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不认识呢,我叫夏铁军。”夏铁军似乎是觉得气氛过于冷淡,试图挑起话题,“同学你叫啥名字?实在不行说个姓也行。”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缓慢地跟着夏铁军,害怕因为我会破坏这难得让我放松的时光,即使是这在旁人眼中看来美好的落日余晖也无法挽救。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我的冷漠而生气或者闭嘴,之后的时间里他滔滔不绝与我聊天,试图打开话匣子。
可惜我这样的人注定要让他吃瘪,在接近夏铁军的轿车五十米左右时,他便不再说话。
我是不是应该理一下他?明明他这么热情,还愿意主动和我搭话,如果我回答他的问题会不会现在我们就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在我为刚刚没有搭理夏铁军而懊悔中时,他在长久的沉默后,又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诶,同学你看,那个白色奥迪旁边的就是我女儿,漂亮吧!”
我顺着他看向的方向望去,看见站在白色奥迪旁亭亭玉立的少女。
随后那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似乎是注意到了夏铁军的视线,转头望向夏铁军的方位。
蓦然她甜美一笑,双手合上刚刚在阅读的书籍,这般动作让她的可爱尽数展现于我的视线中。
赫然间,令我那颗许久未为他人悸动的心微微一跳,随后便遁入平静,如在湖中投入一颗小石子般微不可察。
我感受到脸上泛起异样的绯红,只能边平复心情,边缓缓跟着夏铁军。
这段路分明不长,但对于我来说犹如万里冰寒的冬日步入生机初开的春日,每踏出些许距离,心中的时间便过去几日,可距离不足十米时,我的内心世界异变突生,不再是冬日渐解,取而代之的是从前我发病的景象,还有被鲜血染红的衬衫。
随着夏铁军来到她的面前之后,我下意识想要远离她,哪怕是几毫米的距离,也能让我感到发病带来的痛苦煎熬得到缓解。
“熙熙快点和这位同学打招呼,这位同学今天可花了很大的时间帮忙我呢!”
夏铁军粗糙的大手放在她的头顶,她的目光从夏铁军的身上转移到我身上。
可她的眼睛真正看向我的那瞬间,内心告诉我,她只想要逃跑,我不想要她看见我身上的模样,如阴沟里人人喊打的老鼠般的气息。
她说过世界上有两种女人不会被人喜欢,一种是把自己弄烂的女人,一种是被别人玩烂的女人。
而我就是把自己弄烂的女人,没有人会喜欢,只有把自己打包在奢华的礼盒中,才会被其他人喜爱,但让他人喜爱的表像,他的喜爱也是表像的,一旦礼盒的帮带被揭开,露出丑恶的本质,所有人都会避之不及,往往还伴随着唾沫。
她应该是非常热心的女孩,这大概是遗传她爸爸的,见我没有反应,甚至隐隐有些向后退,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是认为自己犯了错。
偏偏就在这时,我的精神几近暴走,我近乎可以听见她在悲鸣,诉说着我的自私,控诉着我的行为。
恍惚间我出现在法庭的被告席上,原告席上是涕泗横流的“我”,她生的和我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色彩,身上的颜色只剩黑白灰。
这里没有法官,没有律师,更没有陪审团,只有我和“我”在据理力争。
“你天生就是应该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你凭什么去接近她?就因为你想要让她带来光照耀在你身上?那你可真自私!”
“我”冲着我骂道,手上更是没有闲着,朝着我扔来些许白纸。
“我只是想要获得别人的喜欢而已,我有什么错?明明应该所有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利!”我不甘示弱的回击道。
“是啊,所有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利,可就是像你这样的人渣没有!你看看地上的纸张,那些不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我捡起地上的散落的所有白纸,白纸被我拿起后渐渐显现色彩,那是诸多曾经被我伤害的人,她们的结果无非就两种,被发病时的我所伤害后便再也不接触的,因为我偏执的性格被逼疯的。
“我……”
我正欲反驳时,周边的景色陡然变化,霎时间,法庭的听众席上出现人,那是曾经被我伤害的人,法官的位置上也出现一位看不清面庞的人。
“她不配拥有爱!”“她就是神经病,她真的有神经病!”“我身上的伤疤就是她造成的!”“她这样一辈子只能生活在人类阴暗面的生物就不应该活着!”
那些人不断地控诉着我,每多说一句,我便越加难熬,可是我明明没有错,有错的是“我”,只要把“我”永远隐藏,我就可以寻找爱了。
“我没有错!”情绪的变化积蓄了我爆发的力量,反驳所有控诉我的话语。
“肃静!我宣判徐雪希有罪!现在犯人徐雪希你可以选择被“爱”的远离的悲伤撕碎或者现在就向后逃离奔跑这里。”
“法官”用力锤发出足以震慑所有人的声音,然后就审判了我的罪行。
没有丝毫犹豫,我转头便逃跑走,在法庭的外围的夕阳的照耀下,我觉得现在的我就像是丧家之犬一般,逃避一切指责我的声音。
我小腹的伤口刹那间因为我剧烈的奔跑而开裂,因此我的步伐变得沉重,别无他法我只能在靠近的墙边停下,倚靠着墙缓缓滑落到地上。
名为“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渐渐的我双腿合拢,两臂相互交叉,头埋在缺口中,眼眶中的泪水早已倾泻而下。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没有错……”即使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但我依旧不知我为何而流泪,我只知道我帮助了她们,可她们为什么要远离我?
难道就是因为我是挡完枪就完全可以随时丢弃的“废物”?就因为我是个烂好人?我不明白为何我总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
“虽然不知道你因为什么事情在哭,但我还是觉得这样比较礼貌。”
我错愕地抬起头,她为什么跟上来?就因为她所谓的礼貌?
还处在懵逼状态的我,她下一刻就用手指擦了擦我的眼泪。
“你好,我叫夏欣熙,笨蛋没礼貌跑路爱哭自私鬼!”
说着她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笑嘻嘻地看着我无能狂怒,等我实在累到不能继续发泄情绪时,她递来几张卫生纸,帮我擦拭眼泪。
“怎么样?笨蛋没礼貌跑路爱哭自私鬼你好受一点了吗?”
她的脸上永远挂着笑容,可以是嘲笑别人贱贱的笑,也可以是礼貌待人的微笑,可不管怎样,她看起来都很好接触。
“嗯,我们是朋友吗?”
我深感我的命运会因为她而改变,我在阴暗的道路上看见了一天光明的分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