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
赫泠娜哼着弥撒时唱的歌，看着白色的烛火发呆。
她的眼睛被火光照得明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像我这种半人不人的魔兽，在其他教徒眼里应该是玷污人类血脉的异端吧。”
“但我信仰女神，只是单纯的求个清净罢了。”
她的声音空灵悠扬，像是轻轻的诉说一件她并不在意的事情。
“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茱莉丝说。
在见到本人前，茱莉丝一直在推断赫泠娜的性格，想在心里构建出一副画像。
可真正的赫泠娜还是太超出意料，推翻了茱莉丝原本的预期。
连她母亲都会说她性格怪，看来知女莫若母。
“那里不一样？”
“性格吧。你是混血人类，从小没有朋友，也不怎么出门，还要信祖传的女神教。”
“按道理来说，你应该是孤僻内敛的性格，最不会与人打交道的那种。”
茱莉丝把自己的判断都说了出来。
她确实做好了耐心教导内向孩子的准备。
谁叫凯妮也是这样的性格呢，茱莉丝也不算毫无经验。
可真正见了赫泠娜，才知道那样的方法用不了。
“知道吗？我能看到别人的欲望。”
将脸旁的发丝捋到肩后，修女猫娘扭头看向茱莉丝，笑吟吟的说。
“对金钱的欲望，对权力的欲望，对性的欲望，或者对我的欲望。”
“有欲望是人之常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可当你能看到他人的欲望的时候，一切就没那么美好了。”
“温情脉脉的话语不能让你的心中产生一点波澜，反而会觉得恶心想笑。你当然可以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去陪他们演好一场戏。”
“但是太累了。哪怕只是盯着对方的脸，就已经潜移默化的被对方心中的欲望影响。所以对我来说，神像是比人好得多的交流对象。”
“能看到别人的情绪？”
茱莉丝陷入沉思。
那种能力，得是精通精神魔法的人才能做到。可以赫泠娜的年龄又不可能到达那种层次。
这就是混血带来的天赋么？
“这么说，你不能控制住这份能力？”
“大多数时候都不受控。”
修女猫娘说道。她在胸前攥紧粉拳，轻咳两声。
“咳咳，比如我能看到你的贪财，思乡，还有...渴望与我沟通。”
“茱莉丝老师，看来我是不好沟通的坏学生呢。”
“...”
“没有的事。”
看着赫泠娜调皮又可爱的笑容，茱莉丝努力的定了定神。
真是逆天的能力。茱莉丝自认为社交经验丰富，可还是无法看穿这位足不出户的大小姐，反而自己被一眼看穿。
“所以，你把自己关在家里，就是因为被这个能力干扰？”
“差不多。”
修女猫娘耸耸肩。
“我不需要朋友。”
“习惯了孤身一人的人都是这么说的。不过你说得对，人不需要朋友也不影响生存。”
茱莉丝站久了腿酸，依靠在高背木椅上休息。
虽然赫泠娜和她想象的不一样，但意外的好沟通。
总比那种无论你说什么，她都只回嗯嗯啊啊的孩子好。
“所以，茱莉丝老师为什么那么想家？”
“因为我的家乡也在燃烧战火。”
茱莉丝知道，自己的思乡之情被对方看得明明白白，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她确实想家，想家里的姐姐，还有其他的族人们。
只是没有成功毕业，没脸回去见他们。
“茱莉丝老师，过来一下。”
沉默了一会，赫泠娜说。
茱莉丝略微犹豫，就走了过去，站在赫泠娜面前。
这位混血猫娘大小姐比自己矮上不少，身材也略显贫瘠。如果将庄园里的三位女性做个身材排名的话，露夫人第一，茱莉丝第二，赫泠娜就只能垫底了。
嘛，毕竟还只是孩子，很有增长空间。
走进了更惊叹于小赫泠娜容颜的精致，仿佛是神明按照最美丽的天使捏造的人偶，流落人间只会激起争夺灾祸。
还有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挑动着人的情绪上下起伏。
赫泠娜拿起了几只蜡烛，塞到了茱莉丝手中。
“我始终认为，真正仁慈的主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而作为生灵的我们，只要尽力表达自己的期望就好了。”
赫泠娜轻声说，微微昂头认真看着茱莉丝的眼睛。
“茱莉丝老师，为自己的家乡祈福吧。”
这是茱莉丝第一次被触动，好像这位修女猫娘真是某位神明的使者，将安慰与宁静带给自己。
“好。”
握紧了手中的蜡烛，茱莉丝说。
...
在庄园的厨房里，穿着修女服的黑发猫娘系上白色的围裙，开始做饭。
原本以黑色为主的衣服配上白围裙，有了点女仆装的感觉。但这身衣服修身得有点过分，显得赫泠娜小巧极了。
“这座庄园真的一个佣人都没有吗？”
茱莉丝环视四周，最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按照常理，上流家庭怎么会没有佣人。雇佣佣人的花费对有钱人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而这座庄园又如此的大，特别需要人打理。
但现在一个人都没有，甚至做饭都要大小姐亲手做。
“原本是有的，但有位女仆总爱对我动手动脚。母亲吃醋了，就把他们都辞退了。”
赫泠娜说。她刚把胡萝卜切了一半，正抬头对茱莉丝笑着眨眼睛。
“...”
听着怪怪的。
怎么个动手动脚？
“原来赫泠娜小姐也会被欺负么？”
见对方语气调皮，貌似不把这样的事放在心上。茱莉丝也放松的说。
“我也不想被欺负啊。”
黑发猫娘叹了口气，低头继续切着胡萝卜。
“露夫人还是很向着你的，虽然辞退所有佣人还是太激进了。”
无论是作为佣人欺负雇主，还是歧视赫泠娜的混血血统，这样道德不佳的佣人还是辞退了好。
但看着赫泠娜切菜的动作都很生疏，茱莉丝又怀疑这位大小姐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切～”
赫泠娜显得很不屑，抬目看着茱莉丝，黑发的猫耳灵活的晃了晃。
“茱莉丝老师可不要被她骗了，我母亲可不是什么好女人。”
“她是占有欲很强的家暴女，从不让我出去。”
黑发猫娘信誓旦旦的说，可爱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是么。”
茱莉丝点点头，没说什么。
毕竟是露夫人雇她来的，茱莉丝可不能背后说人家坏话。
孩子说的话都很主观，未必就一定是事实。
或许赫泠娜小姐不喜欢家人的管教，意识不到这对她来说是保护。
女孩和男孩不一样，尤其是漂亮的女孩。有太多人关注她们了。而只要其中少数人起了坏心思，她们就会很危险。
赫泠娜小姐没有父亲保护，露夫人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办法就是禁足吧。
“不信算了，切...”
聪明的黑发猫娘没那么好糊弄，她看出了茱莉丝的敷衍，叹了口气，显得有些萎靡。
那双灵动的猫耳垂下，配上精致的黑衣白裙，像个软软糯糯的小蛋糕。
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很可爱？
感觉心里被萌动了一下，茱莉丝心里想着。
兽耳能表达的情绪更加丰富，特别是猫娘这一物种。
让人好想摸摸她的头...
