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名为白泽。
白色的瓷砖，大功率电灯的白光，还有一左一右两位小白脸护法。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审讯室。
一个小时前，他前脚走出火车站，后脚就被一群身穿全黑制服、胸前挂着银色星形徽章的可疑人士团团围住，请上了加长版黑色高级轿车。
他没有慌乱，也没有对此表示任何疑惑和抗议。因为早在十年前，他就见过那样诡异的徽章了。
他们是为至高者服务的，隐匿于影子之中的存在。
回到现在。铁门被拉开，从中钻出一个女人，包臀裙配黑丝，打扮得倒像是谁家大老板的私人秘书。但那顶在两山之间抖来抖去的徽章不会骗人。
她脸上挂满营业般的微笑，悠闲地落座，把厚厚一摞材料丢到白泽面前。
“白泽，知道找你有什么事吗？”这语气有几分像是要请家长的语文老师。
他摇头。
废话，鬼知道你们这群故作神秘的逆天玩意要干什么？
“我是来打工的，只是个普通人，你们可能找错人了。”他辩解道，说出口才发觉自己这番解释有多幽默。
果然，对方已经快绷不住了，全靠职业素养压制着翘起的嘴角。她直勾勾地看着白泽，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不再浪费时间。
“我是现实稳定部的梁月。我今天是代表组织，想和你谈一谈。”
现实稳定？
他看着那张精致又冰冷的脸，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迹象。这也应该不是什么网剧或者综艺整蛊拍摄现场。
“您说吧。”他说道。
倒要看看在整哪一出。
很快，白泽就该知道什么叫头皮发麻了——
她拿起其中一张写满字的纸，故意大声念了起来：
“十年前，你在镇一中上初中时，遭遇高年级学生霸凌，受轻微伤——对方九人失踪，至今无果。
“失踪者的家长持农具上门围堵讨要说法，期间引发暴力冲突，你的父亲头部受伤，所幸未造成严重后果。当晚，闹事者也全部失踪。”
说完这些，她笑眯眯地把这张纸递给白泽。那上面赫然盖着星形印记，还有一行血红的大字：
“该档案已移交特异作战部，收回普通调查权限。”
再抬头，梁月的脸已经凑了过来，深邃的眼眸，淡淡的脂粉，如鬼魅夺人心魄。
“学校后山有个山洞，大人们都说里面有脏东西，不让小孩靠近。出事之后不久，山洞被彻底封上了。你说，这是不是很巧？”她简直是在阴阳怪气。
“确实很巧，封上了就好，不能让脏东西跑出来为害人间。”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了。
他一点都不后悔。那天它们拿了刀和钢管，摆明了要下死手。如果不是祂的力量，死在树沟里的就是自己了。
他闭上眼睛，从记忆深处翻出那块碎片：那日，他张开手，那些暴徒便举起冰冷凶器，自相残杀起来。而后，穿红衣的人偶连缀成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狂舞着奔向后山……
“梁女士，十年过去了，您想现在追责吗？”他笑道。
她回报以冷笑。
“你的能力，或许并不只是区区‘念力’，它的真身或许更加强大，也更加危险。”她说着，竟凭空抽出一把短匕，悄无声息地架在白泽脖子上，“我们为你掩盖了一切，该到你回报组织的时候了。”
“如果我拒绝呢？”白泽看了一眼那闪着银光的匕首，实在是有些想笑，“只要我愿意，它现在就能反过来把你切成臊子。”
“不愧是你，真是大胆的小家伙。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改造你了，你这天生的鲨人魔。”威胁她看来没有什么用。她的眼中满是嘲弄，那是寻找到猎物的，与饥饿感无异的狩猎本能。
“大家都是文明人，用武力威胁太幼稚了。我会给你开一个条件，你绝对无法拒绝。”她说。
“什么条件？”
她拍出另一张纸来。
一纸契约。对阴影中的他们来说，这只是所追求仪式感的一部分。违背契约的后果，恐怕不会好看。
“我们的世界，正在遭受‘恶魔’的入侵。它们来自另一侧的镜中世界，以我们的恐惧和生命为食。我们要阻止这一切，用上我们所有的力量。”
白泽沉默中。
这展开有点超乎想象，听着不是很靠谱。如果不是自己拥有超能力，这女人的鬼话他半个字都不会信。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直接小熊摊手，“这又不是我的义务。我胆子超小的，怕鬼。”
“你在找工作吧？现在这个情况，就业不是很乐观吧？”她忽然画风一变。
坏了，好像情况变得不妙了。
“你原定入职的那家公司，我帮你查过了。896工作制，老板是个不懂行的一意孤行的沙卵，领导全是他的亲戚。工作强度极大，工作职责划分不明确，流程混乱，且经常在早晨和下班时间开没用的会。工资就不说了，你这个学历开的也是最低档，重点是没有年终奖，年会抽奖也是走流程内定……你不信的话，这些是证据。”
不用看。他完全相信这帮人的调查手段。
“不必了，你想说什么？”他问道。
她指着契约。
“你可以选择加入特异作战第九小组。单工资这一项，一年就能拿十五万，还不算其他福利。今天办入职，明天就可以接受训练，这个月就能领工资咯。”
还真是相当难以拒绝的条件。当然白泽也很清楚，相对于他手中的筹码，这笔钱也不是白拿的。什么“恶魔”，听起来就是很危险的东西，完全就是在拿命赚钱。
梁月见他还在犹豫，凑到耳边，几乎要咬到他的耳朵：“你父亲每个月的药也是一笔开销吧？妹妹上学也要钱吧？想帮家里分担些压力的话，这是个很不错的机会。最重要的是，你也想过更好的生活吧？
“只是听上去吓人，其实任务没那么频繁。年假也可以正常休哦？”
见鬼，彻底被这个坏女人拿捏了。
“你确定以上属实？”白泽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等于缴械投降了。
“千真万确，我以现实稳定部的名义担保。”她说道，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
“我同意加入。”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笔，颤抖着写下自己的名字。
寂静，灯管的滋滋电流声，混杂着激动不已的心跳。
“真乖，我的小白泽。”她略显生硬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像在挑逗新买的小狗，“来～现在就去见一下那些奇奇怪怪的女孩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