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又听得一阵细微的响动,它果然再次发动进攻了。说什么更适应黑暗,不过也是个听声辩位,还是轻易上当了。
刚一动手,那触手便立刻撞上一块浮空碎片,虽声音微弱,两人却听得真切,只是按兵不动——
看来它意识到暴露了位置,很快就在完全相反的另一方向传来了震动。
这一次,墨樱不再犹豫,登时化作一团烈火,朝着落地的位置就是一记猛劈。
抓到传送中短暂的空窗期,唯有冷静沉稳才能做到。
空中亮起一道炽热鲜红的裂痕,那是巨镰重创怪物的证明。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办公室,它淹没在熊熊火焰之中,肢体诡异地扭曲着,颤抖着。异界的污秽在火中化为淤泥,如瀑布般泄下,触地即化为灰烬。
胜负已分了。
“就这点能耐吗?”墨樱实在是有些不爽,当场嘲讽回去。
“不过是……如君主预言的那样……罢了……”它的身体在一点一点消散,却还在嘴硬,“我完成了我的使命……而你们,什么也守护不了……就如这身体的主人一样,哈哈哈……”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她还活着,而你不过是个寄生虫,说到底不过是依赖一份‘契约’。”她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听你的口气,似乎很了解我的能力。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它像人类那样歪头思考,很快便明白了一切,开始破口大骂:
“混账叛徒!卑劣的小鬼!雾主会为我报……”
话还没说完,它便彻底被烧成了渣。
然而火焰却仍未熄灭。从那炽热的光芒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杨欣同学慢慢落在地上,全身完好无损,连被殴打的伤痕也一同消失了。
“[审判]的权能,我的镰刀可以斩断‘羁绊’,把附身的‘恶灵’驱逐出去。”墨樱缓缓靠近,伸出手指感受鼻息,确认她只是睡着了。“老实说,我并不能保证一定伤不到她……没事就好。”
“组长,非常感谢你,今天又被你救了。”白泽说道,却见墨樱摆了摆手。
“免了,要是每次出任务都要听你谢一遍,我耳朵迟早要起茧子。没有你临场想出的战术,我们会打的更辛苦。”她不吝惜赞美,“作为新人,你这次发挥得很出色。”
“感谢夸奖。”
所以是不是忘了什么来着。
对哦,我们的苏晓雨前辈。
只听得一声痛哭。
苏晓雨瘫在地上,两眼泪汪汪,一把鼻涕一把泪:
“新人菌……我好丢人,好没用……呜呜呜……它为什么不怕子弹喵……显得我像个废物喵……”
这是个什么战术,先骂自己一顿,让别人无话可讲嘛。还……挺高明的?
“哎呀,不是前辈的错啦,开心一点,这不是完美解决了吗?”白泽于心不忍,走上前,亲昵地帮猫顺顺毛。
“新人菌……谢谢喵……”她抱住白泽大腿,偷偷拿他裤子擦眼泪。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墨樱该开始训猫了,但并没有。组长大人眉头紧锁,似乎在自言自语。
“雾主……大雾的巨兽……是有这么个传说来着……”
“组长,您没事吧?”他问道。
墨樱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没事,我在想怎么和总部报告。这次事件弄的太乱了。”
“好吧。”
他看得出组长有心事,并且暂时还不想告诉他。
那怪物究竟是什么来头呢?它们难道不仅仅是野兽,也可以是拥有智慧的高等捕食者吗?
暂时不会有答案了。连续两次任务都出这么严重的状况,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来。
真是麻烦的工作啊,之前对着组长自顾自地说了些上价值的漂亮话,现在想来实在有些过于乐观了。
“你们……真是些怪物……”
一直下线的卢校长,幽幽地冒出一句来,可是把几人吓了一跳。
他痴笑着,一路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出神。
“我的女儿死了,什么都没了……你们却像没事人一样……我会永远恨你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他情绪失控,抬腿就翻了出去——
两脚被隔空抓住,提到半空。
“见鬼的,轮到你跳了是吧!”白泽咒骂着,转动手腕,以念力把卢校长一点一点拖回室内。
“放开我!我要下去陪她!我活着还有什么用!”他声嘶力竭地呐喊,拼命地抓住窗框,硬是跟白泽杠上了。
看这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被推下楼了,在挣扎保命呢。
“你当然有用。要是突然少了个校长,记忆部队就要多花百倍的功夫来善后,万一出了差错,它们的存在就有可能暴露给公众。”墨樱冷冷地说道,“至于你本人的死活,其实并不是特别重要。”
小卢子已急红了眼。
“你们这群冷血的野兽!”
“对,我们就是冷血的野兽。”
苏晓雨悄悄靠近,拿起手中的注射器,照着校长的脖子就是狠狠一捅。
他的眼神逐渐涣散,而后失去了光泽。
楼道里刷新出一大群熟悉的黑衣人。那两个小跟班也混在其中,被反剪双臂牢牢制住,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
一人走上前,向九组三人行礼:
“辛苦各位,九组已经可以撤离了,由我们完成后续工作。”
“走吧。具体情况我已经上报了,细节上有疑问随时问我。”墨樱说道。
另一人上前抱起杨欣。又两人上前,架起昏迷的卢校长。
“容我冒昧问一句……这个人怎么处理?”白泽问道,刚说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妥。
气氛好像有些僵硬。
黑衣人的头领愣了一下,然后只是一笑。
“新人吧?有这种疑问很正常。”他压低帽檐,凑到白泽面前。
“我们会修改校长所有相关的记忆,然后从培育设施中挑选合适的个体,代替卢晴雯的存在。以实验体的性能,完全能胜任这项工作,绝不会留一丝破绽。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莫名的压力,一股恶寒直冲头顶。白泽只好尴尬一笑。
“没有了,谢谢。”
“那么,祝你工作愉快。告辞。”他轻轻一笑,带着大队人马重新走回黑暗之中。
沉寂。
“一直都是这样吗?”白泽问道。他感觉胃不太舒服。
“还有比这更过分的事。”墨樱轻描淡写地一句,眼神却在躲闪,“那不是我们该考虑的,我们只要战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