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改造仍然继续,越来越多的血魔狼血清注入体内,吉尔斯觉得自己与恶魔的界限变得模糊。
教唆者很欣赏他,那种欣赏工艺品的欣赏。
他们好奇于为什么吉尔斯能活到现在,层层加码的推进改造,想知道这副奇妙人体的极限在哪里。
吉尔斯是极佳的试验品,也确实是教唆者口里的怪物。
他已经意识不到他们往自己身体里加了什么,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来。
疼痛,寒冷,灼烧,瘙痒。只需忍受到麻木就行。
原本只是千千万万普通人里的一员,如海里的一滴水。想要获得超凡的力量只能赌上自己的一切。
如果不能活下来,如何复仇呢?
镜子中的自己形如枯骨,浑身上下都被绑带包裹,而绑带下是无数的刀口。
一双空洞的瞳仁满是纯粹的血色,如不断流淌的鲜活血液,释放着诡异的光芒。
强大的力量几乎透支了他所有的生命力。那个青涩腼腆而又普通的少年不见了,有的只有一个嗜血疯狂的‘重刑犯’。
吉尔斯拉了拉斗篷上的兜帽,将那副能吓哭小孩的恐怖面庞藏入阴影。
他推开了地下室的石门,走了进去。
教唆者坐在一个厚重的石桌后,静静的等待着吉尔斯。
“吉尔斯,你真是个完美的怪物。”
感受到斗篷下的滔天煞气,教唆者赞叹道。
“作为腐朽时代掘墓人的我们,一向将信用作为基石。”
“组织对你的承诺是时候兑现了。”
教唆者伸出双手,手上各有一张叠起来的信纸。
“在我的左手上,是那个杀了你爷爷的魔法师的名字,外貌特征和活动轨迹。”
“他是个没什么魔法天分的魔法师,被吸纳入帝国内务部,领取着帝国发放的高额薪酬,也为帝国卖命干脏事。”
“他手上的人命不多,只有上级强硬要求杀人的时候才会做。死在他手上的人还不足你的零头。”
“可惜他杀的人里,有你的爷爷。”
“在我的右手上,不止有那个魔法师的信息。”
“还有他那当了一辈子家庭主妇的老婆,两个已经成年的儿子,一个还未成年的女儿,以及他年迈的父母。”
“吉尔斯,这是我给你的选择。你会怎么选?”
吉尔斯空洞的眼神如死水一样没有波动。他甚至没有思考,只是上前几步拿走了教唆者手中的一张信纸,然后转身离去。
教唆者看着手中仅剩的一张信纸,笑了起来。
“将人性置入深渊...吉尔斯,你比地狱里的恶魔还要邪恶。”
刚离开了教唆者所在的房间就遇上了‘捕蝇草’,吉尔斯将信纸藏入斗篷里。
“教唆者又找你了?”
‘捕蝇草’问。
“嗯。”
吉尔斯的嗓音十分嘶哑,像一位命不久矣的老人。他不咸不淡的回答。
“吉尔斯,不要再接受改造了。就算你不会失控,你的身体也坚持不住了。”
‘捕蝇草’担忧的看着吉尔斯干瘦的身体说。
没人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可向炼金改造的极限进发,消耗的是吉尔斯的生命。
她还记得刚加入组织的吉尔斯还是个少年,现在却像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一样。
‘捕蝇草’目睹了吉尔斯一路走来的历程,不想他就这么死掉。
对刽子手的怜悯,说来讽刺。
但想起那些坏事做尽的狗贵族,‘捕蝇草’又能接受些吉尔斯的冷血了。
大家都是被逼着走上绝路的苦命人...
“琴娜。”
吉尔斯说出了‘捕蝇草’的真名,他正在靠近,身上浓郁的血腥味让琴娜轻微的皱了皱眉头。
他拦住琴娜的肩头,他那张缠着绑带的脸贴近琴娜的脸,他的手游走在琴娜的腰间,他嗅了嗅琴娜黑色的短发。
‘捕蝇草’琴娜不敢动。血魔狼般的魔气,经受无数炼金改造的血气,屠杀数百同类的杀气,以及那源自灵魂的凶厉煞气。
他或许已经不是人了,只是有着人形的怪物。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的人不怕失去,他们的生命也没有意义。本来就在深渊里,只要谁伸来一个梯子,他们就会本能的往上爬。
梯子上面有什么?不知道。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向上爬。爬到不想爬了就松手,把自己摔碎在深渊里。
“我会做到任何我想做到的事。琴娜,你会为我见证。”
吉尔斯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感情,或许有对琴娜的眷恋。
琴娜止住了颤抖。能从吉尔斯身上感受到感情,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安慰。
或许吉尔斯还有正常人的情感,会依赖信任别人,有着自己的目标理想,只是对敌人比较残酷。
是啊,他的骨子里还是一个容易受伤的少年,只是为了创建一个自己想要世界而拼命获得力量。
或许...
琴娜自作多情的想着。
“‘重刑犯’首次对平民下手,导致十余人死亡。贤王使徒组织撕下虚伪的面纱,暴露残暴的本性。”
看着新鲜出炉的报纸,艾米表示情绪稳定。
毕竟是杀人如麻十恶不赦的团伙,总不能在报纸上看到他们扶老太太过马路吧。
将他人生命视作草芥的恶人践踏道德和规矩,杀人后却还要披上正义的外衣。
杀贵族可以说贵族是欺压平民的坏人,杀平民也可以说平民是恶人。他们可以永远正确,可现实总是越来越糟。
苏菲娅一声不吭的半夜出门确实把艾米吓了一跳,要是遇到了贤王使徒的人就糟了。
那群疯子杀人不论男女老幼,只要是贵族都杀,就算在进出严格审查的皇城也未必百分百安全。
嗯...现在也杀平民了。
不过腾伯特魔法学院里有哪位神秘的精灵老师伊娜莉丝,应该没什么事。
想起伊娜莉丝就头疼。虽然她帮自己成为了魔兽,可自那之后再也没能从她嘴里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把那张写着‘瑞安’的信纸给她看,她明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便笑而不语。
她明明知道着什么,却一句话都不说,真是太可恶了。
艾米气得抓耳挠腮。
那个中文字是父亲写的吗?父亲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如果伊娜莉丝在这所学院里呆了很长很长时间,她有没有见过父亲?
这些问题都得不到答案,伊娜莉丝就像个说着天机不可泄露的老神棍。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弱,没有达到能追寻真相的程度?
“艾米,还在看报纸?”
苏菲娅下了楼,她穿得比往常要华丽。
而更吸引艾米眼球的是苏菲娅的裙子下穿着偏厚的洁白丝织物。
那是白丝袜?
路过瓦西里湖时偶尔看到有女学生穿着黑色或白色的丝袜,都不得不感慨这个世界的化工纺织业发达。
在有魔法的世界谈论化工纺织是不是有点奇怪?说不定这个世界的绅士们用其他方式创造了丝袜。
比如魔法和炼金术之类的方式...
这是艾米第一次见苏菲娅穿白色丝袜,没想到贵族小姐的衣柜里也有这个。
纯洁的白丝袜和漂亮端庄的金发女孩实在过于搭配,将那均匀有致的腿型修饰到美好的程度。
“发什么呆啊。”
苏菲娅伸出手指在艾米眼前晃悠。
“啊啊,没什么。”
艾米将即将流出嘴巴的哈喇子嗦回去,若无其事的说。
在那个它活了三十年的前世里,街上的女人再漂亮也不一定能吸引男人的目光,但丝袜可以。
看来对某种东西的喜爱属于普世价值呢。
“今天要去哪里吗?”
苏菲娅将一个青白色的蝴蝶结系在艾米的脖子上,略感不适的白猫扭扭脖子问道。
有了蝴蝶结装饰的白猫显得精致有礼貌,和布偶猫高贵的气质很搭配。
“今天要去皇宫了。”
“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