”

他又这样称呼自己,不由得让她心神恍惚,明明知道这是外界的礼仪,只不过是说些好听的话来讨人开心而已,可为什么却让她这么动摇呢。她拍了拍自己绯红的脸蛋,“抬起脚,像这样么,然后呢,还要我…”

少女抬起赤足的一瞬间,男人就如饿虎扑食般抓住,将圆润而洁白的脚拇指含如口中,舌头疯狂搅动,口腔的所有肌肉都在用力**。

蔻蔻的稚嫩脸颊飞上红霞,她不知道男人在干什么,但她这年纪的女孩,被男人这样肢体接触就足够让她情绪激动了。她大腿的肌肉瞬间用力,将脚趾从他的嘴巴抽出,屈膝,一个高抬腿。脚趾上的口水在空中甩出一个半圆。

男人飞翔在半空中,于太阳光轮下飞速旋转,落在地面后又弹起,其受力使其翻滚并在地面摩擦,最终撞到一颗粗壮的树木后才停下。

“啊~抱,抱歉,”少女急忙赶了过去,“没事吧,我这就为你治疗。”

“哈,哈…”男人勉强撑起身子,腥红被他咳到地面,口鼻血流不止,“果不其然,每天在沃土和岩石上跋涉的裸足,强而有力啊…咳咳咳…”

“您先别说话了,躺着好好休息一下,”少女双手散发着翠绿的光芒,自然生机映照于此,治愈着生命。

————

“是的,我患有每天必须吸年轻女孩的脚拇指的诅咒,”男人义正言辞道,“我在森林迷失已久,眼看着诅咒就要生效,靠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力和生命力才坚持到现在,而方才就是极限了,若不是姑娘相救,鄙人就命丧黄泉了。真是万分感谢!”

“诶?诅咒么,”少女一惊,森林中的一些生物也有诅咒的能力,只要对方达成了某种特定条件,诅咒就会触发。这样一想男人会做出吸脚趾的举动就合理了,不然怎么会有正常人做这种事呢,少女心想着。

“可是…我并没有感受到你身上有魔力流动啊,或许早就解除了…”

“不,不是这样的,人美心善的姑娘,”他抓着自己胸口,“给我下此诅咒的,是一位古老而又邪恶的魔鬼,你感知不到是正常的。”

“居然是恶魔么!”少女抓紧了手中的笛子,“那样的话,一定得将其找出并揭露真名才行啊,否则的话你一辈子…”

“啊~一辈子都得**的女孩子脚趾,”他的表情被耻辱压倒,变得扭曲,“我堂堂绅士,居然因为这种诅咒而冒犯佳人,真是无颜以对。可所有法师对这种诅咒都无能为力,恶魔太过强大也太过神秘,我找寻他的行迹多年,一无所获。”

看着眼前男人痛苦的表情,又想到自己不明事理地将他踢成重伤,蔻蔻羞愧无比。戴着的羊头骨都因她低着的头而盖了下来,她打起精神,并将头骨推了回去。

“那,那个…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少女目光炯炯,满心赤诚。

“这怎么能行呢,”男人反应道,“姑娘你刚刚救了我一命,应该是我报答你才是,怎么能反过来麻烦恩人呢。”

身患诅咒,朝不保夕,每天不是受尽屈辱就是担惊受怕。即便如此,眼前的男人仍然怀揣着心中的高洁与正直。这一瞬间,她回想起村落里的那些人,那些话语,那些嘴脸…和眼前的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他们在村子安居乐业,男人却举步维艰,挣扎地活下去。

“不麻烦的!”少女下定决心,“我会送你回到森林外面,这些天如果需要那个…舔,**的话,跟我直说就好,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也不是你喜欢这样的不是么,所以千万不要顾虑。”

男人眼波流转,感动的无以复加。她单膝下跪,牵起少女的手,“我这一生风尘仆仆,见过人世间多少冷暖,有幸在命悬一线之际遇见你这般心地善良的姑娘。我在此立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定会拼上性命去为你实现。”

少女的两片嘴唇无意义的开合着,语无伦次,不知所措。最终干脆放弃,低下头,羊角骨滑落并盖在脸上,恰好遮住那满脸的红彤。娇滴滴的嗯了一声。

————

房间雍容华贵穷奢极欲,从考究繁复的家具,到银托盘里的糖渍水果。房间大到女仆每踏出一步都会发出回响,它的主人端坐阳台,眺望着宫殿不远处的花海,几片漏单的云朵滞留在鲜花中,让那片早已看腻的姹紫嫣红变得别有韵味。

“幽儿兰蒂,你说…把那片山头的花全换成鸢尾花如何?”雪白的头发从两侧拧成股辫,在中间合并,盘卷成雪莲的花苞,琳琅的冠状发簪和头帘尽显富态,“反正主上早就不打理这地方了。”

女性背对着女仆,礼服露背的一字肩设计让其能看清肩胛骨和脊柱沟的线条,跳动的蓝光映出她纤细的腰肢,华美富丽的裙摆上满是繁杂的抽褶,蕾丝边像蛋糕奶油般层层套叠。旁边烧成的玻璃壶传来水的沸腾声,不一会儿便响起欢快地哨声。她端着茶盘,将茶壶剩余的茶水倒完,正好到茶杯的三分之一。将其递给对桌后,用热好的水寖泡第二壶茶。

女仆没有任何请示,落座在另一张眺望山岳与晴空的椅子上。单看二人的服饰似乎更像是贵族小姐与庸人,实际上是平级关系,按入住时间来算的话,对方还得喊幽儿兰蒂一声前辈。

“鸢尾花在咱们这好养么?”她掐着杯耳,啜饮着上好的茶水,“而且你也没心思照顾吧,卡蜜拉。”

她轻笑着,“确实,毕竟三天两头就要下去一趟。上次陀罗诺的家主无端扰人清净,吵吵闹闹不知在说些什么,大抵又是在指责我的做派残忍。唉~目光短浅的庸人,是不是该换个更听话的家主了。”

“你不争天下,一只翻云覆雨手搅动天下自争,而你独善其身,尘埃落定后,世人连你的名字都不曾听闻,”女仆瞥视着卡蜜拉,“换谁都觉得你残忍。”

“哎呀,你还在耿耿于怀我谋杀那名教授并陷害给另一个国家的事情么?你要知道,若不如此,几大家族之间的争权斗势永无止境,必须制造一个公敌,才有可能让这群傻子把矛头指向境外的敌人,而后顺水推舟,我旗下的奥术武器就会被允许量产,用作战争储备。如此一来,不仅城邦有了完善的军事能力,我的钱包也日进斗金,何乐而不为呢?”

“没有和平的办法么?”

“有,但太温吞,”卡蜜拉浅浅一笑,“这座以科技魔法见长分【进步之城】,实际上在几个老不死赚得盆满钵满之后就不再进步了,彼此之间打压,挤兑,拉拢,垄断行业…人人平等和平相处的理念离这座城市还有百年之久,然而世界局势动荡,命定的劫难殃及八方,若不按我的法子来,这个城市在实现和平之前就会被踏为平地。”

“所以你派人乔装成邻国人士,暗杀陈老教授让几大家族目前的生意失去技术支持,再暗中挑拨他们上报议会,意图发动对邻国的战争。而你则坐在幕后大发战争财,一旦资金足够,你便能用你的【大客卿】彻底支配进步之城。”

“理解的分毫不差,”她倒上热腾腾的茶水,一口不吹便饮入口中,“这都是为了我等之主的梦想。”

“的确如此,”幽儿兰蒂垂下眼睑,“只是当初听说你是神明,还想你的做法会更正道一些。”

“是么,我反倒是觉得其他几位比我更加邪道。相比之下我已经…”

“不,”女仆打断道,“你要做的事情无法以正邪概括,在我看来,早已偏离人理。”

女人转头面对幽儿兰蒂,先前照亮她体形的并非是灯光,而是她胸口处那颗蓝色心脏,由超越这个时代的精美工艺打造而成的机械心脏,是它在发出躁动的蓝色光芒。

“你忘了么,我本来就不是人啊,”卡蜜拉双眼的虹膜周边亮起一圈青蓝色,皮肤下可见的脉络并非蜿蜒的静脉血管,而是若隐若现的电子线路。

她手臂在空中轻轻一点,阳台护栏的边沿便凭空出现复数的点与线,而后铺展成高工艺的超白玻璃,用精致的细节彩喷出了逼真的鸢尾花海,在视觉上正好覆盖了原有的野花。

“造物主并不完美,使得吞噬一切的太古造物留存至今。孤立主义的愚昧束缚了人类的思想,如今西方大陆的灾害已见端倪,其他大陆的文明浑然不觉事态之严峻,我作为【人工神明】被主上唤醒于世,自当略显神通,拨乱反正。”

宫殿中所有人,都是那位男子的仆人,而他们生活在这里的理由,就是按照他的指示去完成他的梦想。匪夷所思的是,很多成员是在不清不楚,或者被迫无奈的情况下加入的。但是,出于各自的理念和目的,每个人都非常积极的去完成他的任务。

幽儿兰蒂只是出于主人贴身女仆的义务,打听一下其余成员的任务进度。实际上她并不向善也不向恶,她在此的原因是为了她的夙愿。拿到了卡蜜拉的任务汇报后,她淡定的喝了口茶水。

“话又说回来了,”她眼中的青光暗淡,“今天不是你值班么,抛下主上不管在这里和我聊工作真的好么。”

“没事的,他正在张罗新成员,估计又要挑上一整天,真有事的话会摇铃的。”

“是么,”卡蜜拉眨了眨眼,“今年第几个了?”

“第三个了。”

“真着急啊,”她笑了笑,“明明上一位还不愿面对现实,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呢。”

两个人同时举杯喝茶,欣赏着那片捏造的鸢尾花海。幽儿兰蒂长叹一口气,道阻且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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